未见殊途





散自己紧张的情绪。丹青闻言只能翻翻白眼——有本事咱换换,你来试试站在这里忍受背部被某道视线烧穿的美妙滋味。对于慕容世家的两大不同程度虐过自己的恶魔,丹青的条件反射就是,脖子疼。
  丹青移位置,凑到苍怀和绯红对面,将自己从视奸(……)中解放出来。伸头看他两手中的对战名单,果然如蝶衣所说,他们的首场比试都是在后天,只有蝶衣在明天。
  “ 怎么样,首战对手是什么样的人?”丹青兴奋地问苍怀。
  苍怀依旧面无表情,木讷地点头:“衡领派。应当是无问题。”
  “绯红?”
  “茅山的臭小道士。”绯红不耐,表情像吃了苍蝇一般。
  “ 蝶……蝶衣,你脸色干嘛那么难看?”……就算第一个上场也不用那么紧张到小脸泛白吧?丹青囧然。绯红也是一个挑眉,一把拽去石化的蝶衣手里的对战单子。不长的对战单第一排赫然几个大字:
  
  甲阵:忌水教蝶衣乙阵:青云道卫子卿
  
  看着绯红一脸“我同情你”挂在苍怀的肩上嗤嗤笑,丹青无语,蝶衣今天确实倒霉到家。这个卫子卿她之前在忌水教就有听说过,青云道观的首席大弟子,年轻有为,少年时期便开始得摩迦天尊亲指。拳脚硬气功夫及其内法都十分了得。其实能轻易胜他的人大有人在,比如穆沙罗,比如慕容从珂,比如苍浅舟,不过,那个“大有人在”之中,不包括蝶衣。最令人沮丧的就是,金月双环命响江湖的月修罗妖女蝶衣,曾经在某次任务中惨败给此生,从此给蝶衣留下了极为深刻的童年阴影。
  当然,蝶衣自己不会承认这么个丢脸的事实。是某一次议会时候偶然提起卫子卿这个名字,丹青发现对面的蝶衣脸色突变,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得紧,才私下问了绯红明白了来龙去脉。
  丹青拍拍蝶衣的柔弱小肩以示安慰。
  
  苍怀在看过蝶衣的对战单后皱皱眉,沉默地站在一边,勉强理解为默哀。
  绯红的话就最不能安慰蝶衣了:“没关系小蝶,省着点用,还是够撑三年的。教主也不是不清楚你的情况,说不定一个宽容就只扣你两年年俸。”
  
  这句话一出,蝶衣的脸色果然更加难看。
  
  之后在各派的小聚上丹青看见了传说中的卫子卿。如同想象般眉清目秀,一副道骨仙风的老成自在。是一个一丝不苟,严肃认真的踏实型男人。丹青在心中暗暗拍手称赞,蝶衣加油,这个男人值得争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冤家宜解不宜结,要结只打同心结。
  完全沉浸在他人的情感世界中的丹青,华丽地忽视了自己那小半箩筐只能靠躲不能靠解决来解决的问题。
  丹青忽视了,但是慕容恒没有。比武开幕仪式上,只顾轮流在穆沙罗和丹青的脸上徘徊移动,全然没发现自己臭着一张俊脸的样子不太符合“慕容家公子风流而不下流,才华横溢,温润如玉,亲切可亲”如此这般的江湖传言。之后的酒席间拽着慕容从珂躲过一切应酬藏在角落不停地唠叨:“你说那个采毒仙子人又不漂亮,据说功夫也不行。她凭什么当上忌水教护法?你看她和穆沙罗那妖怪有没有问题?……呃,不对啊。你说那穆沙罗吧,也勉强算得上是俊俏,虽然比起我差了点,但是好歹是比那个毒妇漂亮百倍,如果两人真有什么。那一定是穆沙罗被糊了眼。哎,哥,你说是不是?你看……(以下省略千字)”
  一直到酒席快结束,慕容从珂才终于一把推开自己的弟弟。拍拍袖子,冷哼道:“糊了眼?我看这眼,咱谁也没睁开。”说罢一甩折扇,大步走开。
  留下慕容恒一个人呆呆坐在地上,细细回味这句很有深度的话。
  
  人群三三两两散去,比武开幕的这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已夜深。
  
  丹青坐在桌子边,心中冷笑看着另桌上白若曦怎样为难地喝下一杯又一杯劝酒,然后微红着脸,柔柔醉倒在穆沙罗怀中,一脸温顺地将头埋在穆沙罗怀中,静静地眨着眼听他在耳边低语,时而娇嗔时而低低忍俊不禁。
  好一幅狼才女貌图。恶心不恶心?看不下去了。
  在发现穆沙罗目光温和柔软地投向怀中的白若曦时,丹青嘀咕一声,埋头开始努力奋斗面前的第二餐。
  苍怀、蝶衣、绯红之前先行离开,原来打算叫丹青一起走的,但是丹青死活就是不动稳如泰山地坐着,吃。劝了她几句譬如少吃那么多早点回来我给你打好水上药不可以喝酒会刺激伤口等等句子之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大厅。此时同桌地,就是峨眉几个很小心自己,每抿一口茶恨不得都用银针去试探的女弟子。
  喝酒?谁不会啊。我丹青千杯不醉,哼。哪象你啊,死女人,就会装。
  莫名其妙地气恼间,丹青将蝶衣等人的忠告忘得一干二净,扯过酒壶,仰头就要灌下。辛辣的高浓度酒呛得她差点全部喷出来——这也是人喝的东西啊?那死女人也能面带较弱春风拂面地喝下一杯又一杯?丹青咳咳哈哈地捂着口鼻躬身逃串出大厅,瞄准水车狂奔接水洗去脸上呛出的鼻涕眼泪和喷出的酒。
  等处理好一脸的狼狈直起腰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有一个人站在水车旁,等待她很久。
  若果那个人是慕容恒或者慕容从珂。丹青一定选择扬手来一巴掌或者立刻遁地飞逃又或者干脆一起实施。
  但是丹青做不出任何动作。
  因为对面站的,是穆沙罗。
  ——就算连跟来帮忙扛包袱的忌水教小仆一起算在内,也要被丹青排除掉的穆沙罗。狼狈地笑笑,丹青结结巴巴:“教……教主啊。”
  “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又在这里干什么?“我……洗脸啊。”摊摊手。
  “自己不善喝酒,那么久了,还不知道么?”穆沙罗淡淡地问,眼中倒影出丹青模糊的影子。
  “……若曦小姐她……”
  “差人送她先回房了。”
  “那教主您……”该走了吧?
  “蠢货。”穆沙罗眼中一片冰凉无情。眯眯眼,低头凑近脸,鼻息暧昧地喷在她脸上,手指看似温柔其实下了三分力度刮过丹青的下颚“慕容家大公子一路跟着你从大厅到这里,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丹青背脊僵硬,头晕目眩地把持着与主子的安全距离。
  看出她的目的,穆沙罗淡漠一笑,手下用力,抬起了她的下颚,然后眼睁睁地,毫不掩饰眼中阴狠地覆了上去。
  
  丹青惊骇地瞪眼,四肢僵硬地看着这张绝世妖颜在眼中放大,如鸟雀一般,被其媚眼中的阴狠无情惊得魂飞魄散。
  一直到有温热的灵舌细细舔过自己微微抖索的唇。
  才惊醒过来,猛地推开眼前的恶魔,飞也似地逃开。
  
  被推开的穆沙罗缓缓直起腰,邪肆地用拇指滑过自己的唇,接着冲着假山之后妩媚一笑。
  望也未望丹青离开的方向一眼。
  整整衣袍,慢步向厢房的方向走去,头亦不回:“月色正好。从珂兄不蹭着良辰好景与佳人共聚,作何跑来这打扰在下?”
  
  假山后,慕容从珂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穆沙罗离去的背影。
  眼中阴冷一片,杀意肆起。
  
  
 
作者有话要说:噗。。。内改BUG改得我叫个销魂




孟章卷七

  昏黄的烛光下,美丽的苗衣少妇静静端坐一旁,低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摆在褪变分别用绣红和深蓝色裹布细细包裹好的一双稚嫩婴孩,目光随着时间的流逝,精美的五官中慢慢渗透出一丝阴狠。
  一双女娃的眉目不见如母亲一般精致可人,如出一辙的粉嫩脸庞上露着不同的表情。绣红包裹的女婴乖乖躺着,睁着水灵的双眼与娘亲对视,眼中静静地透露出对这个世界的好奇。而蓝色包裹的女婴则手舞足蹈痴痴地笑闹,胖乎乎地小手不老实地想抓一切能够得着的东西,口水顺着傻张的小嘴流下,一看便知是活泼好动的孩子。她们两都看不懂母亲面容中的感情,更看不见其中难以让人理解的挣扎。
  良久。
  少妇微微叹气,黯淡的目光使她瞬间仿佛苍老许多。她轻轻抱起红布中的婴孩,目光重新柔和,口中低低吟唱着摇篮曲,手下轻轻抚着婴孩还未脱去的胎发,喃喃道:“就是你了,就你了,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丹青在梦中的渐渐遥远地摇篮曲中清醒过来。
  
  此时晨曦的光芒透过窗纱细细碎碎地洒进屋中,一片宁静的祥和。丹青偏头再回忆,发现那妇人的面容却越发模糊。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丹青支起身子翻身下床,决定把这个短短的,寓意不明的梦境忘记。
  刚刚在铜镜前端坐好准备梳妆,只听见床上响起一声重响,偏头一看,却是蝶衣一脸苍白地翻身从床上弹起,面色惊惶望着丹青:“天亮了?”
  丹青嗤嗤笑,慢慢点头。
  蝶衣一声呻吟,痛苦地捂住脸。
  丹青改为毫不掩饰地大笑,重新坐正,动作的余光间,看见铜镜中自己的面容。有一刹那,丹青突然觉得,镜中的容颜,似乎陌生的感觉重新涌现。一楞,敛了笑,再眯着眼凑近细细端详,却又没有什么不妥。丹青只得自嘲地耸耸肩。
  下楼用早膳时候,看见坐在桌边一脸自在用餐的穆沙罗。丹青尴尬地抿抿嘴,低头不情不愿地落座。
  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据观察明明十几年来对自己都没有变现出任何兴趣的主子怎生突然变得如此反常。
  而蝶衣的不安则一直持续到用完早饭,并且成功地将这个情绪影响到了她看见的任何人。以至于绯红和丹青喝了两口粥就借口胃口不太好夺路而逃(尽管原因不太相同)。苍怀时不时地抬眼望望不远处青云道观纵人用早餐的地方,目光阴郁。穆沙罗捻了眉,对自己下属不成气候的表现略显不快。要说还能保持满眼冷漠依旧不动声色的,只有浅舟了,不过他的动作也随着苍怀不自觉地抬眼也时不时地有小小停顿。
  
  受不了苍怀频频施压的青云师兄弟此时围着卫子卿窃窃私语——
  青云甲:“大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忌水教那个阎水苍怀老看咱们?”
  青云乙:“哪里止是他,你难道没感觉月修罗那妖女的眼神刺得浑身都疼啊?”
  青云丙伸手赏了甲乙个人一个暴栗:“你们两个倒霉娃,懂什么?三年前咱们大师兄力挫忌水教月修罗蝶衣的事情你们没听说过吧?啧啧,从那起,那个妖女可是怕极了咱们大师兄。这次好了。抽签第一场就是这么个开始,咱青云这回少不得在头场占去风光。”说罢还哼哼两声,得意万分。
  
  闻言卫子卿低低一笑,放下筷子道:“师弟何必这样说。风云瞬间色变,何况三年之久?武林之中,江湖险恶,切忌轻敌。”声音不高不低刚好传入埋头郁闷的蝶衣耳朵中。说者无心,闻者难辨,只见蝶衣啪地一声摔了筷子,唰一下面色不善地站起身来,凶狠地瞪视卫子卿。青云各人被蝶衣这一动作吓得着实不轻,都不动声色地握了武器,防备之心立起。
  “坐下。”穆沙罗瞥了眼蝶衣,淡淡道。
  蝶衣再次瞪了眼正有些惊愕地抬头望着自己一脸无辜的卫子卿,恨恨地呸了声:“虚伪。”
  
  待蝶衣刚一落座,浅舟突然飞身向着刚刚渡步下楼的慕容从珂而去。慕容从珂见到来人也不惊讶,拢了扇子只管站着浅浅笑,寓意不明。而浅舟相比之下阴冷许多,只见二人低语片刻,慕容从珂做了个请的动作,便一起离开了。
  
  转观丹青和绯红,两人沿着热闹的街道散步。
  不想在卖布匹的店门口,竟遇见了白若曦和慕容恒。笑语嫣然的白若曦正柔柔地摩挲着一批粉色绣着金蝶的布料回头与慕容恒低语,而慕容恒也是在其身后越过她肩头对布料仔细打量。郎才女貌的二人在布料店中好不惹眼。
  丹青莫名冷笑一声,收回自己迈进店中的脚步就要转头离去。
  后头的绯红见她这番举动,好奇也往里面探了探头,随即也变了脸色,却不打算就此作罢。只见绯红用力扯了把就要离去的丹青,大步迈进店中,随后故意高声:“丹青,听说你最近读了不少文书,前些日子我正好遇见了一个师傅,他出的上诗句,下半句我可是都对不出来呢。如今我出来给你对对,可好?”
  白若曦猛地抬头,一副被人捉了奸的样子。
  斜瞥了眼在听见丹青二字就立刻抬头随后敛了笑的慕容恒,丹青顿时明白绯红用意,嘿嘿一笑,道:“且说来听听?”
  “听好了”绯红毫不掩饰地对着白了脸的白若曦灿烂一笑“千红蝶粉闹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