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扬托了他一把让他被震了出去……这孩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
  “凌妈妈,他们,是最好的兄弟朋友。”她有些不敢说这句话,就好像自己因为凌夫人的形容而亲眼看到了撞车的那一幕。
  “是啊,最好的兄弟朋友。”凌夫人没再说话,两个人都沉下来,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凌夫人道:“你要去哪里?”
  叶天涯警觉的看着凌夫人。
  她一笑:“从飞扬叫着你名字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派人一直在找你。所以这些天都有人跟着你,以免飞扬随时想见你的时候找不到人,当然,不会很久的,到你们举行完婚礼后,凌妈妈自然会把随邑撤走。”
  “凌妈妈……”天涯大惊,她这不是安排人随时跟踪她么,什么举行婚礼后就撤走,肯定是知道她不会愿意举行这场婚礼的。
  可是她再傻也知道,凌夫人已经采取了行动,牢牢的控制着她的人身自由。她站在那里病房外的玻璃窗前,看着已经睡着的凌飞扬,苍白的脸色,迅速削瘦的五官,还有他那一直留着的长发,电过那么多的发型,因为头脑的重创已经把整个头都剃光了。
  他一直在沉睡,病房门是关闭的,浓烈的药水味就在这个空间里盘旋着,一直充斥着她的嗅觉。医院那么的安静,而他就那样安静的沉睡,叶天涯却觉得有一种悲伤的感觉袭在全身,让她只顾着流眼泪,却哭不出声音来,她害怕这样的安静。
  好多的回忆都涌到了脑海里,叶天平伴随着她长大的同时,人生路上从未有过他的缺席。他总是在她的面前像个哥哥可以保护她,又像个朋友一样随时随地开各种玩笑,还像个知己,无论什么事情、遇到什么危难,他都可以挺身而出。
  可是他现在重伤了,睡在那里,无知无觉。
  那些伤口被白色的纱布紧紧的包裹着,那么多的纱布,有的雪白,有的已经有些红色的血印在上面,虽然被子遮住了许多的地方,光是那脸、胳膊、脖子,头,都可以知道,他此时在微弱的呼吸着。
  她看得那样的心痛如绞,又想起了那个疯狂疼痛的夜晚。
  他坚硬的胸膛贴着自己的胸膛,她甚至可以数清楚彼此身体里的肋骨有多少根。他的身体就在她的身体里,他那样的用力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进入抽出都是那样的有力,他的呼吸都在她的耳边,那样的热切,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让自己痛入骨髓……她咬紧自己的手,狠狠的咬紧,飞扬,飞扬,我不许你躺在那里,你醒过来,我向你解释,我向你道歉,你不要这样,你让我害怕……
  她哭得整个人都颤抖,那个人睡在那里的恐惧让她不停的颤抖。
  她一生之中珍惜的东西,好像都是不可以拥有的。她喜欢一个温暖的家,却觉得自己没有力量融入进去;她喜欢叶天平的守护,可是他只能陪她到他结婚的那一刻;她喜欢凌飞扬的知性,可是为什么他们这间突然有了肉体上的关系,而他却又对她说爱;还有她珍惜的友谊,秦木棉却在同一天里,与她一样,失贞给了同一个男人……
  所有她觉得美好的、想要珍惜的为什么都留不住?
  她蹲在那里,不停的哭泣。为自己的身世,为自己的身体,为自己的爱情,为自己的生命,这所有的一切为什么都要在这个时间 (炫)(书)(网) 一起涌过来,海浪都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拍打在岩石上,为什么这些残忍的刀子,要一下就斩断了她的呼吸?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声音就在她的身边停止,她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看着风尘仆仆的凌辰若穿着有着田园风格的吊带裙,一脸的担忧:“天涯……”
  她扶着她站起来,坐到一旁,看着一直坐在那里的母亲,从包包里掏出来纸巾,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哥哥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你不要太伤心了。”
  叶天涯停止了哭泣,可是泪水还在往上掉,接过她手里的纸巾,一边擦一点问:“辰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微微一笑,与凌飞扬相似的脸上有着柔美的红条,宛如花仙子一样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一种泛滥的光:“刚刚才到呢,凌辰国际我得回来主持一段时间 (炫)(书)(网) 。哥哥的伤有些严重,至少得疗养几个月到半年,公司不能没有了主人……天涯,”她抓紧她的手,笑逐颜开:“你和哥哥的事情我听说了,想不到呀,瞒得这么好,要是不出这事,没人知道。”
  叶天涯的脸上全是羞红,急着解释:“不是这样的,我和他……没什么。”
  凌辰若机灵的一笑:“你敢说你们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
  叶天涯被她的话有些吓到,想到了那个晚上,两人的肌肤相亲,脸更红了,结结巴巴:“辰若,你听我解释,我和五哥真的没什么……”
  凌辰若才不相信,一扭头,笑得十分的狡猾:“你说我会相信你吗?”
  叶天涯又害怕她继续误会,只肯定道:“会,辰若,你肯定会相信我的。”
  凌辰若道:“这次信你才有鬼。”
  尽管凌夫人很委婉的‘吩咐’了叶天涯留在医院照顾凌飞扬,可是叶天涯知道,无论有没有谁的要求,她即使知道凌飞扬出了事,只要需要她,她都会留下来。
  这个时候的叶天涯是块革命的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但是她也清楚,无论留下来是怎样,别人说她凌飞扬之间怎样都好,她能解释就解释,不能解释就按自己最初的想法去执行。
  想到他救了叶天平,她无论被别人怎样误会都觉得是值得的。她欠了叶家那样多,正求找不到怎样去回报,照顾凌飞扬,只要需要她,她义不容辞。
  叶天平开着车子去了‘草稿’,员工说她没有回来,但是一大清早就打了电话安排了这些天的工作。他查了电话的来电显示,打到对面一问,居然是军区医院,猜测想到她肯定是知道凌飞扬住院的事情了,马上飞车前往。

  玻璃划破心扉4

  飞车到医院的路程中,叶天平就想过,无论叶天涯在不在,他都要找到她,不许她离开。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只有叶家,如果她离开了,她的生活,他不敢想象。
  可是当他推开门扇门的时候,阳光从玻璃窗户里射进来,正打在她的背面,纤瘦的身子背着对门坐在床沿上喂着凌飞扬喝粥,只是那个背面,只是那俏皮的短发,他却恍如隔世一般,觉得弥足珍贵。
  她转过脸来,微微一笑道:“哥,你来了。”
  他却说不出话来,站在那里,看着她,她在笑,眼波里面就像有一种他不知道的神采,一直闪烁在那里,让他觉得痴迷,觉得熟悉,觉得眷恋。
  看向凌飞扬,他的脸色非常的差,没有一丝血色,但是比起之前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今天觉得怎么样?”
  他一笑,五官却更是扭曲的疼痛的样子,挣扎了一下说:“还……好。”嗓音那样的沙哑,几乎让他觉得凌飞扬苍老了几十岁,那种内心的愧疚感一下子蔓延:“飞扬。”
  他不能说太多话,不能思考,一下子就觉得头疼,马上就抱着头,因为疼痛而整个人都在床上挣扎,叶天平和叶天涯两个人马上就按着他的身子叫:“飞扬,怎么了?头痛是不是?”
  按了紧急铃后,医生马上就进来处理,他们两个被赶出了病房外,凌夫人的随邑马上上前,站在他们的身边已经开始打电话随时向凌夫人汇报。
  刚才的情况让他们感觉到惊心动魄,没多久后医生就出来,冲上前去听医生说:“……必须要静养,不能说太多的话,不能思考,头部有过重创……情绪十分的差……”
  再进去的时候,凌飞扬已经睡着了,可是脸色却更加的苍白。叶天涯的手轻轻的伸出去,眼睛直直的看着凌飞扬俊朗的五官那样的削瘦,那样的轮廓分明,手已经到了要触及他皮肤的地方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她转过脸去,看着一旁的叶天平,说:“他是为了救你才伤得这么严重的。”
  “我知道。”叶天平的语气那样的平淡,可是却让叶天涯生不气起来,因为她听到了这三个字里面有着浓浓的愧疚:“他醒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不要内疚,如果你死了,天涯该有多伤心’你知道吗?第一张病危通知单下来的时候,医生措手无撤,说他叫着你的名字……”他说不下去了,又是在病房里,必须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又不能大声,怕影响那个人的睡眠。
  叶天涯说:“我们出去谈。”
  在走廊尽处的集体休息区,因为凌家包下了整层,所有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那里。视野非常的好,十八楼下的风景,眺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低楼层的顶台,看着车辆人群那样的小,站得那样的高,连呼吸都觉得淡然。
  他们面对着面坐着,他身后的墙有一米多高,上面全是玻璃窗,可以看到后面的风景,看得到阳光明媚,看得到太阳灿烂,看得到白云似雪。
  “为什么……离开?”他吐出来这句话,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
  “那不是……”
  他打断了她的话:“怎么不是?那是你的家,你从小生长的地方,每个地方都有你的足迹……你说走就走,什么都不带,把一切都撇得干干净净,你真是洒脱……”
  她摇头,咬着唇,眼泪落下来,看着一旁的天空:“你明明知道……”
  “我只恨自己,不能早知道。”他的话就那样吐出来,眼睛里面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他清冷的脸庞上有着一种决然,淡淡的流露出来的悲伤一点点的像水一样,融入在她的心灵深处。
  这一刻,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她已经了解他的心意。两个人站得这样的近,这中间却好像真正的隔着一个咫尺天涯。所有曾经期盼过的梦想真正实现的时候,才发现早就已经面目全非。我们期待的永远不是自己可以接受的现实,我们盼望的只是一个事实,永远不能接受这过程的真相。
  原来,我们都是脆弱的。
  我们的心灵总是以为可以强大到为爱包容一切,忍受一切,宽容一切。
  当生命被危急,当爱情被冲击,当梦想带着另一种身份走入视线的时候,我们却无力再承受。
  大抵这世上总是有人如此吧,他们可以为了爱一个人让自己爬得更高,背得更重,走得更远。可是当他不顾一切的站在那个位置上,俯视着脚下的一切时,却不能看着那些自己曾经伤害过的人一身的伤痕,也不能看着那些帮自己一路爬上去的人做出的牺牲。
  叶天平,就是如此。
  他可以为爱牺牲,为爱站得更高,明明知道再无可能的时候,就像绝处逢生般想要爱下去,给自己一个借口爱下去。
  可是,当生命被死神光顾,当有人把他看得更有价值,他俯视着芸芸众生的时候,那视野、那呼吸让他知道,爱情只是一个信念,让他爬得更高的信念。可是他不能放弃的是,在爬的过程中,一路陪伴着他一起的兄弟,他们一路扶持,一路狂欢,一路面临死神,一路被他托起。
  “我请求你,留在飞扬的身边。”他的话就像是千年寒冰一样,冷得她一瞬间就如同置身冰窑,那些冰块还冒着烟,冰冷的烟,团团的围着她:“你不能辜负他。”
  他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刚走了几步,叶天涯站在那里叫住他:“那你呢?你就能辜负我?”
  他立在那里,宽阔的背让她一点点的失去了安全感,只是这样看着,就像他已经早就离去。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他站在她的面前,只留着一个背影:“丫丫,来不及了,我早就已经辜负你了。”
  他就那样,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她的视线。叶天涯的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尖利的指甲都陷入了掌心,可是她却不觉得疼痛,阳光在她的身后打下了一层光晕,就像是沐浴在阳光下的精灵,她一身的白,就站在那里,突然仰起了头,可是那眼泪滑落下来的泪水还是有一串流入了她的口中,味觉那样的清晰,丝丝的苦,淡淡的涩,她慢慢的瘫坐在椅子上,转过脸去,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之前的地方,已经有了不同的云朵,慢慢的行走着,它们一直在行走,不断的变化着,不同的形状,就像人的命运一样,一瞬间就无常。
  护士小姐从病房里出来大喊:“叫郑医师。”
  叶天涯站起来就抹了一把眼泪冲进了病房,在她的手还没有触及到那个因为疼痛而扭曲着的身子时,就已经被身后的医生制止了:“叶小姐,您先出去……”
  护士小姐拉着她往外走,她摇头看着床上那个抱疼痛的人,被医生注射杜冷丁……他在疼痛中抱着自己的头,整个人都在挣扎中力气大得让一旁的几位护士都害怕,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