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情缘i
“……你好可爱啊,隆之……”
“混蛋……”
一边适当回应着对方喝醉后的呓语,鸠目一边和他进行着满是酒味的接吻。当衣服被脱下,腰部被抱起之后,他等待着黑羽的进入。
“……隆之……”
“斋彬……”
抱住他的躯体,就那么一动也不动了。
“…斋彬?”
耳边传来了微微的鼾声。
“喂!?”
叫他,
“喂!?”
摇他。
“你这家伙,把别人吵起来……!”
再怎么大叫,黑羽也依旧抖也不抖一下地沉睡着。
愤怒到极点的鸠目用坚硬的拳头狠狠地揍了眼前的那颗头颅。即使如此,黑羽还是发出呼呼的鼾声。
“可恶……”
结果,尽管心里还沸腾着毫无理由之下就被吵起来的愤慨,鸠目还是只能无可奈何地拿着枕头和闹钟去了客房。但是在那里等着他的是,一个拥有鸠子模样的酒气结晶。那家伙也和黑羽一样穿着衣服就陷入了熟睡。
回到卧房后,鸠目一言不发地把黑羽从床上踹了下去。
他往那个在地上滚了一圈还是没醒的男人身上又踢了一脚泄恨后,再度向警察和恶魔进行着祈祷而闭上了眼睛。
三
“请收我为弟子!”
少年的头磕到了地上。
“总之,请让我成为大哥的弟子!”
鸠目以因为睡眠不足而非常不爽的表情叼着香烟。
“我做的不是需要收弟子的工作,我也不是你的大哥。明白的话,就快给我滚!”
“不,在你收我为弟子之前我都不会走的!”
“小鬼,在这种时候不是叫弟子,而是叫小弟。”
“柴田!”
你少多管闲事,鸠目狠狠瞪了他一眼。
打磨着黑羽的高尔夫球杆的柴田嘴角挂上了笑容。
因为说有他的客人,所以柴田八点就叫醒了鸠目,当发现所谓的客人只是那个闹自杀的小鬼后,鸠目一边诅咒为了这种事就把自己吵起来的柴田,一边诅咒害自己睡眠不足、恶心和头痛的黑羽斋彬。
“我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鸠目吸着味道不怎么样的香烟,苦着脸询问。香烟很难抽,但不抽会更难过。
“我是为了成为鸠目先生的弟子……不,小弟而来的。”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这里?”
“我猜你大概是和组有关的人,稍微问了一下清楚这些的人,马上就得到了答案。”
“和组有关……”虽然没有加入组,但他却不能否认自己确实和组有关。鸠目苦涩地吐出了烟雾。不管怎样,自己住的就是黑羽组组长的房子。
柴田一面笑一面说:“这也不奇怪,鸠目先生在横滨可是很出名的。”
“不是我吧?出名的人是斋彬才对!”
鸠目毫不隐瞒自己的不愉快地回答。
“组长是作为极道而出名,鸠目先生则是以‘男子气概’闻名。”
“没错!”
少年立刻随声附和。
“我就是迷上了您的这种男子气概。因此无论如何,都请您收我做小弟!”
“不要那么轻易就迷上陌生人!”
鸠目叼着香烟站起来。
戴着有美国职业篮球队商标的教练头巾,穿着直到膝下的短裤的少年,以正座的姿势,双手撑在地上,用大概连在学校考试时都未曾有过的认真表情凝视着鸠目。他那松松垮垮的衣服,完全是最近年轻人的打扮。脸颊红润光华,看起来营养良好。
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的饥渴应该都和这小子无缘才对。
我在这种年龄的时候……,鸠目的思绪回到了自己的过去。在任何方面都没有得到过满足。也没有拥有过任何说得出口的东西。学校老师是敌人,社会也是敌人,只有姐姐是自己唯一的宝贵的存在。比起被送到少年院的自己来,这个勉强算是“这边”的少年也许还要好一些呢。
“假如斋彬问起我的事,就跟他说我出去了。”
“我知道了。那么,这小鬼怎么办?”
“我是安藤优,叫我优就好了。”
“赶出去!”
鸠目无视悲鸣般的抗议声离开了客厅。
他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一面吸着烟一面跨上了连接至阁楼的楼梯,跟上来的柴田,悄声对他说道。
“让他先去拔拔庭园的杂草好了。”
“如果他一直待下去怎么办?”
“我们组里也正缺人手。”
“又有年轻人不干了吗?”
“鸠目先生。”
柴田改变了语气,沉稳地说道。
“那些家伙好象把你当成了组里的辅导老师,真的很抱歉。”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大家也真是的,与其来找我商量的话,和你谈谈不是更好吗?啊,大概是那个吧?因为我不是组员所以向我开口也比较轻松。”
“大家都很尊敬鸠目先生,或者可以说是信赖吧?”
鸠目在楼梯中途停下,沉默着吸了好一会儿烟。
“柴田!”
“是。”
“我一直想问一次看看……”
“什么事?”
“你们为什么对我和斋彬的事无动于衷?斋彬也就罢了,他毕竟是你们的老大,可象我这样既不是组员又不是客人的家伙,在你们看来,只是所谓的……‘混蛋同性恋’吧?尽管如此,你为什么还会说出信赖之类的话来?”
“……也许这种说法很失礼,该怎么说呢,您和组长是配套的,或者说是必要零件……。在我们看来组长和鸠目先生原本就是一对。你也知道,组长是那种人,所以大家都很怕他。当然我也不例外。”柴田笑了一下。
“虽然‘害怕’里也有各种各样的含义,但归根究底害怕还是害怕。然后鸠目先生你出现了,只有你在的时候,组长才会变得像个人。”自己说着又笑了起来。
“所以,我们希望你们永远能配套出现。”
鸠目皱起眉头。
“听你的口气怎么好像在说猛兽和驯兽师一样。”
“啊,那很接近了。”
“喂喂……可是……”
鸠目开口之后又犹像了一下。
“我,那个……是‘当女人的角色’耶?在同性恋里充当女人角色的,在这个世界中,不是一向被人看得连虫子都不如吗?”
“因为是鸠目先生,所以没有问题!”
柴田斩钉截铁地断言。
“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男人’。像你一样那么有‘男子气概’的男性可不多啊。”
“你是指我会打架的事吗?”
“这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是鸠目先生我听说您对那个小鬼说,‘靠死亡来证明自己的男人有哪里帅了!能活着体现出男人味的家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这话说得太好了。所以您就不用问什么为什么了!那些半瓶子醋的流氓们,就算打死他们也说不出这么精彩的话不是吗?”
鸠目叼着香烟抓着额头,“总而言之,我要到黄昏才会起来,不要告诉斋彬我在哪里!”
“我明白。”
一直睡到黄昏,得到了充分休息后的鸠目,和早上比象换了一个人一样地心情愉快。
等他从阁楼下来,发现黑羽和鸠子已经一起出去后,心情就更加的愉快了几分。
一面在浴池放水一面刷牙,彻底清洁了全身之后,鸠目哼着歌套上了熨得平整的衬衫。他的衬衫一向是自己熨的。这是在天山的清洁科学来的技术。
不要看他外表那个样子,不,或许该说正如他外表所表现出的那样,鸠目的生活信条就是规范整齐。他最讨厌散漫和懒惰。
没穿袜子绝不穿鞋子,不管是什么样的鞋子也不会穿到磨破鞋跟。理由很简单,因为那会让他觉得不舒服。头发拢得整整齐,永远穿戴得体。耳后和指甲缝也不会忘记清洗,必定随身携带手帕。再怎么炎热的天气也要穿衬衫,在他身上从来不会出现只穿一件背心乱晃的情况。
他一直很努力地让自己过着规则正确的生活……只是因为他喜欢这么做。他并没有勉强自己,而是自然而然就习惯了这么生活。这样才符合他的个性。这才是他的风格。
在上班前,当他单手拿着报纸在餐桌上喝咖啡的时候,双手沾满泥巴的安藤优从厨房门走了进来。
“你还在啊?”
鸠目以愕然的声音道,“啊……早安!”
优的口气就好象初进演艺界的新人见到了自己心仪的偶像一样。
“我在整理庭园时,发现了芋头呢。请看!”
“那是球根。不是芋头。”
鸠目不耐烦地回答。
“赶快埋回去。”
“什么啊,……,怪不得没有人去挖。”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这小子脑袋好象真的不怎么好。就算说好听点,以现今的少年来说也是太过单纯了。那个什么“美代”会对他嗤之以鼻也是理所当然的。
鸠目摇着头从位子站起来,优尾随着他一直送到了玄关。
“请慢走!”
听到他很有精神地大叫,鸠目只能保持沉默。
鸠目每天既不搭计程车也不坐公车,而是步行三十分钟左右前往石川町的「Lady In Sir Lake」。他一面走下坡道一面欣赏着景色和附近的盎然绿意,并充分感受着每天都不太相同的空气颜色。象黑羽那种流氓是把走路视为了贫穷的表现,而鸠子就更不象话,居然冲他说“好像……笨蛋一样,老头子!”,但这些全都被鸠目当成了耳旁风,完全阻碍不到他的我行我素。基本上来说,没有妻子又还不到四十岁的男人怎么看也不该划归到老头子的行列吧?这里也体现出了他和鸠子之间的代沟。
到了接近店子的时候,在昨天帮助优的桥上,他因为从背后传来的呼声而停住了脚步。
“……鸠目……”
鸠目不动声色地回头,然后发出了叹息。
“……前田……”
鸠目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倒退回十七岁的时候。
前田孔明和以前相比完全没有什么改变。
苍白,瘦弱,戴着细框眼镜。差不多长到耳朵的栗色的柔软头发。大大的眼睛,总是好象有点慌张地转来转去。年龄应当和鸠目差不多,但看起来却还像个大学生。
首先开口的人是鸠目。
“……好久不见。”
前田默默地点头。
鸠目没有问他过得好不好。就算想应酬也看得出他过得并不好。从前也是这样。高中时他因为易生病,是那种在体育课总是见习的学生。
“真是巧啊。”鸠目说道。
前田又是无言地颔首。
因为接下来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好,鸠目也陷入了沉默。
几名背着书包的中学生,从他们两之间穿过。
“玻璃……”
用粗嘎的声音开口后,前田咽了一次口水。
“因为玻璃……声音……”
他是说吞玻璃的事情。前田在十七岁时,在被送到家庭裁判所的头一天,企图吞玻璃自杀。
“现在怎么样?”
“在私人医院……”
前田用受伤的声音缓慢地说着。那是一种混杂着尖锐和嘶哑感觉的奇妙声音。
“……当麻醉科医师。”
“是吗?”
鸠目稍微有点惊讶,但并不是很意外。前田在高中时的成绩就一直属于精英集团的。
“那么你在那之后就上了大学,然后一帆风顺喽?”
“不……”
前田虚弱地摇头。
“不是这样……我和妈妈,一直在她娘家生活了十年。这段期间我几乎都没有走出过家门。”鸠目无话可说。
仿佛像代替他回答一样,前田独自点着头,“不能说一帆风顺哦。”
说着池浮现出了一个好像坏掉的机械般的微笑。
那个微笑带给了鸠目极大的震撼,但与此同时,他说了句就这样,然后就干脆地转身而去。
因为事情发生地太过于唐突,当鸠目举起手告别时,前田已经走出了好几公尺远。
鸠目也走开,然后突然回过头。
走在那里的,就好象是年轻时代的苦涩记忆所形成的游魂。
“对不起,现在还没有开店。”
听到门铃声而抬起头的鸠目,看见站在那里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后,就撤掉了营业用的笑容。因为怎么看,那不像是客人。
那位女性的年龄大的在四十五左右,瘦小的身体包裹在浅茶色系的套装中。鞋跟在四公分以下,从裙子下看不见小腿肚,当然也有穿丝袜。端正的妆,端正的发型,端正的手提包和鞋子。一身的“端庄”。大概,是那种习惯于被人称呼为夫人的类型吧?
总而言之,她不像是会单独一人到酒吧的类型。
因为她进入店后就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鸠目递过去一杯水。
“您有什么事吗?”
对方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才踏出了一步。因为面对未知的世界,她全身都散发着小心翼翼的感觉。她走到柜台附近,一边以观察的眼神打量着鸠目一边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井上……我是井上。”
她凝视着保持沉默的鸠目,双手用力地握住了黑色皮革的手提包手把。
“请问……鸠目先生在吗?”
“我就是。”
鸠目没有将视线自女性身上移开。虽然他一瞬间考虑过这人是否是姐夫借款的相关人士,但假设是债权人的话,在姐姐和姐夫夫妇两人都还没有连夜逃走的情况下,对方应该没道理不去他们那儿而来自己这儿。
一脸紧张的女性又向前踏近半步,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