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
“姑娘,今日的局面,关系甚大,甚至有些人的生死,都捏在你手中,所以你定须实话实说,才不会害死了好人,放走了坏人,你明白么?”
颦儿点点头,道;“妾身明白啦!”
高青云道:“你是被谁带到此处的?”
颦儿摇摇头,道:“不知道。”
高青云道:“是一个不在此屋的人么?”
她点点头,道:“是的。”
在场之人,无不平息静气,看这一幕还有什么奇特意外的发展,因为现下一上来,他的话就令人大大感到奇怪了。
高青云道:
“好吧!,且不说那个带你来的人,我且问你,可有人企图对你非礼么?”
颦儿点点头,应道:“有”
高青云道:“是那一个?”
颦儿指指陆鸣宇道:“是他。”
高青云道:“那么你心中愿不愿意呢?”
颦儿一怔,道:“当然不愿啦!”
高青云道:“谢谢你了。”
随即纵声大笑,道:“好,陆鸣宇,你还有得狡辩么?”
陆鸣宇心中大是疑惑,因为这个少女,分明已中了他的蛊术,何以不受他的指挥而作出不利于自己的供词呢?”
但他终是一帮之主,当代奸雄。因此仍然冷静如故,徐徐环顾众人一眼,这才开口说道:
“本人首先声明,这件事使我甚感困惑,似是步步陷入一个严密的陷阱中。不过本人末甘束手,仍要反击一下。”
他停了一下,才问颦儿道:
“请问这位姑娘,当时本人穿着的,可是这一身衣服?”
颦儿可真有点害怕,不敢看他的眼睛,轻轻应道:“是的。”
陆鸣宇道:“请姑娘瞧一瞧,本人当时是这副样子么?”
颦儿望了他一眼,道:“不是。”
陆鸣宇道:“这样说来,你之所以能认得出是我,只不过是这一身衣服,而不是认得我的样子了,对不对?”
颦儿道:“对。”
陆鸣宇道:
“假使有人穿了与我一样的衣服,戴上那副面具,你能不能认出来不是我呢?”
颦儿一怔,道:“我不知道。”
陆鸣宇道:
“本人抵达之时,眼见你在一个人的怀中,当时的情况,分明显示你并无不愿之意,换句话说,你被那人抱住,并不拒绝。现在你回想一下,当时你的心中,可曾有挣扎拒绝之意?你只需回答我有或没有就行了。”
他双眼炯炯,泛射出一种异样的光华,颦儿只碰触了一下,马上心情迷惘起来,不由自主地道:“没有。”
陆鸣宇紧迫一句,道:“你说你没有拒绝反对之意,是也不是?”
颦儿道:“是的。”
陆鸣宇回过头,向那几个高手望去,沉声道:
“诸位听得清清楚楚,她既不能确定是本人,同时她心中亦没有不愿之感,这是整个事件中的大漏洞。若是将此案移上公堂,纵然抓住了那个真犯,但也只能控以诱奸之罪,不能认为是‘强奸’,这其间的差距,有十万八干里。何况事实上这是一个陷阱,非常巧妙的陷阱。”
他嘎然停口,让众人去思索。
高青云道:“这位姑娘中了蛊术,当然不会反抗啦!”
陆鸣宇道:“当然啦!也许用的是迷药。总之,她所以到此,任人摆布,必有道理。”
高青云道:
“虽然兄弟明知你精蛊术,但这等功夫,难以证明,所以我不打算提出来指责你,我再问你,你是丐帮帮主,并且在姚府中与主要门派的首脑人物会谈,何以暗中溜掉,到了这个地方?”
大家都认为陆鸣宇必难找出可以令人置信的理由,而且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陆鸣宇一答不上了,就不必任何证据,即可定案。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面上。
他从容自若,冷静如常。
高青云冷冷道:“陆鸣宇,你可别妄想突围逃走啊!”
第二十八章
此言一出,人人都觉得此言甚是,忙忙戒备。
陆鸣宇笑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落入另一个陷阱中的。”
他这话也大有道理,假如他夺门而逃的话,岂不是证明他正是“极乐教主”么?虽然如此,众人仍然小心戒备。
本来在那边墙顶屋脊的各门派高手,这刻又有数人,悄悄掩近,使门窗处封锁线的声势,大大增强。
陆呜字冷静道:
“本人何以会悄然到了此处,这个问题,任何人也只能猜中一半。”
他的话乃是向外面的人说的,因为现下形势已渐渐摆明,如果他不是“极乐教主”,那么阿烈和高青云,就脱不了关系。
所以他以一种被高青云陷害的姿态发言,甚合情理。
他又说道:
“诸位猜得中的是,本人必是得到别人通知,方能找得到这个地方,猜不着的部分现在待我说明……”
此人虽然是万恶不赦的恶魔,但言谈举止,却不可否认具有从容慑人的威仪,与一帮之主的身份甚是相称。
他的目光转回来,凝视着高青云,又道:
“本人精通相法,善观气色,早先在姚府中一见此女,便知她有一场灾厄。因此暗中指派一名弟子,跟踪她的下落。回来向我报告。本人倒没想到这会是个‘圈套’,便悄然来了。”
他面上淡淡而笑,但目光却尽是挑战意味,望住高青云。
现在他晓得自己已占了上风,因为他这一番理由,既能自圆其说,同时最重要的是能迫使对方不能利用这个女子作证人。
关于这一点,原因有二:
一是假如这个女子是高青云之人,他在未能反证明他自己和阿烈的清白时,不敢说穿,否则便变成高、查和那女子合谋,陷害丐帮帮主了。
二是“相法”之学,自古已有,乃是属于玄妙学问,不能实据证明。他凭藉这一点,就可撇开这个女子的关系了。
高青云露出佩服的神情,一翘大拇指,道:
“硬是要得,你这等机智辩才,已难有敌手了,以我猜想,若然我要你提出那个奉命跟踪的弟子时,你可以随时提出十个八个。”
他仰天一笑,用手势阻止对方发言,又道:
“当然我不必多此一举,而你也决计不会自动提出十个八个弟子出来之理,是以咱们目下不谈这个……”
陆鸣宇冷冷道:
“本人的行踪,皆可得而稽考。因为本人身负重任,随时须与敝帮之人联络之故。
但高兄和这位查兄,行踪隐秘,行径有殊常人,即使是‘极乐教’的首领,也不足为奇……”
他也以牙还牙,用手势阻止对方发言,淡淡一笑,又道:
“以本人的看法,极乐教主不一定只有一个,既然是用人皮面具,谁都可以冒充,高兄只怕也脱不了关系。”
阿烈听到此处,实在忍不住了,勃然大怒,喝道:
“陆鸣宇,刚才你明明与我谈条件,要助我对付七大门派之人,而我则须加入极乐教。但目下却不敢承认……”
陆鸣宇泛起微笑,转头看了他一眼,道:
“别胡言乱语。你明明利用这个圈套,使本人与武林各位高人名家发生争端,好让你从中取利,报复血仇。”
他特地提起阿烈报仇之事,至少使七大门派之人,心中动疑,同时又须考虑到被阿烈乘虚而入的问题。
这一招果然大大奏效,外面不少人的面色已经变了。
武当风火双剑程玄道何玄叔一看情形不对,当即由程玄道开口道:
“陆帮主,这位查施主决计不是极乐教主,贫道当日失陷在极乐宫中,全伏查施主鼎力施救的。”
他的身份极高,大有一言九鼎之势,是以众人一听,心中的疙瘩先减了一半。
陆鸣宇道:
“以程真人的清望道行,定必不合极乐教的需要,人家把真人你放走,亦不为奇。
况且其时高青云可曾与真人在一起么?”
换句话说,阿烈可用救人的姿态出现,因为还有一个高青云,可以充当极乐教主。
华山梅底主接口道:“现在关键就在这副人皮面具上,似乎谁都可以做极乐教主呢!”
身躯高大,满面红光的裴坤亮插口道:“程真人保证查公子不是极乐教主,必定大有凭据。如果程真人肯讲一点点出来,大家就更安心啦!”
此人乃是一派掌门,而且是列入天下武林九大门派之中的,果然才智经验,都大有过人之处。
程玄道道:
“既然裴大侠这么说,贫道就提一点证据。当日贫道陷身之时,极乐教使用女色,加上极乐教的法宝,对付贫道。全靠查施主利用一种药物,使贫道发痒,抵消了对方的手段。”
他停歇一下,又道:
“这种药物,还是欧阳菁姑娘给他的,这是人证。说到极乐教的宗旨,既是淫乱邪恶,则该教之人,何惜贫道的数十载苦行?反过来说,应当以毁去贫道的道行为快才对,再者,极乐教本是守密,希望把我们得知秘密之人,全部杀死。是以绝无故意释放贫道之理……”
外面人人默然,都在寻思程玄道之言。
陆鸣宇毫不介意,道:
“本人虽然遭受侮辱,但在事情未澄清之前,不拟谈恩怨报复问题。高青云你如若提不出有力证据,本人便暂时撇出是非圈外。”
他这番话包括两个意思,一是他等别人管不了之后,他才伸手了断这件事,二是他打算离开这个房间。
只要高青云提不出证据,他便可以扬长离开,谁也不敢插手拦他。当然剩下来就是阿烈与七大门派的问题,同时高青云也脱不了身,因为他目下反而惹上嫌疑了。众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高青云的面上。
这位以“刺客”之名,震动武林的高于,面色冷漠如常,正如陆鸣宇一样,谁也看不透他的内心。
阿烈实在替高青云想不出还有什么证据,可以扳倒陆鸣宇的,不由得大为着急。他本来说过不管此事,但到头来,还是卷入游涡中。
他着急的神情,落在那些武林高手眼中,顿时对高青云大大不利。因为在场只有他是高青云的朋友,对他的事,知道得多。阿烈既然着急,可见得高青云必定提不出有力证据了。
高青云让这紧张的情势继续了好一会,才冷冷道:
“我当然有证据,足以证明陆鸣宇就是极乐教主。”
陆鸣宇哼了一声,道:“那就拿出证据来。”
高青云道:“你若是不以本人之言为然,只不知你敢不敢自缚,以示清白?”
他明知陆鸣宇不会答应,但趁这机会迫他一下,也是好的。
陆鸣宇纵声而笑:
“想我陆鸣宇出道至今,历经风浪,谁也动不了陆某一根汗毛,高兄纵有莲花妙舌,亦决计不能使陆某自缚受辱。”
他停歇一下又道:
“假如高兄想借这个法子,使陆某不能亲手擒下你,更是痴心梦想之事。”
高青云道:
“咱们已说不少话,相信已有些人等得不耐烦了,现在本人拿出证据……”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银瓶,托在掌心,让四下之人看清楚了。
这个银瓶,外型普通,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体积不大,纵是装满了最贵重之物,也值不了多少钱。
所有的人,包括陆鸣宇在内,实在看不出这个小小银瓶,有什么古怪,如何便会是揭开“秘密”的凭据?
高青云道:“银瓶之仙,装盛着一种药液……”
陆鸣宇插口道:“有毒没有?”
高青云道:“没有毒,也无色无味。”
陆鸣宇道:“这样才好,我真怕你服毒自尽呢!”
高青云冷冷的瞅住他,道:
“你仔细听着,这一瓶无色无味,也没有毒性的药液,虽不值钱,但却有一种惊人的神效,能够揭穿大奸恶的假面具。”
他的目光迅速向门窗外的高手们扫瞥了一眼,又道:
“为什么我说它能揭穿假面具呢?就是因为这瓶药液,如果涂在坏蛋的面上,马上就呈现出一片乌黑色。”
没有一个人答腔,包括陆鸣宇在内。虽然大家都晓世上尽多可以变色易容的药物,但高青云显然不是这意思。
此外,他当然也不是说,这等药液,真的能因一个人的心地而变易颜色。所以内情如何,最好还是等他说出来。
高青云又道:
“在场的诸位前辈和朋友,俱是当代名家高手,无疑皆知人皮面具如何戴法。这便是说,凡是戴人皮面具之前,必须涂上一种药液在面上,方能黏紧。不过上佳的人皮面具,这种敷面药液也精良讲究,随时揭下,面上不留一点痕迹。”
他露齿一笑、却有一种森冷的杀机。
众人都明白了,但仍不作声。
高青云道:
“但不论那人皮面具的敷面药液是多么精良,只要曾经用过,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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