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
吴丁香道:“可是我如果跟你走,她就不去找李公子了么?”
张君道:
“当然啦!她要杀李公子,易如反掌,对她来说,这不是很有趣味之事。但她却不易毁了你,因此,她宁可让我得到你……”
他转头向钱如命问道:“我这话对不对?”
钱如命道:“对,假如你现在跟他走,我就算是了结这一件公案。”
吴丁香道:“这话我岂能放心相信?”
张君道:
“我相信她,因为她如果背信,你一定迫我向她报复,而她却绝不是我的对手。”
他口气之大,连吴丁香听了,也觉得有点过火。
可是钱如命却没有不服气的意思,虽然她也许是伪装服气,但张君口气中流露出的信心,却不似是说谎。
她知道自己已面临平生最大的决定,“失贞”或“死亡”两者必须选择其一。
在宜阳城内,当吴丁香李益乍见钱如命和张君之际,已经扯开了决战的序幕。
原来在天色黑齐以后,春菊打陈府回来时,后面没有人跟踪,但陈府却有一道人影,疾如飘风般奔向西北,轻功佳妙之极。
这个夜行人马上被发觉了,由于他的去向,不是吴家。因此,讯息一传出,所有参加此役的高手,无不大为耽心起来。
因为这可能是陆鸣宇发现春菊的“蛊术”被破,马上警觉远扬,而不是照高青云的预料,到吴家窥探。
此人一旦逃出宜阳,人海茫茫,再想发现他的踪迹,殊不容易了。
高青云立刻通知阿烈等人,依计行事。
转眼间五六道人影闯入陈家,散开搜索。
高青云早已得知春菊的姊姊春兰的房间所在,因此,他笔直到达该房中。
他拨亮灯火,迅即跃到床边,但见一个妙龄少女,刚刚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中,射出迷惘的光芒,同时含有强烈的恶意。
高青云一伸手,按住她的上身,内力透出,使她全身之力,动弹不得,连声音也哼不出来。
他另一双手取出药物,塞入她口中,接着依照彭春深传授的办法,施展消破“蛊术”
的秘奥手法。
过了一阵,那个美貌少女身子一震,宛如在恶梦中醒来一般。接着惊异地望着这个粗豪的男人。
高青云道:“你别害怕,告诉我,你家老爷晚上可来过这儿么?”
春兰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恢复目由,可以说话,亦可以动弹。
她认为自己应该高声大叫,让人们来把这个男人捉住。但不知是什么缘故,她不但没有叫,而且还回答他。高青云道:“他看见你的妹子春菊,但大吃一惊,匆匆走了,是也不是?”
春兰讶道:“你怎生得知呢?”
高青云道:
“因为你的妹子,和你一样,都被他用一种方法,控制了心灵。在这种情形之下,他要你们干什么,你们都会听从的。”
他停歇一下,又道:
“可是我却解救了你的妹子,现在你恢复如常了。他一见你妹子情形有异,当然十分奇怪,赶快跟去查看。”
春兰目光中,显示出内心的迷乱。
高青云道:“你万万不可向外人提到这回事,我走啦!”
春兰急急坐起,伸手抓他。
但高青云已纵出房外,他知道这个美貌少女,将来的命运,大概有点悲惨。因为她既是这陈府的老爷收了房的丫头,而陈老爷又一去不返,则她这一辈子,注定要空房独宿,永远守活寡了。
高青云现在已无暇理会这种事情,分迅即通知众人,不必在陈家浪费时间搜寻。
阿烈和他一道奔出陈府,走出十余丈,阿烈一跃越过了他,问道:
“高兄,咱们不回吴家么?”
高青云道:
“不,那恶魔既是从这个方向离宅,咱们一直追出城外,或者可以追上他。”
阿烈迟疑一下,道:“我要不要通知阿菁呢?”
高青云道:“随便你,但时机稍纵即逝,我可不能陪你去通知她。”
正当他们说话之时,吴府内的李慧心,恰是在灯下卸装,打算就寝。
照说她是一个良家妇女,现在就寝,未免太晚了一点。即使她睡不着,但也应该已经躺在床上才对。
这一抹疑问,从陆鸣宇心中升起。他蹲在对面的墙顶,藉着树影掩蔽,乍看生像是团乱叶。
他从陈府出来。本想就此远扬。可是心中泛起春菊供说有关吴丁香的情形,又使他感到十分迷惑。
他想来想去,认为自己不妨前去瞧瞧,因为第一是吴丁香的抵达本城,是在他事败之前,可见得这个女人决不是对头们预先埋设在此地的线索。第二点、假如吴丁香晓得洛阳发生之事,则她对于春菊遭受“蛊术”这回事,定必十分小心处理,决计不会贸贸然替她破解,而且又没有任何其他行动。
关于第二点。以陆鸣字的想法,如果吴丁香知道洛阳的事情,她一定通知阿烈、高青云等人,潜入陈府围捕于他,才合道理。
因此,他认为这个女人,必定不知道洛阳之事,但却懂得“蛊术”。
陆鸣宇的思路转到这儿,突然激起了一阵强烈的冲动,便不多想,转头向吴家奔去。
不一会,他已抵达吴家,蹲在可以俯瞰内室的墙上。
美丽的李慧心正要卸去残妆,陆鸣宇不觉惊得呆了,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他一看之下,有两件事令他十分诧讶。第一点是她的年纪、居然只有十七八岁,实在是太年轻了。
第二点,这个美丽的少女,竟然不懂得武功,这是从她的行动举止中看出来的,决计不会看错。
陆鸣宇忖道:
“春菊那小婢说过,她的主人姓周,那么这个少女,一定就是周夫人了。可是看起来倒像是个未出嫁的千金小姐。再者,她若是不懂武功,又从何学得破解‘蛊术’的法门?”
李慧心对着镜子,先把满头珠翠饰物,逐一取下,云髻散下来,长而黑的头发,垂双肩。
她接着将外衣脱掉,身上只穿着一件绣花的艺衣,露出雪白的颈和双肩。这时,她才动手抹去面上的脂粉。
这时候她的形相完全改变,虽然尚有少女的青春光彩,但同时也散发出动人的心弦的女性魅力。
陆鸣字眼中渐渐射出含有欲情的光芒,忖道:
“原来她虽是年轻,但已经是出嫁了的少妇。刚才是她的装束,使我误以为她是少女而已……”
李慧心伸个懒腰,雪白的双肩,在灯光照耀之下,益发显现出娇慵春困的动人味道。
陆鸣宇心头一震,欲火直冒。想道:
“真料想不到她是个天生尤物,我决定来此瞧瞧之举,总算没错……”
要知陆鸣宇一生在脂粉业中厮混,阅人甚多。因此,他能从女性的体态、动作、表情等各方面,看出这个女人的特质。
这种本领,大凡是沉溺欲海中的玩家,差不多都具有,不足为奇。
他闪电般跃到窗下,一推窗子,人已如轻烟般飘入室内,还顺手把窗子关好了。
(LuoHuiJun:抱歉,此书在这里少印了一页,不便之处,敬请原谅。)人,大致上分为两类,一是最好的男人,一是最坏的男人。
关于后者,任何人都可以自行发现这等例子。越是声名狼籍,被认为“色狼”的人,就越容易勾搭上女人。这原因不仅是因为这种男人手段高明,主要的还是女人得知他这方面的声名,反而自愿与他接近。概略地解释的话,那是因为她们想知道他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能够玩弄女人。同时又希望自己能降住他,使他成为裙下不叛之臣。
总之,女性们觉得坏男人有吸引力,那是基于心理上的弱点,乃是主要原因。
慧心一方面警告自己,但另一方面,她双脚已开始移动,向他行去。
她的步法姿态,已经经过训练,大有烟视媚行的迷人风情。当然这是吴丁香的指点,李慧心自己再聪明些,也创造不出这等风流体态。
陆鸣宇迷惑地吞一下唾沫,心想:“她真是罕见的尤物……”
要知他阅人无数,已深知一个女人必须假以时间,才能成熟。因此,像李慧心这般年轻的美女,居然已有如此成熟动人的风韵,几乎是不可能之事。以他来说,也是平生仅见。
因此他心中窥喜,全身充满了欲,已忘了其他任何的事了。
李慧心已迫近陆鸣宇,她内心是如此渴切的希望投入他怀中,尝试一下他拥抱的滋味。
但在最后的一刻,她突然停止。
陆鸣宇面上一阵讶色,因为她的举动,实在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李慧心有点感到痛苦,因为她猛可记起,自己原是白壁无暇的处女,有生以来,从未尝试过男女之间的事。
因此,她别说与陆鸣宇同床共寝,即使是作初步的拥吻和爱抚,她也会马上露出马脚来。
所以她才会在最后一刻,停住了投入对方怀中的动作。
她一言不发,转身向室角行去。
陆鸣宇目光迅快一掠,但见屋角有布帘垂下,分明是她私用的便所,顿时会意,当下微微一笑,游目打量此房其他各处。
李慧心躲入帘后,发出悉索的脱衣声音。
过了好一会,陆鸣宇双眉一皱,似乎有所警觉。接着凌厉地转向那幅布帘瞪视,手掌微微提起,已经连聚真力。
陆鸣宇的一身武功造诣,非同少可。若是全力一掌隔空劈去。别说是布帘后的人,即使是墙壁,也可能被劈个大洞。
他冷冷道:“周夫人,出来。”
布帘飘动一下,同时发出女子的轻咳声。
陆鸣宇掌势欲发,可是大概是听到她的轻咳声,所以中止了发掌之势。
他再冷冷道:“出来,否则我就出手啦!”
帘后传出一阵咯咯娇笑之声,她笑了好一阵,才道:“你急什么?”
陆鸣宇双眉皱得更紧,因为他感到这个口音,似乎略有不同。
若在平时,他必定立下毒手,毫不迟疑。可是目下他欲念末熄,警觉性远比不上平日,是以还没有出手。
他问道:“你怎么啦?为何忽然有害怕之意?”
他是从对方声音中,体察出其中含有轻微的恐惧。
布帘后的女子,果然大为恐惧因为照原来计划,阿烈和高青云等七八位高手,应该在暗号发出之后,十句话的时间内赶到露面。
可是现在外面毫无动静,而她拖延时间至今,已经是计穷力竭,没有法子再拖下去了。
陆鸣宇得不到对方回答,顿时涌起一腔杀机,代替原先的情欲。
他挥掌一扫,掌力呼地涌出。
屋角那幅布帘,疯的一声,整个掀起来,露出里面的女人陆鸣宇那么老练之人,也不禁一怔。
原来这个女子,身上已经不是袒腹露背的艺衣,而是劲装疾服,手提长剑。
但这还不希奇,最令人愕然的是这个女子,已不是早先媚态横溢的李慧心,而是俏丽的欧阳菁。
陆鸣字曾经向她施展过“蛊术”,所以可以算得是十分熟捻了。
他一望之下,顿时明白在欧阳菁身后,定是有一道秘门,刚才那个媚艳少女,乃是打秘门逃掉。
这个灵警无比的魔头,在霎时间,已考虑到“逃或出手”的问题。
本来他是以逃走为主,绝对不想动手。
可是当他以掌力卷起布帘之际,耳中已听到门外和窗外,都传来轻微的声响,显然已有人防守。
因此,他迅下决心,务要擒下这个少女,作为突围而逃的人质。
假如他晓得在外面的不过是欧阳菁的家将们,则他必将毫不迟疑地逃走。
欧阳菁左手迅即又拔出一匕首,那对宝石似的大眼睛,凝瞪着对方,冷冷道:
“陆鸣宇,你还打算作困兽之斗么?”
陆鸣宇连聚起全身真力,阴险地笑一下,道:
“你这话完全说错了,困兽之斗,是你而不是我。”
以陆鸣宇的声名和造诣,这话一点也不算嚣张。
他们这刻相距只有七八步,乃是出手即及距离。欧阳菁纵想从暗门中逃走,可是她必须挡得住陆鸣宇的一击,才可安然而退。
因此,她必须计算过自己能抵挡得住对方这一击,方敢作逃走退开之举。
可是她目前最大的困难,还不是对方凶险万分的一击,而是接下去没有人能阻挡陆鸣宇遁走。
要知目下阿烈和高青云,以及诸大门派的高手,全都不在此地。这儿只有欧阳菁和她欧阳家的三家将在场,若是只求自保,仍有能力,若想绊住陆鸣宇,就完全办不到了。
欧阳菁现下的身份,与以前不同。以前她在这等形势之中,但求自保便可。因而她可以告诉对方,此地别无他人,他尽可以逃命。
陆鸣宇一定不会拒绝她这个建议,因为欧阳家的三家将,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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