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
“若然如此,为何李益又那样说?他认为吴姑娘将会为了对得起他,而不惜舍命全节。”
吴丁香不觉怔住,心中泛起无限“知己”之感,她痴痴想道:
“原来他已完全了解我的想法,因此我若是为他而死,也很值得了。”
张君却道:
“李益的想法如何,那是他个人之事,但在事实上,她不须为他保全贞节。”
王鸿范淡淡道
“那得看她的意思了,假如她愿意为李益全节,别人便须尊重她的意思,不可以实质上侵犯她。如若不然,则与强奸任何少女一样了。”
他向吴丁香问道:“怎么样?你可是打算为李益守节么?”
吴丁香毫不迟疑地点点头,道:“是的,我愿意为他守节。”
张君眼中射出愤妒交集的光芒,但他很能控制自己这等光芒,在他眼中一闪即隐,丝毫不表现出来。
王鸿范说道:
“既是如此,则此人不侵犯则已,若是无礼,我就不放过他。”
张君道:“吴丁香,此人是李益请来的么?你以前见过他没有?”
吴丁香虽然感觉到王鸿范是个好人,但终是缺乏事实根据,是以亦想得知此人来历。
当下道:“没有,我从未见过他。”
张君道:
“这就对了,也许是钱如命手下能人之一,故意帮你迫走我,好让钱如命趁机对付我……”
吴丁香道:“果然有此可能,但他可不像是这等坏人。”
张君笑一笑,道:
“世上真正大奸大恶之士,表面上绝对看不出来。”
吴丁香乃是阅历甚丰之人,自是懂得这个道理,是以没有作声。
王鸿范道:
“我一直在想,怎样才使你相信我。但抱歉得很,我在此提不出证据。除非你跟我走,见到了李益,你自然相信。”
张君道:
“吴丁香,你跟他一走,势必落在钱如命手中,再说,我也不一定要怎样你,我甚至可以答应不侵犯你……”
王鸿范道:“如果你不打算侵犯她,那就让她离开,岂不最好?”
张君道:“但我需要她帮助我,对付钱如命。”
吴丁香道:“假如张君答应不侵犯我,则我便有帮他的义务了。”
王鸿范道:“可是我走开之后,他便食害毁诺.你可别后悔。”
张君抢着道:
“吴姑娘,你放一百个心,我岂能不守诺言?他一定是钱如命之人……”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接着有任道:
“吴丁香,这厮不是我手下之人。”
话声方起,已经有几个人点燃火炬,把外面的院落照得通明。
钱如命的话声,距此约有四五丈之远。因此大家都感到奇怪,不明白她怎能在那么远的地方,听见室内的对话。
张君第一个走到窗口张望,吴丁香也跃到门边,向外窥看。
只见钱如命真是在四五丈之远。院中有十多个壮汉,手持火炬,分布在四周。
钱如命的头发高高梳起,露出那张素白的脸,远远望去,倒也颇有风韵。
张君自语道:“奇怪,她难道练成了听音之术?”
他说过之后,歇了一下,钱如命遥遥应道:
“我虽然没有练过听音之术,但我手下有人擅长此术,是以多在此处,便可从他口中,得知你们的说活。”
张君释然道:
“原来如此,无怪这儿有人得知你前来,要知你有厌功,固然是天下一大奇术,但却因这门功夫,使你无法潜踪匿迹。”
钱如命遥遥道:
“吴丁香,这个忽然出现之人,并非我的手下,我可以向你发誓。”
吴丁香道:“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他走,是不?”
钱如命道:
“不错,我的手下刚刚回报,只找到那辆马车,却不见李公子的下落,想是此人带走了。”
吴丁香道:
“多谢你赐吉消息,只不知我如何才能采信你的活?”
钱如命道:
“那是你的事了,我只要得回张君。”
张君厉声道:“钱如命,你最好别再缠住我。”
钱如命冷笑一声,道:“只要吴丁香一走开,我决不放过你。”
吴丁香眉头一皱,向张君道:“你现在快点逃走,谅他们也追赶不上你。”
张君泄气地道:
“不行,她已在我身上施过手脚,我纵然走到天涯海角,也摆脱不了她。”
王鸿范插口道:“她有这么厉害么?我偏是不相信。”
张君道:“你不妨过去试试。”
王鸿范道:“我才不走开呢,否则你又动歪脑筋了。”
张君恨恨的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不能杀死你么?”
王鸿范道:“假如你有把握,你早就下手了。”
张君气得又哼了一声,道:
“你晓得个屁,我一直担心的是当我们拼斗之时,那可厌的女人突然出现,那时我不但杀不死你,反而立刻受她所制。”
王鸿范大感兴趣,道:“这话有根据没有?”
张君道:
“我们动手之时,由于你不是时下一般的高手,势必迫得我须以全力对付你,这一来脑中存不住别的念头,而她趁机施展‘厌功’,我非受制不可。”
他虽然没有说明他乃是由于存不住任何念头时,便不能以“欲念”来抵卸钱如命的“厌功”,但听的人,包括王鸿范在内,俱都明白。
钱如命发出咯咯的笑声,道:
“阿张,你不必徒劳挣扎了,假如吴丁香不走,终必被你淫辱,以致活命不得,到了那时,你不但仍然为我所制,同时还白白害死一个人。在我说来,她因此而死,我也感到满意。”
她停歇一下,又道:“假如她随那人离去,后果如何,更不必说了。”
张君厉声道:
“既然如此,我现下何必投降,耗得一时算一时,莫非,这样做也错了?”
钱如命道:
“当然错了,你与其终归被我制服,何不趁这机会,与我联盟,由我助你一臂之力,杀死这个阻你好事之人?”
张君没有作声,双眼渐渐射出凶光。
吴丁香吃了一惊,忙道:“张君,你别受她利用。”
张君冷冷道:“你既然不帮助我,我只好帮她了。”
王鸿范道:“钱如命真有点本事,三言两语,就使得局势大见混乱。”
钱如命道:“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王鸿范道:“我暂时不能报出姓名。”
钱如命道:“为什么?”
王鸿范道:
“你终必会知道原因。”
钱如命道:
“我不相信你能敌得住阿张。”
王鸿范道:
“敌得住敌不住他,动过手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先告诉你,那就是你的厌功,对天下之人,都可任意荼毒,但碰上我,却完全不管用。”
钱如命讶道:
“哦!有这等事么?”
她很快就走近窗子,向房内瞧看。她这一迫近,吴张二人,马上感到浑身不自在,心中泛起厌烦欲呕之感。
王鸿范却神然自若,好橡全无厌恶之感。
钱如命突然发现这个人,有一股清灵透脱,追逐自在的风度,使她的厌功,无形中减去不少威力。
她心下骇然,晓得对方的话不是虚声恫吓。
她冷冷道:
“你虽然有点门道,但若是与阿张动手,心难旁惊,我定可以趁机制住你。”
王鸿范笑一笑,道:
“你说吧,那时候受制的只是张君,而不是我。”
张君心头震动,道:
“这位老兄,你若有这等本事,何不出手击杀此妇,为世除害?”
王鸿范道:“这话可以考虑考虑……”
第三十七章
张君接着又道:“如果你击毙此妇,我发誓放过吴丁香他们,甚至此生永不踏入宜阳地面都行。”
王鸿范道:“这话更值得考虑了。”
吴丁香道:“张君是男子汉大丈夫,他的诺言,可以相信。”
王鸿范道:“你也劝我杀死钱如命么?”
吴丁香点头道:“她如此可憎可厌,若是死在你手下,我决不同情她。”
钱如命一瞧情势不妙,敢情这个隐名敌人,可能会最先对付自己了。证明张君对他也十分忌惮,可见得他的武功,必定十分精深高强。
她连忙道:“喂!你别受他们利用,阿张的诺言靠不住。”
王鸿范淡然道:“何以见得呢?”
钱如命道:“因为他身上有一个大秘密,我若说出来,你就懂得为何不可信他之故了。”
王鸿范凛道:“那么你不妨说出来听听。”
钱如命道:“好,我说,阿张其实不姓张,而是姓封名乾。”
吴丁香身躯一震,忖道:
“我的天呀!敢情他是陆鸣宇的师兄,乃是弄得天下大乱的真正幕后人……”
封乾仰天长笑一声,道:
“钱如命,你宣布出这个秘密,等如是自掘坟墓,老实告诉你,我固然受制于你的厌功,但这个秘密,亦是我大感束手缚脚的原因之一,如今你既揭穿,我已没有什么顾忌,更迫得非杀死你不可了。”
钱如命心中大为震惊,因为她深知封乾的武功,非同小可,若然横了心来搏杀自己,定能如愿。
虽然她由于曾施暗算之故,动手时占了不少便宜,可是封乾凭仗心底的那一点欲火,扳回不少劣势,是以真拼之下,只须付出相当代价,定可杀死自己不过她面上全无一点惊惧之色,反而泛起悍泼的表情,厉声道:“好,你不妨试试看。”
封乾冷哼一声,转身向窗口行瞿。
他步伐一跨开,顿时发生一种奥妙的“节奏”,不但是他的对象钱如命,即使是房内的王鸿范和吴丁香,也被他这阵“节奏”所笼罩。
所谓“节奏”,也可以说是一种无形的感觉网,只要网中之人,有所举动,他都得知并且生出反应。
不过这其中仍然大有分别,例如这刻他的目标对着钱如命,则她的动作,将引起封乾两种反应,一是追赶,一是迎击。
换言之,钱如命对他也只有两种反应,一是逃走,一是抢先攻击。
可是,他这阵奥妙玄奇的“节奏”,却已使钱如命失去主动之势,她纵是抢攻,明明先出手,但封乾的反应,必是迎攻,而且可以快她一线。
她如是逃走,情况也没有改变,当她开步之际,封乾受到感应,会比她更快的追扑上前,缩短距离。
当然这等“节奏”,并非人人可以发现的,须得是一流高手,才能感知。
那钱如命和吴丁香,真是女性中罕有的高手,是以居然都感觉得出封乾的这阵节奏。
吴丁香只不过惊讶而已,但钱如命却苦了,打深心中泛涌起“进退皆难”的痛苦之感。
她急忙叫道:“封乾,你若是落在对头手中,也不会好受。”
封乾冷冷道:“当然不好受,但你比我先遭受报应,我总算捞回一点本钱。”
钱如命道:“但我们仍可订立互不侵犯之约。”
封乾道:“不行,你已泄了我的底,这个秘密,马上传出江湖。”
钱如命道:“你以为人家不知你的底细么?”
封乾道:“他如何得知?”
他已停下脚步,距窗口只有四五尺。这刻纵然“节奏”消失。但以他的功力造诣,有把握随时追上钱如命,自然更有把握封拆她任何攻击。
钱如命晓得危机并末消失,是以急忙答道:
“我看那厮定已晓得你的来历,才会一点也不在乎你,但假如你我联手,加上我的手下,必可制服他们。”
封乾摇头道:“你说的虽然有理,但我不要与你联成一气,因为你太可厌了,我恨不得马上杀了你。”
钱如命仍然不肯死心,道:
“你虽然快意于一时,但在两败俱伤的情况之下,你仍然难逃大劫,这又何苦来呢?”
封乾忽然改变话题,道:“钱如命,这个人当真不怕你的厌功么?”
钱如命道:“那是他自己说的。”
封乾道:“老实告诉我,他怕不怕?假如你骗我,到时咱们联手,也赢不得他。”
钱如命道:“为什么?”
封乾道:“因为我估计错误之故。”
钱如命一听,可就不敢骗他了,忙道:“他似乎没有说谎。”
封乾叹口气,头也不回,高声道:“这位仁兄一定是逍遥门下的高人了,是也不是?”
王鸿范应道:“不错,贫道王鸿范。”
封乾道:“我听过你的名字,无怪你要严守秘密了。”
钱如命插口道:“封乾!我们联盟呢?抑是为敌?”
封乾道:“那我得听听这位仁兄的意见了。”
钱如命道:“你为何没主意了?”
封乾道:“假如他不乘这之危,我就不与你联盟,省得厌烦。”
钱如命吃一惊,道:“你们既是仇敌,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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