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
这刻他心中涌起了说不出的愤恨,对于这种仗恃暴力,欺凌善良之事,只要是有下义感之人,都会义愤填膺。何况宋二不但欺负而已,还要夺人之妾和索取巨额,这简直把人欺到家了。
阿烈气往上冲,正要向厅内冲去,忽听一股幽细但仍很娇脆的声音传入耳中,说道:
“你别动火,这个很不简单,我们目下最好不要被他察觉。”
这阵话声,乃是欧阳菁所发,阿烈凭藉以前听过无住老尼和程玄道真人对话的经验,一下子就判断出这阵传声,来自何处。
他斜着眼望去,果然在另一面的窗外,欧阳菁隐匿在黑影中。
她目光凝聚,秀眉皱起,面色很是沉重,可见得她正在用心推算那宋二还有什么诡谋和幕后人物。
阿烈强忍心中怒火,向厅内望去,只见那宋二用狂妄的样子,仰天而笑,那种得意无耻之态,使阿烈联想到一点,那就是这个宋二纵然跪在血泊中哀求、他仍然不会生出怜悯之心的。
宋二笑完之后,挥挥手,教孙泽出去。
孙泽这时方敢移步向外走去。
他才踏出门外,后颈突然被人抓主,动弹不得。
敢情是宋二跃上来抓住他,并且在他耳边狞笑道:
“孙老头,你若是不想活了,那就尽管向管家告发,或者告诉别人,你好好的记住老子这句话。”
宋二终于把孙泽放开,后者走出院外,这才大大透一口气,然而接着又非常须恼地叹息一声。
阿烈不知走开好,抑或继续看着那宋二,恰在这时,欧阳菁的声音传入耳中,解了他的困惑。
飞卿:
“飞卿,你留守此处,我跟着孙泽,看看他今夜宿在何处,顺便保护他。”
阿烈回头一望,只见欧阳菁已迅捷如飞鸟般去了。
于是转眼向厅内望去,只见宋二和那李姬,正拥抱在一起接吻。他们明目张胆的在灯火之下,做出很多猥亵越轨之行,当真是可恶透顶,令入难以忍受。
由于欧阳菁的意见,是要看看这宋二尚有什么把戏,所以阿烈也就只好用壁上观,全不声响。
过了一会,这对男女总算分开了,李姬腻声道:
“二哥,你竟放心让那老鬼回去么?”
宋二冷笑一声,道:“谅他也不敢作怪。”
李姬道:“我看还是结果了他,我随你到别的地方去妥当得多了。”
宋二道:
“那不行,他如果依照我们之计,死在别墅,你可以分到一半的产业。但假如我拿刀宰了他,这夺产之事,就一定行不通了,所以听们只好行那第二计,强诈他的钱财出来。”
李姬道:
“我总是觉得不放心,万一他去找人来,你虽是本领高强,也架不住他们人多啊!”
宋二拍拍胸膛,悍然道:
“这个倒不怕了,他如果只找些有已身蛮力之人来,就算收集三五十个,我也不怕。
如果他找此会武功之人来,其时我还有一个帮手,到时他就会出头了。”
李姬道:
“你的话我无不相信,所以顿时放心了,你摸模看。我的心已不跳啦!”
宋二邪笑一声,道:“好!让我摸摸看。”
他的手从她颈下的领口探入下去胡摸一阵,两人吃吃而笑,猥态邪意,不堪入目。
阿烈暗自摇头不已,突然听到异响,回头望去,但见两丈外的院墙上,出现一条人影。
他吃了一惊,心想莫非是宋二的帮手来了?
念头转动之际,那条人影已现出全身,并且向他这边奔来,正是欧阳菁,阿烈这才放心。
她到了他身边,一面向厅内窥望。一面贴着他耳朵说道:
“孙泽钻到一间矮房内,大概是不敢回到上房安歇……唉!真该死,他们在闹什么?”
阿烈也看见了,敢情那宋二竟然把李姬胸前的衣服给攫开,因此双峰外露,春色映眼。
阿烈伸手搂住她的纤腰,大有依样画葫芦之势。
欧阳菁连忙轻推他一下,低低道:
“你这人怎么搅的?现在又不想收拾他们了么?”
阿烈本是故意逗她,并非真个想向她怎样,当下停住了往上移动的手,在她耳边说道:
“你猜得很对,我们动不得这厮,因为他还有一个同党……听他的口气,这个同党武功似是非常的高明呢!”
欧阳菁得意的笑一笑,道:“我果然没有料错。”
只听厅内那对男女发出一阵笑声,含蕴着淫邪的味道。他们都注意地望去,只见他们已经坐下,李姬坐在末二的膝头上,身子扭动不已。
阿烈摇摇头,道:“真真该杀!”
欧阳菁接口道:
“世上之人,往往口是心非。许多道貌岸然之人,背地里还不是偷鸡摸狗、无所不为,当然我并不是说你,而是说这世上有很多伪君子。”
阿烈默然不语,脑海中泛起了陆夫人的声音笑貌,顿时内心中愧念翻涌,付道:
“她说得不错,我那次亦是受不住美色的诱惑,与那苏大姐成了苟且之事。那时情景,如果落在一个与陆帮主有关之人眼中,他的心境岂不是正复与我这刻相同?只觉得我这个人是个贪淫好色之辈,染指有主之妇,百死不足以蔽其辜么?”
这时候,他的心情真是懊丧极了,但觉自己已没有资格去裁判厅中之人,因为他自上所负之罪行,恐怕比这宋二还要深重。
只听欧阳菁又轻轻道:
“我爹爹时时告诉我这些话,有时我嫌他罗嗦,但碰到一些事情,便不知不觉记起了他的话,有时真是有用不过。”
阿烈突然很锋利的问道:
“那么令尊自己做不做坏事呢?例如他说世人多是口是心非,而他老人家怎么样?
可曾撒谎骗人?”
欧阳菁一怔,面现怒色,道:
“你为什么牵涉到我爹身上?我又没惹你。”
阿烈晓得自己的态度太急切激烈了,而他的原意本不是向她父亲攻击.当下连忙歉然而道:
“对不起,我们有一点误会了,我只是想借令尊的言行,帮助我自己解决一个难题而已。”
这时候,厅内的宋二、李姬,搂作一团,嘻嘻哈哈的调笑不已。
因此,阿烈、欧阳菁可以暂时不予注意。
欧阳菁定睛望了他一阵,察觉他的神态很诚恳真挚,怒气消了大半,道:
“你有什么难题?”
阿烈心想,我寻宗丑事,如何能告诉你。
口中应道:“我正在想,我也是个口是心非之人。”
欧阳菁讶异地道:
“你是么?但在我感觉中,你倒是不失为正直侠义之人,时时可以为了别人之事,不惜冒险犯难同时呢,你也很守礼,我对这点尤其感到钦佩。”
阿烈摇摇头,想道:
“我曾经侵犯有主的女人,算什么守礼君子?唉……”
欧阳菁又道:
“照我想来,一个人大体上能够守礼重义,已经很值得钦佩了。”
阿烈一怔,道:“你这话很有点道理。”
欧阳菁道:“这不是我的发明,也是我爹说的。”
阿烈道:“这样说来,令尊是个很通情达理,而又很有学问的人了。”
欧阳菁毫不迟疑,道:
“当然啦!他老人家无所不知,天下也没有敢惹他的人。”
阿烈想了一下,才道:
“但是第一点,那鬼厌神憎曾老三敢惹他。第二点,你居然都不听他的话,时时私自溜出来游逛。这又如何解释?”
他神色之郑重,口气之真诚,使人一听而知,他并非存心攻击。
欧阳菁耸耸肩,道:
“曾老三的本事高明之极,这一点我也得承认。不过如果有家将跟随,他未必就敢动我。如果我爹在此,他岂敢招惹?”
阿烈道:“这说不定,令尊可能也不肯惹他。”
欧阳菁点点道:
“大概是这样吧,因为他们都是威震武林的人物,如果拼,起来两虎相各必有一伤。”
阿烈道:“那么你呢?令尊为何管不住你?”
欧阳菁想了一下,才道:
“我一向都很任性,以前不怎样,现在有时不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事,但谁教他时时闭关练功呢?”
阿烈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人不算少,但和我都合不来,我的继母和三个弟弟,我不喜欢他们。”
阿烈领会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的目光一转,只见李姬已坐直身子,并且在扣掖身上的衣服。
宋二凝视着她的胸脯,一面道:“你忙什么?”
李姬道:“等会岑大爷来了,给他看见,多难为情啊!”
宋二道:
“怕什么?他才喜欢这一套呢,你的两个丫头,把他迷得死死的,乐不思蜀。据他说,那两个丫头、妙不可言,我笑他是土包子进城。”
李姬道:“那一天你也试试可好?”
宋二斜睨着她,发出邪笑之声,道:“好是好,但你岂肯让我去试?”
李姬伸手用力拧他的鼻子,道:
“哼!试你一下,你就露出原形了,我且问你,你如果去和那两个丫头鬼混,那么我呢?岑大爷呢?”
宋二一瞪眼,道:
“好啊!你也想换换胃口了,是不?你这小淫妇,什么汉子都想偷。”
李姬吃吃而笑。声音十分淫荡,没有一点畏惧之意。
宋二哼了一声,最后才道:“好吧!我和岑老大说一声,换来玩玩。”
李姬笑了一阵,外面有人咳嗽一声,宋二道:“谁?可是岑老大?”
一个人踏入内。但见他身材瘦削.年约四旬左右。长着个鹰嘴钩鼻,还有一对比鹰隼还锐利的眼睛。
他看起来行动敏捷,浑身是劲。
进来便问道:
“那老鬼怎么说?”说话之时,锐利的目光,落在李姬那没有扣好的胸前,盘旋不去,李姬故意扭扭身子,好使胸前的衣服敞开些。
宋二笑嘻嘻道:“还怕他不屈服么?这老头子还不算难应付。”
他停歇一下,看出对方对李姬非常感到与趣,当下又道:
“岑瑜兄,兄弟打算出去走走,有烦你老哥暂时照顾此娘儿,免得发生意外。”
岑瑜点点头,道:
“现下咱们已查得非常清楚,此镇并无武林人物,而这孙家也从来不认识江湖之人。
因此,咱们可以松懈些。但无论如何,咱们还是要严守不称呼名字的规则,免得一不小心,闯下祸事。”
宋二哈哈一笑,道:
“凭你我两人,就算有些江湖道在此,咱们也不放在心上,不过既然岑兄这么说,兄弟记主就是了。”
他摆摆手作别,大步向门口走去。一只脚已跨出了大门,突然停住,又回头道:
“对了,咱们不是刚刚出道之辈,那老鬼明明已经倒下,如何又能回苏?这是一大可疑之事,然二我却没有仔细盘问那老儿。”
岑纡沉吟一下,道:
“等明儿再问吧,必要时给他吃点苦头,以便确定他之回来,并无别故。”
宋二这才走了,欧阳菁让阿烈在此暗暗监视岑瑜,自己却去跟踪那宋二。
岑瑜还没有什么动作,李姬已过去把厅门关好,接着拖了岑瑜入房。
阿烈已经懂得许多事,明知这对男女将有不堪入目这事发生,因此,房间虽然也起灯,但他却不过去瞧看。
他只挪个地方,靠近房间窗户,略略分出精神,聆听房间中的声音,只要确知牟瑜和李姬都在房内,一个不缺,便足够了,用不着理会他们在于什么。
不过,他仍然听见李姬引诱岑瑜的说话,她最后甚至坦白告诉岑瑜,说是已和宋二谈妥,换换伴侣。
岑瑜这时才答应了,阿烈忖道:
“这些人都一味只求得到欢乐,礼义廉耻乃是何物,全不知道。假如岑瑜不是淫邪之辈,即使李姬这么说,他也不肯苟且才对。”
这是一种美与恶,正与邪的分际,阿烈如果不是身遭惨痛经验,他不会这么深刻的去想这些问题的。
房间内传出来淫喋的风雨声,可是阿烈反而心安理得的静坐,心绪丝毫不受影响。
因为他觉得这等纵欲偷欢之事,其实很乏味,而且只不过是一时的刺激而已,过后却足以使人非常后悔不安。
这种感觉和想法,使他进入另一境界。但觉心灵非常的澄明宁谧,不知不觉,真气从丹田中涌起,边支全身,使他进入一种非常自满的,不受外界影响的境界。而在这刻,他的视听而觉,与全身其他的感觉如触觉嗅觉等合而为一,突然好像这周围的一切动静,他都能够觉知,清楚得宛如目睹一般。
他一点不晓得他的“金丹神功”,又向前迈进了一步。以往只是藉仙昙露的灵效,使他迅即练成了“真气”。而这股真气,虽然能抵御刀枪拳掌等打击,可是仅仅系一种外在的力量而已!
现在阿烈却已跨入另一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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