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檄
阿烈道:“我看看情形再走,对了,曾老三呢?”
柳飘香道:“这个人是你的朋友?”
阿烈道:“是呀!他怎样了?”
柳飘香道:“这真叫人难以相信,这么讨厌的人……”
阿烈道:“他又不是和你做朋友,你怕什么?”
柳飘香道:
“我宁可少一个朋友,也不要多看他一眼,唔!或者做了朋友,他就变得一点也不讨厌了,对不对?”
阿烈道:“一点都不对,他就是那个样子的。”
柳飘香伸伸舌头,道:
“啊呀!真吓死人他现在被囚在地底石牢内,这个人不论是武功心机,都厉害之极。
陆鸣宇亲自出手,也没有法子杀死他,最后还是利用机关之力,使他掉下地底石牢内,才算是把他收拾下……”
阿烈道:“我非救他不可,你告诉我怎样下手?”
柳飘香道:
“奇怪,看来你们真是朋友呢……”她随即把如何打开石牢之法告知阿烈,但显然十人困难,因为守卫之人都有极巧妙安全的掩护,难以袭杀。
因此,阿烈下手时必定会惊动陆鸣宇。
阿烈道:“那也管不了这许多呀!我非试—试不可。”
柳飘香见他十分坚决,只好道:“好吧!我走一趟,守卫以为我押他应讯,决无问题。等到陆鸣宇发觉,说不定已是三五天以后的事了,但是我真怕看见那家伙。”
他们一齐出厅,从墙上一道秘门进入复道。
走到一处岔路,柳飘香便道:“你从这边走,可抵邻屋,在出口外面等我。”
阿烈嘱她小心,但迳自走去。
柳飘香略略等了一下,才向另一条通路走去。
不久,她已从一条地道,到达一座石室。
室内有一名守卫,向柳飘香躬身行礼。她晓得墙内还有一名守卫,在现查看室中情况,一面控制警报开关。
这是在戒备状态下的情形,当她通过地道时,由于曾推开一道木门,怕以这边已接到有人前来的讯号了。
假如是阿烈前来,他纵然能轻而易举地制服外面的守卫,但隐在墙内的那一名,已能发动机关,同时送出警讯。
她从守卫手中取过钥匙独自踏入另一条甬道之内。
目下假使陆鸣宇晓得她在此,便可以轻易地发动机关,把她也禁锢在这儿。因此,她的行动务必迅速。
这条甬道的尽头,便是一扇红的铁门。
她到了门边,举手打开门上一块方形铁板,露出一个半尺大小的洞口,可以望得见门内的情形。
里面的墙壁上插着火炬,照出这一间丈许方圆的石牢。
牢中站着个人,也向门上的洞口望来。
柳飘香道:“曾老三,你仔细听着。”
曾老三插口道:
“你是谁?难道不知道我曾老三乃是什么人物?莫说是区区几句话,用不着仔细聆听。就算是皇帝老子下的诏旨,我曾老三随随便便的听,也不曾弄错。”他以平淡枯燥的声音,唠叨了好多句。
柳飘香厌腻得直想作呕,根不得马上回身就走开。因为从纵是掩上耳朵,双眼仍然看得见他那平淡乏味的面孔。”
她尽力忍耐着,急忙接口道:“别打岔,时间无多,是白飞卿要我来救你的,听见没有?
曾老三要死活地道:“那一个叫做白飞卿?”
柳飘香道:
“他叫我转告一句话,你便会相信的,那就是关于诛心妙剑的藏处,你根本不知道。
你现在相信了没有?”
曾老三晤了一声,道:“我何尝不想相信你,可是……”
柳飘香道:“记着,时间已无多啦!”
说时,从外面开了锁,将铁门推开。
现在双方都互相望见全身了。曾老三的眼睛,射出锐利的光芒,凌厉地打量这个美女,看得异常仔细。
柳飘香欣然一笑,道:
“你的目光虽然厉害,但已表现出一点生气,使人感到你没有刚才那么可怕,你自家知道不?”
曾老三唔了一声,举步向她走来。
柳飘香道:
“你得装出受制于我的样子,但如果一路行去,有人拦阻的话,你看情况不妙,便得先发制人”
她侧开身躯,让他通过。
曾老三到了门边,突然停步,道:“这是一个诡计。”
柳飘香吃一惊,道:
“诚然以前用过这个方法,骗人入壳,但这回能骗你什么呢?我又不是当真要制住你的穴道。”
曾老三道:“在此室之内,你们只能杀死我,例如利用水火暗器等手段,但无法擒我,除非诱我出去。”
柳飘香急得直跺脚,道:“你这人,疑心病真重……”
曾老三道:
“人家诸葛亮那么高明杰出的人物,也说他仅仅是“一生唯谨慎”,我是什么人,焉能不加倍的谨慎的呢?”
柳飘香道:
“白飞卿自己要来,但我晓得他无法通过警卫室。唉!你再耽误的话,连我也将成为瓮中之鳖啦!”
曾老三淡淡道:“那么你看着办好了,我决不中计。”
柳飘香感到他意志坚决,似乎无法动摇,只好道:
“那么我走啦!白飞卿问起来,我却不得不告诉他你已从另一条路逃走了,因为他这个人说不定会冒险来救你的。”
她转身行去,曾老三跟了出来,道:“等一等……”
柳飘香讶然止步,回头而望。
曾老三迅即从她身边掠过,一面道:“现在我相信啦!”
柳飘香道:“你改变心意了?”
曾老三道:“小白是那种人,你说得不错。”
柳飘香讽刺地道:“你等他亲自来。岂不谨慎些?”
曾老三道:“你弄错啦:诸葛武候不但谨慎,还长于决断,单单谨慎而无关心断,反而是一事无成之人啦!”
他回头对她笑一笑,又道:“再说,我也不愿让他冒险。”
柳飘香呆了一下,才道:“你笑起来,颇为美俊呢!”
曾老三马上拉长了面孔,道:“小女孩,我警告你,别寻我老头子的开心。”
他只要表现出七情六欲,那怕是发怒,也能使他那种死板沉闷的迫人感觉消失,因而不觉得可厌。
柳飘香点点头,道:“好吧!曾三爷,请。”
曾老在往前行去,装出垂头丧气的样子。
他们通过警卫室时,柳飘香心中十分紧张,因为另一个守卫,居然还匿在墙内,这是至为反常的情形。
那守卫以警戒的目光,望着曾老三。
柳飘香道:“不要紧,他武功已失……”
曾老三不理此人,迳自穿过石室。
那警卫突然道:
“柳香主……”
柳飘香眼看离门有数尺,心中恨不得一步就跨出去。这守卫的呼唤,显然发生了问题,使她心头大震。
她冷静地回转头,道:“什么事?”
那守卫躬身道:“余老三到厕所去了,这件事还望香主包涵。”
他意思说此刻应该藏在墙内的守卫,不在此地。
柳飘香顿时大为放心,点了点头。
在地道中迅快奔行之际,柳飘香道:
“小白在出口那边等候我们,但这条秘道,共有三处入门,随时随地有进来……我意思是指陆鸣宇需要逃走的话。”
曾老三道:“我晓得了,你别作声。”
他领先奔行,到了一处岔路口,但迅即停步。
柳飘香也停在他身侧,低低道:“干什么?”
曾老三悄声道:“这边有人声传过来……”
柳飘香一惊,道:“这一条秘道是陆鸣宇专用的。”
曾老三道:‘好极可,假如他出现,我倒要正正式式跟他较量一次。”
柳飘香忙道:“到外面再动手,此地还有机关埋伏。”
曾老三道:
“你刚才说到他可能逃走之言,可见得必是有强敌侵袭,我不趁机会迫他动手,更待何时?”
柳飘香越来,伸手推他,道:“快走,你简直在玩命呀!”
曾老三迟疑一下,道:
“好吧:我老实告诉你,并没有人声传来,是我哄你的。”说时,举步走了。
柳飘香这才知道这个名满天下,人人厌惧的怪物,竟是如此多疑善诈,但无疑的。
这是他能长保声名生命之道。
他们很快就到了出口外面,不远处的黑影中,纵出一人,正是阿烈。
他一见到曾老三,顿时喜形于色,道:“啊!曾老师你没事……”
曾老三颇被他的诚意感动,道:“托福,托福,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他领先行去,一面道:
‘以后叫我曾者三,好不好?目下咱们赶紧离开此地。因为柳姑娘既然是极乐教之人,那就有足够的理由,会使陆鸣宇拼命……”
他似乎非常的熟悉这周围的道路。一直在小巷中转折奔行、不一会,已出到街上。
阿烈等人方自奇怪,只甩他领先串入一间屋宇院子内。然后一如回到家中似的,带领他们走入一个房间内。
他们都无须点灯。就可以看见房内的情形。但见陈设筒单,并非是什么公馆。阿烈和柳飘香都不则声,等他说话。
曾老三道:
“你们可以轻松一下,这是我租下来的歇脚地方,这只不过是古人所说的‘狡免三窟’之意而已。”
阿烈道:“怪不得你很熟悉附近的情形?”
曾老三道:“这是最重要的步骤,大凡要进行一件事,首先得摸清楚那地方四下的地形,以便于逃走……”
他停歇一下,又道:“刚才如果我们从屋顶上逃走,则不是给极乐教之人发现,就得被攻袭极乐教之人发现。”
柳飘香道:
“照我的看法,外敌已经被击退了,陆鸣宇这刻一定到处搜拿于我……”她声音中,流露出惊惧之意。
阿烈道:“别怕,我们想个法子藏起你。”
他转面向曾老三道:“你是江湖中的大人物,一定有主意。”
曾老三沉吟一下.道:“你如果没有什么地方,住在这儿最妥当了,不过……”
柳飘香道:“这儿与极乐教行宫很近,太危险了!”
阿烈也道:“是呀!何况这是个市镇,话传得最快。某家来了一个漂亮女人,马上全镇都晓得了。”
曾老三道:
“唯一要克服的困难,便是这一点了。所以我刚才觉得有点为难,因为她如果躲在这儿,势须我也留下,为她掩护。”
他停歇一下,又道:
“其实也不算太危险。因为以情理衡度,极乐教的行宫,定然在三两天之内就搬走。
他们决计不会还留在这儿,等侯更多的武林人来侦察侵扰这理,而且我敢保,极乐教连一个人都不留下。”
阿烈道:“这话有理,如果有人留下,就等如留下线索。”
柳飘香道:“既然如此,我暂时躲在这儿就是了。”
曾者三道:
“那么你只好暂时认作我的妻子,但有病在身,不能起床。而且有人探视之时,你还得变丑些。”
这一点柳飘香并不在乎,她虽然有惊世媚俗的姿色,但她曾经有过上千的面首,岂怕冒充曾老三的妻子。
但她内心中仍然非常的犹疑,考虑着要不要答应。
要知她须得冒充曾老三的妻子,而曾老三外号是“鬼厌神憎”,与这么一个可憎可厌的人,共住一室,该是何等可怕之事?
阿烈一听了解决之法,忙道:“那好极了,我要去找高青云。”
他先向曾老三点头作别,然后向柳飘香道:
“将来如果有人把陆鸣宇擒住,要定他的罪,希望你能作一个证人。”
柳飘香皱皱眉头,道:“这等事也与你有关么?”
阿烈道:“当然啦!我和武当派和程玄道真人是好朋友啊!”
人在踏步离开此屋之时,心中大感轻松。因为他不但已救了冯翠岚,还救出了金恭友和使柳飘香改邪归正。
自然那曾老三本是帮他的忙的,也把他救了,这亦是莫大的安慰。
镇上似乎很平常静,天色虽然黑暗,但已快破晓了。
他没找到高青云,也不知他的去向,于是只好在那屋子内歇息。他睡了一觉,起来时已是下午时分。
他起来之后,细细把当前的形势,作通盘的考虑。
可是他碰上了一个结,那便是“裴夫人”,这个女人,曾经使他发生了亲切之感,宛如慈母一般。
然而她却是个凶手,她杀死别人,阿烈可不以管,何况她又是为了替阿烈的亡父出气报仇的,更不必管。
问题是她可能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如果她是凶手。那么他怎么办?岂不是定须杀死她才行?
他想了好久,决定暂时抛开这个无法解决的问题,与梁大叔和欧阳菁碰头,再作打算。
好在此去开封,路程甚远。他在黄昏时分,便已入城。
此地是他的故居,虽然没有很多的往事足以回忆。然而他这番回开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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