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神
“依我看,”查礼说,“大家最好都回到楼下客厅里去。有一点很明确,由于这不幸的事件,需委屈诸位暂留此地。”
“但是我必须赶回里诺夫,”斯旺大夫提出抗议。
查礼双手一摊说:“别怪我,应该诅咒那个刚才开枪杀人的可恶家伙。”
这时,丁斯坦尔进了屋。“郡长找到了,”陈查理于是说,“沃德先生和我留下,其余各位请到楼下去。在各位离开前,我冒昧提一个问题——以前有谁见过它吗?”他举起了用手帕衬着的手枪。
“我见过,”丁斯坦尔立即说。“见过一次,就在今晚。”
“哪儿?”
“在特温饭店,”经理说,“爱伦欠我一小笔钱。当她打开提包时,手枪掉了出来,我捡起枪交给……”
“很对,”罗马诺走近仔细打量着武器,“是爱伦的东西。几年前,在一家旅店里有人试图抢劫,从此她总是随身携带着它。我曾恳求她不要带枪——我并不赞同——现在倒好,她竟在自己的枪口下丧命黄泉。”
“这么说来,其他人一定也见过她携带着这玩意儿了。”查礼若有所思地说,“比顿先生?”
年轻人连连点头。“是的,我见过多次。是她的,没错。”
查礼猛地转身面对着比顿身旁的姑娘。“你呢,比顿小姐。”
看到查礼手拿武器,姑娘吓得畏缩退却。“是——是的,我也见过。”
“多久了?”
“就在遇见她后——一个星期前。”
查礼恢复了他惯常的柔和声调。“真可怜,“他说,“你在发抖。窗户开着,这儿对你太冷了。”他把手枪放口到桌上,“你该围上披肩。”他又接着说,“能与你衣装颜色相配的,应是粉红色的披肩。”
“我——我有一条,”她说着往门口走去。
“或许,是这条吧,”查礼大声说,他走近尸体,拎起了那簿绸披肩的一角。“这大概是你的,”他继续说。姑娘的双眼一直呆呆地望着查礼。突然她尖叫一声,空气象呛住了她。
“我的披肩,”她喊着,”怎么会——在这儿?”
查礼扬起了双眉。“你刚才没看到披肩?”
“没——没有,刚进来时屋里很黑,开灯后我又不敢往这儿看。”
“不敢看?”查礼重复了一遍,放下披肩站了起来。他的眼睛盯住了桌上的盒子。“对不起,暂时还不能物归原主,也许将来——等到郡长看到它捏在死人手中以后,你现在可以走了,多谢。”
他让他们走了。
最后一个人离开之后,他关上了房门。沃德在屋内心神不宁地踱步。
这时来了一位黑发年轻人,他脚穿马靴,身着马裤和皮外套,像一位标准的西部牛仔。
“陈巡官,”丁斯坦尔说,“这是多恩。霍特。”
“你好,巡官,”年轻人大声打招呼,同时紧紧握住查礼的手。
“你已知道了案情?”查礼问。
“哎——在某种程度上——起码我已知道发生了谋杀。法医住在县城,他只能等到明天再来看这位女士,但我已叫了一位塔湖地区的医生来做初步检查。”
“在路上我已考虑过,我的特长在于行动,而不是言辞,就让我们马上开始行动。今晚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楼下那些人是谁?从何着手?何时开始?”
几个人都看着查礼。他耐心地叙述了事情经过,一直讲到枪声和发现兰迪妮尸体,年轻人边听边点头。
讲完后,查礼补充道:“我们现在到阳台上去看看。”他仔细查看阳台。“原来这儿还另有两间房,这一间是……”
“这一间,“沃德慢慢地说,“曾是兰迪妮的起居室,她离家出走后,我还保留着原样。”
查礼拉了下窗户:“里面窗销给插上了,这是很自然的。倘若凶手通过这屋子逃离,他——或她一定会插上窗销的窗台。”他又走到了书房对面的那间房的窗前,“这问呢?”
“这是我的卧室,”沃德回答说,“我估计阿辛格把两位女士带到这儿来歇息了。”他趴着窗户向内张望,屋内的灯光极为暗淡。“对,床上有大衣,……”
“还有一条妇女用的披肩,”在他身旁的查礼补充说,“一条藏青色披肩。这才该是兰迪妮控在手里的披肩,这是她自己的那条。”
沃德点头表示同意。查礼拉了拉窗户,结果同刚才一样,四个人又回到了书房内。
“听见甚多,所获极微。下一步,”查礼对郡长说,“该是验指纹。”
查礼坐到桌旁,开始忙碌起灯灰和刷子。
“查核完了,”他宣布说。“枪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是藏着手套,还是衬着手帕,或者已擦洗干净,任你去猜测。更有意思的是,尽管——两只漂亮的彩色盒盖上同样也没有丝毫痕迹。现在,让我们到楼下……”
这时,霍特走过来,伸出了他那只大手。在他手掌中是一枚小小的廉价镀金饰针,上面镶着一块次等宝石。
“哈,你有所发现,”查礼说。
“埋在地毯中,”郡长说。“看样子被人踩过。”
“这儿有不少女士,”查礼说道,“不可能是兰迪妮的,这点可以肯定,著名歌星不会用这种廉价装饰的。把它拿下楼去——最好把那条粉红色披肩一起带下去。”
“霍特先生,”查礼又走到火炉前说,“你能过来一下吗?”霍特应声走了过来。“请允许我向你指出几件事,郡长,”查礼说。“这儿有……”他拿起了火钳,“一封已烧成灰的信。我可以告诉你,信纸正是桌上的这种纸。在炉子这边的角落里,有一张用过的信封,信封已被烧掉一角。劳驾请把信封检起来。”霍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了起来。“郡长先生,信封上写的什么地址?”
年轻人仔细地辨认着:“嗨,约翰。雷特先生亲启紧急,写的是粗字大体,看上去不象是女人的笔迹。”
查礼大声说。“这是写给雷特的急信,信已封口。但现在信已被打开。信纸也被取出,雷特先生,是谁拆的?”
“这儿不会有人,”查礼继续说,“没有哪位先生,当然——也没有哪位女士,会去私拆一封注有‘亲启’字样的他人信件……”五 听证会
五人很快来到了楼下客厅。看着这一群翘首待望、难以对付的人,查礼的心有些发沉。他看了看郡长,年轻人正紧张地清嗓子。
他开始讲话,“我叫多恩。霍特,本地的郡长。我并不想使无辜的各位遭受不必要的麻烦,但事情必须弄个水落石出。陈巡官在这方面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我是望尘莫及,他已接受邀请来协助破案。现在要强调的是,陈先生提问时,你们就回答,我的讲话完了。”
门口的声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辛格领进了一位手提黑提包的白发小个子,这是霍特提到过的从塔湖请的医生。年轻人把医生拉到一边说了几句话。”霍特信赖地看着查礼说,“我看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查礼点头同意。
他对飞行员说:“艾伦德先生,可以把你排除在外,你不可能参与谋杀,也提供不了任何线索。”
查礼说。“沃德先生,你最后见到兰迪妮……”
“你跟我在一起,巡官,”沃德回答说。“你该记得,一见到飞在大湖上空的飞机,我就匆勿离开书房去开着陆场的指示灯。”
查礼转身问艾伦德:“着陆场的指示灯是什么时候亮的?”
“我记得是我驾机在屋子上空盘旋时。”
“我们已听到了二个人的陈述,”查礼说,“丁斯坦尔先生和比顿先生,你们……”
“就我而言,”丁斯坦尔说,“我一直坐在这儿,从我抵达松景宅的那一刻起,一直听到见枪声跑上楼去。”
“比顿先生和你在一起?”
“嗯——不是所有时间……”
“没——没有,我并没有一直呆在屋内。”年轻的比顿站了起来。“当时斯旺大夫进了客厅,我决定也去看看。我刚走上小道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听到她说,‘原来是你。我都快冻死了,把披肩给我拿来,在隔壁房间床上,藏青色的那条。”
“我沿着小道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兰迪妮独自站在阳台上,她正仰首张望并在挥舞手帕。这时,飞机飞得极低,然后开始绕着房子盘旋。我咳嗽了几下,意识到没戴帽子也没穿大衣,我就急忙跑了回来。无论如何,想到那情景我就心惊肉跳——兰迪妮象发疯一般挥舞……”
“这是事实,巡官,”丁斯坦尔作证说。“他只出去了几分钟。”
“事实上,”查礼继续说,“艾伦德先生,这又意外地使你成了注意中心。尽管飞机还没有降落,但在最后见到活着的兰迪妮的几个人中,你是其中之一。”
艾伦德在椅子里换了一下姿势。“可能吧,”他说,“但在这以前我并未意识到。在飞向松景宅方向时,我看到有女士在阳台上向我招手。我因此降低了高度,想看看是谁……”
“我绕房子兜了三圈,第一圈时就认出了她,我兜后两圈时她进屋了。”
“你是否看到——窗户是开着的吗?”
“嗯——我没有注意窗户。”
“非常谢谢。”查礼道完谢后和郡长一起走到了客厅的一角。
“调查可告一段落,”查礼轻声说。“我们现在可以开始更为重要的工作”
“等等,”霍特拉着侦探的手问,“那位穿粉色衣服的姑娘是谁?”
“粉红披肩的主人。”查礼答道。
“阿辛格,在飞机降落后你被派去取毛毯,然后你做了什么?”
“举(主)人在楼道里见到我,让我去脚(找)赛茜尔,我脚(找)到了她,然后出去看飞机,举(主)人出来对我说‘辛格,兰迪妮要东西,你去拉(拿)’。”
“停一下。”查礼看着沃德。
“有这回事,”沃德说,“在后楼梯那儿我见到了赛茜尔,但她不愿意去取毛毯。当时我正心急火燎要去开灯,没有心思跟她费口舌,因此我又让阿辛格去取毛毯。”
“谢谢,”查礼如释重负地说,“先就问这些。”六 夜半呻吟
其余人离开餐厅后,查礼坐下,并示意霍特坐到身旁的一张椅子上。
“枪响时不在我们眼前的不是五人,应是六个人。”突然查礼说。
“六个?”霍特叫了起来。“上帝,还有一个,谁?”
“我把厨师忘了,”查礼解释说。“我太不礼貌了,她是个好厨师,说不准也是个出色的证人呐。现在你去安排过夜留宿的事,我去一次厨房,你安排完后到厨房去找我。”
和霍特分手后,查礼沿着通往后房的走廊到了厨房门口。探头往里一看,竟是一派和平舒适的景象,在老式炉灶旁的太师椅内,半躺着厨娘的硕大身材,她正在呼呼大睡,在她脚前的一小块旧地毯上,那条名叫杜拉波的小狗也已酣然入睡。查礼笑笑转身走上了后台阶。
借助于带在身边的手电筒,查礼走出了松景宅后门。通往机库小道上的雪层太硬了,尽管仔细寻找,查礼也看不到任何脚印的痕迹。着陆场上指示灯还亮着,来歇尔。艾伦德的飞机就象一位站在聚光灯下的演员。
屋外的检查一无所获。望着月光下远处白雪覆盖着的群山雄姿,查礼沉思片刻后又进了松景宅,这时霍特正站在厨房门口。
“睡着了,嗯?”霍特冲厨娘点头说。
厨娘已开始在椅子内蠕动起来,俩人走进了厨房。
“很不好意思来打扰你。”查礼客气地说。”
“咦,我该睡在床上,”女厨师还处于半迷糊之中,“怎么会在这椅子上——噢,对——那可怜的女人,我几乎都忘了……”
“让我来介绍一下,你是……”
“奥菲莉娥,”她终于已完全清醒过来,作了自我介绍。
“奥菲莉娥夫人,我叫多恩。霍特,是本地郡长。”
“上帝怜悯我们!”她大声说。
“这位是火奴鲁鲁警署的陈巡官。”
“现在,奥菲莉娥夫人,让我们从你听到飞机声时谈起。从你第一次听到声响时谈起。你第一次听到声音时飞机在哪儿?”
“我可说不准,那时飞机不很远,大概在湖那边什么地方。我听到嗡嗡声时还纳闷是啥东西,这时,赛茜尔——不,等等——是沃德先生,他在门口停了一下,问我见到了阿辛格没有。我告诉他阿辛格在后面。沃德先生前脚刚走,后脚就闯进了疯疯颠颠的赛茜尔,嘴里嘟嘟哝哝骂着她丈夫,骂毛毯,骂那位歌星,还骂些什么别的。一会儿飞机飞到了房子上方,那是我最手忙脚乱的时候,我一面得劝劝胡言乱语的赛茜尔,另一面还有这只可怜的小羊羔,”她指了指小狗——“它钻到了我脚下,那呻吟声就象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