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奇案





反正,总算晋了级。” 
    “而兰道被判处监禁劳役,而且在牢里送了命。” 
    “我哪知道他会死!”布洛尔反问说。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运气不好。” 
    “我运气不好?你是说他运气不好吧?” 
    “你运气也不好。因为看来由于此事引起,你老兄也得 
无可奈何地提早寿终正寝。” 
    “我?”布洛尔睁大眼睛干瞪着说道,“你认为我也会遭 
到罗杰斯他们同样的命运吗?甭想!我可以对你说,我可替 
自己留神着呐!” 
    隆巴德说道: 
    “啊,行啊——我从来不赌咒发誓。而且说来说去,就 
是你死了,我也得不到好处。” 
    “请问,隆巴德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菲利普·隆巴德露出一口白牙地说: 
    “我的意思是,我亲爱的布洛尔,我看你是没有生路 
了。” 
    “什么?” 
    “你这个死脑筋啊,只能让自己坐着等人家搞掉你,象 
尤·纳·欧文这样会动脑筋的罪犯,他(或者她)想在什么时 
候就能在什么时候让你上圈套。” 
    布洛尔涨红了脸,怒气冲冲地反问说: 
    “你自己呢?” 
    菲利普·隆巴德满脸凶相地说道: 
    “我有我自己动脑筋的一套法子。以前,再辣手的场合 
我都领教过,而且都闯过来了!我看——也用不着多说别的, 
我认为这次照样能闯过去。” 
                       五 
    锅里正煎着鸡蛋,维拉站在炉台旁,一边寻思: 
    “我干吗歇斯底里地出洋相?真是蠢极了。要冷静,我 
的姑娘,要冷静啊!” 
    何况,她对自己的遇事沉着,从来就很自鸣得意。 
    “克莱索恩小姐真是了不起——头脑冷静——立刻游过 
去追西里尔。” 
    干吗现在要想这个?一切都是往事——已经了结了的往 
事,等她游近岩石旁边时,西里尔早已消失多时了。她只觉 
得激流卷身,直把她住外海拖拽。她故意随渡逐流——静静 
地游着,浮着——直到救援的小船最后来到……。 
    大家一致称赞她临危不惧,镇定自若……。 
    但,雨果不是,雨果只是——瞧了她一眼……。 
    天哪,多使人伤心,就是现在吧,一想到雨果……。 
    他在哪儿呢?他在干什么呢?他定亲了没有——结婚了 
吗? 
    埃米莉·布伦特尖声喊道: 
    “维拉,咸肉烧糊了。” 
    “啊,对不起,布伦特小姐,真是糊了。瞧,我这个蠢 
劲儿。” 
    埃米莉·布伦特把最后一个鸡蛋从吱吱作响的油锅里捞 
了出来。 
    维拉又在煎锅里放上重新切成片的咸肉。她好奇地问道: 
    “布伦特小姐,你真了不起,多镇静啊!” 
    “我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遇事要沉着,切忌咋咋呼呼 
的。” 
    维拉自然而然地想着: 
    “从小就受管教约束……,确实说明不少问题……。” 
    她说道: 
    “你难道不害怕吗?” 
    过一会几,她又补充了一句: 
    “或者说,你难道不怕死吗?” 
    死!这个字,犹似锋利的手钻径直往埃米莉·布伦特坚固 
结实地脑门子里钻。死!她可不打算去死!别人会死——会的, 
但是她,埃米莉·布伦特不会。这老姑娘不懂得这一点。埃 
米莉从来不害怕,天生的——布伦特家的人!没有一个会害 
怕的。她那一家子人都是吃公事饭的,死啊活啊的,那是家 
常便饭,连眼睛都不兴眨一眨!他们都和她,埃米莉·布伦 
特一样,做人从来规规矩矩……,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亏心 
事……,因此自然,她也从来不想死……。 
    “主从来是心中有数的”,“黑夜,你无所摄于恐怖;白 
昼,你无所畏于流矢……。”(圣经句——译者注)而现在正是 
大白天——没有任何恐怖可言。“我们谁也别想离开这个岛。” 
这是谁说的?还不是麦克阿瑟将军!他的堂兄娶了埃尔西· 
麦克弗森。他看来毫不在乎,事实上,反倒似乎挺高兴!有 
这种念头,多可恶!简直可以说是作孽。有的人就是不在乎 
死,往往还自己干掉自己。比阿特丽斯·泰勒……,昨天晚 
上她梦见了比阿特丽斯——梦见她从外面把脸贴在玻璃窗 
上,呻吟着,要求让她进屋里来。但是,埃米莉·布伦特就是 
不想让她进来。因为,万一让她进来,就得出事,可怕的 
事……。 
    埃米莉猛然一下子从神思恍惚中恢复了常态,发现维拉 
这姑娘正在十分诧异地望着她,就立刻说道,而且说得特别 
响脆: 
    “一切都准备齐全了吧?我们把早饭端进去吧!” 
                         六 
    这顿早餐与昨天不同。每个人都客气得要命。 
    “我给你再来点咖啡怎么样,布伦特小姐?” 
    “克莱索恩小姐,来片火腿?” 
    “再来块咸肉?” 
    六个人,外表镇定自若。 
    其实内心呢?思潮起伏,一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 
下的……。 
    “下一个?下一个?该轮到谁了?该出什么事了?” 
    “行得通吗?我是怀疑的。但是,试试总是值得的。只 
要时间上来得及就行,我的上帝;只要时间上来得及……。” 
    “宗教狂,一点不错。……模样上可是一点也瞧不出 
来……,万一我弄错了呢……?” 
    “简直是发狂——全都发狂了,我也要发狂了。毛线不 
见了——紫红闪光绸的帘子——都是想不通的事。我一点儿 
也不明白……。” 
    “这个该死的傻瓜,我说什么他全信了。太简单了……。 
可我还得小心,还得非常小心。” 
    “六个小瓷人儿……,只剩六个了——今晚会是几个 
呢?……” 
    “还有最后一个蛋,谁吃?” 
    “要桔子酱吗?” 
    “多谢。再给我一点火腿吧。” 
    六个人一起吃着早饭,一切正常……。 




 











第十二章 
                     一 
    早饭完毕。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清清嗓子,颇有威仪地低声说道: 
    “我看我们还是在一起谈谈情况的好。怎么样,隔半小 
时在休息厅碰头?” 
    大家都吭了一声,表示同意。 
    维拉动手把盘子收在一起说: 
    “我来收拾,我来洗。” 
    菲利普·隆巴德说道: 
    “我们帮你把这些搬到小厨房去吧。” 
    “谢谢。” 
    埃米莉·布伦特刚想站起来又坐下了,说道: 
    “喔,我的天。” 
    法官说道: 
    “出什么事啦,布伦特小姐?” 
    埃米莉抱歉地说道: 
    “真抱歉,我想帮帮克莱索恩小姐,可是我弄不清楚是 
怎么回事。我就是感到有点头晕。” 
    “头晕,呃?”阿姆斯特朗大夫走过去了。“完全正常。 
这是一种因后怕而引起的休克。我可以给你点——” 
    “别!” 
    这个字从她嘴里进了出来就象是一发开花炮弹。 
    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阿姆斯特朗大夫闹了个大红脸。 
    没错,她确实是满脸的恐惧和疑惑。大夫尴尬地说道: 
    “随你的便,布伦特小姐。” 
    她说道: 
    “我什么东西也不要吃——什么也不要。我只想静静地 
在这里坐一会儿,等这阵子眩晕过去。” 
    他们把早饭用具等等都收拾干净了。 
    布洛尔说道: 
    “我是个会料理家务的男人,我帮你一把吧,克莱索恩 
小姐。” 
    维拉说道:“谢谢你啦”。 
    埃米莉·布伦特一个人留在休息厅里,坐着。 
    有好一阵子,她还模模糊糊地听得见小厨房里轻轻的谈 
话声。 
    慢慢的,眩晕过去了。她感到发困,好象一下子就能睡 
着了似的。 
    耳朵里有点嗡嗡叫——要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房间里嗡 
嗡叫吧。 
    她想起来了: 
    “好象是只蜜蜂——一只大胡蜂。” 
    现在她真的看到一只蜜蜂了,就爬在窗户框上。 
    维拉·克莱索恩今天早晨谈起过蜜蜂。 
    蜜蜂和蜂蜜……。 
    她喜欢蜂蜜。从蜂房里采下来的蜂蜜,用细布口袋亲手 
过滤,一滴,一滴,一滴……。 
    好象房间里有人……,一个全身湿透,一滴一滴地淌着 
水的人……,比阿特丽斯·泰勒从河里爬上来了……。 
    她只要一扭头就可以看见泰勒了。 
    但是,她就是扭不了头……。 
    她只要喊一声……。 
    但是,她就是喊不出声……。 
    房间里再也没有别人了,就她一个……。 
    她听到了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轻轻的拖沓的脚步声, 
溺死的姑娘的磕磕绊绊的脚步声……。 
    接着,鼻孔里一阵湿漉漉、凉冰冰的感觉……。 
    窗户框上,那只蜜蜂还在嗡嗡叫——嗡嗡叫着……。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到给针扎了一下。 
    那只蜜蜂正叮在她的脖子上……。 
                     二 
    他们都在休息厅里等着埃米莉·布伦特。 
    维拉·克菜索恩说道: 
    “我去叫一下她吧?” 
    布洛尔急忙说道: 
    “等一等。” 
    维拉又坐了下来。大家都用质问的眼光望着布洛尔。 
    他说道: 
    “各位听我说,我的看法是:要替那些死鬼找冤主,只 
要此时此刻到休息厅去走一趟就行了。我敢起誓说那个女人 
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阿姆斯特朗说道: 
    “那么,动机呢?” 
    “宗教狂。你说呢,大夫?” 
    阿姆斯特朗说道: 
    “这是完全可能的。我没有什么反对的话要说。但是, 
当然,我们并没有证据。” 
    维拉说道: 
    “刚才我们在厨房里一起弄饭的时候,她很不正常,她 
的眼睛——”她颤抖起来。 
    隆巴德说道: 
    “你不能单凭这一点下判断。直到现在,我们谁都是余 
悸未尽呢。” 
    布洛尔说道: 
    “还有一桩事情,唱片播放后,就她一个人拒不作出解 
释。为什么呢?就因为她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维拉在椅子上坐不住了。她说道: 
    “这不完全对,我听她讲了——她后来告诉我了。” 
    沃格雷夫说道: 
    “她对你说了些什么呀,克莱索恩小姐?” 
    维拉把比阿特丽斯·泰勒的事又重复了一遍。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就这件事发表意见说: 
    “说得相当坦率。就我个人而言,要我接受她的说法, 
一点也不困难。克菜索恩小姐,请你告诉我,她是不是有犯 
罪感或者悔恨之意,因而深感内疚呢?” 
    “根本谈不到。”维拉说道,“她完全无动于衷。” 
    布洛尔说道: 
    “真是铁石心肠啊,这些一丝不苟的老姑娘!多数是出 
于嫉妒。” 
    沃格雷夫法官先生说道: 
    “现在是十一点差五分。我看应该请布伦特小姐来参加 
我们的会议了。” 
    布洛尔说道: 
    “你们不打算采取什么行动吗?” 
    法官说道: 
    “我看不出我们能采取些什么行动。目前说来,我们是 
仅止于怀疑而已。但是,我愿意提请阿姆斯特朗大夫特别留 
神观察布伦特小姐的一举一动。好吧,现在我们去休息厅 
吧!” 
    他们发现,埃米莉·布伦特还象他们离开时那样地坐在 
那把椅子里。从后面看过去,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她好 
象全然没有察觉他们一齐拥进了房间。 
    随后,他们看到她的脸了——满脸充血,嘴唇发青,双 
眼惊恐。 
    布洛尔说道: 
    “我的上帝,她死了!” 
  
                          三 
    沃格雷夫法官还是那样细声细气、平平静静地说: 
    “又清算了我们一个——太迟了!” 
    阿姆斯特朗俯身在尸体上面,闻闻嘴唇,随着摇了摇头, 
又翻看了眼皮。 
    隆巴德不耐烦地说道: 
    “怎么死的,大夫?我们离开她的时候,她在这里还是 
好好的!” 
    阿姆斯特朗全神贯注地察看着布伦特脖子右边上的一个 
小孔说: 
    “那是皮下注射的针眼。” 
    窗户那边传来了一阵嗡嗡声。维拉叫喊起来: 
    “快看——蜜蜂——一只大胡蜂。想想我今天早晨说的 
话吧!” 
    阿姆斯特朗大夫无情地说道: 
    “叮她的不是蜜蜂!拿针筒扎她的是人的手!” 
    法官说道: 
    “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