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难白





俊?br />   “我替你付了保释金后,再没钱去杂货店买东西了。”
  “噢,是的。”奥斯卡扭过头来,偷偷地笑了,但由于用力过猛,他的头撞到墙上,痛得他直向后缩。他的手一边摸着额上肿起的包,一边不停他说:“我们曾经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不是吗,麦克?”
  波拉警官边说边打开奥斯卡右手的手铐,正是因为它,奥斯卡无法离开那张椅子。波拉警官对麦克说着,仿佛奥斯卡听不到似的:“最近奥斯卡变得非常好与人争吵,非常爱破坏。麦克,这下你我的工作又倒退了一大步。我很不想把你父亲关在这里,但他变成这样,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我想,你最好还是把他安置到病残者康复中心去。”
  “父亲总是随兴所至地东拉西扯。”麦克脱下他的上衣,这是他在圣诞节收到的礼物;用它裹住奥斯卡耸起的肩膀,“我安置他的最好办法就是耐心地等待。以他现在的状况,他们是不会接受他的。当他口渴的时候,什么也拦不住他,而且根本没有什么迹象表明他很快就会放弃那些酒。”
  “这太难了。麦克,的确太难了,我们实在无法责备他们什么,奥斯卡是由于酗酒而遭到解雇的。我们对他实在没有办法。我很同情你。”
  麦克感激地抓住波拉那强健的肩膀:“很感谢你及时通知我。波拉,你没把这件事记录在案,我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小事一桩。”波拉说着把一张公文卡塞进麦克衬衫的口袋里,“我跟那个酒吧老板说你会赔偿那些损失的。你明天可以给他挂个电话。”
  “这么说,这次他不会控告奥斯卡了?”
  “这次不会。”波拉一耸肩膀,“但下一次呢?”
  麦克扶着臭斯卡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奥斯卡满脸迷惘:“麦克,我们上哪去?”
  “回家。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噢。”奥斯卡若有所思。
  波拉用手一指奥斯卡的那堆臭气冲天的衣物:“烧掉吗?”
  麦克回答说:“烧掉吧!”
  奥斯卡光着脚,和我们一块正要走出警察局的后门,他突然说:“麦克。”
  “爸爸,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们常去的那个餐馆吗?就在布尔瓦山谷,那儿的五香熏牛肉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糟的,但他们仍然通宵营业,你想去尝尝吗,孩子?”
  “不了,爸爸,今晚就不去了。”
  当我们回到家时,壁炉台上的钟敲响了五下,我在客厅的沙发上铺了张床,麦克则为奥斯卡做了个从头到脚的“大扫除”。当我们让奥斯卡尽情地美餐一顿后,太阳才刚从东方升起。我们拉上了窗帘,实际上已没有任何东西能吵醒他,当然更别提那下着的毛毛细雨以及清晨时天边露出的一丝微微的曙光。
  麦克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奥斯卡,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仿佛一个父亲正低头看着自己熟睡的孩子,为孩子的未来彻夜不眠。
  “我们再多挂儿个电话。”我说,“我相信一定能在其他的病残者康复中心为奥斯卡找到一个安身之处的。”
  “我亲爱的爸爸,他看起来已如此苍老。”麦克说着将毯子往上拉了一点,盖住奥斯卡的肩膀,“当我还是个孩子时,常拿着本关于家庭的杂志失声痛哭。我会看着那里面所有面容亲善的大人们想:啊!那就是正常家庭的样子。”
  “如果我14岁时就认识你,我会把我父母介绍给你的。”
  麦克微笑着说:“我也一定会选择他们的。”
  “虽然奥斯卡有很多毛病,但他养大了一个很好的孩子。”我一把握住麦克的手,“你应该知道,他爱你胜过一切。”
  “是的,除了他的酒。”麦克的神情没流露出一丝自卑,他已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中长大成人了。在这个世界上,想生存就必须认清事物的本质。他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幸存者。麦克紧紧地握住我的双手:“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应该是我谢谢你邀请了我。”我吻了一下他的面颊,“来杯咖啡怎么样?”
  我们一块走进厨房,正巧碰到吉多。他面色苍白,坐在桌旁,面前摆着一杯咖啡,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睡不着?”我用手摸了一下他面前的杯子,还挺烫。我从橱柜里又拿出了两个杯子。“你感觉还好吗,吉多?”
  “我听说你们已经离开了。”吉多将他那件旧法兰绒长袍裹得更紧了些。我对他非常熟悉,虽然他的脸背光,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这毫无影响。他的下巴向下低了一寸,头微微向左倾着,肩膀向上耸起,我曾见吉多这样哭过两三次,我知道他此时非常担忧。
  “我们都很好,吉多。”我走到他背后,用一只手臂拥着他,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那宽敞的胸膛,“麦克的父亲出了点小问题,要我们去解决,现在我们把他领回来了,他正在客厅里睡觉呢。”
  吉多把手盖在我的手背上:“我想情况或许十分复杂,或许有什么别的事,就像上次半夜三更离开那样……”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
  麦克盯着我,眉头一皱,仿佛有什么问题。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对他摇了摇头,我还未把周六晚上发生的事告诉吉多。
  吉多仿佛正在体会着这屋中的寂静,过了一会儿才说:“莱姆·法利顿告诉我,他已贿赂了锡达的一个护士,让她去弄那条独家新闻。”
  我把手收了回来,接着问道:“莱姆还告诉了谁?”
  “这我就不清楚了。”
  “这事跟别人毫不相关。”
  麦克深深地吸了口气,紧接就打了个哈欠,那束冷光使他看起来比前天晚上苍老了许多。他看着我说:“玛吉,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收拾好你的包?让我们带着孩子开上车,现在就走吧。这样我们能在午饭前赶到旧金山。”
  “那香农怎么办?还有你自己的事呢?”
  “去他奶奶的吧!我扔下那边的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炒我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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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我寻找包贡的工作并没有停止。不论有多大困难,我也要干下去。
  星期四上午,我要跟一个和包贡同船到达的人联系一下,而奥斯卡则在客厅里酣睡。
  麦克把房子里所有装酒的东西都堆在一起——两瓶啤酒,三瓶葡萄酒,一些做饭用的雪梨酒,半瓶漱口水,一点剃须后搽的润肤香水,一些香草香精,并把它们锁在车后。在向我吻别前,麦克说:“我得四处去看看,替爸爸找个新地方,不过这恐怕要费些时间。”
  “不用太着急。”我答道。
  “一旦他拿到酒,你的着急程度恐怕连你自己都会感到惊讶。而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到酒的,没什么东西能阻止他去商店买酒。”麦克的脸色异常沉重,“我会四处问问,给社会服务机构打个电话,也许退伍军人管理局已经忘记奥斯卡以往的不良记录,还会再收留他的。”
  “那么你去办吧,我负责给酒吧老板挂个电话,看看那家伙想怎样。”
  “太感谢你了。”麦克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这对我的帮助实在太大了。”
  我们倒车出了车道,就各奔东西了。此时,天阴沉沉的,仿佛一场倾盘大雨即将来临。
  吉多和我开车去威斯敏斯特,这是在奥兰治县西部边上的一个小城市。我们在博萨离开高速公路,出口处标着:小西贡。
  阿洛最近替拉尔夫·然先生找了个住处。然是个难民,他与包贡在从西贡到长滩的旅途中都乘坐一艘名叫马纳蒂里的货船,而且住在同一个船舱里。
  然先生曾以外交官的身份四处旅行。我原以为他会住在条件比较优越的宽敞的新住宅区里,能住在这上千幢宫殿之中。从高速公路到我们视线所及的范围里,都是这片灰泥建成的像一块块饼干似的官殿。但吉多却带着我左拐进入一个未开发的三角地区,三边分别是高速公路,一块墓地和海军武器仓库的专用铁路。
  “过去这儿很不错的。”吉多一边驾车一边寻找街道的名字,“过去我去海滨走的就是这条路。那时这一整片都是农场与田野,长满了利马豆与草莓。”
  我从车窗里看着这一片灰泥建成的屋子,毫无特色,裂缝纵横,前院还堆着几辆出了毛病而被拖来的小车。这前院有多处墙已倒塌,从地面的沥青上可以看出它有很长的历史了。
  我掉过头来看着吉多:“你还没那么老吧,吉多?”
  “当然没有,千真万确,那就是它以前的样子,都是些农场与农舍。”
  我查了一下地图:“我想你走过头了,我们得向后倒退两个街区。”
  “没问题。”吉多一蹬刹闸,作了个U型大转弯,顿时我们听到一阵喇叭声与一声尖锐的紧急刹车声。一辆白色小车为避免与我们相撞,突然转向满是泥泞的路的边缘。
  “噢。”吉多咕哝地抱怨着,“我根本没看见它,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那辆白色小车也没什么事,估计司机正在咒骂吉多。此时的吉多也惊慌得不知所措,但他还是驱车一颠一颠地离开那泥泞的路边,回到车道上,踩上油门,继续行驶。
  我问他:“你没事吧?”
  “我没事,很抱歉,你呢?”
  “我也很好。你看,这不就是你要找的那条街吗?”
  吉多开车驶进这条街道,在街道的尽头是条铁轨。
  按阿洛给的地址,我们开车来到这个街区最后一幢屋子前。这是一幢二层楼的老房子,木头建的,孤零零地坐落在那块空地上,房子表面的油漆已褪色、脱落。
  小院沿着那缓缓的斜坡一直延伸到一条沟渠边。
  在沟渠的另一头是铁轨与一大片未曾开发的土地,离小院围栏较远的一侧有个布告牌,上面写着:您工业基地的最佳选择,有意者请挂电话800。
  “正如我所说的,是一些旧农舍。”吉多说着,把车在路旁停了下来。
  一下车我就听见小鸡的叫声,立即从包里翻出我那架35毫米相机,以灰白色的云彩为背景,拍了几张这幢屋子与小院的照片。
  我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应了一声。
  “游戏开始了!”吉多对我微微一笑,充满了乐观。
  里面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后在那肮脏的帘子后面出现了一个女人,身材高大,六尺有余。她头发深黑,乱蓬蓬地纠缠在一起,像水母似的。即使从这女人的头发上我们也不难看出她那高大的身材。她那件穿旧了的花布衣衫根本就遮掩不住胸口和肚皮。我失望极了,我想她大概就是萨蒙,并不是她的形象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她根本不是越南人。
  这个女人用低沉的声调问道:“你们想干吗?你们是儿童保护协会的吗?”
  “不是。”我一边回答着,一边把我的名片从门的夹缝间塞了进去,“我们来找一个叫拉尔夫·然的人。”
  她那两只粗大的手臂交叉置于胸前,对我们丝毫不肯让步:“你们还没回答是干啥来的呢!你们是从他的单位里来的吗?”
  “不是。我们在哪儿能找到他?”我口里回答,心里却想:这女人实在是爱管闲事,我为什么找然先生关她屁事!
  “从那后边过去。”那女人伸出一只肥大的拇指指向一个已被千修万补过的边门,“千万别让小鸡跑出来了。”
  “谢谢。”我朝吉多咧嘴一笑,和他一同朝那女人指的方向走去,口里念叨着:“孩子们,每天都有些新鲜的玩意儿。”
  吉多抬脚将小鸡赶开,我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后院是个车库改成的屋子,门闩是一个环形铁丝,钩在一个弯弯的钉在车库边的铁钉上。
  后院修得比前院强多了。笋瓜在棚架上攀爬着,脐橙已经成熟,在修剪得很好的橙树上悬下,悠悠地晃着。后院里还有一块修整得非常整齐的草坪。沿着后面的篱笆是葡萄与蔓藤,已修剪好准备过冬,此时也开始露出一丝绿意。
  “这农舍真不错。”吉多称赞说,他指的是那个车库,“虽然还不是很标准。”
  在敲门之前我犹豫了片刻。如果这就是拉尔夫·然先生的居所,那么对于一个曾以外交官身份从异国他乡来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没落。
  “你在想什么?”吉多问。
  我摇了摇头:“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让我们去看看这个故事的结局吧!”
  吉多敲了几下门,门上的老漆在他的指甲上留下了一点白色。
  开门的是一个个头不大,身体单薄的女人。她面容姣好,头发长得可以让自己坐在上面。她害羞地向吉多瞥了一眼,然后转头向我看来。
  “什么事?”
  “我们是来找拉夫尔·然先生的。”我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