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令





佛他们才是他的亲生儿女,他自己的女儿反而像东家捡来养的孤儿一样无关痛痒。这次他们和干爹反目,拓叔的处境一定很尴尬,与他们为敌恐怕也是迫不得已。想到这里,厉冰心深深叹出一口气,还差点摔了手中的药瓶,幸好她在瓶子落到地上以前接住,里面的药都没撒。
  好快的反应,展少华在心中庆幸及时发现她也不是完全能文不能武的小淑女,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怎么了?叹什么气?”
  “没什么,想不到拓叔忘了我小时侯是小病不断才大病不犯。”
  “还有这种道理?”
  “当然,这是免疫学的知识。如果不断有抗原侵入机体,身体的免疫系统就会一直保持活跃,就像打惯仗的老兵一样,一有抗体进去就消灭……”
  厉冰心后面说的那一大堆医学名词展少华都没听。为她的拓叔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关心她而叹气?他才不信她那套鬼话。她一定是因为他注意到了她的那些药而紧张。其实展少华还有后招,他从那些药里每瓶偷拿了一颗,出门以后不是去上班,而是带着这些药去楚爷在纽约的另一个住处。丹尼尔也在那里,仰卧在沙发上用狗尾巴草逗蹲在他身上的伊莲娜玩。
  “别奇怪。我留了个分身在‘蜂王’的房子里和他们一起生活,本尊一直在这里,有事可以来找我。”
  “我奇怪的是伊莲娜怎么不怕你了。”
  “先向它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再送点小礼物,这样很快就能和动物交上朋友。楚凝雪教我的。”
  “真容易被收买。”
  展少华一语双关,以为丹尼尔至少会顶句嘴,可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和猫玩得很开心:“有什么事?”
  展少华抓出那一把药:“拿去化验一下有没有什么花样。”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上班好象要迟到了。”
  展少华完全不在乎。要是能杀死厉冰心,有她的巨额遗产他下半辈子都不用工作了,如果被她杀了,他下半辈子都不再需要用钱——冥币除外的话。不论怎样,这些药远比他这个月的工资重要。
  丹尼尔放下伊莲娜,自己坐起身:“这些药怎么了?”
  “她嫁过来时就带了很多没有标签的药瓶子,”就算上面有标签,他也未必敢相信标签上写的,“我怕这是毒药或解药。尤其是这颗。别的药她都吃得很有规律,一天一次或两次,而这种药吃得一点规律都没有。”
  丹尼尔扫一眼就知道都是些什么药了,把药一字排开,手依次放在上面:“阿拉斯加深海鱼油。安利纽崔莱的维生素片。钙片。……”
  展少华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妇科千金片。乌鸡白凤丸。……”
  展少华的脸色开始难看。
  丹尼尔注意到了:“你不会都吃过了吧?”
  展少华不置可否。
  “最后的这颗。”丹尼尔拿着展少华要他特别注意的药片放在灯下照,好象这不是药片而是宝石,“希望你没吃,那我就可以坦白地告诉你了。如果你吃了,那我更得告诉你这是什么,不过你恐怕会觉得不知道更好些。”
  展少华紧张起来:“这是毒药吗?”
  “不,吃是吃不死人的。”
  “那我要吃吗?”
  丹尼尔玩着那片药:“偶尔吃一两次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少吃点,这是女用避孕药。”
  这次展少华是跑出去吐。
  “看来都吃过了。”
  展少华的脸色难看至极:“我怕她下毒,只能她吃什么我吃什么。”
  “别吐了,现在再吐也吐不出来。”丹尼尔放下药片,“我看这些药是厉冰心的障眼法。”
  展少华终于从卫生间出来:“这女人什么都要算计,所以我叫你小心阿拓。厉冰心为人很小心,哪一次不是计中计套中套?这一次也不会这么简单。”
  “司马懿就是因为知道诸葛亮向来为人小心谨慎才会中空城计,空城计不是诸葛亮唱的话就没用了,我可不想在你们家的女诸葛面前重蹈司马懿的覆辙。”
  “我提醒过你了。”展少华打算走。
  “哦,对了,打算吃软饭的老兄,”丹尼尔一挥手,展少华面前出现一个网站的地址,“这是在线空中银行的网址,建议你去查查你太太的帐户上还剩多少钱。”
  展少华记下地址,一到律师事务所就上网去查,发现厉冰心的帐户上只剩几美分充门面,原来的巨额存款经过不下十家银行转帐,早已不知去向。
  姬妍在电脑前笑得让人毛骨悚然:“姓展的,‘蜂王’家的软饭可没那么好吃。”那些钱现在全在她的帐上。
  陈剑侠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加汗毛倒竖,深深体会到即使是现在,敢和“蜂王”作对的人也该为他们的勇气申请吉尼斯纪录。
  展少华走后厉冰心立刻收起和蔼的笑容,开始检查这一小套房子。里面的门可以随便开,但外面的防盗门被反锁着,没有钥匙绝对打不开,她被关在里面。厉冰心拿起电话听了听,发现这纯粹是摆设,她到处都找不到自己的手机,再去开电脑,根本没法上网。厉冰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看阳台。他们的套房在一幢十八层公寓的顶楼,唯一连接阳台和地面的是屋顶上通下来的水落管,猫都休想爬上来。看来所有与外界联系的方法都断了,外面的人只能靠他们自己,她要一心一意对付展少华。厉冰心知道就算带了通讯器材也会被展少华搜出来,所以除了手机以外都没带,光明正大带来的药都没什么花样,她早发现带来的药少得很快,很期待展少华发现自己吃了避孕药以后会是什么感想。现在她的全部武装就是贴身衣服的商标里藏的一小包自己研发的毒药和袖子里缝的羊肠线。要是用羊肠线下手的话太明显了,就算杀死展少华,自己也难免因为谋杀亲夫被判刑,这划不来。药只有这么一小包,像展少华现在这样什么都要她试吃以后再吃,也是同归于尽,看来办法是急不出来的。不知道外面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总算忍气吞声熬过一个月,大姐该回来了。邹骏仁和凌允儿轮流在他们家附近盘桓了一个月,总算等到他们度完蜜月回来。两个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在外面等,见展少华出来走远以后才进去。怕错过厉冰心,邹骏仁守着唯一的门口,凌允儿装成推销员挨家挨户借发广告一层一层地找,找到下午两点多才找到十八楼。
  在门外就听见里面吸尘器的轰鸣声,凌允儿抱着试一试的希望按了几次门铃,来开门的是厉冰心。
  “我们不需要……”看到推销员帽子下面的脸,厉冰心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凌允儿叫邹骏仁也上来:“大姐,不让我们进去吗?”
  厉冰心摇头:“门是从外面反锁的,没有钥匙谁也打不开。”
  “他软禁你!”
  厉冰心无奈地叹息:“你们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一点也不好。”凌允儿趁机大倒苦水,两个人隔着门聊了两个多小时。
  “我现在也没法帮你们,还是那句话:能忍则忍,不能忍就干脆闹大。”厉冰心相信以他们闹事的能力再小的事都能弄得惊天动地,“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们——你们误会乔治了。”
  “误会什么?他不要二姐,咱误会什么了?”
  厉冰心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阻止凌允儿的长篇大论:“乔治是我派到朱莉叶身边的卧底,不过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你们听着,如果我出事的话去把乔治找回来,让他带着妍远走高飞;把凝雪和丹尼尔送回楚叔叔身边,他应该会接受他们;你们两个回四川的叔叔婶婶那边去。‘蜂王’就此散了吧。”
  凌允儿吓得抓住防盗门的栅栏:“大姐,你会出事?”
  “那封信根本不保险,少华是律师,为自己脱罪很容易。我只能希望对方的首领心高气傲,要派人先杀了你们才对我动手,你们也要小心藏好。”
  “大姐……”
  厉冰心看了看钟:“他快回来了,你们回去吧。”
  “大姐,我不走!”
  邹骏仁想硬拉凌允儿走,凌允儿死抓住栅栏不放,吵闹声惊得邻居们都开门出来看。展少华在电梯里就听见外面的声音,看到他们时吓了一跳。
  凌允儿见了他,更加火冒三丈:“姓展的,你软禁大姐是什么意思?”
  厉冰心不等展少华开口先喝住她:“允儿,不可以这样对姐夫说话。”
  “姐夫?他也配!要我叫姐夫,我只认大姐夫一个。你要我叫老狼姐夫,我也认,他虽然嘴上有时有点不厚道,至少对你和咱几个都挺好。你要我叫大侠姐夫,我也没意见,他脾气是冲了点,可人不坏。我说大姐,你找的人咋一个不如一个,要我叫他姐夫,休想!”
  展少华并不生气:“可是从法律上讲你们的姐夫只有我一个。”
  只要给他插话的空子,凌允儿到底还不是职业律师的对手。
  “冰心,我看你们家的人都不太喜欢我,是不是……”
  厉冰心明白他的意思:“你们两个回去,以后不准再来。”
  “大姐……”
  “回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邹骏仁几乎是架着凌允儿离开的。
  展少华看着他们离开以后才开门进去。
  “对不起,少华。只要你说一句,我以后都不要他们来了。”
  展少华点头。
  “所有人?”
  不然的话明天换成楚凝雪或别的人来还不是一样?“对。”多亏现在凌允儿来闹,让他发现他的监狱还有破绽,现在及时补上还来得及。
  “包括拓叔?”
  该死的,又被她反将一军。按照丹尼尔的吩咐,展少华只能说“是”。
  现在好了,只要阿拓不来,厉冰心可以慢慢想办法,现在就既来之则安之。管家婆翻了翻展少华买来的菜,发现亲爱的老公在事业上不错,但在家务方面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你买菜时都不会拣吗?从明天开始下班以后直接回家,我和你一起去买菜。”
  “你要出去?”
  厉冰心点头:“不然一直关在家里会产生烦躁情绪,你也不希望我变成喋喋不休的怨妇吧?”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不然展少华不放心。
  “当然一起去。我身上又没钱,再说那么多东西你难道要我一个人拿?虐待!”
  “我怎么敢?”他怎么敢虐待会玩心计骗他吃避孕药的女人。厉冰心现在可以说是完全对他坦诚以待了,可展少华还是觉得她的坦白像高明的魔术师任由观众检查无关紧要的道具。
  走到学校附近时凌允儿已经平静了很多,只是垂头丧气地一路走一路踢一个空易拉罐:“大姐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邹骏仁轻轻地叹息,她一定有她的苦衷。
  “我们要听她的吗?”
  邹骏仁不容质疑地点头。厉冰心的话一定有她的道理,不论一开始听起来多不合理,事后都会发现如果不听她的话后果将多不堪设想。
  “那姓展的竟敢这么对大姐!”凌允儿飞起一脚,易拉罐替展少华遭了殃。
  昏暗的路灯照亮街道,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两个帮派的小流氓正在打群架,看样子一方仗着人数多压倒了另一方,胜利在望。这样的景象出现在这一带就像遮阳伞出现在海滩上一样正常,通常遇见这种情况都是他们打他们的,路人还是走路人的,两者毫不相干,可是就在胜利一方的小头目洋洋得意的时候凌允儿踢的易拉罐飞过来正中他的手肘。
  虽说不及打在门面上效果好,这一下也足够让他丢脸:“谁啊?”
  邹骏仁连忙把凌允儿拦到身后:“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手下A跳出来。
  手下B随声附和:“就是!你看看,手都被打得骨折了。”
  手下C装模作样地去关心小首领:“大哥,你没事吧?”
  那个头目见对方有个女的,顿时起了歹意,捂着手臂“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你装什么?我刚才一成力道都没用上去,怎么可能骨折?”凌允儿躲在邹骏仁后面还不忘嘴硬。
  邹骏仁把凌允儿往身后拦。以她刚才的心情,这一脚上去真把人家打得骨折也不是不可能:“她不是有心的。我们陪你去医院看看,医药费我们出。”
  见他们软,对方更硬了:“不如让你女朋友陪我们大哥一夜,说不定他就好了。”
  凌允儿忍无可忍了,附到邹骏仁耳边:“骏仁哥,大姐叫我们在学校里头别惹事,这里是学校外头。”
  “小妞,陪我喝酒我就放过你。”对方粘上来,要去托凌允儿的下巴。凌允儿一闪身躲开了,同时邹骏仁抓住他的手肘:“骨折?”他的手分明一点事也没有,最多擦破点皮肉。
  “你干什么?”对方几次想抽回手,不论他用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