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令





钦獯挝一共荒芩捣ivian和你离婚,我就不叫莎拉 ;贝尔纳!”
  为了保证鼓膜的安全,展少华把手机拿得离自己的耳朵尽量远,还是可以清楚听见贝尔纳太太在说什么。“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听起来像丈母娘训女婿。”丹尼尔笑道。
  贝尔纳太太特意用手机当着厉冰心的面打电话,在河东狮吼之后展少华挂电话以前厉冰心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这样一句话。声音很轻,但厉冰心的听觉天生就异常灵敏,这样的声音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如果展少华在回家的路上,身边应该没有和他熟到可以说话如此随便的人,如果是在律师事务所,说这话的应该是他的同事,可声音还略显稚嫩,分明是过了变声期不久的男孩的声音。尽管通过电话声音有些失真,刚才说话的嗓音太像丹尼尔了。厉冰心想起乔治临走前要她小心丹尼尔,莫非他猜中了,他们从“北欧之神俱乐部”救回的孩子就是敌方的首领?
  无论展少华被贝尔纳太太骂成什么样子,厉冰心都不理他们,坐在急救室外双手捂着口鼻默默地流泪。
  “史蒂文展,你这是虐待妻子,是犯罪!你知道要怎么判刑吗?哦,我忘了,你自己就是个律师,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老太太的口才简直和凌允儿有得一拼,展少华勉强耐着性子听她讲完,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医生出来了,宣布在他们意料之中的结果:心脏病突发,送到医院以前就已经不治身亡。
  厉冰心像被雷击中一样,贝尔纳太太忙着安慰她。遇到大事男人总比女人冷静,类似的场景医生见多了,让展少华去办手续。
  等厉冰心稍稍平静下来,贝尔纳太太替她擦去眼泪:“那位老先生究竟是谁?”
  “我养父的管家。”厉冰心还在抽噎,“小时侯一直是他照顾我们,就像父亲一样。拓叔那么好的人,我却……是我害死了他。”
  贝尔纳太太以为她是因为在他“心脏病发作”时没能救他才自责:“Vivian,这不是你的错,是史蒂文软禁你。和他离婚吧,他不值得你爱。”
  天!差点露馅。冷静下来,要控制自己的感情。厉冰心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先把伤心暂时放在一边,想象贝尔纳太太是在说周天冀的坏话,酝酿完感情后抓住贝尔纳太太:“莎拉,你误会史蒂文了,他把我关在家里是怕我出危险。”
  “你已经是大人了,一个人出门能有什么危险?你别袒护他,就算你能忍我也看不下去。”
  不行,不能和展少华离婚,不然前功尽弃。“莎拉,你真的误会史蒂文了。其实我……”厉冰心低下头,“其实我有间歇性精神病史,发起病来虽然不会攻击别人,但会到处乱跑,而我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就像梦游症一样。史蒂文是怕我万一旧病复发跑出去会遇到危险才把我关在家里。”
  “你……有精神病?”
  “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放心,我发病也不会攻击人,而且已经很久没发病了。”
  看贝尔纳太太将信将疑,厉冰心知道自己在她的印象中“逆来顺受的小媳妇”的形象更加根深蒂固了,等杀了展少华以后要证明自己的无辜,她会是个极好的证人。
  “莎拉,你都不相信我吗?史蒂文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自己要工作,还要照顾我,又不放心把我交给别人照顾才会出此下策,引得别人误会。”
  “你为什么对他一往情深?”
  厉冰心得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了:“我们是婚姻介绍所的媒人介绍认识的,他说看到我的照片时就对我一见钟情,见过面以后就开始热烈地追求我。可他对我越好我越觉得愧疚,因为我在婚姻介绍所登记时隐瞒了自己有精神病史的事,毕竟有谁会愿意娶一个精神病人?”所以第一次见面时展少华亲眼看见她和周天冀说话却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听她推脱自己有精神病还对她展开毫无保留的感情攻势时厉冰心就知道来者不善,“后来我经不住良心的拷问,告诉了史蒂文一切,可他不但没有因此恨我,还向我求婚。我没有理由拒绝他,可我们的婚姻遭到双方家人的反对。以史蒂文的条件完全可以娶一个健康正常的姑娘,而且我的精神病有遗传给后代的危险,可他宁愿不要孩子也要和我在一起,这又引起我娘家人的误会,以为他是冲着我养父的财产而来。”
  “养父?你自己的父母呢?”
  “我是个孤儿,对自己的父母早已没印象了,十二岁时被一个富翁收养。我的养父很喜欢小孩,经常从孤儿院领回很多别人不愿领养的孩子——年龄太大过了最佳亲情培养期的孩子或像我这样有生理或心理缺陷的孩子,所以我有很多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认识干爹时厉冰心确实已经有十二岁,见到杀手师父以前也确实天真地以为干爹是出于善心才收养这些没人要的孩子,可十二岁的孩子应该已经有相当丰富的记忆了,而她十二岁以前的记忆几乎一片空白,觉得那之前的事就像一场梦,梦醒了,她被那个自称是她母亲的人卖给干爹,开始在一个陌生的世界生活至今。
  “你的养父真是个好人。”
  “是啊。”专挑没人要、在世上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人会注意的孩子收养,都是最适合杀手的身世背景,“不过作为商人,他太精明了,才会误会史蒂文。我们相识是在中国,为了不让我们再见面,我被迫与几个和我比较亲近的姐妹搬到美国,想不到史蒂文不顾一切地追到这里。于是我们抱着与各自的家庭决裂的决心结了婚,幸福地生活至今。”
  贝尔纳太太相信她的故事,厉冰心看得出来,但她恐怕也有和她的娘家人一样的“误会”,也就是说万一她死在展少华手里,贝尔纳太太也不会让他太好受。
  展少华回来时已经作好充分的准备应对贝尔纳太太,他有足够的信心,要比口才,只会东家长西家短的罗嗦老太婆不会是职业律师的对手,可贝尔纳太太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史蒂文,你对我说实话,Vivian有精神病?”
  鬼魂对他大概说了厉冰心编的故事:“这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所以可以在讲故事时作出很真挚的表情,也会引起很多误会,尤其是爱管闲事的老太太的误会。对这女人真是一点也马虎不得,不过展少华也没那么好对付。
  “她……都告诉你了?”
  贝尔纳太太把展少华先前长时间的沉默当成犹豫要不要向她承认自己的妻子有精神病,像许多碌碌无为的平庸众生一样,她太习惯用自己可以接受的理由来解释一切:“是的,她都说了。如果她确实有病,应该送到专门的医疗机构由专业人员来照顾,不该被你关在家里。……”
  她后面肯定会说“如果她没病,你软禁她就是犯法。”从政法学院毕业以前他就遇见过无数类似的雕虫小技,都不耐烦听她说完就用叹息打断她:“你难道要我送 Vivian去监狱一样的精神病院?你叫我怎么忍心,更何况从我认识她到现在至少据我所知她没发过病。可再专业的医生也不能确保她一定不会旧病复发,我就怕万一哪天会接到电话要我去认领她被车撞得血肉模糊的尸体。”真能这样的话展少华正是求之不得。“你能明白我的处境吗?我宁愿让别人误会我虐待妻子也不希望Vivian因为有过精神病史被人看不起。”
  贝尔纳太太果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阿拓死后“蜂巢”没人照顾家里的两个小孩,如果厉冰心要每天回去给他们做饭,他不能拒绝。到“蜂巢”以后丹尼尔自有办法对付她,可路上鬼魂可以知道她干了些什么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但不能阻止她。最好有个人能让她投鼠忌器,而眼前的人就是最佳人选。“贝尔纳太太,你是Vivian的朋友,不会对她产生偏见,对吗?”
  “我像那种人吗?”贝尔纳太太显然为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十分不悦。
  “我也觉得一直把她关在家里不是办法,你能替我照顾她吗?不会太麻烦你,只要我不在家时她要出去的话陪着她就行。”
  贝尔纳太太像看做错了事以后认真道歉的小孩一样看展少华:“当然可以。我也是一个人,她正好可以陪我。”
  贝尔纳先生几年前就去世了,他们的儿女早已离开父母各自自立门户,独居的老太太才会闲得到处管邻居家的闲事。厉冰心要装受委屈的小媳妇,那就让她装到底,如果想要耍什么花样,老太太一定会喋喋不休。如果她要对他干什么,还得瞒着贝尔纳太太。他的“栓狗链”又多了一条。
  厉冰心坐的地方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可他们的对话她一句也没漏听。既然嫁给他,她从来就没指望过有外援。已经准备用可以瞒过看她的鬼魂的方法来杀展少华,贝尔纳太太能看得比鬼魂更牢?唯一的不便是可能在白天也不能好好睡觉,不过展少华白天要工作,只有晚上可以休息,在鬼魂的看护下他可以放心地睡,她也可以稍微放松些,而且对贝尔纳太太明说自己有午睡的习惯的话她也不会贸然前来打扰。比起鬼魂,贝尔纳太太实在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麻烦,而两条“栓狗链”厉冰心都不放在眼里。
  “Vivian,我们回去吧。”
  厉冰心站起来,偎在展少华身上和他一起走。
  “谢谢你帮我解围。”展少华搭着厉冰心的肩膀将她拥在怀里。
  “你是我的丈夫,我当然帮你。”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关你了。”
  “我从没介意过。”厉冰心还是一张温暖的笑脸。
  贝尔纳太太走在他们后面,后悔自己差点生生拆散一对几经波折才走到一起的恩爱眷侣。
  鬼魂跟在他们身边:“大小姐对你很好嘛,你还对她日防夜防,活得不累吗?”
  累,当然累,可和她生活在一起不累的方法只有一个——一了百了,展少华宁愿很累地活,活在得到丰厚酬金以后回到戴梦娇身边过富裕生活的憧憬中。会叫的狗不咬人,所以刚认识厉冰心时展少华一点也不怕她的冷言冷语,只怕她百般讨好的笑,而最近她的这种笑越来越多了。
  妍,拓叔去世了。
  “弄掉了最大的心腹大患,很得意?”丹尼尔翻动鼠标上的滚轴看“厉冰心”发出的短信。
  妍,你会来参加葬礼吗?
  短信后面写着举行葬礼的时间和地点。如展少华所料,阿拓死后厉冰心每天定时回去给两个孩子做饭,也很老实地让贝尔纳太太和鬼魂跟着,害得丹尼尔也不得不每天回“蜂巢”一次,而每次见面贝尔纳太太都喜欢捏着他的脸蛋使劲拧来代替问候——毕竟丹尼尔笑起来还是很可爱的,当着贝尔纳太太的面他的表情又不能太可怕。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姬妍没有来参加葬礼。全球定位系统显示拥有这个号码的手机在美国拉斯维加斯,而手机的主人一直没回应。朱莉叶也在拉斯维加斯,难道出什么事了?
  妍,葬礼那天你怎么没来?
  姬妍不耐烦地按掉手机铃声。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瞎偏逢短信忙。是找陈剑侠帮她念还是去买一部会读短信的盲人手机?两者都有让人发现自己是盲人的危险。大家都安顿得很好,会发短信过来应该不是捷报就是广告,是捷报的话不急着知道,回去找凌允儿或邹骏仁问一下就行,是广告的话更不值得冒险一听。
  “这位小姐又赢了一百万。”
  旁边一片艳羡声。终于练成了,她不贪心,只想把以前输的钱赢回来,可这笔钱积累起来数目太大了,而赌场老板从来只会算客人赢走的钱,她一下子赢走那么多钱,也引来另一个人。姬妍看不见他穿的是什么衣服,但从训练有素的步子听出是赌场的工作人员。
  “小姐,今天运气真好。”
  Bingo!猜对了,可姬妍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太心急了,应该分几天一点一点赢回以前输的钱。有女服务员送来饮料时她就意识到自己赢得太多了,才会送饮料来分她的心,可她太专注,连女服务员放杯子的声音和说话声都没听见,更是对饮料理都不理。等她意识到桌上多了杯冰冰凉凉的东西时,赢的钱已经让离她最近的五六个摄像头都对准她。明天再来吧,可荷官大有不让她输就不让她走的架势。于是姬妍把赢的钱都用来下注,只有越赢越多,荷官都快疯了,姬妍也想这笔钱不要也罢,只求赌场别来找麻烦,可她已经练成条件反射,想输都输不了。
  “有兴趣换一样玩吗?”
  “没有。”
  “请跟……”荷官出于礼貌才用疑问句,万没有想到会遭到如此干脆的拒绝,“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没兴趣。去把这些筹码换成支票,谢谢。”姬妍看都不看就抓了几个筹码给荷官算是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