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怨
萧沐秋和朱高熙几乎同时惊呼道:“她是……吴妈!”
吴妈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桃儿,脸上流露无限的疼爱。南宫峻突然开口道:“我想……你就是二十年前赛嫦娥身边的那个侍女……舞儿吧?”
吴妈的身子变得僵硬,过了半天才笑道:“果然不愧是京城的名捕头。不错,我就是舞儿……就是那个替赛姐姐申冤无门的苦命丫头,是那个忍辱负重十几年的舞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真相(1)
更新时间2010…1…26 16:07:05 字数:5361
吴妈竟然就是二十年前失踪的赛嫦娥的侍女?这句话让萧沐秋、朱高熙都吃惊不已,也让在堂上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昏迷中的桃儿被抬到了后堂,趁着衙役们走到自己跟前的功夫,萧沐秋低声交待了前面的那个衙役几句。
南宫峻若有所思地看着吴氏:“其实……我只是猜测而已,既然你能让金氏扮成你的模样,那你也可能会扮成别人的模样。虽然我只是见过桃儿姑娘几次,你扮的她乍一看活灵活现,但还是有破绽。”
舞儿大笑道:“是吗?我竟然还会有破绽?如果不是桃儿被找到,你能看出破绽来吗?”
南宫峻微微摇摇头:“大概不能。我刚刚开始只是怀疑,不能证实。外在的破绽就是你这双大脚,我记得桃儿姑娘本来生就一双小脚。当然这只能让我怀疑,毕竟我也只是见过她几次,并不能确认。但是话的时候你就露出了破绽——急于把所有的事情都和桃儿撇开,又对她做过的是那么熟悉,那唯一的可能,你就是吴妈。但你别忘了,金氏临死之前可用手指着的是你,我想就连她都不知道是你假扮了桃儿,她大概也只是你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你曾经说过,桃儿和你寸步不离,日夜都守在她身边,如果扮成她的模样在花月楼里进进出出,只怕也不是一件难事。在需要的时候再扮成吴妈的模样,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我怀疑,眼前的你,说不定并不是你本来的模样……”
舞儿再次娇笑了起来,原来苍老的声音竟然又变了,她仔细小心地从自己的耳边揭下来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一张风情万种的脸就展现在世人面前,就算是在这大堂之上,舞儿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野性、原始的人美也不由得让人心动。萧沐秋大吃一惊,眼前舞儿给她的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去章台时见到的桃儿一样,就算她是个女儿家,也忍不住有些脸红。她本以为只有自己有这样的感觉,没有想到守在大堂上的衙役们也是如此,虽然个个还是目不斜视,可是眼睛都闪出了亮光。难道她……那时见到的桃儿也是她吗?还是因为处得时间太久,她们两个的一举一动都变得一样了?沐秋惊叫道:“你就是舞儿,真的是舞儿吗?如果你真的是她,眼下至少应该有四十多岁了,为什么会这么年轻?”
最吃惊的要数花月楼的花氏,她一张脸简直变得有些难看:“你……你是……你怎么会?为什么我一直被蒙在鼓里,那你……”
舞儿笑道:“你们不是已经把柳姐姐已经请过来了吗?我是不是舞儿,只要让她看上一眼不就清楚了吗?”
萧沐秋来到后堂,偷偷观察舞儿的柳妈几人也惊叫道:“真的是她……真的是舞儿?还和当初一模一样……连声音都没有变……她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变?”
萧沐秋吃惊地看着柳氏:“柳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吗?”
柳妈妈点点头:“沐秋,你看看她那张脸,虽然比起赛嫦娥还输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可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只要看过两眼,肯定就不会忘掉。那的确是她……就是舞儿……只是那个时候却没有这么……这么吸引人。”
萧沐秋还没有回到堂上去,站在一边的韩士诚几乎傻了,他右手指着堂上道:“她……她……”
柳妈妈忙道:“哎……这位公子是怎么了?”
韩士诚哆嗦着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她……她……声音……模样……她……就是那天……我见到的那个女人。”
萧沐秋忙回到堂上把这些告诉了南宫峻。舞儿看着交头接耳的萧、南宫二人道:“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年轻……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当初……我想那些曾经见过赛姐姐的人大概都不太知道她的年龄,虽然她来扬州时已经三十六岁,可是有几个人肯相信她的年龄?萧姑娘……我知道你也算是这扬州府衙里最能干的人之一,而且知道你博学多才,你可听说过‘息肌丸’?”
萧沐秋神情一凛:“那是……西汉末年赵飞燕、赵合德姐妹受人指点制成的一丸药,据说可以使女人肌肤润泽,光彩照人。只要把这样东西塞在肚脐中,或是服下,就可以永褒青春,这只是古书上的说法……”
萧沐秋这才有些明白,为什么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有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因为息肌丸不只是可以让女人保持美丽,而且制成的药丸会发出一种奇香,能引起男人的兴致,这也是当年赵飞燕姐妹之所以受宠的原因。也正是因为那样,才让汉成帝死在了赵合德的温柔乡里。
舞儿打断了她的话:“不错……所以……你们看到我这个样子不应该觉得奇怪。我说的对不对南宫大人?”
南宫峻没有说话,舞儿大笑了几声道:“既然我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大人之前的推论我已经听过,眼下我做过的事情就算不承认也不行了。”
南宫峻问道:“三年前开始出现的那一批珠宝是……你故意放出来的?”
舞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错……的确是……想让当初那些杀死赛姐姐的人出来,只能利用他们的贪心,不过没有想到,贪心的人多得超出了我的想象。让我查清楚真相,还着实费了不少力气。”
南宫峻摇摇头:“仅凭你自己的力量?就真的能杀了这么多的人?”
舞儿道:“怎么?大人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还是觉得我还有同谋?”
南宫峻没有理睬舞儿,而是转向花氏:“我想知道……那个吴天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花月楼的?怎么去的花月楼?”
花氏半天,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大概是三年多以前吧……我想要找个管事的先生,吴天就过来了,说愿意过来帮忙……”
南宫峻又问道:“当时来应征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吗?为什么你会用了他呢?”
花氏愣道:“为什么不用他呢?他只要一半的工钱,而且看起来又不像是个能去惹我那里的那些姑娘的人……”
南宫峻转过来又问舞儿道:“舞儿,既然周世昭曾经花了一千两银子让桃儿姑娘从吴天那里打探消息,而且吴天似乎很清楚那批珠宝的来历,既然还有赛嫦娥的那枚凤簪,那对于他,你可知道来历吗?还是在这批宝藏未出现之前,你们已经认识?”
舞儿没有说话。南宫峻继续道:“吴天……的确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利用赛嫦娥的首饰,引出了赛嫦娥的宝藏,又获取了周世昭的信任。不仅如此,还把这些本来很少去青楼的人引了过去,我想除了了解他们的一举一动之外,最重要的目的是让舞儿找出藏在这些人之中的凶手吧?不过这个吴天最后竟然死在了瘦西湖边……也就是极有可能是死在你的手中,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还有……绮红姑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舞儿……不对,应该说是吴妈用的曼陀罗花,又是从哪里来的?绮红姑娘,就算你眼下再不开口,你也难逃嫌疑。”
绮红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南宫峻,那模样,认定了南宫峻不可能找到证据。舞儿笑道:“大人,您这又是何必呢?那西湖命案……从开始到最后,就是我一个人策划的,这些人,论心思、论手段,怎么能比得上我这样的人呢?”
南宫峻叹口气道:“既然绮红姑娘你不愿意说,那么就由我来说说好了。虽然看起来身体娇弱,但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从你走路时候的稳重模样就能看出你不只是不像你展现出来的那般娇弱,而且还应该有一身的好舞艺——这个舞,我指的跳舞的舞,要想学会那样的舞,如果没有人专门教过,是不可能学会的,但你却说那是你偷学来的——请问绮红姑娘,你到花月楼只不过是短短几年的时间吧?那个时候会跳此舞的盼儿早已经嫁了人,你又是从哪里偷看的呢?”
绮红呆了一下,没有回话,南宫峻继续道:“第一次朱高熙、萧姑娘他们前往花月楼的时候,据说就感染了风寒。高熙,沐秋你们可记得第一次见到绮红的模样吗?”
朱高熙在一边认真回道:“当时绮红姑娘的房里燃着炉子,当时绮红姑娘就从炉火靠近的那间暖阁里出来,脸色有些苍白,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像是病了。当时绮红姑娘是自己受了风寒。却没有咳嗽,脸色只是苍白,应该是风寒初愈。据当时桃儿姑娘说,头天绮红姑娘还客人去游了瘦西湖,但很快就离开了,只是不知道那天晚上姑娘去了哪里?可有证人?”
绮红又是一愣,低下头半天才回道:“我……那天我有些不太舒服,后来……就回到了花月楼。”
南宫峻继续问道:“那么你离开湖边是在凶案发生之前,回去之后呢?当天发生命案的时候,朱高熙曾经在那里看见过一个影子,虽然那影子一晃就不见了,但后来见过姑娘之后,却觉得那姿态像极了姑娘,你又怎么说?”
绮红还是没有说话。南宫峻对萧沐秋示意了一下,萧沐秋忙从后面把那个托盘端过来交给南宫峻,南宫峻把托盘放到了花氏的眼前,里面放着当初从南宫峻被杀现场里发现的那块镶银丝的布,对花氏道:“既然吴天死后,一直由你负责采购东西,你看看这样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绮红不经意地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布片,脸上突然变得如死灰一般。花氏仔细看了看那布片:“这么亮还是镶了银丝的,应该是镶边用的吧。看着有些眼熟……这是……这应该是……哦……是做的那件舞衣,哎……绮红……”
南宫峻道:“绮红姑娘,如果现在派人去花月楼的话,应该能从你的房间里找出被撕破了的这件衣服吧?我想差不多这块布料应该和那件衣服也能对上。”
绮红冷冷道:“不错……这的确就是那件舞衣上的……”
舞儿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绮红,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绮红……你……”
不等南宫峻开口,刘文正忙派人再去花月楼,仔细搜查绮红的房间,南宫峻拦住了准备离开的衙役,又小声说几句,衙役答应着,小步跑出了大堂。
绮红看了看舞儿,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舞姨……我本来以为可以做的天衣无缝,没有想到还是被他看穿了。无所谓,当初害得我倾家荡产的那个人已经被我杀死了,眼下我活在这个世上,也不再有什么牵挂了。”
说完这话,她一脸的苦笑看着南宫峻道:“其实我一直都想着要报仇,周伯昭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就连我自己都成了下贱的妓女,所以一直也在找机会。那天周伯昭去了太白酒楼的事情我本来就知道,看着他有些恐慌地从太白酒楼里出来,我想可能有机会,再加上那天舞姨来了之后,花妈妈匆匆忙忙赶到了周家……所以那晚出门之前我就随身带了一把刀,……桃儿和我都上了那张船,不过我没有想到在船上看到了一直在岸边走来走去的周伯昭,就找借口下了船,偷偷跟在周伯昭的身后。然后在那个小岛上,狠狠地给了周伯昭一刀……当时他倒在地上,嘴里还骂骂咧咧,所以我就我就解下腰带狠狠勒死了他……我想他就是那个时候撕破了我的衣服……当时我什么都不敢去想,直到看他倒在地上不动,我吓得要命,急急忙忙逃跑了。”
南宫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如果按绮红的说法,那么当时现场发现的情况又有很多都对不上,比如说真正致他于死命的重击,为什么他的腿会被打折?还有……那被侵犯过的痕迹又该怎么解释?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到那里的?为什么再回到那里?”
绮红长吸了一口气,胸脯开始起伏不定:“我……我一口气往回走,快回到花月楼的时候突然发现我的衣服……”绮红拉起了自己的袖子道,“这袖子里竟然少了一块,我太害怕了,所以就赶了回去。没有想到那里已经围满了人,官差们已经开始检查那里……所以……所以……我没有敢过去,所以就又赶快回来了。”
南宫峻低着头沉思,正好来到朱高熙的面前,朱高熙小声对他说道:“看起来还有另外一个凶手……而且……”
南宫峻点点头,那天第一批到达现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