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二辑)
简单地说:世界各国所拥有的武器数量、效率和破坏力都在飞速增长,情况巳经到了危急关头,人类的灭亡已迫在眉睫。只要再来上一场战争,就会把所有的战争完全结束——因为到那时什么人也不会幸存,也就不会再有人来发动新的战争了。这一次的战争就能变成一场结束所有战争的战争。
人类需要和和平,而且不是短暂的,必须是永恒的和平。发起这场和平运动的人们非常讲究实际,他们认识到紧张状态依然存在,战争还会爆发。于是他们问:为什么过去和平没能持续下去。
“那是因为男人喜欢打仗。”回答居然是这样的。
“嗖,绝对不行!”那些理想主义者说。
但是追求和平的人被迫遗憾地承认,的确有很大一批人对暴力是有需求的。
男人不是天使,当然也不是魔鬼,他们是普通的凡人,在很大程度上具有好斗性。
有了这种科学认识以后,再加上所拥有的权力,这些讲究实际的人就开始走上一条很长的路稗,来实现他们的目标。
他们认识到竞争的合法性,认识到对斗争的爱好,也认识到人们存在面对危险时所表观出来的勇敢等等因素,他们认为这是一些值得赞赏的品质。没有这些因素,民族反而将会走向退化。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持久地维护和平,同时也不停止文明进步的过程。
办法有了,那就是使暴力合法化。给人们一条出路,一个发泄的机会。
伟大的第一步就是让格斗表演合法化,这是带有流血性质的。但是人们还需要更进一步,需要那种真正的感受,而不是什么代用品。
杀人是不能用别的什么来替代的。
于是杀人被合法化了。这是受严格限制的个人行为的合法化,而且仅仅限于那那愿意参加的人,政府为此着手建立起了情绪发泄局。
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统一的法规也出台了。
任何希望杀人的人都可以到 ECB去登记,只要提供一定的材料和承诺,他将被准许先成为一个猎物。
每一个成为猎物的人,只要他能够幸免于难,那么在几个月内,都会在政府的安排下,获得去杀人的机会。
事情就这样开始了。任何个人都可以按照他的愿望来多次充当杀手,但是在每两次狩猎之间,他也必须扮演一次猎物。如果他还能成功地杀掉他的猎人,他就可以退出游戏,也可以重新去登记另一次的杀戳。
10年以后做过一次统计,估计至少有1/3的公民曾去申请杀一次人,这个数字后来下降到了1/4,接着就维持不变了。
哲学家对此大摇其头,但是讲究实际的人很满意,战争就此被纳入了轨道——现在只是个人对个人的战争了。
这种游戏一旦被接受后,它就成为一个庞大的事业,也就出现了为猎物或猎人所提供的各种服务性事业。
情绪发泄局随机选取猎物的姓名,每个猎手被准许有两周时间去实施他的谋杀。这件事情必须由他自已依靠智慧来完成,不能有别人帮忙。他被告知猎物的姓名、地址和一些资料,也准许使用一把标准口径的手枪,可以穿没有盔甲的任何服装。
而猎物要比猎手早一个星期接到通知,他仅仅被通知说已经成为一个猎物,但不知道猎手是何许人。他可以选择盔甲,也可以雇用密探,密探是不准杀人的,只有猎物和猎手才可以。但是密探可以侦查城里的陌生人,或者查出那个杀手在什么地方。
于是猎物就可以设下任何一种埋伏,来杀掉这个猎人。
政府对错杀或错伤将给予严厉的惩罚,绝对不允许出现其它杀人事件:例如由于嫉妒而杀人,或者为了利益去杀人,否则犯法者将被处以极刑。
这种办法得到了一泛的认可:那些想杀人的人现在能够实现他们的目的了;而另外大多数人,也就是不愿这样做的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最后就不会再有大型战争了,取代它的是成千上百次的小型战争。
现在弗里莱恩对这次待猎已不再有什么快感——这全然因为猎物是个妇女!不过把话说回来:如果她是自愿报名的,那她也只好自认活该。在前六次狩猎中他都能安然度过,所以这一次他也并不准备输掉。
珍妮特住在纽约,这对弗里莱恩多少是个安慰。他喜欢去大城市狩猎,加上他早就想去那里观光。通知上没有提到珍妮特的年龄,但是从相片上看她不过只有20出头。
弗里莱恩通过电话预订了飞机票,然后淋浴,穿上防护服装,那是早就为狩猎而备下的。弗里莱恩从自己的收藏品中选出一把枪,擦干净又上了油,塞进防护服的枪袋,最后把手提箱整理好。
他感到有点紧张,真奇怪,在每次谋杀前的激动都各不相同,和以前的总是不一样,就像法国甜点心、女人或醇酒那样从来不会使人厌烦,每次都有新的感受。
最后他走到书橱前,考虑该带些什么书上路。
他的藏书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涵盖了他的所有专业。他眼下并不需要给猎物们准备的读物,例如 L·弗里德写的《猎物的战术》,那是一本指导你如何和人群中识别猎手的书籍。他也不需要弗里希博士巧的《别像猎物那样去思考》的书,这种书要等到以后他成为措物时才能有用。
他把目光投向有关猎人的书籍:《猎手的策略》是一本经典著作,弗里莱恩已经能倒背如流了。《伏击的最新发展》这本书他目前还不需要。
他最后选定了米特维尔和克拉克合写的《城市中的狩猎》,还有阿尔格林写的《追踪密探》和同一作者的《猎物心理学》。
当准备工作结束后,弗里莱恩给送奶工留了张纸条,把家门锁上,乘出出租车去了机场。
他住进纽约市中心的一家旅馆,那地方离珍妮特的住处不远。旅馆服务员对他热情且周到,但这反而使弗里莱恩感到心烦,因为他不喜欢在外地这么容易就暴露出自己的杀手身份。
他在房间里首先看到的是床头柜上的一本小册子。书名是《怎样更好地发泄您的情绪》,内容基本上是心理医生写的。弗里莱恩不望嘲笑地翻了几页。
他考虑应该去看看这座城市,毕竟是第一次来纽约呢,于是弗里莱恩出去散散步,逛街、看商店。
马丁森和布莱克开设的“狩猎和猎人”展厅使他大吃一惊:展出的新产品中有专供猎物使用的轻便防弹背心,还有防护头盔帽。墙边有个很大的柜台,那里出售的是.38口径的随身枪支——最新的型号,能极方便地藏在腋下的枪套里。
“使用用马尔文牌的枪支吧!”广告图上这么说,“它是ECB认可的。弹夹可装12颗子弹,在1000英尺距离时只有0.001英寸的偏差!不会失于放过您的猎物。如果您珍惜自己的生命,就买马尔文牌的,只有携带它才是安全的!”
弗里莱恩赞许地笑笑。他很喜欢这种广告,就连那小巧的黑色手枪看上去也非常惹人喜爱,不过他已习惯使用自己的枪支。
出售的商品中还有能射击的手杖,带有四发子弹的暗匣,隐蔽得也很好,使用更方便。弗里莱恩年轻时对各种新奇事物都很入迷,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懂得能信赖的只有经过实践检验的武器。
店门口停着一辆环卫所的汽车,四名工作人员正在把一具尸体抬进车内——看样子是在不久前的相互射击中丧生的。弗里莱恩很惋惜自己错过了这一幕。
他在一家挺不错的饭店用了餐,早早上床休息,明天将会相当忙碌。
一大清早,弗里莱恩就去他猎物的家附近侦察——她的脸型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他从不去看过祚往的行人,只是像富有经验的猎人那样匆匆步行,似乎是个公务缠身的大忙人。
在看过几家酒吧以后,他走进其中一家喝了一杯,接着又拐入一条小街,遇上一家设在人行道上的露天咖啡馆。
那就是她。绝对不会有错!她正坐在桌旁盯着酒杯瞧,她是珍妮特,当他从旁边经过时。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弗里莱恩在转弯后停下脚步,他感到自已的手在抖个不停。
这姑娘是疯了不成?她居然敢坐在这里!是不是认为自己有避弹的魔力?
他招手喊停一辆出出租车,让司机绕着这个街区行驶。珍妮特仍旧坐在原地,弗里莱恩注意观察:她看上去比相片中还要年轻,而且有一种弗里莱恩所缺少的坚定自信。她的样子连20岁都没有,深色的头发分梳两侧垂向耳畔,使她有点像个修女。弗里莱恩看到她脸上流露出的是悲哀和不问世事的表情。
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直接接过去开上一枪吗?
弗里莱恩结清车费,走下出租车,来到附近一家药房,从电话小间里打电话到情绪发泄局里。
“哈罗,你们能肯定那个叫珍妮特的猎物已经接到了通知吗?”
“我马上去查一下,先生。”
在等候答复时,弗里莱恩不耐烦地一直用手指敲击电活小间的门。
“没错,先生,我们这里有她的亲笔签收单。出什么事情了吗,先生?”
“没有什么。”弗里莱恩只是咕噜一声,“我不过是想核实一下而已。”
说到底,如果她不准备保护自己,那可是她自己的事情,按照法律,现在是轮到他来杀她的。
但是弗里莱恩还是决定先搁一下,拖到明天再进行狩猎。于是他去了电影院。吃过饭,回到旅馆,翻了一会小册子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愣。
我干吗要拖延时间呢?他想,其实一次射击就可以结束她了,而且从出租车上直接开枪就行。
杀人——这绝不是妇女们的事情。她那么强求参加,那就自怨自艾去吧。带着这种想法弗里莱恩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上午他再次来到咖啡馆附近,那姑娘仍然坐在老地方,弗里莱恩又拦下一辆出租车。
“请绕着这个街区行驶,要开得非常慢。”他要求司机说。
“明白了。”司机笑着说。
在仔细观察后,弗里莱恩得出一个结论:附近并没有什么密探,姑娘的手非常自然地搁在桌上,简直就是一个打靶场上的活靶子。
弗里莱恩按了一下枪袋按钮,手枪立即滑到手中。他拉出弹夹,重新数了一下子弹,然后又再新插好。
“开得再慢些。”他撂下了这句活。
汽午已经驶到了咖啡馆处,弗里莱恩仔细进行瞄准,他的手已经扣住扳机。
“哼,真是活见鬼!”他骂了一声。
在那张桌子旁边有一个服务员挡住了那个姑娘,弗里莱恩决定别冒险行事,他生怕伤及无辜。
“再转上一圈吧。”他对司机说。
那人笑得更加讨厌,还把身子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弗里莱恩想:要是你知道我在狩猎这个妇女的话,就不会那么高兴了。
这一次服务员倒是没有干扰。那姑娘在抽烟,她那忧伤的目光凝结在打火机上。弗里莱恩把猎物锁定在准星上,眯起眼睛,屏住呼吸,接着又摇摇头,把手枪放回袋。
这个白痴破坏了他的全部兴致。
他把车钱付给司机,下车走到人行道上。
“这太简单了,”他对自己说,他已习惯真正的狩猎。在前几次谋杀中他都费尽心机,猎物们采取各种手段保护自已,竭力设法逃脱狩猎。他们中间有个人雇用了整整一打密探,但是弗里莱恩巧妙地战胜了他们。因为他能在最复杂的情况下理出头绪。有一次他扮成送奶工,另外一次伪裴成收税员。在杀第六个猎物时,那家伙差点就漏网了,但是弗里莱恩还是结果了他。而这次呢?难道这种打靶似的杀人也值得自豪?他将来在俱乐部里能说些什么?
这个念头使弗里莱恩感到害怕:俱乐部是他朝思暮想的地方,而如果他现在让这个姑娘活下去,他就依然要成为猎物,还得进行狩猎,也许会面临永远不能进入俱乐部的危险。
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连自己也感到意外地又停了下来。
“能允许我坐下吗?’他问。
珍妮特用她怏怏不乐的蓝眼睛看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有回答。
“好吧。”弗里莱恩坐到姑娘身旁的座位上说,“如果我使您感到讨厌,那只要说一声,我就马上走开。我是从外地来纽约办事的,现在不过是想找姑娘们闲聊闲聊,如果您反对,那我……”
“反正对我都一样,”珍妮特回答说。
“请来杯白兰地。”弗里莱恩对服务员说,那姑娘的酒杯还是半满的。
弗里莱恩凝望着珍妮特,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他居然在和自己的猎物共饮!
“我叫斯坦顿。”他自我介绍说,他也知道这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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