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二辑)
迹可寻的更早的生命进化而来的。始祖原生细胞很可能在至少40亿年前便已出现,很可能其存在环境跟我们的火星上来的朋友赖以产生的环境相类似。这指的是热水、氨、二氧化碳以及从闪电中来的紫外光,也许还存储如阳光和闪电产生的电能等能源。”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一周。汤玛斯最初以为她不过是审视一下大家是否爱听,但是他立即从她那深邃的目光中感到她就像远古时期的女巫,站在一个盖满了泡沫的潮汐湖边。她一举起双手,口中喃喃念咒,于是生命从兹而始。
她接着说:“物质俱已齐备。二氧化碳与氨结合形成胺酸、脲、嘌呤、嘧啶,而磷酸盐则可以从富磷矿物中获得。拼图用的各式各样的板块俱已齐全,互相推推攘攘寻求自己合适的位置。也许是由于机缘,结合突然完成。这其间已耗去几百万年光阴,不过时间是不成问题的。生命终于出现,一步一步地在微观世界中,各部件边渐结合,核酸扣紧双臂,原生细胞出现了。”
汤玛斯暗中看看四周。格鲁思、布莱克等专家肯定对这一过程了如指掌,但也听得跟他一样如醉如痴。
勒希博士问道:“这个原生细胞和其它嘌呤、嘧啶集合究竟有何不同?首要一点,它很贪婪,凹下攫取尿嘧啶、腺嘌呤,肋嘧啶、鸟嘌呤等,但是它也很挑剔,讲究先后次序。偶然之间它已发觉它正在制造长长的聚古链,不断滋生的长链其实就是它自己的自我复制。要是它找不到游离的分子来吞食,它就成群成团地攫食只要不是跟它一模一样的东西。”
博士把目光专注在律师身上,似乎把他当作一个迟钝的学生:“昆廷,我们的始祖原生细胞是一个屠夫。当时它还不是一种有保护壳和这样那样内部结构的,可以构成诸如蜘蛛、大象、智人等生物的细胞。在我们地球上,细胞很快形成和发展,而在火星上,海洋逐渐干涸,大气逐渐散失,一切都停滞下来,直到现在。”
很好,玛丽,我相信你说的。律师这样想。
格鲁思开口了:“一切生物都使用相同的巡传密码,因此看来所有的生命都来自一个共同的始祖。昆廷,就是它:Bis抗体,它就是你的老而又老的老祖宗,残酷、野蛮、饕餮,就像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的黑熊。”
汤玛斯说:“既然它是那么不择手段、无恶不作,那么它为什么不普遍攻击所见到的一切细胞呢?”
“我们给每一个细胞都戴了一顶白帽子,”玛丽·勒希解释道,“就是MHC,即主要组织不相容性综合体。在放手让抗体出动之前,我们先让它认识MHC,就像让看家狗事先熟悉哪些是自己人一样。”
“那么现在打算怎么办呢?”律师问。
“我们已明确了的目标是Bis,”格鲁恩说,“我们很可能已经找到了治疗的方法,不过我们尚未作过人体实验。我们需要同食品及药物管理局签订实验议定书,让晚期Bis患者参加治疗计划,说不准结局如何,也可能是糟透了。而且在走这一步之前,我们还想多搞一些试管实验。”
汤玛斯又皱起眉头:“陨石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你们发现的微型生命形式也是隐藏不住的。”
“很好呀,昆廷,”格鲁恩说,“我们本来就打算贡献给社会,任何人都可以生产它。”
律师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耸耸肩头,说道:“Bis可以是年产值200亿美元的大市场,而你们却放弃了,为什么,沃特?”
“基本上是为了自我,我觉得,也许有点内疚感。Bis的治疗费用目前是一人一年一万多一点,这只是药费,还不怎么有效,不用么就死得快一点。治疗HIV的药物对付Bis是无能为力的。要从头搞起。如果Bis抗体效果很好,被制药业控制了,价格就会冲上天,老板发大财,而绝大多数病人却支付不起。当然一些病人的治疗费用可以由保险支付,但是更多的人由自己负担,买不起药,感染之后二到三年内便会死亡。但是,昆廷,如果Bis抗体有效,人人都能生产,就没有高额药费的问题了。”
汤玛斯想,是呀,Bis的药物目前一项成百亿美元一年的产业,有六七家大厂商垄断,效果又如镜花水月。如果格鲁思向公众抛出Bis抗体,其他人会坐以特毙么?便说道:“设想一下,如果别人申请了专利怎么办?”
布莱克说:“是我们首先研制的,他怎么能申请专利呢?”
格鲁恩也说:“是我们先搞的,不是吗?”他的语气里已经夹杂了一点儿没有把握的意味。
汤玛斯眉毛一扬:“是吗?也许某一人你还得设法证明这一点呢!你们至少得先登记在册呀。”
“怎样登记?”布莱克问。
“首先,立即向美国培育品种集存中心存入一份培养标本和一份书面培育加工说明。他们就会将Bis抗体用液氮保存起来,如果有人申请就复制一份标本给他。这样办了,至少让你获得一个最先生产培养标本的合法认证日期。”
会后,律师在驾车回家途中,脑海里不断翻腾着诸如为救大众而自愿放弃厚利的高尚思想,有时又疑惑是否神经不太正常。如果Bis抗体有效,为救命,一个人愿意付出什么代价?为自己,为妻儿,他愿舍尽最后一个子儿,付出能挪借到手的一切。而格鲁恩却分文不取,好样的,沃特,但你怎么样去竞争呢?200亿美元已经光临你这理想主义者的头上,你也明白有人正在打算抽走你脚下的跳板,粉碎你的美梦。有人千方百计要去申请该你所有的专利,专利,会把你打下地狱。上帝保佑你,沃特,幸好你自己是老板,否则任何一家公司的董事长早就叫你滚蛋了。
二、几周之后
昆廷·汤玛斯长期订阅几种美国及外国申请专利消息的报刊,专门搜罗与他的顾主涉及的行业有关的内容,其中当然也有与Bis相关的消息。
这天早上,欧洲专利申请消息一在屏幕上出现,不禁引起了坐在屏幕前的他的注意和警觉。他立即打电话给格鲁恩:“我要用电子邮件发给你一个复制件,同时需要商谈一下,一小时内我就来,请叫上布莱克,最好还请玛丽·勒希参加。”
会面后,律师省略掉寒暄,立即说明:“这是一份欧洲的专利申请,提前刊出,征询反对意见。如果无人反对,就给他颁发专利证书。公布的日期成为其有效性的有力根据。美国的作法不同,待批的专利申请在颁发专利证书之前一直保密。但是从欧洲的这份征询反诉文件看来,我们应警惕一个事实,即美国已有人提出申请并记录在案,只听候审查了,欧洲公布的日期就具有抢先的意图。发明人为弗兰西斯·巴克,你们认得这个人吗?”
“巴克是我的死对头,在卡特勒及托尔格森公司,简称C—T。”布莱克说,“C—T插手了,问题就严重了。”
律师心中在想,不仅插手而且多管齐下啦,竞争对手不讲道德,不择手段,包括盗窃,去搞对头的秘密已不止一桩两桩了。他平静地说道:“请注意,他们享有优先权的日期定在你们向ATCC呈送标本之日后的三个月。”他望着对面的与会者问道,“本,你把标本送到ATCC去了,是吗?”
“当然,”布莱克说,“我派特使送去的,拿到了收据,正式收据,编号ATCC06—327。”
“包括复制的细节,培养方法和用法?”
“全部都有。可想而知,C—T申领了一份标本,把Bis拿来作了实验,便匆匆忙忙地提出了他们的专利申请。”
“恬不知耻的盗窃。”
“我还听到一些谣言,”格鲁恩满怀心事地说,“据说C—T要建一个新的大厂,生产一种秘密的新药,命名为卡—森。现在真相大白了,他们要克隆我们的Bis抗体。”
汤玛斯也了解到一些流言,当时觉得无关紧要,现在可就意味深长了。但是C—T要建新厂必须有把握能够垄断,要能垄断必须先搞到强有力的专利。C—T的上层人士肯定明白巴克不是发明人,一旦真相大白,专利权也就冰消瓦解。赌注真大啊。还有C—T的上层一定再三从各种角度研究过ATCC06,而且认为这并不会危及他们申请的专利。他必须假定,C—T的总顾问雷金纳·奥弗雷已经让C—T的总裁约翰·戈迪阿相信ATCC06没有问题。
为什么C—T不担心ATCC06能坏大事?
律师突然感到心中一冷:“本,我请求你立刻给ATCC亲自打电话,让他们的档案员用电子邮件将你送去的ATCC06的书面材料用200字左右发给你。我们就在这儿等你的回音。”
“昆廷,你认为……”
“我什么都没有认为,就是要把事儿落实。”
“好吧,你们等着。”
十分钟后便有了答案,根本没有什么书面说明。
律师烦闷地看看桌面。C—T的专利是不会让ATCC06击倒了,因为ATCC06没有复制说明。C—T便会获得17年的垄断权,如果食品与药物管理局拖延了这个新药的生产许可证,还可能增加5年。“格鲁恩妈妈”生下来的孩子却让C—T抢去了监护权。
格鲁恩伤心地问道:“本,怎么搞的?”
“我不知道……我们的人……特使……不会吧。 ”
特派的人受了贿了,汤玛斯在想却没有说。
“我去找人事部门查查。”布莱克说。结果,该人早已离职。
“我可以说几句话吗?”勒希博士问。
格鲁恩鼓励她说:“当然,当然。”
“嗯,我没有把握,究竟有没有用。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我们肯定随标本送去了文字说明。”
律师突然睁大了双眼:“是吗?请说下去。”
“说明是标本的一部分,大约有一千个密码,约3000份核酸,就在标本的前部。”她询问似的轮流瞧着他们的面孔,“明白我的意思吗?”
布莱恩先是瞪着她,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把大家吓了一跳:“当然!每一个密码表示一种特定的氨基酸,每一种氨基酸——一共20种——由一个特定的字母代表。这就形成一连串的1千个字母,约可断为200个词。对极了。这就可以作为我们随标本存入的说明。”
“了不起,玛丽,”格鲁恩肯定地说。“你是怎样想起这一点的呢?”
“我……我不相信威利,格鲁恩博士。他一夜之间就阔了起来。”
这就是那200亿美元在发挥作用了,汤玛斯想道。这种钱是有生命有意志的,威力无穷,肆无忌惮,什么都敢一口吞下,送标本的不就被吞下去了么。不过就像所向无故的阿基利斯一样,也有一双脆弱无比的脚踵,那就是密码。
格鲁恩问律师:“这样能有转机吗?”
“还不敢肯定。玛丽,密码能难住内行吗?”
“我想是难不倒的。其实不过是一种简单的替换密码,脱氧亮氨酸代表‘e’,脯氨酸代表‘t’,等等。标本本身并不带破译线索,不过破译者可以轻而易举地按字母出现的频率来着手。”
汤玛斯很想松一口气,不过却不敢掉以轻心。从另外一方面考虑,比对手多了解一些东西总会占便宜得多,在紧要关头就会起决定作用。他对格鲁恩说:“沃特,如果你能早一点约C—T的戈迪阿共进一次工作午餐,让我和对方的律师也参加,也许我们可以让他们考虑,是不是以不建新厂为上策。”
“会一次面,”格鲁恩说,“好主意。他们有问题了。我们一说我们掌握了什么,他们的董事会就得赶快决策了。上联邦法院打官司至少要耗他5年光阴,约翰一定会觉得这次谈话获益不浅。昆廷,到时我通知你。”
三、工作午餐
这儿叫俱乐部,是一家订座餐厅,哪怕你只想喝一杯热巧克力也得事先订座。这儿的餐巾厚得像毛巾,大堂主管戴夹鼻眼镜。每一份食品的卡路里都在亚麻纸菜单上标得清清楚楚。
昆廷来过这儿。他喜欢这儿的表演和绣花的腰垫,胜过这儿的菜肴。
四人围桌而坐。卡特勒及托尔格森的总裁约翰·戈迪阿,律师雷金纳·奥弗雷,他们的对面分别是格鲁恩和汤玛斯。
喝完咖啡,格鲁恩说:“我们言归正传吧。”
戈迪阿微微点了点头:“好吧。”这位大亨以善于抓钱著称,浑身散发着趾高气扬的气息。他的律师却是彬彬有礼,很讲修饰,注意保养。
格鲁恩说:“你很乐意建造一幢5千万美元的大厦来生产新药呀。”
“你说得对,我要建大厂。”
“那么你就需要搞到独家生产特权罗。”
“当然。”戈迪阿低下头喝咖啡,双眼却偷偷地瞅着格鲁恩。
“高度专利。约翰,你搞不到高度的专利,至少在美国是不行的。”
“你是指你的ATCC?”戈迪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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