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二辑)
游戏,她们已经玩这种游戏274天了,但她们从没有在她们的父亲或任何成年人面前玩过它。当她们扮演“亡者”后,她们可以做任何她们想做的事。她们甚至可以飞行,从育儿室的床上跳起来,然后挥舞她们的胳膊。如果她们进行了足够的练习,有时候,这会奏效。
“亡者”有三条规则。
第一条。数字是有意义的。双胞胎在一本属于她们母亲的绿色地址簿上记下了一系列重要的数字。而科斯莱克先生的导游是她们重要的数字来源:她们正在写关于数字的悲剧历史。
第二条。双胞胎不在成年人面前玩这个游戏。她们商量了一下,认为她们的保姆不包括在内。她们告诉了她这些规则。
第三条是最好也是最重要的规则。你扮演“亡者”后,你就不会害怕任何事情了。虽然萨曼莎和克莱尔不知道谁是“大法师”但她们不怕他。
为了变成“亡者”,她们闭气默数到35,和她们的母亲的年纪一样,当然,不包括天数。
“你从没在这儿住过,”克莱尔说,“科斯莱克先生住在这儿”。
“不在晚上”,保姆说道。“这是我小时侯的卧室。”
“真的吗?”萨曼莎问到。克莱尔说:“你有什么证据”。
保姆打量了一下克莱尔和萨曼莎,仿佛是在衡量她们有多大,有多聪明,有多勇敢,有多高。然后,她点头同意了。烟道中的风依然吹着,透过育儿室的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一丝丝烟雾从壁炉里渗出来。“站到烟囱里面去,”她指示她们。“尽你所能的伸出你的手,在左边有一个小洞,里面有一把钥匙。”
萨曼莎看着克莱尔,克莱尔鼓励道“去吧。”克莱尔比萨曼莎大15分钟零几秒,所以有权力告诉萨曼莎做什么。萨曼莎想起了那些嘀咕的声音,也记起她已经是“亡者”了。她走到壁炉前,闪身进去。
当萨曼莎站在烟尘里时,她只能刚好看到房间的边缘。她可以看到兰色地毯的边缘,一只床腿和在它旁边的克莱尔的脚,晃来晃去的象只节拍器。克莱尔的鞋带没系好,有一只在她的脚裸上。从烟尘里看出去,一切显得那么的愉快和平静,好象梦境一样。她几乎期望她不再是一个“亡者”了,但,那样的确更安全些。她尽可能的伸出她的左手,在烟囱壁上摸索,直到她感觉到一个缺口。她先幻想一下里面可能有蜘蛛,几个手指,和生锈的钝刀片,然后伸手进去。她往下看了看,注意到房间的拐角和克莱尔的双腿。
在洞里面,有一把冰凉的小钥匙,钥匙齿向外放着。她把它拿出来,然后闪身回到了房间里。“她没有说慌,”她告诉克莱尔。
“我当然没有说慌,”保姆说道。“当你是一个”亡者“时,不准说慌。”
“除非你想那么做,”克莱尔说道。
大海拍击着海岸,那么沉闷,那么可怕·
苍白的舞滴在我的门上·
大厅里的钟敲响了,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早上到了,不,永不,不再·
自从萨曼莎和克莱尔7岁以后,她们每个暑假都出去露营3个星期。今年她们的父亲没有问她们是否想回去,她们讨论过后,认为这也没什么关系。她们不想给她们所有的朋友解释现在她们怎么象半个孤儿一样。因为她们是长的一样的双胞胎,她们已经习惯被嫉妒了。她们不想被怜悯。
现在还不到一年,但萨曼莎和克莱尔都已经意识到她已经忘记了妈妈长得什么样子了。同样,她们也不记得她的味道了,是象青草,还是好象香乃尔5号,还是其他什么。她们也不记得她是象萨曼莎一样的灰色眼睛还是象克莱尔一样的深灰色。她不再梦到妈妈,但她也不再梦到她的白马王子,她有次在露营地骑马时遇到的。在梦中,白马王子闻起来一点也不象马。他闻起来好象香乃尔5号。当她是“亡者”时,她想骑什么马就骑什么马,而且它们闻起来都象香乃尔5号。
“这把钥匙是用到哪儿的?”萨曼莎问到。
保姆握住她的手。“阁楼。你不会真正用到它,但从楼梯上去比从烟囱上去更容易些。至少第一次。”
“你不再让我们上床睡觉了吗?”克莱尔问。
保姆没理克莱尔。“我小的时候我父亲曾经把我锁到阁楼里,但我不怪他。那儿有一辆自行车,我就骑着它围着烟囱转呀转呀,直到我妈妈把我放出来。你会骑自行车吗?”
“当然,”克莱尔回答道。
“如果你骑得够快,大法师就不会抓到你。”
“大法师是什么?”萨曼莎问道。自行车是不错,但马可以跑的更快。
“大法师带着一顶帽子,”保姆接着说道。“那顶帽子会发出噪音。”
她没有再说其他的。
当你成为“亡者”,草更绿了
在你的草地上,是风在哭泣。
你的眼睛掉了出来,你的肉在腐烂。
你不在长大;一切停滞了。
阁楼比萨曼莎和克莱尔想象中的更大更独立。保姆用她的钥匙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门,一条狭窄的楼梯显露了出来。她挥手示意她们上去。
阁楼不象她们想象中那么黑。屋外的橡树挡住了光,使得一二三楼在白天都是昏暗的,绿色的,显出神秘的色彩。奢侈的月光从天窗斜射下来,发出苍白的光。光照亮了阁楼,阁楼大得可以在上面举行一场垒球比赛。屋顶是倾斜的,被八个粗腰烟囱刺穿。不知道为什么,烟囱看上去是活的,被囚禁在这个空旷,寂寞的地方。它们好象愤怒的刺穿了屋顶和阁楼的地板。在月光中,它们看上去好似在呼吸一样。“它们太美了。”她感叹道。
“哪一个烟囱是育儿室的?”克莱尔问到。
保姆指了指右手边最近的那个。“那一个。”她说道。“它穿过第一层的舞厅,图书室和育儿室。”
在那个烟囱的上钉有一个钉子,上面挂了一个长长的,黑黑的东西。看上去蛮笨重的,好象塞满了东西。保姆把它取了下来,放在手指上转动。在那个东西上有一个洞,当它被转动时就发出悲哀的叫声。
“大法师的帽子,”她说道。
“那不象是一顶帽子,”克莱尔反对道。“它什么都不象。”她走去看那些远处的盒子和箱子。
“它是大法师的帽子,”保姆说道。“它是什么都不象,但它可以模仿你想象的任何声音。我父亲制造了它。”
“我们的父亲写书,”萨曼莎说道。
“我父亲也写书。”保姆把帽子挂回了钉子上。它抑郁的背对烟囱卷曲着。萨曼莎盯者它。它对着她闷笑。“他是一个差劲的诗人,但他的魔法更糟。”
上个暑假,萨曼莎没有比有一匹马更希望的事情了。她曾经认为做双胞胎也不如有一匹马要好些。她仍然没有一匹马,但她也没有了妈妈,而且她不自禁的认为这是她的错。帽子又对她闷笑了,又或许只是烟囱里的风。
“他怎么了?”克莱尔问到。
“在他做了这顶帽子后,大法师来了,把他带走了。当他找我的时候,我躲到了育儿室的烟尘里,所以它没有找到我。”
“你害怕吗?”
传来一阵哗啦拉,颤抖,滴答的噪音。克莱尔已经发现了保姆的自行车并且拽着手把拖着它朝她们走来。保姆耸耸肩,回答“规则3。”
克莱尔把帽子从钉子上取了下来。“我是大法师!”她边说边把帽子戴在头上。帽子耷拉下来盖住了她的眼睛,在松软的不成型的帽边上缝着一些不对称的纽扣,纽扣在月光的反射下看上去象一颗颗牙齿一样。萨曼莎再仔细看了看,发现那些的确是牙齿。没有数那有多少颗,但她突然知道了那儿一共恰有55颗牙齿在帽子上,而且知道了那些牙齿里有刺豚鼠的牙齿,有大鸟的牙齿,有白唇野猪的牙齿,还有拉什妻子的牙齿。烟囱还在呻吟,克莱尔低沉,空洞的声音从帽子底下传了出来“快跑,否则我要抓住你们,吃了你们!”
克莱尔骑上那辆肮脏的,发出噪音的破自行车,疯狂的追逐她们,萨曼莎和保姆笑着跑开了。克莱尔一边骑车一边按铃,大法师的帽子在她的头上上下摆动。它象猫一样吐唾沫。车铃的声音又尖又细,自行车也发出尖叫。一会它向右倾斜,一会它又向左倾斜。克莱尔的膝盖在车侧摆来摆去,保持平衡。
克莱尔在烟囱间迂回前进,追逐萨曼莎和保姆。萨曼莎动作比较慢,落在了后边。克莱尔追上了她,她把一只手依然放在把手上,另一只手伸出来抓萨曼莎。就在她快抓住萨曼莎时,保姆转身回来,把帽子从克莱尔的头上拔了下来。
“该死!”保姆骂着把帽子扔掉。有一滴血在保姆的手上,在月光下发出黑光,大法师的帽子咬了她。
克莱尔从自行车上下来,站在那哈哈傻笑。萨曼莎看着帽子在地板上滚动,加速,穿过阁楼的地板,滚下了楼梯,消失了。“去把它拿回来,”克莱尔对萨曼莎说,“这次你可以变成大法师了。”
“不,”保姆吮吸着手掌。“该上床睡觉了。”
当她们走下楼梯时,并没有看到大法师的帽子。她们刷了牙,爬上床,把被子盖到脖子上。保姆就坐在她们腿间。“当你是”亡者“,”萨曼莎问到,“你还会觉得累吗,你还必须睡觉吗,你还作梦吗?”
“当你是”亡者“,”保姆回答道,“所有事看上去更简单了。你不用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你不用非得有个名字,你也不用非得记住它。你甚至不用呼吸了。”
她解释给她们她的意思是什么。
当萨曼莎有时间仔细考虑这些,(现在她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了),她认识到,伴随着一点心痛,她已经分不开了,现在她大约10或11岁,她已经和克莱尔和保姆分不开了。她意识到了这些。数字10是快乐和圆满,象一个大充气球,但总而言之,它没有成为容易的一年。她幻想11将会是什么样子。可能更锋利,象针一样。她已经选择成为“亡者”了。她希望她没有选错。她想知道如果她妈妈也选择成为“亡者”而不是死掉了,她会怎么样呢。
去年,当她们的妈妈死的时候,他们正在学习分数。分数让萨曼莎想起了她的野马,有花斑的,黑白相间的,身体淡褐色并有白色鬓毛的。有那么多匹,都是那么倔那么难以驾驭。当你刚刚以为已经驯服了一匹的时候,它又把你扔了下来。克莱尔最喜欢的数字是4,她认为那是一个高个小男孩。萨曼莎对男生并不那么感兴趣。她只是喜欢数字。就拿数字8来说吧,就不止一种看法。从某个方面来看,8看上去象一个有卷发的女人。但如果你使它侧躺下来,它看上去就象一条衔着自己尾巴的卷曲的蛇。这种区别就好象“亡者”和死人的区别一样。也许当萨曼莎厌倦了一种以后,她就会尝试另一种。
在草地上,橡树下,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萨曼莎爬下床,走到窗边,透过波浪壮的玻璃看出去。是科斯莱克先生。“萨曼莎,克莱尔!”他对她喊叫。“你们还好吗,你爸爸在家吗?”萨曼莎几乎可以看到月光从他身上透过。“他们经常把我锁在工具室里,”他说。“你在那儿吗,萨曼莎?克莱尔?女孩儿们?”
保姆走到萨曼莎的身后,手指放在嘴唇上。克莱尔的眼睛在黑乎乎的床上发亮。萨曼莎什么话也没说,但她冲科斯莱克先生挥了挥手。保姆也在挥手。也许他看到了她们的挥手,因为过了一会,他就停止了叫喊走了。“小心,”保姆说道。“他一会儿会再来的。它也会再来的。”
她握住萨曼莎的手,把她带回到床上,克莱尔正等着她。她们坐起来等待。时间飞快过去了,但她们一点儿也不累。
谁在那儿?
只有空气。
一楼的门开了,萨曼莎,克莱尔和她们的保姆可以听到有人在爬行,从楼梯上爬上来。“安静,”保姆说。“是大法师。”
萨曼莎和克莱尔一声也不敢出。育儿室里黑黑的,风在壁炉里象火一样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
“克莱尔,萨曼莎,萨曼莎,克莱尔?”大法师的声音又模糊,又伤感。听起来好象她们父亲的声音,但那是因为帽子能模仿任何声音。“你们还醒着吗?”
“快,”保姆说道。“到阁楼上去躲起来。”
克莱尔和萨曼莎从被子下面滑出来,安静的飞快穿上衣服。她们跟着她。无声无息的,她把她们拉到烟囱里。里面实在是太黑了。但当保姆说,上,的时候,她们完全理解了。保姆先爬,所以她们能看到攀爬点,突出来的砖块。克莱尔是第二个。萨曼莎看着她姐姐的脚象烟雾一样冉冉上升,鞋带还没系。
“克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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