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那些回忆,或许搞笑,或许悲伤





林盟主,而我,则被指定为见证人。
  我对这种扯蛋的事情很反感,像我这样无神论的神棍,一脑袋马列思想的半仙,怎么可能信什么江湖什么武林盟主这种无稽的事情?但A和E这两个猛烈的单细胞生物立即就显现出他们单细胞生物的特征,这两个孙子竟然强行把我拖出了温暖的被窝。
  虽然我也是武林世家出身,也练过几拳几脚,但有一句话说的很好:英雄难架单细胞,好汉也怕无脑怪!我只能穿了衣服,被他们架了起来,飘向操场西北面的小树林。
  令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丫的大冷天的真的有一棵树开了一朵花,还异常娇艳!A和E一脸理所当然,他们怎能理解我的震惊。我,堂堂一个半仙,居然没有预测到小树林里会开花,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重大事故啊!
  但做为风大伯指定的见证人,我还是决定脚踏实地的做好本职工作。我先观察了一下,这花是真的,但难以理解的是树上没有树叶,孤零零娇艳艳的怎么会开一朵花。不过这并不妨碍我摧残它的决心,我先晃了晃树,那该死的花没掉下来,于是让E先上。
  E大喊一句:天马流星拳!然后泰山般大的拳头砸向那朵妖艳的花,但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E打偏了!E竟然打偏了!在我和舍友A的目光注视下,仿佛闪电一样的拳头竟然打偏了!这就像皇马在无人防守的大门前射偏空门!就像马拉多那半米点射打不进国青队大门!就像子弹击不碎报纸!就像外星人放屁烧了自己的飞碟!
  E说:我怕……
  我说:怕个屁!武林盟主啊!A,你上!
  A说:我也怕……
  我说:你们都怕个鸟!看来这武林盟主只有老子当了!
  于是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腾空飞起一脚 ,于是踢在了树干上,脚骨差点碎了。我抱着脚丫子原地跳着可爱的舞蹈,嘴里哼哼叽叽给自己伴奏,最后一头栽倒在冬天的阳光里。
  A和E默契的抬起我奔向卫生室,老子后仰着头眼睛盯着那朵妖花,心底突然间有什么东西碎了,洒得满胸腔都是,刺得我痛,泪水不知不觉中滚落,江湖,我注定与你无缘……
  以上,为扯蛋。
  事实是这样的,那一晚,A和E同时梦到操场西北角的小树林里开了一朵花,第二天我们三个一起去,那里居然真的开了一朵花,然后A和E为争夺那朵花打了起来,头破血流。而那朵花也在他们的打斗中,花瓣震碎,飘散不知去向。
  之后,不到一个周,A的父亲在一次突发事件中为拯救人民群众的生命,中弹身亡。
  又不久,A的父亲查出大量财产来源不明,烈士的称号被取消。
  而我的舍友E,三个月后,春天到了,他的母亲死于一次莫名其妙的暗杀。
  冬之花开,飘零的是生命。
  十:站在雪中的女人
  很多年后,我一直在想,那个女人在等谁?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等待?
  冬天里学生们会有一个节日,那就是传说中的寒假。为什么要说是传说中的呢?因为我现在都三十多了,回想当年,可不是都成了传说……
  传说中寒假里的孩子们还是有一个万恶的日子,那就是返校日,小学生貌似每周都要返,中学生貌似两周一返,技校了,整个寒假就返两回。
  我这个人虽然善良又温和外加玉树临风,但忘性挺大,经常记不住返校日是哪天,不是忘了返校就是提前或拖后一天到校,每当我一个人张大了嘴站在紧锁的校门前,就总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那是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我排除万难搭乘拖拉机、卡车、村姑的自行车、驴车等先进工具,终于在传说中返校日的集合时间赶到学校,却发现大门紧锁。
  我以为自己来早了,就到别处转转,校门口的马路对面就是果园,沿着路走到头向左拐是一处坟地,有树林,有墓碑,那里是我热爱的地方。于是,我就去了那里。
  那天的雪很大,身前身后除了我一个人的脚印别无他物,没有风,四野白茫茫,那些果树也都落满雪。我努力呵气,却融化不了一片眼前飘舞的雪花,不过我并不气馁,不停的呵气,乐此不彼。
  就是在那时刻,我看见了她,那个站在雪中的女人。
  我没看清楚她的脸,只感觉应该是个年轻的女人,可能还挺漂亮,我还感觉到她在等人,那种翘首期盼的热切。当时我就有些异样的感觉,墓地,大雪,树林,孤男寡女,柔软的枯草……咳咳,想歪了的都面壁去。
  不过,好像是挺美的画面……
  其实当时根本没有多想,只是与她擦肩而过时,心头突然一跳,于是回过头来,一眼看去,眼前是白茫茫的世界,没有人,地上也没有脚印。
  我愣了愣,继续向前走,只是没来由的感到辛酸,仿佛等一个人,等到了天长地久仍不见归来。
  我在墓地转了圈,再回来时地上仍只是一串足迹。我踩着吱吱作响的雪向学校走去,回头时,又见那女人站在雪地里,仿佛已经与那天那地那飘舞的雪花融合在了一起。
  我想,她也是有故事的人吧,只是不知道那会是一个怎样辛酸的故事。
  十一:第二张面孔
  有些人,生来就有第二张面孔,那是恶魔的微笑。
  我这个人有个天生的爱好,就是观察,不论街道还是墙角,不论人还是蚂蚁,甚至天空中的浮云也都是我观察的对象。只是,观察对我来说是了解世界的方式,对于舍友D来说嘛,那叫偷窥。
  舍友D想必大家还记得,就是那个在澡堂被不存在的怪叔叔非礼了同学,他非常有才,才华横溢,溢到其他宿舍的人都常来向他讨教,讨教的事情就是如何偷窥。
  据舍友D讲,偷窥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要做到快准柔。所谓快,就是眼快,女人们不会把春光长时间暴露给你,所以春光都是乍泄,眼不快就什么都看不到;所谓准,就是眼睛要毒,对面走来一个女人,要一眼就看出哪里可能走光,进而站好位置坐等春光乍泄;所谓柔,咳咳,这个就少儿不易了,是指摸两把的技巧,D说柔的最高境界是摸了女生还让她觉得是自己碰了你。
  好像走题加教坏青少年了……
  舍友D经常站在操场捧着本书,眼睛却四处乱溜。据我观察,他站的位置都很有讲究,于是有一天,我经不住内心小天使的招唤,跑去舍友D站过的位置,但眼睛四处张望,什么都没看到,心中失望无比。
  就在我要放弃时,不经意的一抬头,顿时看到一副动人的画面,五楼的一间窗户里,一个女生正在上铺换衣服!
  那个女生竟然不拉窗帘就换衣服,这让我想起现在流行的一句话:只要肯脱,成名还是有机会的。
  那是一副怎样的画面啊,只有鼻血可以形容……
  那是一个怎样的美女啊,只有倾城可以形容……
  那是一张怎样的面孔啊,只有恐怖可以形容……
  以上是我当时内心的真实写照,毕竟是第一次看到只穿着内衣的女人,小男生难免鼻血个,然后看到了她的脸,竟然是学生会文艺部的,学校第三号美女,有幸之至啊,再然后,那张脸突然就变了,颧骨和眉骨外突,下巴也变长变尖上卷,眼睛缩进眼眶,只剩下两点蓝光。
  那决不是人类的面孔!
  我吓得立即死命的低头,好一会才又抬起头,窗户里已经没有人了。
  日子还在继续,舍友D还经常在那个位置仰头看书,我对他的品味产生严重质疑。三号校花也仍旧美艳如花,是学长们和充满勇气的新生们追逐的对象。而我,每次看到她时都会不自觉的想起那张骇人的面孔,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她是魔鬼还是外星人?不过貌似与我无关,所以我继续我平凡的生活。
  但在那之后,我再没有动过偷窥的念头。
  同学们,我以我亲身的经历告诫大家:偷窥是不对地……
  十三:母夜叉,一个地包天的姑娘
  母夜叉其实是一个温柔的女孩。
  母夜叉是我中学同学,没想到又一起考进同一所技校,更没想到竟然还分到一个班。缘分哪,但我不喜欢她,因为她身上总有一股阴郁的味道。
  母夜叉其实并不丑,只是下唇有点地包天。
  母夜叉的外号是我起的,很无心的一件事,虽然我很喜欢给同学们起外号,班上七成的外号都是我起的。
  让我好好回忆一下,那是夏天里的一件事。
  当时学校每周都组织看录相,丰富学生们的课余生活,班主任是个年轻人,有一腔子的热血,于是我们也都跟着能看些武侠片,《东方不败》、《再起风云》、《笑傲江湖》、《喋血双雄》,都那时看的。
  看录相是在各自的班级,班主任搬来一台彩电,就开始放。因为讲台不高,所以后排的同学只能看到一半屏幕,所以就以了排位之战。大家都在抢前排的位子,甚至有人不吃晚饭,就在前排等。这种精神是值得学习的,所以班上瘦弱的同学都被各宿舍大哥点名抢位子。不过我们宿舍格局混乱,都是大哥,所以只好自己抢位子。
  母夜叉不喜欢看录相,不管是武侠片还是爱情片,她认为那是精神鸦片,学生就应该努力学习,天天向上,做大花骨朵。但那一天,她不知为何突然找到我说要看录相,让我帮她抢一个前排的位子。我很为难,但还是答应了。
  当晚,她如约而来,却拉着我离开教室,到操场边的小树林表白,说喜欢我。
  那一年,我还年轻,不懂什么是爱。即使很多年以后,我也仍懵懂无知。所以,我很认真的对母夜叉说:同学少年,有的只是友谊。母夜叉伤心而去,我也没了看录相的兴致,回了宿舍。
  但是第二天,母夜叉在教室门口拦住我,愤怒无比的责问为什么没给她抢位子,害得她在后排站板凳看了一场《人鬼情未了》。我犯起迷糊,以为她是在为昨晚表白不成的事而生气,就说她那一刻仿佛母夜叉。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她从此就被人称作母夜叉了。
  后来过了很多年,有一回遇到上铺的舍友F,谈起当年的母夜叉,他说那一晚我刚离开,母夜叉就进了教室,我给母夜叉抢的位子让F占了,这家伙还无耻的笑,说母夜叉那晚穿得短裙,后排的男生们根本都没心思看电影,全半弯着腰在看裙下风光片。我大吃一惊,因为我清楚的记得,那晚母夜叉穿得是长裙。
  如果在教室里看录相的是真的母夜叉,那在小树林里向我表白的又是谁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已分不清了。
  现在母夜叉已经结婚生子,也是孩子他娘了,不知道是谁娶了她,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快乐。本想写一个吓人的小故事,只是突然间无法下毒手,心里被回忆塞得满满的,还有那些青春年少的日子,忽然就失落在逝去的时光中了。
  十四:人生九十古来稀
  教学楼后有一排平房,过去是学生们实习的车间,后来荒废了,于是校领导就安排一个老校工在那里种花。
  那位大爷已经有九十岁了,耳朵有些背,走路也颤颤巍巍,但在学校里没人敢不尊敬他,因为他是一个英雄,真正的英雄。杀过鬼子,拼过刺刀,和美国人也肉搏过,红小将们面对响屁都不敢放半个。他老人家的一生都是在战斗度过,但令人称奇的是,老人家几乎没受过什么伤。
  我无聊时会去看大爷种花,种花是个伟大的事业,看着一株幼苗钻出土,慢慢成长,开花直至死亡,那是一个体味生命过程。我沉默的看,大爷沉默的种,慢慢就有了交情。
  大爷说他一生没受过什么伤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有神仙保佑。
  虽然没人提起,但我立即就明白了为什么大爷一辈子都没当官,甚至小排长都没当上,一定是大爷坚定的认为有神仙保佑,而这在革命队伍中是行不通的。就像蛊惑仔说自己有警察罩着,刀枪不入一样令人费解。
  大爷说那是他少年时的事,有一回上山砍柴,救了只被套子套住的白毛狐狸,从那后就再没受过什么伤。大爷说他信马列主义,也信世上有神仙,他救的那只狐狸就是神仙。
  我对神仙之说并不很肯定,所以我只能是个半仙,但大爷说有,而且身经百战却没受过什么伤,那想来是有狐仙了。
  既然是狐仙,我就很不健康的想到一些不健康的事情。大爷一生没娶媳妇,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狠狠憋住了笑,但还是被大爷看出来了,大爷那张黝黑的老脸竟然也有了几份绯红。
  大爷说臭小子不可以对神仙不敬,是要倒霉的。
  于是,很快,第二天我就倒霉了,闹肚子,上课时放屁带出来了。我,堂堂一个半仙,竟然拉裤子,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重大丑闻啊!不过还好,当时就要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