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石
往界之错综复杂的世界,成千上万,好比天上的繁星一般多,就算往界人全部出动,又怎么能一个一个找的过来的?灵动可能又变成了一块石头,也可能变成一条狗,一条虫,也可能是一个人,别说那么多个界。就算在一个界,也不可能把每块石头都翻出来啊!
所以文晓生便铤而走险,开始以神秘高人的身份干扰正常人的世界,在好几个界的重要权利组织内身局要职,用他手上的权利帮他寻找。
当然,他不敢大张旗鼓,也不敢把身份完全曝光,万一要是被翰君他们知道了,自己肯定在劫难逃。不到万不得以,他觉不亲自出马,也不会动手,他要把他所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第一次看到我后并没有插手阻止我对暗门高层的挑拨和暗杀,能不管就不管,这是他的处事原则,因为他当时看到我时,灵动完全与我分离,她那时在我腹中的孩子身上。他并没有发现灵动,所以他没再管我,至于他说的什么天意不可违,自然是瞎扯。
他马上抛下我走掉了,因为另一界误传出发现灵动的踪迹。
就在文晓生在其他界与众人纠缠不休的时候,这一界出事了。
奇特的,与众不同的能量波动一浪接一浪的传来。无论是频率,振幅,方向,范围,都透着说不出的奇异。
三维世界是独立的,彼此绝缘的能量空间,在一个世界产生之初,世界只是一个点,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在能量爆炸之后,空间也随之产生,那么,可不可以认为,空间也是能量的一种存在形式?
纬度是不可跨越的自然,当一个界可以影响的另一界的时候,一般是只有两种可能:新的界的产生和旧的界的灭亡。但是,这次的能量震荡是如此奇特,仿佛在昭示着什么。
人群之中,不知道注意到文晓生突然大变的脸色,然后文晓生离开了,不知道心里奇怪,也就偷偷跟着文晓生走了。不知道的跟踪和隐藏工夫都是第一流的,不然也就不会号称第一大情报网了。
然后,文晓生找到了我。
不知道找到了我,用不了多久,蜂拥而至的网界人都会找到我,只要灵动出现,它本身独特的能量辐射就是寻迹而来的往界人的线索。
“那你,已经把这个消息卖出去了?”我紧盯着她。
“当然没有,”她得意道,“不知道的情报都是一再考证,绝对无误的情报,昨天匆匆一面,我怎么敢轻易下断论?不过,如今我也肯定了,嘿嘿,说不定,我就此还可以提早结束学习期了呢。”
我微一思索,问她道:“很久以前,有个携带着灵动的博士,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那个科学狂人?”不知道摇头晃脑的说,“我当然知道啦!我不知道的话还能叫不知道吗!这个消息已经过时很久了,告诉你也无所谓,都几百年啦!科学狂人据说是最后一个持有灵动的人,但是居心叵测,在很多界里东搅西搅的,严重干扰正常世界的秩序,就为了他邪恶的科学实验,很多往界人终于联合起来对他进行围剿,老家伙一路逃命,却不知为何一直不愿使用灵动,最后他在一个小星球表面被往界人拦住了,逼他交出灵动,可他死也不从,最后就死在那个小星球上,缺氧!可是,往界人在他身上也没找到灵动,也不知道他把灵动放在哪儿了,或者是,毁于他疯狂的科学实验了……”
我听着呆了呆,博士,死了……
“不知道,”我打断她,站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道:“能不能,请你,不要告诉别人我在这里。”
不知道跳了起来:“当然不可以!为这个消息,你知道我们找了多久吗!而且,我刚才告诉你这么多有价值的消息,难道是白告诉你的吗!我需要等量的你的信息!!”
“好好,”我忙安抚道,“你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就是求你别告诉别人……”
“不行!”不知道说地斩钉截铁,“翰君他们五百万个金币砸在那儿呢,我们不知道一向最将信用!”
我垂下眼,咬着唇,心下飞速思索。
“喂,”不知道看我不语,小心地问我,“你怎么啦?这可是我的工作!”
我黯然转身,沉声道:“算了,你回去复命就是了,我就在这里。”
“傅……傅清清?”
我轻叹一声:“这里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而我来的是如此不合情理,我打乱自己的生活和打乱了他们的人生,我也曾渴求过幸福与安宁,但是毕竟太遥远太模糊,这里从来都不是我的世界,不管我爱他们几分,他们爱我几分,我都是从不该在这里的……”
停了停,我更加黯然:“灵动和我在一起,这不是我能选择的,我也不知道我能压住它多久,它在壮大,你也看到了,它现在似乎可以吸食往界人的能量来补充自我,等我有朝一日压不住它,我会被它同化……我也不想,可是总好过它成为魔物……我早晚会被碾做尘土,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区别……”
声音渐小,连我自己也听地不是很真切。
身后的人沉默许久,最后诚恳的说:“说真的,你真的很不容易。”
“没什么,你走吧。我不会跑,我会在这个界里呆着。这个界里,有我最后的牵挂和依恋,如果我注定要烟消云散,我也希望最后的一眼是这个界的夕阳。”
身后的人没了声音,许久,我慢慢转身,她已经不见了。
而自己,泪落无声。
次日,出镇。
停在十字路口,我目送先生远离。
先生回芷蒲谷去了,在我的坚持之下,而且我最近几日的身体以一种奇异的趋势日益好转,甚至有旧疾痊愈的征兆,而我坚持先生回谷,态度坚决。先生隐隐猜测可能与我的去向有关,最终也让步了。
离铛与我并肩目送那个西去的人影,最后变成一个单薄的人影,再也看不见了。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说:“你也回去吧。”
身旁的人不语,也没有动。
“竣邺山庄的大军在此东五日余的路程,你回去吧。”
小铛不语,过了很久,他低低问我:“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微微垂下头:“不。”
“那我也不走。”他回答的很快。
“你走吧。我要回天山。”我说。
小铛呼吸乱了几拍,却什么也没说。
很久,他低微的声音说:“那我陪你一起回去,好吗?”
我心里一阵抽痛。
末了,依旧平平的说:“不好。你走。”
“我不走!”小铛提高了点声音,带着些许委屈。
我不再说话了,提步走开。却不是马车的方向。
小铛追上来拉住我。
我拂袖甩开他,他又追上来。
我看着他,他眼眶有些红,固执地看着我。我认真的看着他,他明亮的眼睛,削尖的下巴,仿佛要把他的容貌刻到脑子里。
然后,我拔下发簪,用簪的尖尾割下了他拉着我的袖子。转身而去。
小铛没有再追上来,他拿着一截袖子呆呆立在了原地。
我走的很快,觉得鼻子酸的不行,我把眼泪包在眼眶里,一滴泪也没有流。
我不知道我能撑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在哪一刻,我就魂飞魄散,再也不是我。
而我却自私的希望,我还依然可以活在你们心中。哪怕,多一天,也是好的……
门外冷风夹杂着冰雪,冷的吓人。
天色刚蒙蒙暗,许老汉已经决定关门了,反正也不会有人来了。儿子今天上山砍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风雪,看来是回不来了,应该是又要留宿在山上猎户的家了吧,这不是第一回了,虽然有点担心,不过倒也没太紧张。
刚刚合上门扉,就听到有人敲门。
许老汉又从屋里走出来,扬声问道:“谁啊?唉,这鬼天冷的……”
没人答话。
许老汉贴在门上又问:“强儿,是你吗?”莫非儿子回来了?
却听门外静了一刻,一个柔柔的女声道:“过路人,能否行个方便留宿一夜?”
许老汉一愣,开了一条门缝看看,是一个穿着不菲皮草的年轻女子,眉眼都柔柔的,嘴唇冻地有点发白,身子骨看着瘦瘦的,在狂风中,仿佛随时都能被吹走。
天还没全黑,可是夜色也将临了,虽然觉得这女子来路不明,可眼见她一个孤身女子,外面风雪又大,又要天黑了,许老汉还是连忙把这个女子让进了屋。
许老汉是远近闻名的老好人。
这女子进了屋来,脱下披风,许老汉微微一呆。断发?
世俗规定,女子一般不剪长发,阁内少女还是已嫁妇人,都是一头齐腰长发。却见这个女子一头才过肩膀的断发,原来是个未亡人!难怪冰天雪地的一个人在外面,许老汉心里暗暗同情她,给她热水和食物。
那女子似乎出身很好,举止有礼,更有种高贵的气质,可一直淡淡锁着眉,也不笑。许老汉心想她如此年轻,定是刚刚亡夫,也不好多问,刚好就安排她住在儿子房间。
第二天,天还未亮,有人就把门敲地震天响,许老汉连忙披了衣服去开门,却见儿子许强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背了一大捆柴。
许老汉连忙接过儿子背上的柴,垒在院中。
儿子边卸柴边说着昨晚借宿猎户家的事。
许老汉说:“这可是好些好柴呢,不知道够卖几天,这几天天冷的厉害,柴卖的好得很,可能再过两天,还要去砍……哦,对了,你走了两天,村那头的花家三姑娘来过一次,给你留了个枕头,绣的样儿还挺好看,你回头记得要去谢谢人家……”
许老汉还在唠叨,却见儿子突然有点直了。
许老汉顺着儿子目光看去,却看屋内那个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正依在门边。许老汉暗暗掐了一下儿子,啐道:“兔崽子,盯着人家姑娘家看什么看!”
儿子回过神来,黝黑的脸上微微红了红。
吃早饭,那女子吃的很少,其实她昨天也没吃多少。
许老汉好心的和她说话,她都答地很简单。
“哦,那你以后是要去哪儿啊。”
女子垂着眼,停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儿,我能去哪儿……”
许老汉听她说地凄苦,同情心又泛滥了:“你一妇道人家,这天下又不太平,还是早点投靠娘家人的好。”
女子摇摇头:“我没有家人。”
许老汉看着她有些病态的面容,心里怜惜不已,又道:“那你怎么打算以后呢?”
女子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知道,走到哪儿就是哪儿吧。”
许老汉心里低下头,心里盘算着,家里是卖柴的,儿子很能干,自己年轻时也攒了不少积蓄,现在儿子也大了,说好开春就和村那头的花家三姑娘成亲,家里再添个人应该不成问题,而且,这女子谈吐不凡,举止有贵气,一看也是大户人家落魄的小姐,若任她游荡下去,估计也只有客死它乡……
许老汉斟酌半晌,终于对那女子说:“如果你真的没有地方可去,干脆就留下来帮老汉我做做家里活儿吧。”
女子听了,睫毛闪了闪,沉吟好久才小声道:“我活儿做不好。”
许老汉“呵呵”一笑,道:“做不好没关系,慢慢就做好了。”
女子低了头,想了好半天才道:“恩人大德!”
这个女子就这么留了下来,她告诉许老汗,她叫年作晨。
第84章
84
旁边的灶炉上煮着冰雪,我泡在水里的手出现不正常的红色。
离开所有人已经三月余,我独自一人躲到这个偏远的小乡村。
三个月的时间有多长?一闭眼,却依然是无穷无尽的血色将我团团包围,等我沦陷。我还在这里负隅顽抗。
灵动守在一旁。
我麻木洗着碗筷,关节,会痛吗?不,当然不,那个不叫痛。也许,那个该叫报复,灵动会修补这个躯壳,最后它将占有,而我,将连自己也不剩下。
土瓷碗相碰撞发出不是很清澈的声音。
我该回去?去哪里是回去?我早已没有归途,而灵动逼我最后脱离了所有与我有关系的人。留谁在身边?让他们在某一天醒来,发现傅清清已不是傅清清,而灵动的举动远不是我能预测,不如,由我一刀切断……
洗完碗筷,我抬头看看天色,似明将暗。许老汉出来道:“都洗好了?我帮你收拾,你先回屋吧,怪冷的。”我点点头,擦干手站起来。
回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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