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石
“暗门的人可不会偷懒。”
他瞥了我一眼,“我到没什么,再这么走下去你的脚就别想要了。”
我拖后腿?“没什么的,我……”
“行了,”他不耐烦的挥挥手,“你简单把山洞收拾一下,我去取些野果山泉。”
我还想说什么,他却已是跃到了树上。
我又是皱了皱眉,且不说住熊洞对我来说有多挑战,暗门的人还在搜山,现在估计他们该是追到了那辆空马车了,也就是说搜山肯定会加大人马,因为没了马匹,我们定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出的了山的。我们若是在赶路倒还好,可是在这里过夜难道等着暗门的人把我们搜出来吗?
我思量了一下,决定等乌宗珉回来后,我们在山洞里休息一下,然后还是逃命要紧。我可不认为暗门的人会对天主教的圣女什么好果子吃,我若是落在暗门的手里,易扬说不得要受到牵制了。
我走进洞看了看,洞里很宽敞,前面有熊的粪便和一些小动物的残骸,洞不是很深,但是最里面却很干净,我寻了些树枝树叶,把前洞简单清理了一下。又找了些比较干燥的树叶铺在洞的最里面。
干完后,我坐在树叶上,全然无视熊动中弥漫着的那股难闻的气味。全身疲惫。
运动就是这么一回事,一定要一气呵成,一停下来就别想达到原来的高度了。我坐了一小会儿,原本麻木的四肢像是找回知觉了,酸,疼,累,全方位袭来。我只觉得全身的骨头在一块一块的脱臼,全然使唤不动它们。我想起我的脚,伸手去脱鞋。
在鞋上还没使力,就觉得一阵痛,我浑身一抖。看来是流脓了。
我咬了下唇,手上一使劲,“啪啪”把两只鞋除了下来。裹袜全部粘在脚上,因为破了个水泡流出的黄色的液体。有些已经干了,呈现出很不舒服的死黄色,有几个地方有血色透了出来。我伸手想像除鞋一样,快速掀了裹袜。
“你还想不想逃命啦!”乌宗珉的出现挡住了洞口夕阳的亮光。他一手提着拿水袋,另一只手提着外衣,看得出来,衣服兜着不少野果。
他把水袋和衣服放了下来,弯腰在我面前蹲了下来,手握住我的脚踝。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我慌忙说,想把脚抽出来。
“哼,你以为我想啊,我堂堂朝暮公子居然沦落到给个女人除袜……”他一脸愤愤,“要不是想着你这脚不上药明天就要我背着你走,我才不干呢!”
“朝暮公子?”
“哦,朋友送的雅号。”他口上说着,手上一直不停,轻轻除下了袜子。“若是像你那手法,你脚非蜕下层皮不可!”
我的脚现在的模样我都不好意思,他却没做什么反应,小心的把另一脚的裹袜也除了下来。
“你脚都成这样了……你可以走慢点啊。”他说着,边倒清水帮我清理。
水倒在流脓的脚上一阵刺痛,我忙挡开他的手说:“我自己来,你帮我倒水吧。”
他依言,细细的水柱流到我的脚上。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恩。”我敷衍着,不想多说,叫我说细节绝对会有纰漏的。
“那,”他看着我,好看的眼直放光,“我这来回取的水全都孝敬你了,总有的谢吧。”
“恩,”我点点头,“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哎呀,你莫不是真要送个河川给我!”他边倒水边说,俊脸上满是笑意。
“哦,那你要我如何谢你。”
“这来回路途遥远,我不顾疲惫取来这沉甸甸的水来,又全部用于你身上,且还不说我还一口都没喝呢……”他说的滔滔不绝,都是这水取的如何不易,他又如何辛苦,最后,他下结论,“总值个两百两吧?”
“啊?!”我实在是累坏了,有点没反应过来。
“两百两,”他比了两根手指头,“白花花的银子。”
“哦!”我反应过来了,原来我刚才没有听错啊!
“啊,你这反应是答应了!”他说,两条剑眉飞扬,端的是丰神俊朗。
我有点好笑,“你不是有大笔家财吗!怎么还这么喜欢银子!”
“银子谁不喜欢,只不过……我们游走四方很是花钱,总不能坐吃山空不是。”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说到这里,我的脚也洗完了,有些脓包还在流脓。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伤药,五百两。”
我笑着接过来,“果然是剑客呢,随身带伤药。”
他一挑眉:“你家看来真不是一般的有钱,说五百两你眼睛都不眨一下,早知道该说你一千两。”
“没什么,”我说,“反正都不会给你。”
他嗷呜一声,伸手过来抢伤药。我手快,一把把瓶子里个药全倒在脚上。
“啊——”他拿着空瓶子惨叫,“哪用的了这么多,一点点就可以了的啊!三千两,你一个子儿都没想赖帐!”
“小声点,”我板着脸训他,“想去暗门当人家板上鱼肉吗!”心里暗暗好笑。乍一看一个高峻挺拔的人,怎么得了这样的性格,你看人家易扬,生的那么美,性格却那么冷定。
乌宗珉的伤药真的好好用,虽然有股很奇怪的鱼腥味但是十分清凉,敷在脚上似乎立刻就沁进去了。我穿好鞋袜,看身旁的人还在抱着那个小瓷瓶痛心,“那个……”我小声说,声音里有点歉然。
“唉……倒也不是这伤药难得,只是价格不菲。你也不用抱歉,回头把钱补上就是了。”他叹了口气,故做大方的说着,好象我占了他很大便宜似的。
“我是想说,我可以吃那个野果吗。”
“可以。”他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恶狠狠的说,“一个一百两。”
我慢慢吃着野果,之前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不太对劲,现在安定了下来,脑子也快了不少。不太对劲的地方呼之欲出:离天主教这么近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暗门的人!?
我打了个冷颤。
虽然不是千军万马,可似乎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壮,其中似乎不乏高手。
莫非暗门的人早就赶过来等我这个圣女自投罗网?我这次来的是天主教的东面,暗门主要在南面活动,掐指算算时间,从南面敢到这里少说也要一个多月,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听闻圣女在滂城赈灾才赶过来的,他们应该是在我从天山出来不久后就出发了的。这样看来,天主教有内奸?
其实暗门或者是峻邺山庄的人想把人插在天主教很容易,资质够好,又能有个身世清白的证明,最好再有人牵针引线,进年殇的育人院原本也不是什么难事。育人院里资质一般的会送去地方五旗;好一点的会留守在山下的五旗,或者是圣明军;最顶尖的会成为最低等的近天侍者,留驻在天山上。当然,我相信水匕銎赏罚堂肯定能查不少探子出来,天主教肯定也有探子在暗门和峻邺山庄,只不过易扬从不和我说起而已。
我出门赈灾的事只要是天山上的人都会知道的,暗门提前知道也并不稀奇。
想到这里突然又觉得,此次赈灾,来到东面离峻邺山庄很近自然不需多言,以暗门狡猾阴险的名声,它的出现也并非不可预料,但是来程和归程易扬带的人马都很少,来时还可以说是人少可以兵贵神速,可归程呢?居然只有意旗一支人马,礼书泉还被留在了滂城。
易扬因为忙着铲除异己而没有考虑到圣女的安全?可能吗?易扬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暗门又是在打算什么?
“清清啊,一共是三千四百两!”耳旁一个磁性的声音把我从一团纷乱中拉了出来。
我一看自己脚边的三个果核,加上手上咬了一半的这个。的
“哦,别忙着总账,我还想再吃两个呢。”
“我看你拿着手上的好久都不吃,还以为你吃够了呢,”他马上显出一张财兮兮的脸,“明码实价,童叟无欺,那你一定要多吃几个啊。”
“那是,公子你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财帐两清,毫不含糊。果然是个诚信之人。”
“那是自然。”他说的很自信。
“公子现在的歇息之处是小女子千辛万苦拾掇出来,虽无法与软塌床地相比,但也是小女子拖着伤病之躯奔走忙碌的结果。公子如此诚信,定不会亏待了小女子,想来这座下在树叶怎么也值个三千五百两吧。”
“三千五百两!”他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赤手空拳的打劫呢!”
“为公子马首是瞻。”的
“我几时漫天要价了!”
“公子不会想欺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个弱女子吧,”我也装个一本正经的嘴脸,“折了我亏欠公子的,公子还欠我两百两。”
他做个西子捧心的姿态,“天理何在!我给他人鞍前马后,却是我亏欠他人!”
此刻,夜幕刚落,虽有明月当空但是洞内却并无太多光亮,只勉强看的清近身的事物。
天边传来飘渺的嚎叫声,应该是山狼出来觅食了。由于光线原因,我看的并不清晰,却感觉的到身边的人身体一震,凝神分辨。
我也不再言语,我知道习武之人的听觉比我好很多。
“该死的!”他细听之下,恶狠狠的说。
我疑惑的看着他。
“是驯狼。”他边说边拉起我来,“走。”他肯定的说。
“驯狼?”我有些担心。
“是阮家驯养的狼,阮家当家的一年前投了暗门门下。我居然忘了阮家离这附近不算太远!”
“你是说……”
“他们开始用狼群搜山了!”身旁的人愤愤的说。
第 14 章
狼群搜山。
果然,今晚是月夜,狼嚎叫声断断续续,从各个方向来的都有。看似是凌乱又像是在互通消息。
看来有不少呢。
除了感叹我命不好外,我也找不到什么好说的了。
我跟着乌宗珉出了山洞,这里我们逗留的最久,气味应该最重,狼鼻子很灵,过不了多久肯定能找到这里。
出了洞口,我突然想起来,问他:“你可还有焚香木?”用焚香木把熊洞熏一下,说不定可以拖住第一拨找到这里的人。
很遗憾,他摇摇头:“那么费事的东西哪能随身带着,那天是专门给暗门寻的来着。出门一般只带简单的迷药。”
“拿来。”我说着停下脚步,摊开手来。
“不逃命,搞这些……”他嘟囔着,但还是给了我一小包粉末装的东西。
我走到那三头死熊旁边,在它们的伤口上都洒上一点粉末,想了一想,又把剩下的全部倒在地上的血摊上。
不求迷到人,迷几头长毛畜生也是好的。
乌宗珉看我撒完粉末,眼里有一丝赞赏,转身又带着我走进丛林。
“迷药一千两,现在你可欠了我八百两!”他低低的说。
我白了他一眼,虽然他在前面带路不可能看到我奉送给的卫生球。
果然走了没多久就听到水声,掩盖气味最好的地点可不就是河流吗!
“走水路?”我问。
“恩。”
“暗门的人又不是全部笨蛋。”言下之意是,你想的到他们也想的到,比你聪明的人多了去了。
“之前取水的时候考虑过走水路出山,那时候还在犹豫你行不行,现在说不得只有赌一把了。”
我不语,他答非所问。说不定到了水边就发现那里等了一群人马等你就范呢。心里嘟囔归嘟囔,还是跟紧了他的脚步。
终于看到水色,旁边似乎没看到人影,我小小放了下心,看来还是我们快了一步。但是等站定在河边,又是苦上心来。
原本以为是条小溪,这样可以在溪旁涉水而行,却没料到居然是条颇为喘急的河流,似乎是山顶下雨或者是雪化的结果,水流称的上汹涌澎湃。借月色一看,似乎还很是深沉。别说跋涉其中了,一不小心踏进去肯定就给冲个没影了,怎么不叫人叫苦不迭?
我转头,想询问身旁的人。
乌宗珉不知何时取下了负着的宽剑,提气握于双手。
月光下,他黑衣黑发,面色凝重,忽而眼中精光一闪,宽剑劈空而下,他面前一人合抱粗细的树就这么在一砍之力下倒下。
我皱了下眉头,虽然这颗树在周围古木巨松下根本算不上粗壮,树冠也不茂盛,也总是有比较明显的动静的。
乌宗珉可不管这些,手起剑落,取下一段一人长短的树干下。宽剑早已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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