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石
,于千百个冗长的轮回中,恰好碰上了她,碰上了,傅清清而已……
门外突然穿来震天的声音:“圣女!!!”
突如晴天霹雳。
“请圣女回殿。”梦醒时分……她毕竟不是傅清清……
她要回去了……回到天主教最高的位置上,回到我永远再也无法企及的地方。与她一切终究像黄粱一梦,梦醒,只有怅然失落与我成双。
她终究,是要回去的。
我推开窗子,纵身飞出,窗外雨水正丰,淅淅沥沥得淋了我一身……
无法接近她,她已远离;无法接近她,她已消散;无法接近她,只能在梦里邂逅她,所致命的是,我虔诚地相信了……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有人从旁边的店里出来和我撞了个满怀!
那人手里东西被碰落,向泥水污秽的地上落去。确见那人动作飞快,扑上去抱住那个布包裹,包裹虽然稳稳护在了怀中,可是他却倒在地上,满身圬泥。
“你干什么呢你……”小铛人都没看清楚就破口大骂,“……恩,哥?……”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扶小铛站了起来,抬头一看小铛冲出来的那家店——千针绣庄。
“没……什么。”小铛诺诺地说,“买点东西……哥,你快和我回去吧,清清特地叫我出来找你的!”小铛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急急地说着,拉着我就往回走。的
“不……”我稳住身子,小铛根本拉不动我。的
“怎么了……”小铛不解,“清清好象有话要说哦,她……好象是要告诉你她的来历哦!”
“我知道,”我声音低沉,“她是圣女……”
“什么!”小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我提高声音:“她是圣女,是天主教那个马上要登冕的圣女!”
雨水陡然增大,小铛一脸震惊地立原地,雨水倾盆,顺着他和我的身体流下,我只觉得内热外冷,一边是严冬,一边是酷暑。
小铛突然跳起来,狠狠望我胸前打了一拳。我根本无心躲避,硬受了下来,牵动了旧伤,当下跌坐在雨中。
“你他妈的都做了什么!”他怒吼。猛然转身狂奔,消失在了雨幕中。
我仰起头,看天上那无数水线连接天地,才刚离开,我却已然开始想她了……
浑浑噩噩一路东去,最终在滂城与要上天山的竣邺人马相遇。
我陪着庄主站在奔流不息的鸣河旁边,他盯着河水听我的叙述。听完,半晌不语。
“你看,”好半天,庄主才开口说道:“这鸣河正在修筑的水利工事据说就是那个圣女出的法子,凿山引水,筑堰分流,别说她一个不到双十的女子,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学子也未必能想到她的半分。天主教圣女?果然是个天下无二的女子。”
我默然不语,庄主平时都是和蔼可亲的样子,可那都是对人,单独与他相处时,他总是冷竣而严肃的,很少能听他真心称赞一个人,如果他那么做了,那就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那个人在他之上。
庄主停了一会,突然软声问道:“她……漂亮吗?”
我一呆,愕然抬头,却看见庄主看着河水,但眼里波涛翻滚更甚。
在庄主面前,我从不说半句假话:“漂亮……非常漂亮。”
我没再抬头,却听得庄主仿佛轻轻的有了一口长嘘。
“你先回去吧,千湄估计等你多时了。”庄主说。
“是。”我行了退礼,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庄主洞悉一切的言语:“你当知道如今我们做的是何种打算,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该的。”
我步伐加快,几乎是逃也般离去。
我是自小被庄主收养的,庄主亲传的武功,亲点的少庄主。竣邺山庄人才济济,七千门客,十五万庄丁,庄主亲传和挂名的弟子也有百多号人。自然有人比我武功高强,自然有人比我稳重机警,但是在年少一辈里却再无人同我一样能文能武,我本是流落街头巷尾的无家孤儿,而庄主,却是我黑暗时代结束的那道光明。
“你叫什么名字?”庄主第一次看到我时候这么说。
“乌宗珉。”我当时十分畏惧面前这个伟岸挺拔,不可一世的男子。
“好,乌宗珉,你记住,从今天起,你叫邺飞白,”他眼中的狂傲吞噬天地,“是我邺永华的弟子!”
我长于竣邺山庄,原本是个孤儿的我居然多了那么多兄弟姐妹。
而,庄主,他是这里的神,是这里不可挑战,无法直视的神。
武艺小成之时,庄主开始吩咐些庄外的任务给我做,有困难的,有容易的,值得庆幸的事,无论如何,我从没让庄主失望过。这次也一样,但只有这一次,完成了任务,也把我心肺掏空……
等到江湖上人们都开始谈论邺飞白的时候我就再也不能用这个名字行走了。于是江湖上又多了个人物,朝暮公子。
回到住房,果然看到千湄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看我到来,她蹭地跳起来:“你可算回来了!这一走怎么连个消息都不传回来!说!又勾搭了哪家小姐?”凝脂楼是暗地里其实是竣邺山庄走消息的暗道,我常进出其中,久而久之,江湖人都道我是个风流公子,我也干脆把戏做足,正好用来掩盖身份。
我拉过千湄的手:“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还坐在门口。”
千湄不以为意地嘟嘟嘴,拉着我说东道西的。
千湄也是在山庄内长大的。小时候一天到晚跟在我后面哭鼻子,谁会想到这个野丫头越是长大越是出落地绝世美艳起来。她勾勾小指头,就是蜂拥而聚的少年才俊。然而千湄却还是跟在我后面晃荡,她总是调皮地说:“因为你是我哥啊,我跟着哥走还错了不成?”她总是笑容灿烂,总是在我回来那天坐在门口等我,总是喜欢跟在我后面,总是一声声唤着:“哥,哥,哥……”
我故做不知,可是心若明镜。
千湄其实是在等我,等我回头,轻轻握住她的手。从一个黄毛丫头,等成了绝世佳人。
现在我也就是握着她的手将她送回房里,她的左手。千湄再也没有让我握过她的右手,再也没有过。
盐帮和暗门的关系日益紧张起来,而盐老大和朝暮公子又交情匪浅,我应下盐老大去盐帮助拳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的
血刀云黯居然在盐帮的饮水里下药,所幸我中毒并不深,但是却再也无法对付一波又一波的暗门杀手。且战且退,且退且战。终于被逼到崖边,无路可逃。
杀手们并不着急,他们在等,等我体内的毒发,等我自己倒下。
我咬牙顶着,一边暗暗抗毒,一边躲闪杀手们的攻击。
冷箭突来,我侧身躲过,未想脑子里突然一乱,等我闪神回来时我已堕下悬崖。
我闭上眼睛,开始觉得这样的结局也不错,重生于刀剑,也折损于刀剑,对一个武者,死于交战是最好的归宿。
突然手上一紧。
我睁开眼,却看一个白皙柔嫩的手紧紧箍着我的手腕。
千湄看着我,展颜而笑:“听闻暗门来了重兵剿灭盐帮,我不放心,带了几个师兄弟来寻你,还好我来了。”
我看着她,她左手拉着我,右手牢牢握着长鞭。千湄是使长鞭的,庄内有男子讨好她,送了她这道“绕指柔”,鞭身乌黑通亮,不知是什么金属打制,非常轻巧柔软。此刻“绕指柔”的另一端正缠绕在峭壁上的一株斜长的松柏上。
崖边的人发现我们,投掷暗器却被那松柏挡住,于是,他们放了火种下来。
火还没将树烧毁,却已然有一股很奇怪的焦糊的味道。毒性已经攻了上来,我开始有点不是那么清晰,但却知道,那个味道来自千湄。金属打造的鞭子握在千湄手上。那火焰的温度也一起传到了她手上。的
千湄一声也没哼,她倔强地紧紧握着,没有放松任何一只手。
焦糊的味道越来越重,我已经看到千湄的右手都变了颜色。
我说:“千湄,放手。”千湄咬着唇,用行动告诉我她不会放手。
我说:“千湄,放手,你的手撑不了两个人。”
千湄眉毛一横,她手腕急转,长鞭回缠,她居然把鞭子缠在自己的手臂上,她说:“再撑一会儿,汶叔他们马上就会救我们上去了。”
我看到缠在千湄手臂上的鞭子迅速把她手臂上的衣衫烫起了烟,然后紧紧勒到了千湄肉里去。毒性上攻,昏厥前我向她吼:“千湄,你不放手你会后悔的!”
等我转醒,居然已经是在山庄内。小铛说,我昏了一个多月才驱净了毒素。
我们的确得救了,用千湄的右手换来的。小铛说,哥,去看看千湄吧。
小铛和千湄最是要好,可是这么多天了,千湄都没说过一句话,包括对小铛。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千湄靠在床柱上,看着自己早已御下纱布的手发呆。看我进来,她迅速把手藏进了被褥里。
我走过去,在她床沿坐下。
“手给我。”我说。
千湄踌躇。
“手给我!”我严厉起来。
千湄睫毛颤抖,她很慢很慢地伸出了左手。
“另一只!”我说地冷酷。
千湄别过头去,“不。”她说,分明泪花翻滚。
“给我!”我提高声音!
“不要!你给我出去!我不要!”千湄开始哭喊。
我冷笑:“我说过,你不放手你会后悔的!”我一把掀开被褥,抓住千湄的右手。
千湄是竣邺山庄第一美人,平时就是练鞭子伤了指甲都要心疼半天,对自己身体发肤一向爱惜有加。而如今,那曾经的青葱手指,现在却被烧地残缺不全;曾经吹弹可破的玉肌如今满是疖痂,狰狞在她的手上。
千湄泪流满面:“好了!你看够了!现在你给我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我残忍地说:“还没看够,你自己好好看看!”我说着又伸手撩开她手臂上的衣袖,凶狠的伤口蜿蜒而上,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饶在那段藕臂上。
“你做什么!!”千湄又惊又怒。
“你自己看看,”我冷声说,“这样的手,不要说再使什么鞭子了,连筷子都拿不稳!”
千湄狠狠抽回手:“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嫁人!”我说。
“什么!”
“我说,你赶快嫁人!趁你还没有饿死前,找个人伺候你!”
“你!!”千湄愤怒不已,柳眉竖立。
我转身向门口走去。
早到门口的时候,我转过身,很郑重也很庄严地对那个床上的人儿说:“你好好养伤,我去求庄主,下个月,我们成亲。”
千湄浑身一震,愕然抬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但是,喜事并没有如约而来,天主教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的圣女,要过天验了……
我走回自己房内,关上门窗,在桌旁坐下,挑拨着烛火。
在烛火下,那断青丝安然静躺,无声无息,我伸手摩挲着那数十茎黑发,清清清清……
清清上了易容,趴在水缸子旁边看自己的模样。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摸着自己的头发,眉头更重。
“乌宗珉,”她回过头来,对我说,“有剪子吗?”的
我一呆,已明其理。
“好象没有,只有刀。”
“那也行,帮我取一下吧。”她说。
我拿了把切菜的刀来,说:“我来帮你吧。”她随口应了。
我站在她的身后,把玩她一头如瀑长发。“要多长?”
“恩,你看着办,一般长就行了。”
我把刀压在她头发后,只要把头发拉撑,那么头发就自然绷在刀刃上,刀不是很快,只有用这样的方法。
在头发马上要绷紧的一刹那,我突然觉得舍不得。
“算了,把头发包起来吧。何必剪呢?”我说。
她微微皱眉,“可是……”
“你浑身上下就这么一把头发还可以看一下,你还把它剪了,你是真心希望我不正眼看你吗?”
她垂下眼来,想了一想,叹息说:“那就包起来吧。”
“恩,这就对了。”我说着转身去还了那把刀,另一只手却轻轻合上,手中的就是那几茎被刀锋割下的她的头发。
我真是个傻子。我暗自想,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睹物思人了。
窗子突然被撞开,小铛一脸尘土地出现在了我的房内。
他看着我,冷冷地。
“你早就知道清清是圣女!”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突然厉声问我,或者说,是质问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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