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石
“是。”她忙说。的
“我从病了到现在,足有半年,以前的事情我记不得了,可是这半年却一直记得。”
汀兰手足无措,正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你知道,人后,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个下人看待过。”我很诚恳地说道。
“主子向来对人很好。”汀兰复又低下头去。
“不,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待人真诚,心无城府。”
“主子千万别这么说,汀兰惭愧。”她的头埋地更低。
我莞尔:“天山这么大,估计也只有你担地起了。”顿了顿,终于道:“汀兰,你可愿意与我结义成姐妹?”
汀兰猛得抬头,脸上的惊讶无以复加。
我依旧很是诚恳:“我是真心希望有个小姐妹。”
“主子……怎么……怎么可能……”汀兰眼里水气大作。
“怎么不可能?莫非……你不愿意?”
“不是不是……”汀兰头摇得像波浪鼓,“只是……”
“好了,没什么可是。”我拉了拉她的手,常年干活,难免有些薄茧,“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是姐妹就是姐妹,以后背着他人,你唤我声姐,我叫你声妹,可好?”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你是主子啊……”
我笑:“谁规定不可以,就算有人规定,管它做什?妹妹。”
汀兰不语。
我又道:“妹妹。”
“……”
“妹妹,我唤你你怎么不出声?妹妹?”
“……恩。”
我又笑了,亲昵地拉过她的手:“现在我们可是姐妹啊,你跟姐说句心里话:你心里是不是有易扬?”
汀兰慌乱抬起头来,看见我郑重的神色,却更是慌乱:“主……主子……”
“恩?”
“……呃,姐姐……”她小声纠正着:“我,没有,我没……”
我捏了捏她的手:“还装,你那点小心思我还看不明白吗?”
汀兰不出声。
“走吧。”我转了个身。
“去哪儿?”
“去找天师,他要是也愿意,姐姐我便替你做个主……”
斜眼看见汀兰脸红似火烧,白白的皮肤,小小的脸蛋,薄薄的嘴唇,眉清目秀的面庞凭空添了五分羞涩更是若人疼爱。月白上衣,深红束群,衣如其人,简单清爽。
我提步走着,心里莫明觉得有点堵。
天宝殿人声鼎沸,不少货运的车子进进出出,川流不息。的
我在门口看到了意旗的少旗主楼一芜,拿着笔,记录着一车又一车的货物吞吐。他看见我来,恭身行礼,我也道明来意,他出声招来一个意旗服饰的人来,抱歉地说:“属下不敢膳离职守,引人代劳,还望圣女勿怪。”我很不好意思,连声说无妨。
那人引着我,边走边说:“天师此刻成在领人清帐,圣女可以去大帐房稍等片刻,我可以去知会天师来见。”
我点点头,指着旁边接踵相随的车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恭敬地回答:“是要运往光道城的物资兵甲。”
易扬招了附近凡是可以赶到的五旗人马聚在光道城,原本驻地的物资肯定不够,但见这一车车盔甲,一车车刀剑,纷纷往外而去,不饮鲜血誓不回。
易扬来前我还在惴惴不安,却是汀兰比我更紧张,她拉着我的手,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主子……主子……算了,这个……来日方长……”
我定了定神,微笑道:“没事的,反正早晚会说的。”
汀兰都带了哭腔:“可是我……我不能……我……”
我拍拍她,温言道:“要不,你先出去等我,等我给你带好消息回来?”汀兰如临大赦,打了个千,匆匆退了下去。
我看着汀兰退下去的身影,又出起神来。现在的确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心知肚明又怎么会如此不识时务?明知不妥却偏要行之,或许……我只是在给自己找个借口,找个见到易扬的借口。易扬绝对不会来找我,即使在天颜殿的外墙一整晚一整晚地站着,他也不愿意来找我。
我端着茶盏,看着几叶碧绿的茶叶浮浮沉沉,摇曳轻摆。
忽然觉得我不过也是这大千世界一抿茶叶,看似突显,好象卓然,其实也不过是随波漂流,左右而行。但是若能真如这茶叶一般,无欲无求,洒脱飘逸,却也就没有这一番心头苦,肉中刺。
蹋门而如的声音让我定了心神,易扬涤然一片地走了进来。脸色有些白。
我放下茶杯,站了起身。
“这可是送去光道城?”我明知故问,其实只为打开吓人的沉闷。的
“是,”易扬眼也不抬一下,“年殇带的军最快也要十日才能赶回,而以竣邺山庄的行军速度,如果一路攻城而来怕是撑不过十日,所以把一路上所有城池的驻军都集结在光道城。”
“这样可能撑过十日?”
“目前有八万多人,”易扬揉了揉眉角,看起来甚是疲倦,“加上正在赶来的,等竣邺山庄到了估计能有十万出头。”
“可有把握?”
“五旗的人马远不如圣明军彪勇,”易扬说,“守城而言可是撑上十日还是足够的。”
“那山后呢?”
“后山开阔平坦,本来圣明军的驻地,”易扬解释说,“可是却临着悬崖,只有从天山脚下饶行而去,只要守得了光道城自当无碍。”
我点点头,又有些语塞。
沉默片刻,却听得易扬问我:“就来过问这些吗?”
我又开始在肚子里饶那些话,想问这个又想知道那个,但是无论哪件总觉得现在问不出口,可是到这节骨眼上也说不得临阵退缩。
我还在打腹稿,打来打去更是不知如何开口,沉吟不语。
对面的玉人又是轻叹一声,缓缓地道:“那日邺永华留后,是想带你走,可对?”
我沉默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不走?”
我想了想,慢慢地说:“如果你是我,你会走吗?”
“……就这样?”
“就这样!”
易扬垂着眼,不知在思忖什么。
“追兵……”我小声提及。
易扬缓过神来,苦笑一下:“已经撤回了……大好的机会……”言语一硬,“下次战场相见,无论你如何说辞,却再容不得任何心慈手软。”
我默然。
“你既然选择留在天山,那就别再惦记那边了,无论邺永华,还是,”他顿了顿,“邺飞白。”
身子一颤,却是更加默然。再次相见?隔着战场,我不知道我还能否和他再见。
“因为千湄?” “还是因为易扬!”
“你看出来了我也不瞒你,就是因为易扬!”
…………
…………
再无可见!!
“今日到底是为了何事?”易扬声音平淡,打破沉默。
“……我看天师繁忙,也就直说了,此事关于汀兰。”
“汀兰?”
我下了狠心,张口直说:“不知天师可有心成家?”
易扬眉头一皱。
我续而道:“我也不瞒天师,汀兰和我是私下结拜的姐妹,天师当知她仰慕天师已久,我这个做姐姐的自当给妹妹做这个主。”的
“哦,你今天是来搭红线的?”易扬声音还是什么也听不出来,听不出高兴,也听不出不高兴。
“还不知道天师意下如何?”我小心地笑道。
易扬一冷,“大战当前,岂是家常里短的时候!”
“此事倒也不在一时三刻。”
“现在急在一时三刻的事情可以砌垒积山。”
我被他说地好不尴尬,只得起身说:“如此,那今天我就先不打扰天师了。”
易扬也站起来,拂了下衣衫的皱褶,提声唤进个红衣来:
“送圣女回殿。”几个字说地掷地有声。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第章;哇卡卡卡。。。。。
再看看点击;唉;又跑到一边画圈圈。。。。
某君的事务一直要到七月中才能告一段落;在此之前;更新一直不定;众位大人千万要海涵啊;某君会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多多码字的。
小预告:第二轮高潮不日将会到来。。。。
第51章
我何必淌这趟混水?我自己问自己。
单说是为了汀兰的话,我绝对不会如此卤莽,择人对一个这里的女子绝对是和生死一样重要的事情。也许我可以帮她推波助澜,但也绝对不至于这样去左右他人。更何况,易扬本来对汀兰的心思心知肚明,却长久地视而不见,我这么做无疑和碰南墙是一样的道理。
我不是看不清楚,那我为什么又要这么做?我就凭着那一时的冲动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这个本来也不是我的世界,也许在某个时候,明年,明天,下一秒,往界人就可以找到我,带我离开。那我又何必在这里多生事端?
我只是抱着念头这么说了,这么做了,那么潜意识里,我是不是也在为自己打算?易扬总是把自己画成一个完美的圆,一个圆满无疵的球,拒人千里之外,心思更是让人难以琢磨。而我,我总是下意识地找各种各样的尖刺去戳他的外壳,想敲开一个小洞,去看看,他到底装着什么。
我的确是为了汀兰没错,但是,自己却也窝藏私心。
自己把自己省识个清楚,却又打个冷颤:从我降临至今,易扬从来都是这个样子,我从来都看不出他的打算,所以我从来都在不断试探猜疑。
我在意他?
他是天师,他是这一界第一个与我相交的人,更重要的事,他身上清雅高洁的气质和木旭如出一辙。所以我在意吗?
但是,他却又如此另人望而却步,利用感情如同玩弄什物,千万城府,手段凌厉不念其它,待人接物滴水不漏,万事于胸,掌控八方……一方面我抗拒着他身上和木旭一样的清雅,另一方面我又不断地在琢磨他的想法,越发和他针锋相对……
暗暗摇头,彼时我厌恶他利用水匕銎,而此刻,我也抱着不单纯的目的对待汀兰。
汀兰只是个小小侍女,我自然是有心成全她的心思才与她结拜,不然她端茶送水的身份如何去相媲天主教天师?让她去做个小老婆也不是我想看到的。而我,是否也是下意识地一边讨好天师,一边想往他身边插人。
是吗?是吗?我也学会勾心斗角,防范他人了吗?我也成了,我最不愿意成为的那种人?
越想越觉得自己卑鄙可耻,仔细一想,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里居然包含这么多自私自利的想法。我孤寂太久,又总是遭遇背叛,所以我下意识地总是在想方设法保全自己,不要再去受伤流血。当我此刻看清楚时,我对我的所作所为只能是愧疚地无以复加,我一边当作天使,挥着神仙棒去帮助单纯的少女寻找王子,一边却是自发而然地在为自己设想。我本无心,但是我潜在的想法在蛰伏了这么久之后终于爆发,在汀兰这件事上完全暴露出来。怕受伤,怕流血,怕背叛,怕,那一次又一次让我措手不及的伤害,于是,内心中在不断挣扎着,要不顾一切去自保。
我没有明确的意识,但是我确实这么做了……
在外又晃荡许久也不愿回天颜殿,让我如何面对我单纯的小姐妹?只是躲不开的终究是躲不开的。
“主子!”
我人还没进门却见汀兰飞奔而来,“咚”地跪了下来。我急急伸手去扶她:“你……你这是干嘛!快起来……”
汀兰抬头却是泪流满面:“主子,汀兰一时鬼迷心窍,一心高攀,主子……”
“说什么呢!快站起来。”
“主子,汀兰知错了,汀兰再不敢造次了,主子你定要原谅汀兰啊!”
“汀兰!”我叱呵她,“别胡言乱语了,快起来吧,地多脏啊。”我手上加劲要拉她起来,她却不为所动。
“求主子……”她呜咽不止,“让我留在主子身边吧,汀兰自知低微,断不该有乱纪的想法,汀兰此生只求伺候主子一辈子,主子你……”语末,居然泣不成声。
我不语。
她继而哭道:“我知主子是为了汀兰才去求天师,还担心我个下人身份低微……但是我不能啊,我只求留在主子身边就好了……”
我皱眉:“天师谴人来说了什么吗?”的
她马上摇头,泪花四散,复垂首流泪。
我轻轻蹲了下来,慢慢伸出手去,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默默无言,内心翻滚。
那一刻,我对自己说,从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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