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
“不管怎么样,当人们登上那艘大船后,那儿便是他们的目的地了。”他依然注视着飞船划过时留下的白光。
“你也想去。”
他点了点头,在微弱的星光下,他的表情很严肃,“我会的,有那么一天。”
“希望如此。”她讲话时向来不懂得词法结构以及语音的有序。难道此时此刻,她说出她必须说的话时,语意的逻辑性还那么重要吗?或者丝毫也不重要”
“我得提醒你,”她说,“我今早就努力提醒过你,但我认为丝毫也没在意。不过,也许现在你会。”
他坚毅的、甚至有些粗犷的面庞仍然向上对着星空,而她仿佛觉得他眼中充满了疑问。
“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如果你能的话,你得拯救你自己——难道这也不对吗?难道这不是你的一个‘本能’吗?这是我在书上看到和在别处听到的。”
“当然,我和你一样想活下去。也许比你的愿望更强。”
她对此话甚为怀疑,但却不想因此而转换话题。“我告诉过你,我昨晚贿赂发报人发出的那三则消息。你说过,如果你把我平安带回家,一切就风平浪静了。”
他点点头。
“你考虑过万一你做不到这点会怎么样呢?万一在我们到港前,我死了或是失踪了呢?”
他这才把眼光移了回来看着她,“你是在收回你的承诺?”
“不,我还是象今早我们谈话时一样想活下去。”东边飘来的柔风中,隐约传来一首她听不太清楚的有关生活和爱情的曲调优美的歌声;她又极想象早餐后当他就要说出她丈夫的名字时她做过的那样捂住耳朵了。
“那就没事了。”
“没想万一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呢?只是设想一下。”
他不语。
“你知道,我是个很迷信的人;当我称自己是‘飞行的荷兰女人’时,起码我有一半是认真的,实际上,也许还不止一半。你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有‘飞行的荷兰女人’吗?和一艘永不能停泊,但也不会沉没的飞船?我指的是那个神话。”
他摇了摇头。
“是因为如果你结束了这一切——你把圣水倒进了海洋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你就成了这个新的荷兰人。你就是你自己。”
他不语,凝视着她。
“我想说是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作一个‘飞行的荷兰人’并不是件太糟的事,我常常很喜欢这个角色。”她尽力想装出一副很轻松的语气。“然而一个人没有太多的机会做洗衣服这件事,因此有机会时一定得把握住。”那两个人会在附近的暗处等着他离开吗?她一边想,一边仔细地倾听着。但只听到海风的呼啸,以及海浪拍打着船体发出的似钟摆的嘀嗒声,这种嘀嗒声总是在提醒着她:死亡就随时恭候在每人生命的尽头。
他开口了,“一港元买你现在的想法。”
“我只是在想一句引语,但是我不想冒犯你。”
“关于洗衣的事?我不会象你想的那样到处奔波,但我也不会很愤怒。我想我不可能对你感到恼怒在——”他的头一下撞在了客舱的仓门上。
“那很好,因为我还想要你帮我个忙。”她拿起那些书,“还记得我说过让你看看它们吗?但是在我们亲吻后——却把这事忘了,至少我没记起来。”
他拿起一本钱开来看;她问他在黑暗中是否看得清楚。“当然”,他答道,“你刚才想到的引语在这里面吗?”
“嗯,在基普宁那章”,她回忆着,“大约是在第五页我想,”如果他的目力足以使他看清那些小字的话,他肯定能注意到那两个水手,——只要他们在那附近。他们知道他视力很好吗?当然不知道。
他轻轻地笑着,“如果你认为自己个儿太小而无用场,那是你从没有和一只蚊子呆在被窝里的缘故。”
“那不是基普宁的妙语。”
“我只是碰巧看到这句,我很喜欢。”
“我也喜欢,它曾经陪伴我度过了一些坚难的时光。但如果你说蚊子会叮你,我不相信。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一个真正人——但是你有另外一些人类不具有的弱点。”
他的痛苦似乎马上就溢于言表了,“那些蚊子无须叮我,它们只要围着我嗡嗡叫,爬到我身上,那就足够了,”舔了舔食指,他又翻过一页。“找到了,也许你在等待时机,邪恶的人,直到我写下最后一个字符,邪恶的你——躲开阳光,打断我的吟唱,扔下了杯子——跟随着别人,而忧郁的异教徒正用金盏花而不是英国的草来将我们窒息。我是那个邪恶的人吗?你就是那样认为的?”
“你——在某种程度上还有点象乱伦,”她的天性在提醒她自己不要说出她的这些感觉,但如果现在不说……“我甚至觉得是在和自己的儿子在做那些事。除了你之外,我从来没有过孩子。”他沉默着。然后她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乱伦是一种很肮脏的行径。”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她打断了他,“你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们不该受那些我们制定出的东西的约束,即使是人类,而且我也知道它将会发生。但是,有这种被爱的感觉真好——很好,很好——就象我在那儿一样请你收下我的书,好吗?别把它当作母亲的礼物,因为你们男人是从不在乎母亲的礼物的;你得把它当作你第一个情人留下的,一件可以让你回忆起你的初恋的礼物。如果你不要的话,我现在就把它们扔进海里。”
“不,”他说,“我要它们,你把另一本也给我吧。”
她点点头,递给他,他接下了。
“谢谢,如果你以为我不会保存它们,或者不会精心保管它们,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没有错,”她告诉他,“我并不希望你去精心保管它们,只需要你读它们,并且记住上面的话。答应我,好吗?”
“当然,”他答道,“我会的。”突然,她很快地又投入他的怀中和他相吻。她一直屏住呼吸,直到她想起他不需要呼吸,而且可能会永远地屏住呼吸。她拼命吸了口气,紧紧靠在他宽阔的金属胸膛上,然后他松开了她。“再见了,”她低语,“再见”。
“我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你,就在早晨,好吗?”
此刻点头仿佛是她做过的最为困难的一件事了。在船弦的另一边,微波似也在重复着,“不,不……”仿佛它们会永远这样继续重复下去。
“就在早晨,”他再次说道;她注视着他白色的身影一步步远离,直到有双手从背后抓住了她并把她举了起来。她尖叫着,看见他猛地一转身,朝这边大迈了一步;但他的动作却远没有那双手快。当他的右脚踏上甲板时,她已从栏杆边掉了下去。
浪花拍打着她,她呛了口水。她挣扎着,大口喘气,但仅仅是让更多的海水涌入鼻孔和嘴;而水,苦咸的海水,慢慢将她围住了。
在她手肘边鲨鱼说道:“你顺便来进晚餐,真是太好了。”
《在上层房间里》作者:特利·比森
“你会感到有一点凉意,”服务员说,“别担心这个,别管它,好吗?”
“好,”我说。以前我也听说过所有这些。
“你会感到一点定向力障碍,别担心这个,你的一部分会意识到你在哪儿,而另一部分则会意识到你真正在哪里,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别管它,好吗?”
“好,”我说,“实际上,我以前也听说过所有这些。我去年参加了亚马逊河冒险。”
“真的?那好,不管怎样,要求我必须说这些,”服务员说,“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噢,是的,慢慢的。”他穿着咯吱作响的鞋和一件白外套,在他裤子上的一个搭环里带了一个小银锤。“如果你一开始就很仔细的看东西,那就什么也没有。但如果你不着急,一切就会出现,好吗?”
“好,”我说,“那有关——?”
“你不会知道她的名字,”他说,“在示范演示中不会。但是如果你签约去旅行,你就会自动知道。准备好了吗?躺下,深呼吸。”
不管有没有准备好,抽屉已经开始滑进去,我感到一刻的惊慌,这个我从去年就记得了。这种恐慌让你再呼吸一次,然后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维他真药味,你就到了。这就象从梦中醒来一样。我在一间充满阳光的房间里,铺着很厚的地毯,很高的法国式窗户。她站在窗户边,向下看着看起来很繁忙的一条街道,只要你小心不要仔细地去看它。
我很小心不要太仔细看它。她穿着一件沙洗过的勃民第丝制无袖衬衫,外罩一件透明的网织帝国背心,交叉的带子束在背上。没穿袜子。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喜欢过袜子。她赤着脚,但是我却看不清她的脚,我很小心不要太仔细地看它们。
我喜欢背心在两边很合身的这种方式。过了一会儿,我四处看了看房间,有柳条家具,在一扇矮门边有几株盆栽植物。我必须得低下头走过去,走进一间厨房,地上铺着瓷砖,蓝色的厨框。她站在一个小窗户下面的洗涤槽边,正在俯瞰一个绿色的发光的花园。她穿着一件柔软的天鹅绒长袖紧身衣,开得很低的情人领口、裁剪得很高的裤腿、衣服后面有很多皱褶。我喜欢天鹅绒在后面的这种裁剪方式,我站在窗边她身旁,看着知更鸟在草地上来来去去,反反复复总是同一只知更鸟。
一个白色的壁式电话响了,她拿起来递给我。我刚把听筒放在耳边,听到声音,我就正好抬起头在看起初好象是云,但实际上是出发大厅带着水清的天花板。
我坐起来。“就这样?”我问。
“那就是示范演示”,服务员说,他正快步走到我打开的抽屉边,鞋子咯吱作响。“电话能让你退出系统,和门带着你从一级到另一级的方式一样。”
“我喜欢这样,”我说,“我的假期从明天开始。我在哪儿签约?”
“别着急,”他说,帮我退出抽屉。“维普只能通过邀请,首先你必须和顾客服务部门的西丝里罗斯谈谈。”
“维普?”
“有时我们这样叫它。”
“去年我参加过亚马逊河冒险,”我对西丝里罗斯博士说,“今年我有一个星期的假,从明天开始,所以我来签约参加北极冒险。那时我就在小册子上看到了维多利亚宫殿的示范演示。”
“维多利亚才刚刚打开,”她说,“事实上,我们还处在第二位的试验阶段。只有中层和上中层的房间是开启的,但是那对一次五天的旅行是足够的。”
“那有多少个房间?”
“很多。”她笑了笑。她的牙齿看起来很新,她桌子上的小东西上写着“B·西丝里罗斯,博士。”“从技术的角度来说,维普是一个等级制金字塔列,因此中层和上中层就包括所有的房间,除了一间。所有的,除了上层房间。”
我的脸红了。我总是会脸红。
“无论如何,你不会在五天时间内就到达那么高的地方,”她又一次让我看到她的新牙齿。“而且因为我们仍然是第二位的试验,我们可以给你一个特别的价,与他们的北极和亚马逊河冒险一样的价。一个星期五天,899美元。明年维多利亚宫殿完全开放以后,价格会大幅度上升,我可以保证这一点。”
“我喜欢这样,”我说,站起来。“我到哪里去付钱?”
“帐户。但先坐下来。”她打开一个马尼拉纸文件夹。“首先我必须问一个临床问题。你为什么想在维多利亚宫殿度假?”
我耸耸肩。避免脸红。“这有所不同,而且很吸引我。你也许会说我是那么一个虚现实的上瘾者。”
“直接经历,”她一本正经地纠正我。“而且这个词应该是热衷者,”她补充道。
“那就是它吧,或者诸如此类的。”每个公司都会自己给它起一个名字。“不管怎么说,我很喜欢。我的母亲说我——”
西丝里罗斯博士就象一个交通警察一样举起手打断了我的话。“这不是我需要的答案,”她说,“让我解释一下。因为它的内容,维多利亚宫殿并没有象北极和亚马逊河冒险那样注册为冒险模拟。在我们的许可证下,我们只能把它操作成治疗模拟。你结婚了吗?”
“可以算作是,”我说。我本可以更容易地说,“不完全是。”
“好。”她在文件夹上作了个记号。“我们最能接受的维多利亚宫殿的顾客——事实上我们能接受的唯一种顾客——是想通过直率地探究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性幻想来改善他们关系的亲密程度的已婚男子。”
“这就是我,”我说,“一个想通过直接的性幻想来进入最亲密。”
“够接近,”西丝里罗斯博士说。她在文件夹上又作一个记号,微笑着把它滑向我。“签这个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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