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
“行了,你可以起飞了。”菲拉特说,“飞船没有损坏,只是有点不好使。”她转身轻盈地向大海走去,语音里没有一丝留恋。沃洛霍夫知道他们已经把飞船修好,他马上就可以返回地球了。但他有些怅惘,仿佛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
他追上菲拉特:“我要飞走了,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了”她冷静地望着他,他要飞走了,他们的确不会再见面了,但这对她又有什么影响呢?她只是无动于衷地站着。
“有一天,或许你们可以到我出生的地球去,你们不是能做到的吗?”
菲拉特慢慢地摇了摇头,“我们都很忙,你们的星球我们不需要,你们甚至不会”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她“啪”地弹了一下手指,突然,从她手指下飞出一片蓬松的雪花,有百合花那么大,雪花没有飞到沙土上就融化了。这时,菲拉特的手指渐渐地变成了青铜色,并突然发出赤金般的强光。她拍一下手,沙地上就滚过震耳欲聋的铜锣声。
“你们不会这样。”菲拉特似乎带点歉意地说。
“不会创造奇迹!”沃洛霍夫帮她说下去,“我们确实不会这样。我们那儿没有奇迹,但我们有太阳,不像这儿的太阳是淡白色的,像一枚银币。我们的太阳是金色的,火红的,耀眼的,像蒲公英”说着,沃洛霍夫在潮湿的沙地上画出一朵蒲公英。
他们慢慢地走,沃洛霍夫不停地说不停地画。他讲地球,讲地球上的海洋,地球上的月夜和蔚蓝的天空。他还画了一个小点,表示地球在太空中的位置。
“沃洛霍夫,”菲拉特突然停下来,她第一次这样称呼他,“不用再说了,你飞走吧。”
是啊,他可以不断地说下去,但又有什么用呢?他以后永远也见不到菲拉特了。她说过,他们不需要地球。沃洛霍夫不再说话,他朝菲拉特俯下身去,她就像地球上任何一个姑娘那样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嘴很粗糙,沃洛霍夫真想用手去摸一下,但他只摸了摸她蓬乱的头发。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沃洛霍夫转身向飞船走去,菲拉特仍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站着。
太阳将要没入地平线了,沙地上只剩下菲拉特一人在拼命地寻找着什么。她跪在地上,用手在摸索着先前沃洛霍夫留下的蒲公英她听到了父亲的声音,父亲来找她了。
“你为什么把他放走,父亲?”她冲着走来的父亲大叫,“你怎么能这样轻易地放他走?你无所不知,怎么就不明白,这是一个跟你我一样的人?我知道得太少,很容易弄错。我把他当成了智能动物,就像我会说话的白熊,他自己说了,他不会他把这叫做创造奇迹”菲拉特哭了。
“他向我讲了他的那个星球,我现在一点也记不得他说了些什么,那时我却全听懂了。当我刚看见他时,我用十个星球的语言跟他说话,我以为他听不懂。他的飞船不听他指挥,我还以为他只是不会修理飞船。我以为他什么都不会,实际上当时他是不愿意”菲拉特有些语无伦次。
“那他到底会什么呢?”父亲轻声问。
菲拉特的头垂得更低了
“后来怎样了?”
“后来这个太阳熄灭了,黑夜降临”
“我们回家去吧。”父亲温情地说。
“不!”菲拉特说。她伸出一只手,手心上亮起绿色的萤火。
四周已经漆黑一片,海潮开始涌动。只有一团萤火在黑暗中闪烁,寻找通向地球的图画。
《在月球医疗站》作者:R·V·布兰汉姆
作者简介:
正如你将从他的故事中所了解到的,R·V·布兰汉姆在大学里学的是辐射学,毕业后的工作也是当X射线技术员。但这并不足以描述他在以后各种各样的职业中的经历或技术。
他对文学的爱好来自他的父亲。一位读古典作品给他听的英语教师。他对文化冲突、世界总的运作方式、以及经常萦绕在人们心头的种种困惑的深刻理解开始于他在边境小镇克莱克斯度过的童年,他来自于他的有西班牙血统的母亲。
这里所选的这篇郁闷、残酷的故事是他花了数年时间不断修改和改写的成果,其间曾有数次辍笔。这篇故事在科幻作家写作竞赛第一赛季比赛中获三等奖。在这之前他的另一篇作品曾在这一大赛中获荣誉奖。他与澳大利亚作家莫伊拉·麦考利夫结了婚,他们是在参加密执安州立大学“号角”写作培训班时相见的。两人在创作上相互激励。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需要朋友……如同在其他星球上……
你应该理解,这些歌并非是要人们去理解的。
它们只是用来恐吓和安慰的。
——约翰·贝里曼:《他的玩具、他的梦、他的休息》
在洪都拉斯注册的“波波尔·富赫”号星际交通船在太空的真空中似箭一般闪过,没有声音,也没有感觉。当它飞近月球上的泰坦航天站时,控制舱像一只刚刚交配完的、感到厌腻的昆虫似的与交通船分离了。七个太空公共汽车和货车单元一个接一个毫不留恋地快速落下,被月球引力吸向月面上的海洋部分。
在选定的最佳时刻它们的降落伞都打开了。
到达月面后两个太空公共汽车单元将用穿梭快车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往三菱——荷兰壳牌公司的泰坦基地。一架内部升降梯将被插入每一部太空公共汽车,以便利人员向医疗站上转移。
扎紧安全服。
玛丽安娜·海尔德服从了在她座位上方闪出的指令;离卸载至少还有十五分钟,而在那之后大概还要再过十五分钟才能开始向医疗站转移。玛丽安娜并不特别喜欢这里的待遇,但地球区和L区的职业市场已经饱和,而且刚刚从马萨诸塞理工学院毕业的她在求职方面并不必然地占据最大的优势。
就许多方面——比如,在工资方面一来说,这个工作算是太阳系中最好的工作了。但这工作也有一个弊病:他们不可避免地使你染上并几乎死于辐射病,然后再把你带到这里来治疗。
玛丽安娜向舷窗外恐怖的枯海望去:人在那里片刻也活不了。她无意中听到了坐在她右边的两个男人的谈话:
“我希望他们已清理掉了南穹顶区那片废墟。”
玛丽安娜的好奇心被刺激了起来,她向说话的男人转过头去。“什么废墟?”她声音中的恐惧使她感到尴尬。
“发生了一场化学品爆炸,”另一个男人解释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有几个工人被炸死或炸伤。”
天哪!玛丽安娜在什么地方读到过,那个基地的建立只有十年的光景。这太荒唐了……刚刚过了十年就炸成了一片废墟。
“我对此并不感到难过。”紧挨着她坐着的男人说道。“你一定是第一次到这里来,是吗?”
“是的,我这是第一次。”
“噢,我以前来过这地方。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一系统。”
在交通船上的148名乘客(他们刚刚在土星轨道上遭到高强度Y射线和其他射线的大量照射)中,估计有145名只需要一次性治疗,这一百分比从许多标准来看都是正常的。而且与建立全套的辐射屏敝设备所需费用相比,运送患者所需的费用还是要便宜得多。
向医疗站上的转移结束后,一台台安康牌自动诊疗仪马上开始工作:控制台上的护士插好硅胶导管,并把导管安放到每个患者的左乳房上。然后为了完成由星际辐射开始的过程,以48小时为一阶段向静脉输入环磷酰胺,这是一种陈旧但却有效的、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的药物。只有在这时,在所有病变骨髓都被杀死之后,才能对患者进行骨髓输入。
玛丽安娜醒了过来,不情愿地从她刚刚形成的睡眠中恢复了知觉。她感到一阵初始的麻刺感和发冷的恶心;她的护士琼玛曾警告过她,治疗过程中会出现这种症状……那是在两天前一也许是四天前?
她睁开眼睛,转过头来注视着旋转式摄像机监视器。她叹了口气,将她所有的担忧和沮丧,恐惧和疲倦都释放掉了。
但随着她吸入下一口气所有的痛苦又重新袭来。镇静下来,她告诫着自己。她和其他乘客可能要在这里待上四十天,因此最好不是按一天一次,或一小时一次,也不是一分钟一次的方式来接受治疗,而一秒钟一秒钟连续不断地接受治疗。环磷酰胺在一滴滴地滴注着,从输液瓶经过输液导管滴入她的硅胶导管。一滴一滴地进行着。
她在痛苦中还极力地说着戏谑的话:“嘿,硅胶导管……我们就要成为最要好的朋友了。”
琼玛曾告诉她,硅胶导管将通过她的锁骨下静脉进入她的心脏。“你的硅胶导管即可用作血液样品,又可用作静脉注射,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内出血,”琼玛说道,极力向她解释某些过程,以减少她的胆怯心理。琼玛的讲解对玛丽安娜来说就像古希腊的雅典城邦的故事那么动人而又抽象,离她的专业是那么遥远。
电视电话谨慎地鸣叫起来。玛丽安娜记得琼玛曾告诉她,医疗站的电视电话是由声音启动的,于是接了电话。
“您好,海尔德夫人。”一个脸带微笑的行政助理向她问候道。
她有一种想笑的感觉,或者说是厌恶的感觉,但她控制住了自己。
“只是想提醒您一下您和安德烈·巴特勒的约会。”
“我还没忘……”玛丽安娜因疼痛而抽搐了一下。等到列在待发货定单上的脱水吗啡到货后她就会快乐起来的。
“她将在第十一刻前去见您。”
“好吧,就这样。”玛丽安娜可能永远也适应不了泰坦航天站的时标。“再见……”她的低语触发了电视电话,切断了那位行政助手的线路。见她的鬼去吧,他们都是混蛋……她坐在那里睡着了。
“你感觉怎么样?”琼玛在调安康自动诊疗仪上的控制器,这台诊疗仪悬吊在玛丽安娜的头上,发出一束激光,从头到脚对玛丽安娜进行扫描。
玛丽安娜尽量装出快乐的样子:“我的治疗情况进展如何?”
琼玛看着她,与她的目光相遇。“……现在说还为时过早,真的。”
玛丽安娜大笑了起来。“没有消息总是意味着好消息。”她喘得很厉害,自己也感到吃惊:那阵大笑竟使她精疲力竭。
琼玛尽力不显出忧虑的样子。“但你是统计员,你应该知道,现在情况对你有利。”
“统计学从来就不那么简单,”玛丽安娜说道,极力保持着耐心。接着她又说道,“希望我的话在别人听来不至显得傲慢。”
“别担心。”琼玛耸了耸肩笑着说道。“如果你的行为出了格,我会让你知道的。”
护士继续说道:“你的血小板大低,无法使你的血凝结,因此你不能刷牙。我们不能让你因牙龈出血而引起大出血,对吗?”
“那我该怎么对付口臭?”
“漱口。”琼玛起身准备离去。
“请等一下。”
琼玛转过身来。
“什么事?”
“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要在输入骨髓后一到三个星期。如果你还需要再进行一次。那就要转给复查委员会……”
“复查?”
“是的。不过别担心,已经花了那么多的钱把你送到这儿来,公司不会让你死去的。还有别的事吗?”
“你在L区或是在地球区有什么熟人吗?”
“总有患者对我说起有关这里的最严酷的事,来到泰坦航天站就等于是把你的家人丢下不管了。”
“的确如此,”玛丽安娜说道。“我是独生女;我可不想让我的父母受伤害,仅仅因为……”
“你跟他们谈过这事吗?”
“是的,我们谈过。”玛丽安娜叹了口气。“我父亲对此很有信心……他的名字叫沃尔夫冈……但我们都叫他沃尔菲…… 还有我的母亲……唉,她简直就是一个职业性的忧虑专家。”
“我父亲也是如此。”
“充满信心?”
“不,是指忧虑。”
玛丽安娜和琼玛禁不住失声大笑起来。
然后,骤然出现了一阵尴尬的沉默。琼玛说道:“巴特勒大约一小时后将到这里来。”玻璃门随着她离去打开后又关上了。
玛丽安娜又打起了瞌睡,进入了一段温柔的梦乡。一个迅猛的开玻璃门的动作把她惊醒,进来的是一个穿米色紧身连衫裤的女人。这一定是安德烈·巴特勒。她看上去和玛丽安娜曾经打过交道的任何其他监管人员一样平庸而油滑。
“我们今天进展得怎么样,海尔德夫人?”巴特勒拉过一把扶手椅到床边坐下,一边用快乐的语调问道。
“你好!我很想给你一个更为肯家的回答,但这整个的调整……”
“不要再说了。”巴特勒打断了她,并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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