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
细查看。我真搞不懂他到底要找什么。
然后我们就正式开始实验了。波兹好像变了一个人,举止神态彬彬有礼:这次他没有贬低杰克,没有用酒来诱惑他。甚至连他原先令人讨厌的废话也少了很多。
他让杰克先做一下热身,然后做他能得到的任何东西。他最初得到的是一张从空中倾斜的角度拍摄的有一片漂亮草地的房子和在群山的环抱之中的城市,我想那不是丹佛,好像是卡尔加里。下一张照片好像是中国香港。第三张照片上有两排焦油覆顶的棚屋,很厚的积雪堆在四周,丛林就在离棚屋不远的地方,一个穿着好像是皮围裙的家伙站在两排房子之间。当有人把照片拿给杰克看时,他辨认出那是密歇根州巴拉加镇的阿来克森——皮特农的伐木营地。穿着皮围裙的那家伙,他说是奥尔·郝沃德,当地的铁匠。我可以看出杰克对那张照片感到很高兴。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这照片极可能是他故意弄出来的。
波兹他自己并没有拿任何照片。每张照片都由站在杰克身前6英尺远的不同的人拿着,照相机是由福纳斯新买的,照相胶片是从放在我们面前封好的袋子里拿出来的。
每张照片拍好后都先在人群中传阅一圈,当它传回来摆在桌子上后,才开始拍摄下一张。
马丁拿着他的相机站在另一边,但他拍摄的照片并没有传给我们。一共拍了三张之后,他才把他的照片和波兹拍的都放在桌子上,并按一对对的分类摆好。
波兹微笑起来。“女士们,先生们,”他宣布说,“现在我们这里有非常有意思的东西:马丁先生的照片。请大家过来观看。”
我已经站在那里了。每一张,马丁的照片拍的都是同一画面,但是却好像是从偏右90度角的方向拍的,角度更高也更远。
围观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除了福纳斯的助手,他还在守着照相机呢。杰克走过来观看时有几个人热情地和他握手祝贺。从照片一对对的摆放关系来看,就好像拍的是真实的场景,每一对照片都是物理上的真实场面,以杰克所坐的椅子的位置为中心,呈三维立体显示。这种情况在尼克·库帕克的研究中还从未被提及过。
波兹现在准备开始试验他在前两次实验中曾经做过,但结果并不确定的项目了。他叫贝阿·朗丁和我到福纳斯的藏书室里在大百科全书上找一张有关建筑或船只的图片——可以是任何建筑或船只。
玛吉和我们一起去的。贝阿抽出卷标为14-KI到LE的一本,翻开至“克里姆林宫”一页。书页上就是这座宏伟的俄罗斯堡垒巍然耸立在红场之上的图片。在庄严的高墙后,宫殿的塔式尖顶高高耸起。我点点头,大家一起注视着图片集中精力,全神贯注。然后就听见贝阿叫道:“好了,我们找到一张了。”
半分钟内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开始烦躁起来,坐立不安。但我们还是坚持看着那张照片。这时外面有人喊:“出来吧,拍完了!”
我们都出来了。贝阿带着百科全书,把它打开到那一页,放在桌上,用烟灰缸压着。波兹拿来他的照片,用黑色油笔标好记号,放在书的旁边。
我所看到的一切令我感到头皮发麻,毛骨悚然。杰克也给了我们一张克里姆林宫的照片,可是和书上的那张完全不一样。照片上没有铺设好的阅兵场的路面,取而代之的是宫殿城堡外墙旁边小小的原木搭的屋子,地面是泥土地,还铺着原木,好像是一种简陋的没有建完的路面。照片上还有许多排集市上的那种带篷货摊,好几百个人或站或在四处走动。很多人几乎是赤裸着的,只有很少几个人穿着长长的袍子。
这居然是一张几百年前的克里姆林宫的照片!一张反映活生生的生活的照片,决非是由画笔描绘出来的虚构的世界。
有人在悄悄地议论什么,但当人们围过来观看照片时并没有多少人说话。每个人似乎都认识到这件事的显而易见的意义:杰克可以制作出来自过去的、远在照片存在之前的照片,这可不再是他所见过的事物的图片了。在我们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们现在已知科学的范围——而是存在于一个完全的更高维次的空间的事情。
马丁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走到桌子边看了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把他拍的照片放在头一张照片旁边。这张照片同样显示出相同的情景,只是距离大约远了两倍。图片的高度是十分明显的,波兹拍的那一张大约是距地面40-50英尺,而马丁的那一张很显然是从空中俯拍的,就像是从一架低空飞行的飞机上拍摄到的。当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杰克默默地走过来看了一眼照片,他的眼神没有一丝变化。人们都看向他,他却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似的。他仿佛已经陷入沉思,想知道到底将会发生什么事。
我的眼睛找到波兹。他对福纳斯耳语了几句,福纳斯叫了暂停。不出一分钟,厨师就把小吃拿出来了,饮料也打开了。人们的神经开始放松下来,很快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有了一杯酒。杰克没有拿酒,他站在一边,看着他所造成的这个混乱的局面。当他的目光与我相遇时,他冲我笑着点点头。
福纳斯和波兹在角落里悄悄地议论着什么,后来马丁和肯摩尔也加入进去。我准备走过去也参加,可是一个从镇外来的家伙拦住我问我是不是和萨瓦马奇先生一起来的。当我终于摆脱他的纠缠时,他们四个人已经离开房间了。
我感到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原来是玛吉。“接下来他要表演什么呢?”她问。
“天知道。”我说。也许只有鬼才知道,我心里又加了一句。不过我这么想实在是不公平,如果这里真的有魔鬼的话,那它一定是波兹,不是杰克。杰克像其他人一样纯洁。我俩一起向他走去。
“库尼卡斯曼尼,萨瓦马奇先生?”玛吉问他。
他笑了:“很好。提图,你呢?”
“我印象太深刻了,”她说,“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做的吗?”
“不太清楚,”他老实回答,“我只是打开我的思想。不过我还是不知道到底将会出现一张什么样的照片,但这一次我下定决心想要一点特别的,能让人大吃一惊的东西。”
“今晚你还想再干下去吗?”我问,“你不觉得累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送你回家。”
“不,我感觉很好。每次实验都让我觉得越来越容易了,我愿意看看自己还能做些什么。那些照片似乎是来自过去,也许下一步我还能弄些未来的。”
我觉得自己的肠子开始扭缠在一起了。
“你知道吗?”他又接着说下去,“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很好。在我的一生中,大部分时候还不是那么太糟。”这时他把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而且第一次直接用名来称呼我,“泰里,我还从没有感谢过你那晚叫我进你的家。那时我已经陷入绝境,是你拉了我一把。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十分感激你。”他伸出一只大手,我俩用力握手。然后他转身面对玛吉咧嘴一笑。她也笑了,他们两个也握了手。
我们突然被人打断了,波兹、马丁和肯摩尔从外面回来了。波兹几乎一直在兴奋地擦着双手,热切地期待着什么。“对不起,如果你们肯原谅的话,”他大声地说,众人的交谈声停止了。“现在我们将继续进行。”
人们都安静下来,慢慢走过来围成一个松散的圈子。“您需要先做些简单的准备来活动一下吗?萨瓦马奇先生。”波兹问。他可真够有礼貌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尊称杰克为“先生”呢,可他的眼神却像冰镐一样阴冷。
杰克摇摇头说他已经准备好了。福纳斯叫他妻子拿着马丁的相机,他,波兹和马丁一起离开到藏书室去。肯摩尔拿起波兹的相机,站在正微笑着的杰克的面前。
过了好几分钟我们才听到一个声音叫道:“好了,我们找到了一张。”
杰克闭上眼睛,这一次他没有很认真地集中精神,也没有很用力地闭紧双眼,看上去他既轻松自若又胸有成竹。“开始。”他说。肯摩尔按下快门,丽兹·福纳斯也按下快门。有人跑去藏书室取那第三张照片。马丁拿着一本很大的书走进来,把书打开放在桌上。丽兹和肯摩尔拿她们的照片过来时,我看了那本书一眼。
那根本不是一本百科全书,而是一本名为《空间武器:太空技术在军事上的运用》的书,翻开的那一章是《苏联计划》。书页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图片。
但是杰克比他们更精明。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他的确瞒过了所有的人。肯摩尔把他拍的那张照片放下。照片上没有什么卫星或类似的东西。恰恰相反,我看到一辆汽车,但因为太黑而看不清楚。汽车在雪地里底朝天地躺着。丽兹的照片也是同样,只不过换了一个角度。在她那一张上,我可以看到一个人被压在汽车底下。
表演到此结束了。人们纷纷穿上外套,戴上帽子。我把波兹拉到一边找他要这次的钱,他甚至没有跟我生气——“心神不宁”现在对他是个最恰当不过的形容词了——接着他套上大衣就离开了。
在回家的路上,一开始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你猜那到底是谁的车?”我终于开口问他。
“我不知道,”他回答说,“我只知道我不想显示给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我就决定弄一张未来的照片。于是我得到了。”
直到我们回到家都没人再说话。我们脱下外套挂好,坐下来休息。还是玛吉决定要了解发生的一切。“杰克,”她问,“你能不能显示给他们想要的?”
他的眼神一下子严肃起来。“把照相机拿来。”他对我说。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正在太空轨道上运转的空间站,我觉得它似乎还未建好。因为没有同类物体作为参照物,所以很难辨认它的大小和距离远近。如果是从距离100码远的地方来看,它恐怕有直径100英尺,在黑暗的太空中闪闪发光。一个红色的锤子和镰刀的图形在那物体的一侧闪现出来。
“老天!”我叫起来。潜在的事实真相逐渐在我眼前清晰地呈现出来:中央情报局将介入此事,杰克将被带到某个偏僻隐蔽的地方为他们做些天知道会是些什么的间谍工作——而波兹,当然了,他将负责操纵杰克。波兹会喜欢这份任务的,他会觉得自己有多么的重要!
“再拍一张,”杰克说,“这一张我也能看到。”
现在他已经预见到未来的事态的发展了。我对准他,他说:“开始。”我按动快门。这张照片显示杰克被绑在一张好像是解剖台的桌子上,他甚至懒得对那照片看上一眼。玛吉的手伸过来抓住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了吧?”他说。我俩都深有体会地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我在《号角报》上的头版上看到的第一条新闻,是一张翻了车的汽车的照片。前一天晚上我就已经看到一张类似的照片了,那是贝阿·朗丁的车。肯摩尔和马丁也在她的车里,肯摩尔死了。
无论是《号角报》还是《论坛报》在当天还是以后的日子里,都没有提及任何有关实验的事。似乎他们都很害怕提到它,想把它从眼前推开,从记忆里抹去一样,只要它留在那里就让他们无法安心。
不管是在星期天还是接下来的一周里,我们也没有听到任何有关波兹的消息。不过,杰克在道格拉斯饭店找到了一份厨师的工作。他还准备搬到饭店里去住,但是我找了很多借口使他放弃了搬家的念头。
星期一晚上玛吉和她母亲安娜·拉宁来做客,她母亲是从明尼苏达州开车到这里来逗留一周的。她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女人,年龄50或55岁。她和杰克很快就相处得很好了,他们在一起说芬兰语。她扭头冲我们大笑,说他刚一开口她就听出他是萨瓦地区的人,因为他说话发“r”音用的是卷舌音。她说话也是如此。当他们两个交谈时,就像两部链锯一样隆隆响个不停。
星期五波兹打来电话,他要杰克在半小时内赶到他那里。他说我不必送杰克去,他会开车来亲自接杰克的。我告诉他要亲自跟杰克讲,然后把手盖在话筒上,想起杰克被捆绑住的那张照片。
“是波兹,”我说,“他想在半小时后到这里来把你接走,进行另一次研究实验。很显然他并不想让我跟去,我可信不过他,告诉他见鬼去吧。”
他笑着接过听筒。“你好,波兹博士,”他说,“今晚我有事。不过如果你同意明晚8点进行实验的话,我可以去……对,8点整。我会准备好的。”他说完挂上电话。
“杰克!”我叫了起来,他冲着我笑。他的眼神不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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