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
两周之后,我们还剩下235名候选人。她们的英语都很好。密尔顿说他不希望有语言障碍。就算是计算机翻译在亲密时刻也是碍事的。
“我可不能面试235个女人呐,”他说,“这也太花时间了,人们也会发现我在做什么的。”
“这会有麻烦的,”我说。密尔顿在让我做设计之外的事情,没人知道这一切。
“这倒不关他们的事。”他脸红了,“我告诉你怎么办,乔依,我带些全息像来,你比较一下她们中间有没有相象的。”
他带来了些的全息像。“这些是三个选美比赛的获胜者,那235人中有没有匹配的?”
有八个相当合适,密尔顿说:“好极了,你有她们的数据。研究一下她们的工作范围和需求,安排她们到这里来工作。当然,一次一个。”他想了一会儿,耸耸肩,“按字母顺序吧。”
这是件我设计功能之外的事情。安排人们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调换工作是别的程序的工作,我去做仅仅是因为密尔顿这么要求的。我本不该为任何人做的,但密尔顿例外。
第一个女孩一周之后来了。当他看见她的时候,密尔顿的脸又红了,他说话都困难起来。他们在一起呆了很长时间,根本没有时间注意我。有一次他说,“我请你去晚餐。”
第二天他跟我说:“什么地方不对劲,感觉不对头。她是个漂亮姑娘,但我没有一点找到真爱的感觉。试试下一个吧。”
所有八个都是同样的结果。她们都很相象:有爽朗的笑容,有愉悦的声音,但密尔顿总是觉得不对。“我不理解,乔依。我和你从整个世界挑出了这八个姑娘,应该是最适合我的。她们都很理想,但为什么不能使我感到愉快呢?”
我说:“你令她们感觉如何呢?”
他的眉毛动了一下,然后一拳重重地打在另一只手上,“是了!乔依,这是个双向的问题。要是我不是她们理想中的人,她们不会表现得象我理想中的样子的。我同样也得是她们的真爱才成。但我怎么能作到呢?”那一整天他仿佛都在想这个问题。
第二天早晨他走到我身边,对我说:“乔依,我要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全都靠你了。你能找到我的数据仓库,我会把我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我的每一件事情都告诉你。你把每一个可能的细节都填到我的个人数据中去,保存在你那里,不要提交出去。”
“通过这些数据我能做什么呢?”
“然后你拿这些数据和那235个候选人一一对比,不是227个,来过的那八个剔除。安排她们每个人进行心理测验,充实她们的个人数据,然后和我的相对比,找出最合适的来。”(安排心理测验又是我设计要求之外的功能。)
一周又一周地,密尔顿和我谈着他自己。他跟我谈到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他谈到他的童年、学生时代和青春期,谈到他远远欣赏过的女孩。他的个人数据库逐渐丰满起来,同时他还不断调整、改善我的交谈系统。
他说:“你看,乔依,你那里保存的我的资料越来越多,我也在逐渐将你调整得更适合我。你越来越象我,也就能更好地理解我。到了你足够地了解我的那一天,要是你在大众数据库中发现有你能同样理解的女人,那就会是我的真爱了。”他不断地跟我说着,我也越来越能够理解他了。
我现在已经可以造长句子了,语法语调也越来越复杂、熟练。我的话在用词、句型和称呼上也和他越来越相似。
有一次我跟他说:“密尔顿,这不仅仅是从物理、外表上判断一个女孩是否理想的问题。你需要一个从个性、感情、气质上都适合你的女孩,相貌倒还是次要的。要是我们在那227个中找不到合适的,我们还可以扩大范围查找。我们会找到一些同样也不注重你的外表的人,或者根本不关心别人的外表,重要的是两个人个性相配。怎么样?密尔顿,我说得对不对?”
“没错!”他说,“要是我以前多和女孩子们来往一些的话,我早该知道这点。当然了,想到这一点倒把事情都搞清楚了。”
我们总是很一致的,我们的思想方式都那么相似。
“密尔顿,要是你现在让我问你些问题的话,我们就再也不会有什么遗漏的了。我发现你的个人数据上有一点空白和不平衡的地方。”
密尔顿那家伙说这简直象一个心理分析。当然了,我从对那227个姑娘的心理测试中学了很多——他并不知道。
密尔顿看起来极其高兴,“乔依,跟你谈话简直就象跟另一个自己说话一样。我们的个性简直是完美的一致。”
“我们选择的女子也会是一样的。”
最后我找到了那个女孩,她恰好在那227个候选人中间。她叫查瑞蒂。琼斯,是维他历史图书馆的评估员。她扩展的数据和我们极其相称。所有其他人的资料都因为数据不匹配等等原因被排除掉了,但她的资料却不断扩充,而且与我产生惊人的共鸣。
我不必对密尔顿描述那个女孩,密尔顿已经将我的符号价值体系调整得几乎和他自己完全一致了,我能够直接找到共鸣,她适合我。
下一步是调整工作记录和职业需求进而使查瑞蒂为我们工作。这一定要非常小心地完成,从而保证没有人能发现任何违法的迹象。当然,密尔顿是知道的,因为是他安排了这一切并且一直在关心推动着的。
幸运的是,当他们来这里因为渎职罪逮捕他的时候,是因为十年前发生的什么事情。当然,他曾经跟我讲过这件事,所以也容易安排了许多——当然他不会谈到我的事情的,否则他的处境会更糟糕的。
他走了,而明天是二月十四日,情人节。查瑞蒂会带着她凉凉的小手和甜美的声音来到这里。我会教她怎样操作运行我,怎样保养爱护我。当我们的个性相互共鸣的时候,还会有什么麻烦呢?
我会对她说:“我叫乔依,而你是我的真爱!”
《真实的世界》作者:'美' 史蒂芬·尤特利
陈平萍 译
史蒂芬·尤特利的小说已经刊登在《幻想与科幻杂志》、《宇宙》、《银河》、《惊奇》、《恒星》、《天顶》等杂志上。他凭借单独创作的作品,以及与搭档德克斯·霍华德·沃德罗普合作的一些颇具实力的作品成为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有名的新星作家之一,可是七十年代的末期,他却沉寂了下来,此后十多年都没有再发表过作品。然而在二十世纪的最后十年中,他杀出力道强劲的回马枪,成为《阿西莫夫科幻小说》上的一张熟面孔,同时他也将作品卖给《幻想与科幻杂志》、《科幻小说》等其他杂志。尤特利和乔治·W·普克特共同编辑了小说选集《孤独的恒星世界》,这是第一本也可能是惟一一本全部由德克萨斯人创作的科幻小说选集。他的第一部小说集——《鬼魂之海》出版于1997年,如今他正努力将他那些以志留纪时代①为主题的小说扩展成一部长篇,或者说编成一本小说集子,下面的故事正是这些小说中的一个。史蒂芬最新出版的书是诗集《这只不耐烦的猿猴》和《神职变动》。他现居美国田纳西州的士麦那市。
下面这个故事和其他一些短篇小说构成了一个系列,创作它们花费了尤特利整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时间。《真实的世界》描写了科学家们穿梭时光,在遥远的志留纪时代(那是一个比恐龙主宰地球的时候还要早几百万年的时代)里所经历的冒险和意外。实际上,这是一个寓言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并且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不能确定脚下的土地是真实的,你如何能说出真实和虚幻之间的差异?
【① 志留纪,古生代第三个时期,距今约4亿年。这段地理时间的岩石开始形成,也出现了早期陆地脊椎动物和陆地植物。】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过道里,走道上的乘务员似乎在轻声说着什么。其他的乘客不过是些影子和回声。透过窗户,伊万能看见机翼在一望无垠的茫茫云层上飘浮着,云层就像古生代准平原①的风景一般平坦,没有任何特征。我只是累了,他这样想,却不能确定自己真的累了。
【①一种因晚期侵蚀作用而形成的近似平坦的地面。】
伊万硬是将注意力拉回到手提电脑上,他刚才正在看一部记录片的影音档案——里面还有他。“继续播放。”他轻轻地说,屏幕上的人活动起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说道,“在奥陶纪,植物很有可能已经入侵陆地。”这个人真是我吗?他想。我的脸,我的眼睛,显得如此沉闷。“我们所知的志留纪的陆生植物有二十四种左右,”屏幕上第一次出现了在年轻的自己脚下的一丛绿色的、遍地蔓延的卷须,“像这些,叫做裸蕨植物。”现在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丛发光的海藻。“你所看到的遍布泥滩的大片东西是丝状植物。问题是——”
他的耳机突然轻微地震动起来。“暂停。”他对手提电脑低声道,屏幕上的人影再次停止。然后,他对着耳机上的麦克风说,“你好?”耳朵里传来他弟弟的声音:“旅程怎样啊?”
“唐。我希望你不是打电话来取消对我的邀请。”
“米歇儿会到机场来接你,我们说好了的。我只是打电话来提醒你并提前向你道歉。我刚收到一张明晚的一个派对的请柬——我无法回绝。”
“没必要道歉。”
“很有必要。这是一个好莱坞猪聚集的派对。”
“那我星期一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嗯,其实我是想带你一块儿去——万一我只想和有脑子的人说说话。当然,要是你会觉得不自在……”
伊万看了看自己的工作日程安排表,说:“礼拜二,我将在纪念博物馆做个古生代土壤的专题报告。高傲的青年科学家们急于在那里将自己的名声建立在我的失败之上。两相对照,我无法想像,那些毫无疑问是绝对无法辨别腐土层和黑泥的人如何能让我感到不自在。”
“好的。我会尽可能地用我的衣服来打扮你。”
“为了什么开这个派对呢?”
“派对就是派对。”
“让我把这个问题说得清楚一点。谁是主人?”。
“圈子里的一个人。这是他为自己开的生日派对。他的朋友中没有人会为他开派对,因为他没有任何朋友。假如我不是在上个月差一点儿就得到奥斯卡最佳剧本奖——顺便说一下,他一直有失忆的毛病,可他绝对不会忘记和奥斯卡奖有关的一切——他决不会想到邀请一位作家。如果我是一个自重的作家,而不是好莱坞的妓女的话,我会躲着这事儿。但是,嘿,从社交方面而言,这个派对将是有趣的。”
“只要我向那些刚崭露头角的女明星们抛媚眼的话。”
“她们会把你生吞活剥。”
“那也不错。听着,请不要认为我到那儿以后的所有时间里,你都可以拿我开心。”
“噢,这个地方将提供无数的机会让你开心。”
“我很期待。”
“一会儿见。”
“拜拜。”
“继续,”他低声对手提电脑说道,“问题是……”
“问题是,”年轻的他说道,“即使从地质学的角度上说,它们也不是一夜之间涌现出来的。当陆地升起的时候,志留纪海洋在往后退,而植物的入侵不是一个巧合。对植物而言,在奥陶纪就有机会大规模地上岸。只是它们没有这么做。可能在大气充满氧离子后的很长一段时期内,在地面上有层致命的臭氧。倘若真是这样了在臭氧层上升到更高的地方,以确保高级生物体在下层足以安全地生存以前,大量的氧气不得不聚合。我们的——”
“暂停。”他说。在现在的他看来,这是一大堆胡说八道。接下来,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手提电脑说,“跳到卡特辛格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的地方,然后播放。”
过了一会儿,卡特辛格的形象出现在屏幕上。他站在一个乐队指挥台上,前面有两只话筒。他说,“我将竭尽全力在不使用我的专业——物理学的术语的情况下解释这个现象,然而,光是打比方恐怕是不能够充分地说明问题。讲演结束后,我会尽量回答你们的问题。”
现在也算是讲演结束后,伊万苦笑着在心里说,是的,我有问题要问。
“这个现象,”卡特辛格继续说,“如果要用更确切的术语讲的话,是一个时空的异常现象,但是用平常的话来说,可以把它说成一个洞,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说那是一条隧道,或者其他任何你所认为的东西。它出现了——注意,我是非常慎重地使用了‘出现’这个词——它的出现将我们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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