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
一生中最好的主意——到中国台湾去全面展开翻拍电影《三剑客》的活动。”
伊万挑了一下眉毛。
唐点了点头,“我的反应也是如此。我对他说,我想你应该已经取得了使用小说的相关授权了吧。他说,小说?我就说,是啊,大仲马写的。你说的是真的?他说。对不起,等一下。我看到屏幕上的他把手机的耳机挂在耳朵上,然后才说,我们有什么大肚马写的小说的版权吗?大仲马!我尖叫了起来,大仲马,你这头蠢驴!”他摇了摇头,一副头痛的样子,“哎,接着,我告诉他这本小说是不受版权保护的,如今,大仲马已经死了有一段时日了。他用手指在桌面上敲着,费了好大的劲才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说,好吧,最好是稳妥点,因为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就要考虑不发行这本书。我请他把话说明白些。他说,我们不想人们把它和我们出版的电影小说混淆。”
伊万说,“他要把一本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再写成一本小说,然后出版?”
“确实是这样。根据《傲慢与偏见》写成的电影小说不是名列最畅销书籍之列吗?”
米歇尔插嘴说道,“为好莱坞欢呼吧。”伊万也举起了手上的瓶子。
唐也举起了他的酒瓶,“这杯是为了洛杉机,干杯!”
然后,米歇尔找了个借口进屋里去了。伊万对唐说,“每次我见到她,都会发现她更成熟,更聪明漂亮,更好。”
“那是因为你每隔几年才看见她一次,自然会有这感觉。同时因为你没住在这里,老是东奔西跑,所以在她心中你一直是宠爱她的叔叔。”
“噢,我愿意这样。经常见到你们当然很好,但是……”为了逃避他哥哥的期待的眼神,伊万把目光转向峡谷,“大家称我是研究土壤的怪人,可我决不在一块还在运动着的板块边缘生活。”
“主啊。”
“从地质角度来讲,这些山脉都有猪头肉冻般完整的结构。它们在史前时代从一个鬼才知道的地方穿越海洋漂流而来,堆积在这里。总有一天,唐,地面将会凹陷下去,所有这些美丽的房屋,连同里面所有你们这样的好人,都会下滑到那个峡谷里去。”
唐耸了耸肩,“地质运动正是加利福尼亚形成的原因。而且,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舶来品。水来自科罗拉多。这些花,”他伸出手小心地触摸着一朵天堂鸟花的一片叶子,温柔得像是在抚摸猫的下巴,“来自南非。你在镇上看到的所有蓝花楹①来自巴西,尤加利树来自澳洲。人们和建筑风格来自你能想到的每一个地方。”他一口气把啤酒喝光,“那就是为什么加利福尼亚他妈的如此怪异的原因。因为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这里的。”
【① 生长在美洲大陆上有热带气候特征地区的树木或灌木,有羽状的时生复叶和淡紫色的圆锥花序的花。】
“我觉得它很迷人。我不会因为任何事在这里生活——甚至不会为你和米歇尔,抱歉一旦它确实是个迷人的地方。”“噢,绝对是这样,我同意,它是个迷人的地方。但这种迷人是不太精致的,怪头怪脑的,没有品味的,麻木的。”
“你为得到灵感会做些什么?你做了什么?”
“我读了你写的那些专题文章。”
“真的吗?”
“骗你的,不过我有它们全部的复印件。”
后来,伊万闭上双眼,横躺在床上,将崭新的凉被拉到胸前。他在想,聪明的、天才的唐以前可从来没有想过要看自己的文章呀……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感到又热又渴。于是他溜下床,穿上睡袍,轻轻地穿过走廊,走进厨房。他拿出冰箱里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纯净水,然后坐在玻璃门边,背靠着吧台,凝视着城市的灯火。一片炽热的天空,看起来如同半个月亮那么遥远,它的位置可能位于那天下午那朵翻滚的黑云那里。
回到房间后,他坐在床边上,从床头的茶几上拿起快被翻烂的《常用年鉴》。他随手翻开一页,读了一会儿,然后将它放在一边,打开了手提电脑,然后听到扬声器里发出“……我们在哪儿?”的声音。
屏幕亮了。伊万看到卡特辛格说着“问得好”,朝麦克风咯咯地笑,“我知道,因为自从这个异常现象被发现了以后,我与我的同事们彼此已经问过千遍这个问题。每一次的答案是一样的。不可能简单地穿越时空回到过去。这样做绝对违反了物理法则,尤其是我们旧时热衷的热力学第二条法则。进入过去仅仅是为了改变它,这是一个在书本和现实上矛盾的逻辑问题。可事实是,我们发现了这个时空的异常现象,它把我们此时此刻的现在与从所有证据表明是这个地球在中古生代存在的形式连接起来的。从物理和逻辑法则上说,惟一能解释这个棘手的问题的方法就是,让我们轻轻地抛弃这个形容词‘简单的’,并把事情推到它们极端复杂的结论上去。我们必须假设一个停止又开始,再停止,再开始的宇宙,在每百万分之一秒钟的时间里它都会无数次地从一种状态跳跃到另一种状态。当它这么做时,它不断地分裂,自我复制。每一个复制品的状态不同——那就是说,它们是不精确的复制品。每一次可能的量子相互作用的每一个可能产生的结果,就会形成无数个独立的宇宙。事实上,由于自从大爆炸后产生了无数的复制品,所以这些宇宙间的差别的范围一定也几乎是无穷大。这些宇宙相互平行地存在。无论我们将什么插人这个异常现象——探测器,实验的动物,或人,它们不会简单地直接回到我们自己的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他们由于某种原因正穿越到另一个宇宙,到虽一个与我们古生代的地球相似的地球。可以了吗?还有问题吗?”屏幕外的某人提问了一一伊万听不到问题的内容——屏幕上的卡特辛格点点头,开始回答说,“当然,说这种穿越到底会朝何方向——向后、向旁边,或朝对角方向,可能是毫无意义的。”
屏幕边角上,又有个人问道,“如果其实存在很多个平行地球,当你准备通过你所谈到的这个洞返回的时候,你能保证找到返回出发的这个地球的道路吗?”
“就我们所知的来说,你所称的这个洞只有两端。一端是这里,现在;另一端是那里,那时。下一个问题?”
你这个油腔滑调的杂种,伊万想。
在机器人探测器已经去过那里,并通过这个时空的异常现象返回之后,很明显,下一步的就轮到人了:人类必须接着做下去。经决定,应当两人结伴而行。开始的时候,伊万的脑袋里满是“穿越时光回到史前地球”的念头,伊万下定决心:是的,毫无疑问,我要去! “穿越时光和探索一个史前星球的机会摆在面前。”他写信给唐,“谁不想去呢?”接下来几周、几个月,哪怕自己参加了所有的讨论和筹划会议,他也从未十分肯定自己真的有机会去。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个资金的问题:筹集资金中X元的资金仅仅能负担Y个想去任何古生代的公费游览的人。另一部分原因是这趟旅行有关今后的声誉:因为,对这颗算得上是一个崭新的星球的探索——关于它的一切,它所存在的宇宙空间的一切——能为年轻了四亿岁的任何科学家的特殊的研究领域提供一个极好的案例。伊万当然没这样想过,他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工作,也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而且他的专业让很多更有希望的候选人产生了误解,因为pedology这个词有两个含义:儿科学和土壤学,这让伊万啼笑皆非。还有好几次,伊万被土壤学同事们讲述的关于他们自己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用最直白的话来讲这个笑话,是这样的:要是把一个土壤学家送人志留纪,会导致在遥远的地质时期产生比土壤更多的土壤学家。这是一种专家所讲的专业性十分强的笑话。同其它专业笑话一般,它的魅力瞬间消失,锯释反倒破坏了效果,没必要。从地质学的角度来说,真正的土壤就是在那个时候刚开始生成,在志留纪的不毛之地上收集土壤样品,成土作用将会有点不稳定,且不均匀。岩石会历经日晒、风吹和雨打后变形变色,成为小的颗粒,但是只有碳化合物的蜕变能够将贫瘠的沙砾变成富含营养物质的矿渣,然后,当志留纪的海洋之中富含的有机物留下时,它们才会再开始变化。从地质学的角度上讲,它们会在陆地上生存和死亡——并且分解,发展出更多样的土壤。
“哦。我明白了。哈,哈。”
这个笑话在某些土壤学家中极为盛传,并引发了更多的类似的笑话。在这些笑话中,二十一世纪的土壤似乎是主角,原生土壤成为了配角。有一个笑话是这样说的:一个期望在志留纪发现一些土壤的人会发现,光是现代土壤学的术语一土壤空气,土壤的复杂性,结合与连续,地层,湿度的预算,聚合体和土壤自然结构体,粗腐殖质与黑泥土,诸如此类——对这片单薄的、贫瘠的、脆弱的土壤来说也会太过复杂。
每当有人跟他说这些个笑话的时候,伊万都试着表现m津津有味的样子,并尽力听出哪里好笑。毕竟,它决没有恶意,并稍微带有一丝无意识中承认了科学家中的一个阶层的意味。物理学和宇航学是令人向往的科学领域。相对而言,地理学和古生物学是粗犷的,尽管如此,还是有人选择它们——这也是合情合理,可以理解的,况且这两个学科一直都受到大众的关注,当人们为其投资的时候,它们就成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焦点。土壤学却没有上述这些学科的优势。他喜欢这样想:他的专业没什么可让人妒忌的,而且——下面的话也要保持幽默才行——他承认在古生代当然会有丰富的地况地貌,山脉,峡符,地层和诸如此类的东西。就好像对于一个古生物学家来说,古生代不过就是一个大型的水族馆,里面充满了奇怪的、摇曳着的动植物,其中也许还有一些巨大的、华丽的怪物。
并且,就连古生物学家科玛·巴洛克夫都可以描述一下内陆荒原的景色一一那里惟一有生气的标志便是仅有的一些灰绿色的苔藓,“这可能是第一种陆生的植物,因为,它们不像我们发现的裸蕨植物和石松属植物,紧贴在低矮的潮湿地,紧邻水边,总是很小心地不离开水很丰富的地方。可以说,为了确保离开丰富水源而又不会太远,苔藓在神的帮助下已经迈出了巨大的一步……”除了科玛的姐姐,高娜,听众中再没有其他听得泪流满面的人——她自己便是一位古生物学家,专门从事裸蕨植物的研究。
从讨论一开始到最后结束,伊万感觉到,实际上,德哈玛斯只会指着他的岩石说,“古老啊!”或者卡贝特只会指着他的天空说,“巨大啊!”这些全没意思,没意思,他还能说说关于在史前深海上层中的微生物量,或者从腐殖质中提取的酸性沉淀物,或者是可能通过一个绢网漏斗筛选出的多种多样的古生代的较小型水底生物呢。这是一件讨厌的事情。与其让自己的腐生土层同突出的断层,海蝎,或者在史前时代的地球上看到的天空中的星座这些东西相抗衡,进入不公平的无望的竞争,他宁愿等待,直到桌边的所有人的争吵稍微平息下来。当他们皱着眉头,互相注视,但又精疲力竭的时候,此时,他会轻轻地清一下嗓子,镇定地再次解释一切:地球上的生命的主要历史事件之中,土壤的发源和发展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土壤与中古生代的主要事件——陆地上生命的出现,有着无可避免的联系。
这种坚持不懈的冷静做法使得竞争者们对伊万心服口服。他最终在他们心里确立了一种知识渊博、专心致志、意志坚定的形象,他应该成为去往古生代的探险队伍中的一员二一同时,从更深层次的意义上讲,他们也认为每一个地质时代的所有的土壤学家都是值得尊敬的同事。最后时刻,斯托宣布了结果,伊万却愣住了,沉默不语;当他的每一位同事握住他的手,他只能惊讶地张着嘴,看着他们。“奇迹会不断出现。”他说。
他能记起的下一件事便是当一个人跪在他面前,为他检查靴子的封口的时候,他看见在此人的背后,卡特辛格交叉着双臂,斜着靠墙站着,看着技师们的工作。他苦笑着对伊万说,“告诉我你真实的感受。”
“就像第一位漫步太空的宇航员必须拥有的感觉一样,就是当他要出发工作前的那种心情。”
“那个人有一根空间生命管线,可供应氧气和供交流的管道。”迪克斯说,他坐在旁边,被包围在给他测试卫星系统的技师们之中。他的意思是:我们没有。
“当你们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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