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
几座终年积雪的山峰。“信天翁号”有可能在夜间向南或向北偏离原来的航线,而且飞行速度极高,因为他们已经晕头转向了。
7点光景,他们终于发现了落基山脉。如果飞行器的螺旋桨像鸟儿高飞一样鼓足翅膀,它是能越过山脉的最高峰的,可是“信天翁号”飞进了峡谷。它放慢了速度,以防蹭到陡壁。舵手准确的动作使精确灵敏的舵轮更发挥出了良好的效果,仿佛他是在皇家泰晤士俱乐部的比赛中驾驶一艘第一流的小艇一样。
这真了不起!不管那两位“比空气重”的反对者多么不乐意,也不能不对这样的空中交通工具惊叹不已。
飞越落基山脉,飞行器恢复了100公里的时速,而且降到几百米高度。这时传来几声汽笛声,原来是一列太平洋铁路的火车正向盐湖城开去。
飞行器继续下降,跟着全速行驶的火车前进。它马上被发现了:先是车厢门口露出几个脑袋,然后越来越多的人挤到连接火车的平台上,有几个甚至爬上了双层车厢的车顶。惊叹声和“乌拉”声响彻天宇,可是这也没有把罗比尔引出来。
两位俘虏徒劳地想利用这个机会让人知道他们的下落,在白费力气地大叫:“我是费城的普吕当大叔!”
“我是他的同事菲尔·埃文思!”……
“信天翁号”很快恢复了前进速度,半小时内,把列车甩在后面,不久连火车喷出的烟也看不见了。
他们在下午6点由作为铁路通道的特拉基山口穿越了内华达山。从那儿到圣弗兰西斯科或者加利福尼亚州的首府只剩300公里了。还不到8点,州议会大厦的圆顶已露出在西边天际,不久又消失了。这时,罗比尔又在甲板上出现了。两位同行这次主动向他走去。
“罗比尔工程师,”普吕当大叔说,“我们已经到了美洲的边缘,我想这场玩笑该结束了……”
“我从来不开玩笑。”罗比尔答道。
旋即他做了个手势,“信天翁号”猛地向地面降去,速度之快使人不得不躲进舱里。
“差一点我就要掐死他了!”大叔气喘地说。
“应该想法逃走!”秘书应和道。
“对,不惜任何代价!”
四、逃跑
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是下定决心逃跑了。如果和他们打交道的不是船上这八条特别魁梧有力的大汉,他们也许会试图动手的。一个大胆的行动也许会使他们成为飞行器的主人,这样他们就能降落到美国的某一地点。
无论如何,时机尚未到来。此时飞行器正在北太平洋上空急速前进。
弗里科兰因失眠而两眼通红。他目光呆滞,两条腿直打哆嗦,壮着胆子走出了舱房。他想看一眼处于“信天翁号”之下至多200米处的那片地区。
啊,他看见了什么?
“大海!……大海!……”他叫道,要不是厨师张开手臂把他接住,他就倒在甲板上了。
飞行器的速度并不太快。它就像是掠着平静的、沐浴着阳光的海面飞行,离海面仅100尺左右。
这时,海上的气雾和水柱告诉他们:鲸鱼浮上海面呼吸来了。
那是一种腹部黄色、长达25米的鲸鱼,是北方海洋鲸鱼中最可怕的一种,连职业捕鲸人也不去惹它们,它们的力气实在太惊人了。
但罗比尔大概想让韦尔顿学会的两位会员看看他的飞行器的本领,还是下令捕捉。
听到“鲸鱼!鲸鱼!”的喊声,两位会员走出舱房。说不定附近有一艘捕鲸船?真是那样的话,为逃出这个飞行监狱,他们两人会纵身跳进大海,把生命交给可能会来搭救的船只。
可是没有发现船只,在飞行器750米的地方,露出了一条鲸鱼的脊背。
机器飞到鲸鱼上空,在离它只有60尺时停下来。
工程师的助手将架在扶手处一个叉子上的火枪托上肩。枪响了,炮弹曳着长长的、一头系在甲板上的绳子,击中了鲸鱼的身体。装着一种炸药的炮弹炸了开来,弹出一个双头小鱼镖,扎进鲸鱼的肉里。
受了重创的鲸鱼,用尾巴猛击一下海面,使海水直溅到了飞行器前部;随后又深深潜入水中。人们放着绳子,绳子盘在一个盛满水的大木桶里,以免摩擦起火。鲸鱼又浮上水面,拼命向北逃去。
就这么被拖了半个小时约六七海里,可以感觉出来,那鲸鱼开始气力不支了。
可就在飞行器离鲸鱼只25尺的距离时,突然,鲸鱼直立起来,一头扎进水里。机器一下子被拖到了水面。
幸亏及时砍断了缆绳,不一会儿,它又被水平螺旋桨带上了200米的高处。
几分钟后,鲸鱼浮上水面——死了。海鸟从四面八方飞来,那叫声简直能震聋全体国会议员的耳朵。
“信天翁号”向西飞去。从阿留申群岛的第一批岛屿到堪察加半岛的顶端,2000公里的白令海一天一夜的工夫就飞过去了。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不再具备实行逃跑计划的有利条件。在远东荒凉的海岸或鄂霍次克海的海域逃跑是没多大希望的。显而易见的,飞行器正向日本、中国飞去。虽然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或许不太谨慎,但这两位同事还是决心逃跑,如果飞行器会在任何地方停留的话。
但它会停留吗?它可不像飞鸟,飞久了就会疲劳;也不会像气球,没气了就得降落。它还有好几个星期的给养,机件又异常坚固,没有任何疲劳或衰弱的问题。
这时候起了一阵浓云密雾,飞行器不得不向上飞去。这倒不是因为它要在云雾之上才能辨识方向,而且它现在的高度也无须害怕遇上任何障碍,只是船上的一切会被弄湿。
螺旋桨转得更快了,“信天翁号”又到了厚达三四百米的浓雾之上阳光普照的天空。
“先生们,”传来罗比尔若无其事的声音,“当帆船或汽船钻进浓雾出不来的时候总是很麻烦,它只得减低速度,靠鸣笛或吹号角航行。‘信天翁号’就没有这种顾虑。大雾能把它怎样?空间是属于它的,整个的空间!”
说完这些话,不等回答,罗比尔那烟斗的青烟消失在蓝天里面。
“普吕当大叔,看来这个惊人的‘信天翁号’竟是什么也不怕!”
“那还得走着瞧!”学会主席答道。
大雾持续了三天。他们曾不得不升高,以避开日本的富士山。
夜间,大雾消散了。迹象表明,不远处有台风经过。气压计迅速下跌,雾气散尽,紫铜色的天空上缀着大朵大朵的椭球状的云,西边天际,青灰色的天空被画上了清晰的、长长的几抹胭脂红;北边留下了一大块十分明亮的天空;大海波平如镜,海水在夕照下呈暗猩红色。
台风只是在更往南的地区肆虐,这真是大幸,它扫尽了三天以来堆积的大雪,但并没有别的影响。
飞行器在一小时内飞过了200公里宽的朝鲜海峡,又飞越了朝鲜半岛的南端。经黄海、渤海,沿北运河上溯,飞到了天朝的京城。
在其后几天里,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没有任何可为两位俘虏所利用的事件。离开北京十来小时以后,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就在陕西边界隐约看见一段长城。之后,他们绕过昆仑山脉沿着黄河流域飞行,在西藏边界那儿飞出了天朝的国境。
罗比尔显然没有飞过喜马拉雅山系高度的奢望,他却认得各处出口,其中就有伊比嘎明山口,1856年,施拉金特威特兄弟曾于6800米的高度穿过这个山口。
他们在山口里度过了扣人心弦,甚至难以忍受的几小时。空气倒还没有稀薄到要用特制的设备为舱房供氧的程度,但气温却冷却到了极点。幸好电池绝无上冻之虞。螺旋桨开足马力,发出越来越尖的声音,空气密度虽然极低,这声音却依然响亮。气压计跌到了290毫米,说明飞行器的高度在7000米左右。
飞越喜马拉雅山、显示他拥有何等令人赞叹的飞行工具、折服那些不肯折服的人,罗比尔的目的无非就是这些了。
当飞行器到达印度河时,它在河流上空十米高的地方停留了半小时。罗比尔的助手们用一根橡皮管通到外面,忙着给水箱泵水,水泵用电是由蓄电池发出的。
两位学会会员对视了一眼,脑子里闪出同样的念头:跳河逃跑!
然而就在他们掂量了成功与失败的可能,正要从甲板上往下跳时,几双手落到了他们的肩膀上——他们一直处于被监视中。
又一天早上,工程师的助手和厨师闲聊。
“我们要在黑海上空逗留48小时。”
“好哇,我们可以捕鱼了!”
这对于想逃跑的人无疑是好消息。
“这是个无视任何人权把我们扣留起来的混蛋的机器,”普吕当大叔愤愤地说,“这机器对于我们和我们的同事是一种无时不在的威胁。如果我们能把它摧毁……”
“我们还是先逃跑吧!”秘书说。
“好吧,在他们到达大西洋以前不管在哪着陆我们都将得救。我们要做好准备。”
“可该怎么逃呢?”
“听我说,夜间‘信天翁号’有时离地只有几百尺,船上这么多的缆绳,只要有胆量……”
“在黑海将有很多船只,难道我们……”
“他们监视我们,甚至在我们认为没有监视的时候。在夜间我想我们该同他们一刀两断了!”
可以想见,这两位同行——特别是普吕当大叔在盛怒下可能会做出最为大胆、也许是最不利于他们自身的行动来。
黑海的鱼将飞行器的鱼池装得满满的。正当人们还沉浸在兴奋中时,没多久,罗比尔见到了他从未见到的现象。
在暴风雨袭来的北方,升起了一些几乎是明亮的螺旋状的水汽,这无疑是不同云层的电荷的变化造成的。它们使海面跳跃着无数亮斑,而由于天色渐暗,这些亮斑就愈显强烈了。
当“信天翁号”正处于它的一般高度即1000米左右时,忽然响起了一声霹雳。狂风骤起,几秒钟内燃烧的云层便向飞行器扑来。
“加大力量!加大力量!……”飞行器的主人向他的机械师喊着。“我们必须比风暴升得更快更高!”
“不行啊,电流受到干扰!……时断时续……”
“让它下降,脱离带电区域!”罗比尔喊道。“加油干,孩子们,沉着点!”
“信天翁号”在下降,但还是被笼罩在云雾里,置身于像礼花一样交织着的闪电之间,使人感到马上会遭雷击。
可是飞行器再降显然会栽进大海了。突然,带电的云层跑到了他们头顶,罗比尔扑向中部的舱房,抓住启动杆,接通电流,……一转眼工夫,螺旋桨恢复了正常速度,在推进器的作用下,机器离开了风暴。好险呀,再有两三秒海浪就可能淹没甲板!
接下来的旅程,从伏尔加河谷到莫斯科、彼得堡,又飞过芬兰湾、阿波群岛、波罗的海,在斯德哥尔摩的纬度上飞过了瑞典,在奥斯陆的纬度上飞过挪威,仅仅十个小时,飞行了2000公里!事实上,似乎可以相信今后任何人类力量都无法打破“信天翁号”的速度,好像它的飞行力和地球引力的合力将它维持在一条环绕地球的永恒轨道上了。
与此同时,两位坚决要逃跑的同事受遇难的水手会把写明出事地点的情报放在瓶子里抛进大海的启发,又有了一个主意:普吕当大叔那个已经空了的铝质鼻烟壶也许能救他们的命。
他们去做了。信不长,但诉说了全部情况,并写明了韦尔顿学会的地址。大叔把信放进鼻烟壶,用厚呢子条缠好,既防止它坠落时散开,又以防摔碎。
机会来了。当飞行器到达素有“光明城”的巴黎上空时,降到了距这座城市只有几百尺的地方。罗比尔走出了他的舱房,全体船员也都来到平台上呼吸一下周围的空气。
虽然是午夜时分,仍旧行驶在街上的车辆发出的声音和从巴黎射向四面八方的密如蛛网的铁道上的轰隆隆的火车声不断传到飞行器上来。工程师本人想让巴黎人观赏一下一颗他们的天文学家根本没有预见到的流星似的,他命令开灯。两个耀眼的光柱从广场上、街心公园里、花园里、宫殿上和城里6万幢房子上扫过,巨大的光束从地平线的一端投向另一端。
毫无疑问,“信天翁号”不但被看到了,而且被听到了,因为罗比尔的助手吹起了喇叭。
就在这时,普吕当大叔俯身在舷栏上,松开手让鼻烟壶落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一位扫街女工将那东西送到警察所。开始人们视它为爆炸物,小心翼翼地解开绳子,去掉布条,打了开来。
突然发生了“爆炸”……那是所长抑制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大喷嚏。
信被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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