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
家也无法逾越的屏障。
因此,“信天翁号”向南飞了百十公里后便折头向西,取道飞往太平洋群岛中某个不为人知的岛屿。
飞行器下面是一片铺在亚洲大陆和美洲大陆之间的液体平原。此刻,海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颜色,这种颜色为它博得了“牛奶之海”的美名。在微弱的阳光无法驱散的昏暗之中,整个太平洋是呈现奶白色,从高空看去仿佛是一片起伏不大的广阔雪原。假如寒冷能把这海洋冻成冰原,那样大概也不会改变。
现在人们知道了,是大群的发光粒子和磷光微生物造成了这种现象。
气压表在天亮后的一段时间里始终保持较高的水平,现在突然降低了。显然,出现了某种会使轮船惊慌失措、而飞行器却不以为意的征兆。可以想象出,一场暴风雨刚刚袭击了太平洋海面。
午后一点钟,汤姆走到罗比尔跟前说:“船长,快瞧地平线上那个黑点!……在那儿……我们的正北方!……这不会是一块礁石吧?”
“不会,汤姆,这一带没有陆地。”
“那么就是一条船,至少是一艘小艇。”
罗比尔通过航海望远镜观察到确实是一艘小艇,“我敢肯定艇上有人。”他说。
一道命令下达给技师和他的两名助手,飞行器开始徐徐下降。在100米的高度它停止下降,推进器推动着它迅速向北飞去。
那艘小艇的帆在桅杆上抖动,由于没有风,它已寸步难行。艇上的人大概再也没有力气去划桨了。
在小艇尾部,可以看出它所属的那条船名,那是南特的“让内特号”,船员们被迫抛弃的法国轮船。
“喂!”汤姆喊了一声。
没有回答。此时飞行器距小艇只有80尺。
“鸣枪!”罗比尔说。
枪声在水面久久回荡。这时他们看见其中一人艰难地坐起身,目光惊疑,脸瘦得活像骷髅。
“不要害怕!”罗比尔用法语喊道,“我们来救你们!……你们是谁?”
“三桅船‘让内特号’的水手。我是大副。”那人回答说,“15天前,我们的船要沉了……我们没有水,也没有吃的……”
其他四个遇难者也慢慢坐了起来,他们脸色苍白,筋疲力尽,样子很可怕。他们把手伸向飞行器。
平台上放下一条绳子,一桶淡水降到了小艇上。接着,一只装着食品、罐头、小瓶白兰地和几品脱咖啡的篮子落到他们手中。
可怜的人们一拥而上,直着对着桶喝起水来,大副费了好大劲才制止住他们的狼吞虎咽。
“我们在哪儿?”大副问。
“离智利海岸和乔诺斯群岛50海里。”罗比尔答。
“谢谢。但是没有风,而且……”
“我们来拖你们!”
“你们是谁?”
“有幸能够帮助你们的人!”不久,小艇被系在100尺长的缆绳一端,由这架强大的机器向东拖去。
晚上10点看到了陆地,或者说是闪烁的灯火表明了陆地的位置。对于“让内特号”的遇难者们来说,这场营救简直是个奇迹。
毫无疑问,对于这样去营救迷失于茫茫大海的水手,无论多么完善的气球也是无能为力的。尽管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此刻心绪恶劣得可以去否认事实,但他们私下里也不得不承认飞行器的好处。
接下来的航程够人紧张的。海面上始终波浪翻滚,各种征兆令人不安。气压表又下降了几毫米。一阵阵猛烈的和风在“信天翁号”的螺旋机里发出刺耳的鸣响,然后逆吹片刻。气候变化预测管开始混浊起来。
凌晨一点钟,刮起了异常猛烈的大风。尽管如此,飞行器靠着全速转动的推进器,仍以每小时四至五法里的速度逆风飞行。不过,这也是极限了。
很明显,一场旋风正在酝酿之中,这在如此高的纬度上是罕见的。在大西洋上把这风叫作飓风,在中国海叫台风,在撒哈拉叫西蒙风,在西部海岸叫陆龙卷,不管人们怎么叫它,反正是一场旋转的风暴——可怕的风暴。
罗比尔深知风暴的厉害,他知道只有升到高空离开旋风吸力范围躲避它才是谨慎的作法。而且他连一分钟也不能迟疑了。因为风力骤然加强,被风削去浪尖的波涛在海面翻腾,泛起一片白雾。显而易见,旋风将以惊人的速度向南极地区移动。
突然,飞行器停止上升了。是由于一股由上往下的强大的气流减弱了支撑点的反作用力。
轮船在水中逆流行驶时,由于水流从螺旋桨翼间通过,螺旋桨就会作一些无用功,船会大幅度倒退,甚至会改变航向漂流。
尽管罗比尔指挥的飞行器同步转动的74个螺旋桨都达到了最高转速,但旋风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吸住了它,使它无法逃脱。有片刻的平稳时,飞行器又上升起来,但紧接着沉重的气流又压下来,它像一条沉船那样落下去。如此反复。如果旋风风力继续加强,“信天翁号”就会像一股随风飘零的麦草,被能拔起树木、掀掉屋顶、推倒城垣的旋风卷去!
不能垂直摆脱旋风,还可到旋风中心去,那里较平静,它或许可以控制自己的运动。但这需要冲破挟着它旋转的环形气流,它是否有足够的机械力?
突然,云层上端绽裂开了。蒸汽凝结成了瓢泼大雨。也许旋风在它通常肆虐横行的地区——即北纬30°和南纬26°之间——以外形成,是旋转风暴突然变成垂直暴风雨的原因。
此时的“信天翁号”只有听任被气流带走,因为风速达到每小时100法里。然而,它只能向南飞,会飞到罗比尔不愿靠近的南极。
四个多小时后,他们进入了南极圈。这是一个大陆?是一个群岛?还是一片结成冰的、在漫长的夏季时也不曾融化的海洋?不得而知。所知道的只是南极比北极还要冷。这里,7月的黑夜仍然长达19个半小时。一轮既不发光,也不发热的太阳在地平线上刚一露出来,就立刻又缩了回去。在极地,这漫漫长夜要持续179天之久。
暴风雨很快便越来越猛,以至罗比尔感觉到推进器也应降到最慢速度,这样既可避免机器严重损坏,又有利驾驶。即使处于一系列的危险中,工程师仍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全体船员也都心领神会地执行他的命令。
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一刻也没有离开平台,况且,呆在那里也没什么不舒服。空气的阻力很小,可以说几乎没有。飞行器在空中飘荡,就像是一只浸在移动的流体中跟着走的小艇。
“信天翁号”在西经75°进入南极区,很可能飞过了比斯科1832年发现的格雷厄姆地和迪蒙?德?于里维勤1832年发现的路易?菲利浦地以西,这两个地方是人类足迹在这块陌生的大陆上到达的最远地方。
这时的气温大大高于足以造成人类恐惧的程度,船上的人因而并没有十分受苦。暴风雨好像是空中的墨西哥湾暖流,带来了一些温暖。
真遗憾,整个地区都沉浸在一片漆黑之中。即便月光照亮了天空,进行观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因为整个南极表面蒙着一张宽阔的雪幕,一层冰甲;人们连冰雪的“映光”都看不出来,那光是一种淡白颜色,一点儿也反射不到黑暗的天际。
将近午夜时分,南半球的黎明驱散了黑暗。这短促的现象在空中呈现为巨大的扇面形,银色光线的光斑在太空中闪耀,发出的光芒消失在闪烁在天顶的南十字座的星光中。这个现象真是无比豪华壮观,放出的光芒照亮了被一片白色弄得隐隐的这个地区的面貌。
在这个距离南磁极只有咫尺之遥的地区,罗盘的指针不停地摇摆,再也不能作出任何与航向有关的明确指示。然而有一刻,指针偏转,使罗比尔确信他正在南纬78°左右上空穿越南极。
又过了一会儿,凌晨一点钟,他计算了一下指针和垂直线的角度,喊道:“南极就在我们脚下!”
一个白色球形体映入眼界,但谁也看不到冰层下面是什么东西。
暴风雨仍然很猛烈,风速非常高。如果“信天翁号”这时遇上一座大山,一定会像船撞在岸边一样碰得粉碎。
事实上,它不仅已无法控制水平飞行了,而且连上下移动也难以自主了。
风向西转,经过零度经线,这使得可能发生的灾难显得尤为可怕。这时,“信天翁号”前方大约100公里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亮点。
那是雄伟的罗斯岛群山所属的两座火山——艾勒布斯和泰罗尔。
难道“信天翁号”要像一只大蝴蝶似的葬身于烈焰中吗?人人都提心吊胆。
只见艾勒布斯山仿佛冲着无法逃出暴风风床的“信天翁号”直扑过来。一簇簇火焰迅速变大,火网挡住了飞行器的去路。炽烈的火光映彻了天空,船上一张张被照亮了的面孔都带着一副可怖的样子。所有的人都僵住了,没有一声喊叫,也没有一点儿动静,他们在等待着被这大火炉的烈火吞没的可怕时刻。
然而,卷着“信天翁号”的暴风雨把它救出了这场灾难。火焰被风压低了些,给飞行器闪开了一条通道。幸亏“信天翁号”螺旋桨的离心运动排开了雹子般稠密的熔岩物质,它才得以通过了正在喷射的火山上。
一小时后,在漫长的极夜里照亮这世界尽头的两支大火炬,被地平线从视野中遮去了。
“信天翁号”从东经175°飞出了南极圈。此后,暴风雨把它带到浮冰和冰山上空,有多少次险些撞毁。它不是掌握在舵手的手里,而是掌握在上帝手中……上帝是一位出色的驾驶员。
飞行器回到巴黎经线,这恰和它进入南极圈时所在的经线形成105°角。
终于,在飞过60°纬线之后,暴风雨显出要停息的趋势,风力骤然减弱了。“信天翁号”又可以主宰自己了。接着——这可真是一个大安慰——它又回到了地球的有光区。早晨8点左右,天亮了。
罗比尔和他的属下躲过了合恩角的旋风之后,又逃脱了这场暴风雨。他们飞过整个南极地区,又回到了太平洋上空,一共飞行了7000公里,历时19小时,速度接近“信天翁号”在正常情况下靠推进器能取得的速度的两倍。
然而,罗比尔并不知道飞行器现在是在什么方位,因为距离磁极太近,磁针不停地乱摆。只有等太阳在适当的条件下升起后才能观测。可惜,这天乌云布满了天空,太阳没有出来。
两部推进螺旋桨在暴风雨中受到了严重损坏。罗比尔被这场灾祸弄得心情十分糟糕。这一天,飞行器只能缓速前进了。
假若两部推进器都不能运转了,飞行器就会在浩瀚的太平洋上空生死未卜。
第二天,7月27日,早晨7点左右的时候,北方出现了一块陆地,那是一个岛屿。散布在太平洋海面的岛屿数千座,这是哪一座呢?然而,罗比尔决定在这里停下,但是不着陆。
他觉得白天的时间足够把损坏的地方修理好,当天晚上就可以继续飞行。
风完全停息了——这对于修理工作是极为有利的条件,至少“信天翁号”停飞修理时不会被带到鬼才知道的什么地方去。
飞行器抛下一条长约150英尺、端部有锚的缆绳,靠近岛的边缘时,锚掠过最外围的险礁之后便牢牢地卡在了两块礁石之间的夹缝中。提升螺旋桨转动着,将缆绳拉紧,“信天翁号”像一艘下了锚的轮船,稳稳地停在空中。
飞离费城以来,这是它第一次和地球连接在一起。
七、准备
“信天翁号”是在岛的东南角靠岸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海湾。一条小河在这里从礁石中流入大海。远处是几道弯曲的小山谷,那里有各种树木、野禽、成群的山鹑和大鸨。如果这岛上没有人居住,那么至少看上去是可以居住的。毫无疑问,罗比尔本可以在这里着陆,但他大概是觉得在这块坑洼不平的地面上难以找出一块合适的地方停放飞行器。工程师打算天黑以前结束工作,但是两个推进器却受到了比罗比尔想象的严重得多的损坏,需要矫正桨翼,修整传递旋转运动的齿轮结构。他们是从前部推进器开始下手的。
这时,普吕当大叔和他的同事散了一会儿步,然后来到船尾坐了下来。
至于弗里科兰,他觉得特别有了保障:多大的差别!离地面只有150尺了!
修理工作间歇了两次,一次是当太阳在地平线上升起,另一次是太阳升到中天,可以计算出当地正午的时候。
“和我想的差不多。”罗比尔对汤姆说,“我们是在X岛以南46°,也就是2800英里。”
“途中可能有逆风,而且船上吃的不多了,必须尽快返回X岛。”
“我希望今晚能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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