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
的尸体才被发现。即使不算狼埋伏的时间,我们看到的偷袭度也高达300,这和另外4起案子完全吻合。”
“确切说,应该是385。”佩吕斯奎尔说,眼光慢慢地扫视他的手下,“根据档案记载,这狼具有第二高的偷袭度。亨尼西,哪个人最高?”
“是伊斯拉埃尔·伯恩斯坦,中尉。偷袭度425。11年前在布鲁克林区(纽约行政区名——译者注)咬死了15人。”
“包括——”佩吕斯奎尔说,“两名特别行动队成员,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当时你还小。那是两个好人,但太麻痹大意了,忘记了那么高的偷袭度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我再次为你们把有关信息调出来。这只狼以比常人高4倍的自控力与信息网络接合,它可以凭借纯粹的意念躲避自动传感器和智能装置的侦察达半个小时——它是隐身的。你一旦置身于它的影响范围,它的意念就进入你的意念。这样,当狼咬破你的喉咙时,你就不会呼救。拉希德——”
“有何吩咐,中尉?”
“为我们解释一下狼的活动规律。”
“好的,中尉。平均每6天5小时12分钟袭击一次,误差大约2小时左右。在下周星期二晚上8点和午夜之间,我们又会从我们的朋友那里听到消息了。”
“迪亚基特——另一只狼呢?”
这位患白花病的侦探伸出一根指头触了一下情况报告上的五个亮点,立即出现一个圆圈。“这只狼显示出典型的边界行为,”他说,“所有的惨剧都发生在这个半径之内,方圆9个街区。”他又摸了摸数据,默瑟街的一测顿时显现,赫然醒目。“根据系列理论的预测,下一次惨剧就将在这里发生。”
“格雷恩伯格,有没有补充的?”
“所有的受害者外表都大致相同:男性,高加索人脸型,35岁,体重85公斤,身高1.9米,金发,褐色眼睛。”格雷恩伯格边说边从衣包里掏出图像,在手里捏成团状,呈现出一个人体模型,然后放在屋中央。“下一个牺牲品大概像这个模样。”
“很好,”佩吕斯奎尔说,“那么,现在我们知道了狼将在何时、何地追踪,目标是谁。对吗,先生们?”
7位侦探都严肃地点了点头,佩吕斯奎尔猛然拍案而起。“我们是一无所知,一无所知,”他咆哮道,“我们只是猜测——而且猜得并不准确。这儿的那只狼是个疯子,却不是个傻瓜,对于行为和结构理论它很可能比我们在座的谁都精通。伯恩斯坦就精通这个理论。它神出鬼没,跟我们兜了17个月的圈子,所以杰斐逊和迭戈两人才把命送了——他们还自以为掌握了狼的行为模式。他们错了,他们成了猎物,狼把他们吃掉了。”
佩吕斯奎尔好不容易才抹去对朋友的回忆。
他把话题转到情况报告上来,画了一个2倍于迪亚基特画的圆圈。“纳瓦斯、布朗——从今天晚上起,我要你们对从23号大街到运河的整个范围的进出者进行全面跟踪。我要你们对这个地区内彼此相邻的每一个范围内的居民进行同时(指事件发生及其报道或记录几乎同步——译者注)比较——狼正在利用边界进入偷袭模式,一旦有异常情况,就立即采取紧急行动。弗洛,你和亨尼西协调一个秘密特工组,这个特工组成员的相貌与格雷恩伯格合成的人体模型的相似度在21%范围内。分组行动,把银弹分发给每一个人,我要随时都保持有12人当班。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中尉。”
“但愿如此,为了我们大家的生命起见。”
于是,佩吕斯奎尔跨了六大步,回到寓所,步出信息网络,突然还原了血肉之躯,再次感觉到自己的肥胖与衰老。他睡得很不安稳,才睡了3小时就醒来了,这时天刚拂晓。他下楼到自动餐馆喝了一杯没加糖的蒸泡咖啡,啃了一块干土司,然后漫步到曼哈顿区的格林尼治村的空荡荡的街头。这些街道与它们在网络里的数字形象既相似,又有所不同。佩吕斯奎尔上了年纪,还记得昔日这儿人群熙攘,人们都直接体验生活,而不是被并入信息网络。昔日的生活是好些,还是糟些?他也说不准,至少那时候没有狼。虽然有杀人狂——扼杀者、杀人碎尸者、食人肉者、孤独的杀人者,以及形形色色的病态狂人,然而,今日世界的高科技却把蛰伏在人的灵魂深处的那只野兽活生生地释放出来了。
佩吕斯奎尔不知不觉地来到从克里斯托弗大街分出的那条小巷,那儿自然没有留下头天夜里发生的暴力事件的任何蛛丝马迹,不可能有。尽管如此,出于老习惯,他还是要去亲自察看一番,当然,这些习惯已经过时了。
他在人行道上抬起头来,一眼瞧见小巷巷口上有一个人正注视着他。
情况蹊跷,佩吕斯奎尔立刻掏出警徽,高喊道:“街口那个人,就是你,到这儿来一下。”
那个人拔腿就跑。佩吕斯奎尔笨拙地跟在后面追,追出小巷,追到克里斯托弗大街上,又追到哈得逊河边。跑了50步后,呼吸就急促了,血流直往头上涌,汗流如注,脚步变得沉重滞缓,仿佛在梦魇中踽踽而行。唉,真晦气,他毕竟老了,太肥胖了,体质虚弱,软得像板油,力不从心丁。而前面那个“同性恋家伙”却疾步如飞,把佩吕斯奎尔远远地抛在身后,乃至于连那家伙穿的什么颜色和样式的衣裤、相貌、年龄、种族,甚至性别都没有看清楚,反正对那人的一切压根儿没有瞧见。
跑过三个街区,佩吕斯奎尔又是孤独一人了。他靠着一堵墙,直喘粗气,竭力不要晕倒。
过了一会儿,他才拖着疲乏的身体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里,进入了信息网。
他迈开大步,五步就到了警察局,径直步入特别行动队工作室。“我们抓到了一个嫌疑犯,中尉,”索尔兹伯里说,她的眼光依然注视着她面前工作台上堆积的图像,“布朗和拉瓦斯正在处理。想瞧一眼吗?”
“那当然。”
这天早晨,索尔兹伯里显得肤色淡褐,牙齿微黑,满头银白色飘发,看上去只有30岁,而佩吕斯奎尔知道她和自己的年纪差不离。她把数据推在一边,向他转过身来:“天啦,中尉,是现实中的你吗?”
佩吕斯奎尔瞟了一眼自己,意识到他忘记变形了。“很遗憾,是的。”他回答。
“如果你不介意的活,中尉……也许你应该节食才行。”
“我在节食,可是不管用。”
佩吕斯奎尔咔哒地咂了两下手指,身上的牛仔裤和马球衫一下子变成了灰色条纹的便装,与此同时他的体重也下降到80公斤。这时候,索尔兹伯里打开一扇开向讯问室的窗户,用劲拉了拉窗框,调整其大小,使他们透过窗户能够窥见讯问室里面的全貌。拉瓦斯坐在嫌疑犯的对面,嫌疑犯的虚拟相貌是一个黑人男子,褐发,绿眼,彩虹色银角从前额螺旋伸出。布朗在墙边徘徊,嘴里嚼着一根火柴,准备扮花脸;而纳瓦斯,身后有一道淡淡的光环,把头部微微照亮,他自然是扮白脸。“现在我们可以给你找一个律师,斯蒂文生先生,”他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要律师就行了,不过,这会把事情弄得郑重得多。眼下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先听完你的话,才做出决定。但如果有律师在场,情况就不一样了,我们就得按章办事。”
轮到布朗演戏了。他“呸”的一声把火柴吐在地板上,从桌边俯身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嫌疑犯的眼睛。“别跟这个狗东西浪费口舌,阿默德,”他对纳瓦斯说,“叫他的律师来吧,我们要指控他,不准他乱放屁。”
“这我可不知道,弗里德。我想斯蒂文生先生是愿意同我们合作的。”
“你他妈的在做梦,老兄。这堆狗屎怎么会合作?”布朗身子进一步前倾,一直倾到嫌疑犯的眼皮底下。“你是一堆狗屎,难道不是吗?只是一堆臭狗屎。”布朗一面说,一面动用意念,以超驰控制抹去斯蒂文生的个人世界观,取代了他与信息网的连接,用他的假象将他的身体形象取而代之。顿时,斯蒂文生开始慢慢融化,手臂脚腿头部软化,凝结成一堆人体一般大小的屎,又软又湿,周围苍蝇嗡嗡地逐臭,屎臭逼真,连佩吕斯奎尔在窗前都闻到了。这个伎俩与狼猎物时惯用的如出一辙,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布朗说:“瞧一瞧他吧,阿默德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难道你不觉得吗?”
斯蒂文生只剩下眼睛没有变,绝望地偷看这位侦探一眼,又偷看另一位侦探一眼。他的嘴唇和舌头成了两截香肠形状的粪便。“不要律师,”他闷声闷气地说,由于硬腭的纤维组织,发音吃力,“我什么都没有干。”
“斯蒂文生先生,”拉瓦斯耐心地开导,“上午10点22分,卫生局的一台智能装置当班给邻近地区的墙纸除虫时,观察到你在7号路和卡迈思大街的交叉口。10点22分31秒你消失了。你没有迈大步,你没有注销(指当用户不再使用终端时,打入Logout命令,系统将收回该用户用的一切资源——译者注)。你使用非法僭据技术,躲避监测3分钟23秒,然后你在帕里大街才又被观察到。你得解释清楚,否则的话,我就只好认为你是我们追寻的那只狼了。”
“狼,这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是狼吗?”
“斯蒂文生先生,你听说了最近在V村接连发生的袭击事件吗?”
“那当然。但可不是我干的呀,我发誓不是我。哎,我实话相告吧,你知道7号路上那家时装店吗?”
“是‘粉红色淑女商店’吗?”
“正是那家。生意兴隆,每天顾客盈门,数以千计,大多是旅游者。他们来买比基尼泳装呀之类的玩意。那地方可是财源滚滚,一刻也没有闲过。我暗自纳闷他们究竟采取什么安全措施,于是决定去暗中查访。我灵机一动,也许可以把我自己的一只微型防盗报警器插进应付账目程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从收款台东揩几个钱,西抹几个钱,存入我的个人账号。你是看过我的档案的,警官。你知道我会干什么的,不过小偷小摸而已。相信我吧——别去想我是狼,对吗?”
佩吕斯奎尔把窗户缩到最小,然后转身对索尔兹伯里说:“他不是狼。”
“为什么呢,中尉?”
“我们见过面,当时这头蠢驴正被拘留。吃午饭时我再告诉你,好吗?”
“好吧。”
外面天气真美,天高气爽,阳光明媚。这里天天都是艳阳天,只有星期三例外,根据市长的法令,这天从早上8点到中午下雨。他俩迈着婴孩般的小步,漫步街头,街上熙熙攘攘,一片喧哗,挤满了V村村民、游客、小贩、乐师、乞丐、杂耍者、妓女、退伍军人,还有纽约大学的学生。佩吕斯奎尔最爱去的餐馆在米尔贝里大街,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餐馆,拿不出什么待得客的东西,但拥有一种独特的烹调技术——主厨是精通密码的天才。索尔兹伯里点了一块牛肉馅饼,佩吕斯奎尔要了一份黑豆汤、一盘肉酱、一盘野猪肉、一份焖萝卜。棒极了!要是他能经常享受如此口福,而不仅仅只在虚拟状态下那该多好!不过,他本来就很胖,到那时很可能会变成大胖子的,胖得走不动路。
“那么你觉得你在追踪狼吗?”佩吕斯奎尔讲完故事后,索尔兹伯里问道。
“别要求我拿出证据来,但谁又能证实呢?特别是在这些日子。”
“也许你是对的,中尉。但那又怎么样?”
“是这样的——”佩吕斯奎尔用一块奶油鸡蛋卷蘸干净盘子里最后一点果酱——“我确信这只狼在边界地区出没并没有规律,活动范围与他的偷袭成正比。这家伙走得太远,不仅在信息里形成世界,而且还实实在在地游荡在边界……靠着树林搔痒,在石头上撤尿,嗥叫……行动是真格的兽性。它是一只当地狼,我敢打赌。”
“这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呢?”
佩吕斯奎尔慢吞吞地摇了摇头,沉思良久,仍然没有想出所以然来。“我真的不知道……”他若有所思地说。然后,他拿起两张帐单,和索尔兹伯里一道离开了餐馆。
然而,他们没有退入光天化日之下,却走进午夜的黑暗里。阴影幢幢,唯有一轮满月当空,撒下柔和的碎银,朦胧幽暗。
米尔贝里大街空无一人。
从某个地方传来一声嗥叫,久久地回荡。
“天啦,中尉,”索尔兹伯里一边说,一边跟着佩吕斯奎尔拔出枪来,“该死的狼在边界把我们盯上了。”
又响起另一声嗥叫,这次更近了,这是一声极度饥饿下的怒嚎。
佩吕斯奎尔眯起眼睛,利用自己的第二视力,将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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