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
?br /> 研究院的衰败开始于三十年前,缘于一次最严重、最可憎的事故。他们试图用人类的基因材料来缓解海豚数量的减少,而用海豚的基因来提高人类的智力。于是,在研究院的一只海豚诞下了一对双胞胎:一只普通的海豚和一个半人类、半鲸目动物的畸形儿。在这之后,各种实验迅速被停止。
此刻,研究院里变安静了。采访已经结束,摄影师也回到影棚准备下一个拍摄的装置。夕阳倒映在海豚池的水面上,透过安全门,它像远方海面上烧红的金子般照耀着。
米拉达旋着轮椅来到露茜的饲养池边。坐在轮椅上,她几乎没办法看到水泥墙里面的水池。米拉达发出咔嗒一声,露茜马上游过来向她表示问候。海豚把下巴拖在墙上,这样米拉达就可以抚摩到它光滑、灰色的皮肤了。
可怜的露茜,她现在已经太老了,不能再继续做生孩子的机器了。米拉达可以看到它眼里的疲劳和那个本来是海豚特有的微笑却变成痛苦、无奈的表情。这只世界最后的海豚,在它的肚子里承载着它同类生存的巨大希望。
盖着那张遮掩她鱼尾的毯子,米拉达在椅子上挪动了一下。她感觉到很热、很不舒服,恨不得跳进露茜的水池里,去感觉那清凉干净的水淌过自己干枯的皮肤。这种坐在轮椅上的痛苦是米拉达为保全隐私付出的代价,但有的时候她也忍不住会想自己是否被要价太高了。
“你还没有回家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米拉达转过轮椅,朝她身后那个手里提着拖把和水桶的年轻人笑了笑。他穿着一件印有海豚漫画的T恤,上面还有一条醒目的标语——“我爱露茜”。尽管对消费者疯狂行动的称赞,这个露茜的看护者恐怕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米拉达一样关心、在乎海豚的人。
“丹,如果我错过这次分娩,我将会被解雇,”她说,“整个世界都在靠我传递信息。”
“我想不会是今天。”丹尼边说边放下他的桶。他叹了一口气,海豚仿佛察觉到他的悲伤,发出一阵沉沉的呻吟。
“你看起来对这次的分娩不是很高兴。”米拉达说道。
“的确,”他回答说,“这个婴儿存活的几率只有十分之一。”
米拉达点了点头。虽然她之前已经被告知要为这个新闻呈现一个乐观、快乐的报道。但是,在现实中,未来是根本没有指望的。露茜在过去的十五年中已经怀孕了九次。每次不是流产就是胎死腹中,而这次将是最后的机会。
“鲸目动物永远不会在囚禁中健康成长的,”丹尼又说道,“它们变得……精神、心理上都很不正常,它们通常排斥自己的后代,拒绝喂养它们……”他哽咽了一下,“有时甚至吃了它们!”
米拉达朝丹尼皱了皱眉头:“你认为露茜疯了?”
“我不知道。”他把脸转向海豚,抚摩着它的鼻子。这时米拉达注意到他那双畸形的手,每只只有大拇指和一根手指的手,虽然这不是第一次。
“你怎么可以忍受为这个研究院工作?”她问道,“他们把你变成……这样。”她从来不使用“畸形人”这个词,除了提到她自己。
丹尼耸了耸肩:“我没想过谁会付工资给我,我唯一关心的是露茜的健康和快乐。”
“露茜的健康和快乐已经不能划等号了,”米拉达很心酸,“它成了一种市场资源。”
“那么你呢?”丹尼回答,盯着她那双冰蓝的眼睛,“你高贵的世界新闻网造成了现在的公共效应,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些人就不会来打扰它!”
米拉达望着他,那些语言刺痛了她,她感到有点生气,可是并没有反驳。毕竟,丹尼对她的事一无所知。米拉达的视线从他转移到了正在闲游的露茜身上。
“我申请这次的任务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米拉达轻轻地说,“我不仅仅只是个普通的畸形儿。”
“这是什么意思?”
米拉达没有回答而是掀开毯子,伸出她的尾巴。丹尼睁大了双眼,仿佛明白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我就是在这个水池里出生的,露茜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
经过丹尼的多番劝说,米拉达终于接受了他的建议,回家了。
可视电话的屏幕在黎明的曙光中忽明忽暗,米拉达眨了眨眼,仍旧睡意蒙眬。过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并且看清屏幕上丹尼的脸,但是他看起来压力很大也很难过。
“我想你最好来一下,”他轻轻地说,“就你一个人,不要带相机。”
米拉达点了点头,半个小时后她来到研究院,丹尼已经在门口等她。但是没有任何她原先期望的关于突然分娩的兴奋与紧急的迹象。反而,从丹尼红肿的眼睛,她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米拉达顿时感到口干舌燥,她开始颤抖:“露茜死了,是吗?”
丹尼微微点了点头,他跪在轮椅旁,用双手扶住米拉达的肩膀:“天啊!米拉达,我很抱歉。”
“那个婴儿呢?”米拉达低声地问。
丹尼摇了摇头:“都结束了,但是我想你应该看看。”
米拉达跟着他穿过静静的走廊。一阵浓浓的消毒剂气味迎面扑来,仿佛是在医院里。丹尼推开了一扇标有“病理学”的门。
米拉达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在钢床上被绿床单盖住的肉瘤。然后丹尼走到房间的尽头拉开了一个制冷橱柜,里面同样是用绿床单罩住的肉瘤,不过是很小的。
因为某些原因,米拉达对在绿床单下所看见的一点也不吃惊,唯一有的,只有恼怒。“天哪!”她说,“他们居然又这样做……”
一场围绕遗传研究院的倒闭及海豚灭绝的媒体风暴持续了六个月,并在摧毁研究院时达到顶峰。
米拉达·琼丝看着那些暴徒冲进来,她一动不动,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堆乱石残灰。然后她把脸转向数码摄像机的镜头,勉强给出了她最专业的微笑,她平静地叙述道:“随着遗传研究院的倒闭,参议院甚至现在才制定法规来防止六个月前在这里上演的悲剧重演。这条法规受到环境游说者们的广泛好评,但是公众认为它来得太迟,为它付出的代价也太高了。人们是否能从在这里犯下的错误中吸取教训,还言之过早。这里是世界新闻网,米拉达·琼丝为您报道。”
导演做了一个手势,米拉达终于可以放松了。许多观众上前来索要签名。她一边签,一边露出了微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米拉达,一条美人鱼,已经成了全球知名的人。
丹尼走上前来,问候她,给了她一个吻。她轻轻握着他变形的手:“你看起来很累,亲爱的,你还好吗?”
米拉达点点头,却没有告诉他自己这三天来都不是很好。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感觉到了里面有轻微的颤动。米拉达朝丹尼笑了笑。
“丹尼,”她轻声地说,突然感到有点紧张,“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亲爱的!”丹尼回答着,又给了她一个吻,“为什么这样问?”
“我……怀孕了!”
《最终兵器的漂流》作者:'日' 筒井康隆
李重民 译
说什么拼死求生,就是自己被对方卡住要害处,却还要让对方伤筋动骨。凭这一点就已经是输了。
为了不至于到那个地步,我们S国有一件被称为最终兵器的王牌,被悄悄地埋藏在北极冰里。我和伊利亚负责看守着那件兵器。
在最终兵器的身边起居,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但我和伊利亚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没有将它当回事。反正,它要是爆炸的话,这地球上一个人也活不了。
“喂!出事了!出事了!快起来!快起来!快醒醒!”
一天早晨,我正沉睡着,伊利亚把我摇醒。
我探起身子,一副睡眼惺忪的目光望着伊利亚·基莫契的络腮胡子,问道:“怎么了?”
“嘿,你到外面去看!”
我们的棚屋建造在冰上。我们从棚屋里走出来。在离棚屋几米远的地方,有一间安放最终兵器的四方形混凝土小屋,周围理所当然地被耸立着的冰山包围着。我们走到外面一看,北侧的冰山已经不见了。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大海。
“那一边的冰山没有了!?”我惊讶地叫喊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冰山的山脚裂开了,我们好像正在朝着南边漂去。”
我打量着前后左右的冰山问道:“那座冰山的背后怎么了?”
“我刚才攀登上去看过,还是大海。”伊利亚说道,“以这小屋为中心大约一公里远的地方全都是大海。”
“如果往南边漂去,这冰山早晚会全部融化的!”我有些着慌了,“我们会被淹死的!”
“不!还有更糟糕的事,”伊利亚从口袋里取出《最终兵器便览》这本翻阅过无数次、已经破烂了的手册,说道,“第三十六条,最终兵器一碰到水就会启动。”
所谓的启动,就是指爆炸。
“出事了,马上向总部求助啊!”
我们慌忙返回棚屋,直通总部的无线电话机就安置在棚屋里。
跑到棚屋门口时,我们不由停下脚步。一头巨型雄性白熊正用爪子不停地搔着棚屋的门。
“白熊!”
“它也和我们一起在漂流啊!”
“看样子是想到棚屋里去呀。”
“让它进去的话就糟了。”我问伊利利亚,“你带着枪吗?我的枪放在棚屋里。”
“我的也放在棚屋里。”
我们正在惊慌失措时,白熊用力挤开门进到了棚屋里。
我们不知所措,惊恐地围着棚屋的四周打转着。不久,白熊慢吞吞地走到外面,朝着南侧冰山的方向走去。我们走进棚屋里,不由失声惊叫起来。白熊好像在棚屋里翻找食物,把棚屋里翻了个儿。床已断裂,食具已成粉末,无线电话机已被砸得稀烂。
“这下不能打电话了呀!”我哭丧道,“唉,已经完了,世界的末日。”
“白熊这家伙!”伊利亚取下挂在墙上的枪,冲出去追白熊,“我要把它杀了!”
我正在棚屋里整理着,伊利亚气急败坏地奔跑回来。
“不得了了!白熊想要捣毁放置最终兵器那间小屋的门!”
我慌里慌张地跑到外面一看,白熊好像以为放置最终兵器的混凝土小屋是盛放食物的仓库或是别的什么,用爪子不停地搔着铁门。
“让它进去的话就出大事了!”我吓得跳起来,朝着伊利亚大声嚷着,“喂!你在磨蹭什么!马上用枪打死它。赶快赶快!”
“我不能打枪!打偏的话,那铁门上就会打出洞来。”伊利亚取出手册读着,“第四十二条,最终兵器一接触外面的空气就会启动。”
所谓的启动,不用说就是指爆炸。小屋好像是密封的,里面处于真空状态。我们诚惶诚恐地注视着白熊的一举一动,时而捶胸顿足,时而挠腮搔头,时而全身僵直,时而无可奈何地蹲着。
这时,白熊大概是饿急了吧,它破罐子破摔,开始用身体“咚咚”地撞铁门。
“呀!不行了!”伊利亚呜咽着说道。
“什么不行?”
“你读读这个。”伊利亚取出手册让我看。
我呢喃着读着:“第八十条,最终兵器轻轻一震就会启动。”
“哇!”
我和伊利亚相互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着。这时,白熊终于耗尽力气,死心了,摇摇晃晃地朝着冰山走去。
看来建筑物确实很坚固,即使白熊用身体撞也纹丝不动。
总算得救了!我们松了一口气,但这种轻松只是转瞬即逝。伊利亚回头朝身后的大海望去,不由发出了惊叫。
“冰山!还有一座冰山!朝这边漂来!”
冰山在南侧的大海上漂浮着,朝着我们这边漂流过来。这冰山虽然比我们的冰山小很多,但如果冲撞一下,这样的震动无疑足以使最终兵器发生爆炸。
“有没有办法避开它?”
“哪里来的办法!”
我们眼睁睁地盯着渐渐靠近的冰山,就像疟疾性发烧似的颤抖着,手脚缩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下半身渐渐地暖和起来。伊利亚也一样,裤子上冒出了热气。
撞击非常激烈。
撞上来的小冰山嵌进我们这座冰山的一角,碎冰飞溅。我们被撞得人仰马翻跌倒在地。
“糟了!”我嚷着,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一分钟……两分钟……然而,爆炸没有发生。在知道爆炸发生时就理应死了,但我们好像没有死去。
“那颗炸弹看来是哑弹啊,”伊利亚趴在地上这么说道,“最终兵器是哑弹?”
“应该启动的事态接二连三地发生却不爆炸,就是说,是哑弹。”
我们站起身走近混凝土小屋,从打开着的房门走进去。
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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