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十一辑)
没关系。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知道事情就这样。
“对,也是孩子的家,”塞德说:“你的来临会使我们都感到自豪。”
“我会尽力而为,”格林说:“我想我能够帮助你们。”
“也许你能帮助我们。但我不愿你仅仅是为此而来。”
“我很乐意来。”
“那我们随时欢迎你来。”塞德说。
他吆喝了一下马蒂尔德,牛就慢慢前进了。陌生人继续靠在那棵树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时,他就把那根嫩枝从嘴里吐出。解下他的鼻子,搔了搔鼻子下面的皮肤。转身朝塞德刚来的那条路走去。直到看到那间小屋他才记起手上还拿着那个鼻子。他迅速把它放回原处。然后朝小屋走去。
安妮后来说:“他敲门,我就问是谁,他说是格林先生。他说:‘康尼克太太,我碰到你丈夫了’,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肯定没问题,于是就欢迎他进来了。他很有礼貌,稍微谈了一会天气和庄稼,就说我们的这头牛多好。然后当他看到孩子时就大大表扬了他一番。”
“那你没受惊?”塞德问。
“一点也没,他好像是一位和蔼年长的叔叔——虽然他的年龄很难猜测。”
“孩子反应如何?”
“笑得咯咯作响像个傻瓜。他从来没有像注意格林先生那样注意我们。他似乎是为这个人而活着的,有些动作只有比他大两倍的人才会有。”
“他对我说会帮助我们,”塞德说:“而且他说话的样子使我相信他。他有没有跟你说这类话?”
“说的。他说我们需要他时他会来这儿的。这是他就要离开时说的,但他没有说往哪里去。”
莱西说他每天要一打而不是半打玉米棒子,西红柿和萝卜也要增加一倍。他还要拿点牛奶。
塞德告诉他不能要这么多:“我给你的已经公平了,如果敲诈有公平可言的话。”
塞德说:“如果再多给你点我们自己吃的就不够了。”
“你会给我的,”莱西说:“因为你必须给,想想那笔赏金吧。”
“这超过了你能吃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多人们所必不可少的东西呢?”
“没有法律规定我不能把多余的卖掉,对吧,我要它,从今天起,别忘了牛奶。我麻袋里有个大壶。”
塞德想想没法与他讲道理。“牛奶就免了。”他说:“除一壶牛奶其余的都满足你。”
“牛奶也要给我,”莱西说。他的声音和脸充满着邪气。“你必须一切照我说的办,如果想要保住那孩子的命的话。”
无奈塞德把牛奶也给他了。
那天晚上格林先生戴着帽子在与他们一起用餐,他小心翼翼地在安妮做的一片面包上涂了一层薄薄的他们自己炼的黄油。
“味道好极了,康尼克太太。”他津津有味地嚼着说,然后又转向塞德:“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安妮惊骇地看了塞德一眼。他丈夫说:“我儿子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当他稍长大点就是说他比这年龄大就可以混过去。没有人知道他的非法。这样撒谎来保全生命已够受的了,我不想让他长大后知道父亲是个谋杀犯。”
格林先生从桌布上捡起点面包屑抛进嘴里,温和地说:“我说先生,对付莱西这种情况不该叫谋杀,这就像杀掉一只森林里闯出来的威胁家庭的野兽。”
“杀动物只是杀,”塞德说:“但杀人就是谋杀了。”
“我们那个地方,”格林先生说:“可不是这样看问题,如果我杀了莱西能解决问题吗?”
“不。”安妮还没来得及开口塞德就抢着说:“莱西是我的麻烦,不是你的。”
“但是我说过要帮助你,那也就成了我的麻烦了。”
“那方式不好,格林先生,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很感激你的。”
“那么我得想一个别的行之有效的办法,”格林先生说:“我已许诺过,你知道的。”
“再吃一片黄油面包吧。格林先生,”安妮说:“因为没其他东西可吃了。”
“不,非常感激,康尼克太太。我知道因为那个卑鄙的莱西,你们所剩无几了。除了礼节所需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我非常感激你的好意和无私。我们家乡也是这样的。因此在这儿犹如在自己家里。”
“请原谅我的冒昧,格林先生,你家乡在哪里,你知道你从来没说过,听起来像是很遥远。”
“不必说原谅不原谅的,康尼克太太。我家乡很远、很远,可以说在月球的另一端。”
“你的意思是在欧洲,”她说:“我听说过欧洲,它很远。”
“恐怕比欧洲还远。我想确切地告诉你,但你会认为我在胡编。”
“噢,不会的。”
“那么我告诉你。你必须尽量相信我。”格林先生在鼻子边搔了下再朝窗外看看。“就从这儿你能看到的。那颗星,看到了吗?我家乡就在那附近。与你们之间的距离跟你们离太阳的距离差不多。你能相信吗?”他看看塞德,又看看安妮,然后转向壁炉旁的小床。
“这很难说,”安妮说:“非常难说。”
“我不知道,”塞德说:“我听到过这种故事。”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格林先生微笑着说。但这微笑带着悲伤。他再看看窗外面的那颗星。“从某个方面说但愿事实不是这样。这儿很愉快,也许在别的情况下我想留在这儿。但大家都知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我想家了。”
“可怜的格林先生,”安妮说着想去拍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但她最终没这样做,而是说了句:“再吃片黄油面包,吃吧!”
格林先生非常和善地看了看她。
“谢谢你,”他说:“我会吃的。”
他走了之后他们还在谈论。塞德为了睡觉时能看到那颗星把床都换了个位置。
“现在我相信他的了,塞德说:“他这么温和,亲切,你不得不相信他说的一切。”
“奶牛。”
“是的。我知道哪儿能卖个好价钱。”
“你疯了。如果你认为我们会放弃我们的奶牛,那你就是世界上最疯狂的人了。你把自己想得太幸运了,莱西。”
“我要么带着奶牛马上离开这儿,要么不走。如果不走,我就直接去地方政府代理人那儿告你非法婴儿。那么会发生什么你也明白。记得那个《蓝鹰法》是怎样处置小猪的?杀死。塞德,他们就这样做。”
“你最好走,莱西。”塞德的声音有种不祥的预兆。“最好乘你还会走的时候离开这儿,否则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莱西慢慢地后退了。“我要去政府代理人那儿告你,别以为我不会去,记着那些小猪……”
塞德抬起了脚,当莱西转身时在他臀部重重踢了一脚。莱西痛得大叫,拔腿就跑。
“你不应这样做,塞德。“莱西边跑边嚷嚷。“这是你自己不好。现在我就去找政府代理人,你等着瞧吧!”
莱西一瘸一拐地跑向树林,那口麻袋在他背上颠簸震动着。
塞德注视着莱西消失的地方,他惊疑为什么没杀了他。要是莱西给孩子带来任何直接威胁,他就会杀了他,会即刻杀了他,并为此而感到高兴。但在温和的阳光下,在自己的土地上,在自家的小屋的视线内,去杀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不是他能做的。如果要杀,这样的时候多的是。塞德转回家时,格林先生刚好从另一个方向穿过空地而来,他的粗布工作服看上去像是新的,那件工作衬衣也像塞德第一次见到时一样新。而他的那顶绿帽子与他的衣着很不协调。
有一样东西变了,格林先生没戴他的鼻子。
他们在门口碰到的,塞德向他提醒了一下,他说得很委婉有礼。但格林先生仍然稍微有点窘迫。
“我丢了!”他说:“想不起在哪儿丢的,这当然是个假鼻子,我戴着只是为了看上去不显得那么奇怪。”他平整的脸中间有两个小鼻孔。
他们进屋后格林先生又向安妮解释了一番。安妮说她不在乎,本质好才是重要的。
“我在其他方面也异常,”格林先生说:“譬如,你们知道我的年龄吗?”
“三四十岁左右。”塞德说。
“接近3000岁了。我们那儿寿命都很长。一旦我们想到会永存并且事实确乎如此,于是我们就停止生孩子了。不过这不是我们想停止的,而是事实如此。谁也想象不出其中的原因,也许是自然界为了生态平衡吧。”
“但如今你寿数快到了。”安妮直接说:“所以你来找个孩子为你传宗接代。”
塞德惊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看格林先生。
“你说得很对,康尼克太太,”他说:“现在整个宇宙都有我们的人,我们出来都带着自己的使命。如果找到了一个孩子,他也愿意和我一起回去,那他就成了我的孩子,在我家抚养长大。你们知道,我家里还有太太,她已回家在等我了。”
“见到她时请代我们向她问好。”安妮说。
“一定转告。”
“你的意思是你到这儿来想看看我们的孩子是否是你想要的?”塞德说:“你想把他从我们这儿带走?”
“只要你们愿意我这样做,我并不生气,只是想知道实情。”
“这非常自然。”
“如果我们要你把他带走,你怎么带呢?”安妮问。然后她对塞德说:“我看到你和莱西的那场争吵,而且也听到了某些话。”
“用我的船,”格林先生说:“就在山背面。我把它隐藏起来是为了不惊忧任何人。”
“他会生活得很好吗?”
“给我们没鼻子人所能给的最好的待遇。”格林先生说:“我们邻居收养的孩子中也会有他的同龄朋友。那是个很好的世界,康尼克太太。”
“如此听起来似乎比这儿好。”她说。
这时听到外面空地上有喊叫声。他们全部都一齐往窗外看。摇篮里的婴儿开始哭了。
莱西和另外两个人正往这里走来。那两个人手里还端着步枪。
“滚出此地!”他喊着,“滚开!否则我要把人们甩出去了。”
“你不能把任何人赶到别的地方去,”莱西在那两人后面叫:“他们是联邦官员,来看看我是否能拿赏金。”
3个人一齐拥进了小屋。
“就在那儿!”莱西说。
安妮正企图把他藏在食品橱里。
莱西朝她冲过去。而那两个人紧握着枪随时准备射击。莱西夺走了孩子,疯狂咯咯笑着跑出了门。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塞德想阻止莱西反而绊了一脚,横躺在门前的台阶上。
“等一等。”格林先生说。
塞德想挣脱但做不到。这时那两个带枪的人已弄清了方向,刚才由于阳光下昏暗的房间,他们一时适应不了。他们已经把枪口瞄住了塞德。
“放开我,该死的!”塞德对着格林先生大嚷:“你为什么帮他们。”
莱西跑了点路程,在树林边缘停住了。用一只手臂和一条腿支撑着孩子,好像他是从陷阱里带来的伤势很重的小动物。婴儿的毯子已掉到地上,他在哭。莱西似乎决定不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向那两个带枪的人叫道:“你们快来呀!”
“我要杀了他。”塞德说。无视那对着他的枪口,并试图从格林先生那儿挣脱出来。
“请让我去杀了他。”
“住口,先生。”其中一位官员说:“我们不想伤害你的妻子。我们要的是这个婴孩。现在别制造麻烦了,有我们在这儿,你什么都甭想得到。”
他的同伴和他开始慢慢转向莱西,但枪仍然对着塞德。
塞德拚命一挣,终于挣脱了出来,头前脚后地向前爬去,然后疾步跑向莱西。
格林先生赶忙取下他的帽子作了个手势。
安妮叫出的声音半路中断了。一瞬间万物俱静。
安妮站在那儿,张着嘴巴,半举着手像要把塞德拉回来。
塞德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像一尊运动员百米冲刺的雕塑。他前面的莱西正紧紧抓住婴儿不让塞德夺走。
一个官员的资势活像搏物馆里的蜡像,靠着他的步枪。而另一位刚好在把枪举向臂膀时中断。
在这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中心,安妮显然看到了悬在空中被阳光映得的熠熠发亮的子弹,而这粒子弹是注定要射进塞德的背脊的。
风停止了,鸟不作声了,树一动不动像是在画中,只有林格先生在活动。
他走向塞德轻轻推了他一把,塞德就扑面跌倒了。然后他就从容地走向莱西把孩子抱过来。再慢慢到安妮身边。他那没戴帽子的头顶长得很怪。孩子的手臂和腿如洋娃娃一样僵硬。在那冷冰冰的脸上呈现着恐惧的表情。
格林先生站在安妮旁边,用一只手臂摇着婴孩,然后朝周围看看: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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