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姨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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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6年9月9日,毛主席与世长辞。那一年,周总理走了,朱老总也走了。前一年,董必武老人走了。谁也看不出,朱汉雄同志是一个情感如此丰富的人。每一位伟人离去,他都要把自己关起门来流眼泪。他不愿让别人看见他的眼泪,那是属于一个“一只手的老八路”的情感世界的秘密。 
  那么,毛主席认可过的案件,还有谁可以出来进行复议呢? 
  但是,姨父所迫切需要的已经不是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脱帽礼”。毛主席留给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的,是一种巨大而沉重的悲痛和同样巨大而复杂的忧思。 
  姨父还三次见到了李先念。头两次是打倒“四人帮”以前,李先念副总理出国访问,往返经过广州。姨父正住院治病,李先念的警卫员打来电话说,先念同志要见你。姨父就跑去看他。一见面,李先念说:“罗儿的,你装什么病?到处找不到你,原来你在医院里‘泡蘑菇’。”姨父说:“我真的有病,前列腺要动手术。”李先念说:“那你怎么不找我?”当即让自己的保健医生给他看了病,建议他不要开刀。他没有开刀,果然病也好了。 
  有人说,你怎么不向先念同志谈一谈自己的事情?姨父说,那时候,“文化大革命”还没有结束,先念同志有多少烦心的事情,怎能麻烦他? 
  打倒“四人帮”以后,姨父出差到上海,已担任国家主席的李先念也到了上海。姨父曾与之商量在梅岭一号安装录音线路的申兴国,当时已担任湖北省委副秘书长,也随同李先念到了上海。晚上吃螃蟹时,申兴国对李先念讲,朱汉雄也在上海。李先念说,你去打电话,把朱汉雄找来吃螃蟹。这是申诉个人问题的好机会。但他一看见螃蟹,就想起粉碎“四人帮”时,看到上海街头漫画上画着一根绳拴着的四只螃蟹,一下子就忘了别的事情,只是一个劲儿地向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马学政喊叫,老马,这螃蟹壳要用锤子砸的,一只手用钳子夹住,另一只手才能用锤子砸呀!可我是一只手,干急吃不到嘴里,你得帮帮我呀! 
  李先念跟大家哄堂大笑。 
  事后,他还一个劲儿地怪罪螃蟹,吃螃蟹真把我给整苦了,哪里还顾得上螃蟹以外的事情?再说,我的问题自有管我的部门来管,够不着麻烦国家主席。 
  转眼到了1979年,“四人帮”被打倒三年之后,“窃听案”仍旧没有平反。“文化大革命”中被他护送到武汉以后就下落不明的王任重,跟他一起蹲过监狱、偷采过“野山茶”的金明、李尔重,都已先后出狱,重新出现在高层政治舞台上。王任重出任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宣传部部长,后来又担任了全国政协副主席,金明出任河北省委第一书记。他们都来看望共过患难的朱汉雄同志。但是,谁也没有提及他的平反问题。六姨替他着急,问他,你怎么一句也不提自己的事情?他说,我这个不大的干部自有管我的不大的部门,用不着老首长特殊关照。   
  4。杨尚昆与“一串蚂蚱”(1)   
  姨父在注意杨尚昆的消息。杨尚昆是毛主席圈点过的“窃听案”首犯,却迟迟看不到他的踪影,听不到他重新出山的消息。“窃听案”肯定是在上面哪个地方“卡壳”了,急是没有用的。 
  那时,我国思想战线上正在进行着一场大论战,是坚持两个“凡是”——“凡是毛主席作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维护,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呢?还是坚持实事求是,把实践作为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如果把“两个凡是”作为标准,那么,“窃听案”和毛主席说过、圈阅过的一批错案都将成为“坚决维护”的冤案,“文化大革命”中推行过的一切还要“始终不渝”地继续推行。中国共产党面临抉择。 
  历史终于在这里喘了一口气,到了中国共产党人重新把“实事求是”作为自己的最基本的思想路线的时候。1978年12月,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以后,所谓“窃听案”的“首犯”杨尚昆同志恢复了自由,先是到广东肇庆休养,然后到了广州。姨父听到了这个消息,感到极大的欣慰,就在一天晚上跑到珠岛宾馆看他。他们放着沙发不坐,就地坐在地毯上,一人面前放着一个烟灰缸、一包香烟,一谈就是几个钟头。 
  杨尚昆说,我知道,你是我这个“窃听案”中的一个副案。全国有四个副案,北京、上海、武汉、杭州各一个。在武汉,就是你朱汉雄了。这是无中生有嘛!正常的工作录音一下子就搞成了“窃听案”,把一批好同志都给拖进去了,根本没有这个事嘛! 
  杨尚昆又说,1969年,林彪下了“一号通令”以后,我就离开了北京,被关在一个地委的招待所里,那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三层楼,就住我一个人,与世隔绝呀,一住就是好多年。党召开了十一届三中全会,我也不知道。后来通知我,北京来了专机,要接我回去。省委那些常委以上的领导干部呼啦一下都来了,地委书记那些头头脑脑也都来了,来送我上飞机呀。可飞机来接我以前,我在那里住了好多年,鬼毛也看不到一个。飞机一来,就热闹起来了。我们党的这个风气很不好。 
  他们从晚上六点多钟一直谈到十二点,姨父看了看表说,哎呀,太晚了,不能谈了。杨尚昆说,不要紧,早着哩。姨父说,你明天早晨可以睡觉,我明天早晨八点钟还要上班,就告辞了。 
  我说,姨父,你为什么还是不讲自己的事情? 
  姨父说,我和杨尚昆同志不在一个档次呀,他是中央领导层里的人。我们见面后不久,他就当了广东省委第二书记兼广州市委第一书记,不久,又回到北京当了国家主席。他关心我,我尊敬他,这就够了。 
  我说,关于“窃听案”,他怎么只讲了几句话? 
  姨父说,那时候,他只是人出来了,他的平反文件也没有下来,所以他只谈到了“文化大革命”中一般的事情。让你六姨把《叶子龙回忆录》(中央文献出版社2000年一版)拿来给你看,这本书上有一节是专写“窃听器事件”的。 
  我在这本书中看到: 
  “所谓‘窃听’、‘私录’和‘秘密录音’,是不存在的。机要室的录音工作,有的是请示中央办公厅领导或中央领导同志同意的,有的是按照惯例由机要室进行的,机要室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中央其他领导同志也知道。有的录音还是毛主席指示要录的。1957年2月毛主席在最高国务会议上《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讲话,就是毛主席亲自指示我主持录音的。”(226页) 
  “但由于种种原因,录音工作曾受到过毛泽东的几次批评。更让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件事被人为地捏造为在毛泽东身边私设窃听器的事件,在‘文化大革命’中成为一个株连许多人的冤案。”(224页) 
  但是,我在书中没有看到,录音工作受到毛泽东几次批评的“种种原因”是什么,是何人以何种借口造成了这个冤案。 
  我只能看到: 
  “1959年11月中央杭州会议上,毛主席在一次讲话中讲到中苏关系时,关照大家不要做记录,当时胡乔木同志插话说,还有录音呢。主席说,是谁让录音的,搞这干什么?我立即让录音员停止了录音,并向毛泽东作了汇报。”(227页) 
  “1961年,毛泽东为在他的专列上安装录音线路的事发了一次大脾气。那次,我因正在河南搞调查研究工作,此事根本没参与,但仍被牵连进去,并受了组织处分。”(229页) 
  姨父说,总之,这是下边搞不清楚的事情。 
  1979年10月,中共广东省委组织部作出了《关于对朱汉雄同志的平反决定》: 
  朱汉雄,男,1921年生,四川省开江县人,家庭出身中农,一九三九年参加革命,一九四零年入党,原任中南局办公厅副主任兼中南旅游局局长、广东省外事办副主任、广州国际旅行社经理。 
  朱汉雄同志“文化大革命”期间,于一九六八年四月,在林彪、“四人帮”阴谋策划下,制造的“窃听案”问题受到株连,以“现行反革命嫌疑”等问题遭到逮捕审查。 
  经查,省委认为:朱汉雄同志参加革命以来,长期搞公安保卫和外事接待等工作,在多次保卫毛主席的警卫工作中任务完成是好的,历史清楚,政治上没有问题。全国解放后的十七年,工作成绩应予肯定,“文化大革命”中对朱汉雄同志的逮捕审查纯属打击迫害,是冤案,对所谓参加“窃听案”、“现行反革命嫌疑”以及强加给朱汉雄同志的其他罪名和诬蔑不实之词,均应予以推倒,彻底平反,恢复名誉。对与此有关的材料应彻底清除销毁,对其受株连的家属子女,应做好善后工作。撤销省革委会专案办公室一九七一年十月二十二日《关于朱汉雄问题的审查和处理意见的报告》以及省委一九七一年十一月三日《关于对朱汉雄同志问题处理的批示》。   
  4。杨尚昆与“一串蚂蚱”(2)   
  中共广东省委组织部(印章)一九七九年三月二日“平反决定”的下面,有姨父签署的意见:我同意这个文字结论,其中“历史清楚”我的实际应是“清 白”比较合适,对否请组织上酌情。 
  朱汉雄一九七九年十月二十日次年,即1980年10月,在打倒“四人帮”四年之后,中共中央书记处批准印发中央办公厅《关于为原中央办公厅和杨尚昆等同志平反问题的请示报告》的附件,即《关于原中央办公厅机要室“秘密录音”问题的复查报告》。长达十四年之久的“窃听”冤案,最终得到了平反昭雪。在“复查报告”列举的受害者十四人名单中,我看到了姨父的名字。 
  姨父说,一串拴了十四个蚂蚱,我是第十一个!   
  5。最后的游击战(1)   
  姨父拿到“平反决定”时已经五十八岁。他听说要打破“干部终身制”,六十岁就要交班,只剩下两年时间了。他在想,在行将离开工作岗位的时候,要抓紧干点什么呢? 
  他的眼睛盯住了公司的住房问题。远洋船员最头疼的问题就是没有住房。公司机关在广州,而数以万计的船员却散布在上海、青岛、大连、天津、武汉、重庆等各个港口。这些港口都有公司的派出机构,却跟当地政府没有任何工作关系。在“计划经济”年代里,各地政府不会把远洋公司的住房问题列入本地计划。姨父到大连、上海、武汉港口的船员家里“串门”,看到不少船长、大副、轮机长,把两根木头杆子靠在别人家的墙上,搭一个小庵子,那就是他们的家。 
  姨父搞了一个解决房子问题的计划,得到了领导班子的同意。到各地政府说好话、要房子、磕头烧香的任务,就理所当然地交给他了。 
  他面临着一个棘手的战役。当他情绪亢奋地讲着在武汉、在大连、在上海、在杭州怎样“跑房子”的故事时,我感到,他是在动用一个“老公安”的特殊关系和特殊手段,在行将与权力告别的时候,再留给后人一个可供享用、可在历史上矗立一些时候的惊喜。 
  给大连海员“跑房子”,他找到了辽宁省副省长兼公安厅厅长张铁军。张铁军在太行根据地保卫机关当过侦察科长,是个“老公安”,他们在北京见过面。一天早上,他忽然接到公司驻大连工作组组长杨永才的电话,杨说,千载难逢的机会来到了,张铁军到了大连。但在第二天,大连市委书记就要外出,希望他当天就赶到大连,抢在市委书记出差之前,拉上张铁军跟市委书记搞定住房问题。晚到一天,就很难再找到“三照面”的机会了。 
  这就难了!姨父说,我是上午九点钟接的电话,十点钟有一班飞机从广州飞沈阳,到达时间是中午十二点钟多一点;从沈阳到大连没有飞机,每天只有一班火车,飞机到达沈阳距火车发车只有半小时,从飞机场到火车站还有一段路,下了飞机就要赶火车,实在太难了。但我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就对杨永才说,你立即找张铁军,请他要辽宁公安厅派一辆车、一个人,到沈阳机场接我,一定想办法把我送上去大连的火车。 
  他打完电话就直奔机场,赶上了十点钟起飞的飞机。到沈阳一下飞机,辽宁省公安厅的警卫处长已经带着八个缸的“奔驰”车在机场门口等着了。姨父说,警卫处长也是完成“特别任务”的老行家呀,他把车开得嗷嗷叫进了市区。交警都认识这辆车,跑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