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成凰 作者:倾城留雁(红袖添香vip2014.7.4完结)
兜兜转转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孟溪月垮着脸接受了这个事实。早知道就不该对自己的方向感那么自信,还婉拒了拓跋嫣派人送她回宫的好意。现在茫然四顾,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
虽然身边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宫女走过,但是孟溪月并不打算和她们问路,并非是她自视甚高瞧不起这些下人,而是她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戏谑和嘲讽让她觉得有些可笑。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主必有其仆。看来这大漠后宫,等着看她笑话的不只是那些嫔妃啊……
无视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孟溪月信步走到树下一处隐秘处席地坐下,懒洋洋打个哈欠,靠在树干上准备休息一会儿。
既来之则安之,不过是迷路而已,有什么关系?等一会儿天黑透了,摸上房顶一看便清清楚楚。
这么一耽搁,夕阳已经完全隐去。新月如沟,缀在黑蓝色的天幕上,银白的月辉透过干瘦的树枝,温柔地笼罩在孟溪月的身上。
不知为什么,她的鼻子竟然微微地酸了。
“上弦……”孟溪月怔怔抬头望着那弯明月,嘴里不由自主地喃喃念出这两个字来。说完之后蓦地一惊,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熟悉的梦境。
上弦……
这两个字,和她有什么关系?那个满脸血污的女人,莫非真是她早亡的娘亲?可是按照孟楚生所言,她的娘亲是病重不治而亡,那为何梦中的场景,却是这般的血腥和残忍?
这个梦,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怎么会如此令她痛不可当?若是真的,她的爹爹,又隐瞒了什么真相?
孟溪月越想心中越乱,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那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真相。习惯性地伸手触摸着颈间嫣红的印记,再一次想起了入宫前遇到的那个周身透着神秘气息的黑衣男子。
媛妃娘娘
那么精致完美的五官,那般魅惑妖冶的气质,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却足以看出他并非是大漠人氏。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是惦记着他。自从那夜仓促一见,便再也没了他的音讯。现在进了这深深的后宫,更是没有相见的可能了。
想到这里,孟溪月颇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会入宫,当初她绝对会抓住机会问个清楚。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找她?这个胎记有什么特殊意义?还有还有……
想要知道的太多太多,却没有机会再一次见到他了。
喟然长叹一声,孟溪月收回思绪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筋骨正准备上房探路,眼角余光却发现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
“谁?”
孟溪月厉喝一声迅速转身,利落地摆出防御姿势看向来人,她方才想得太过入神,竟然连这么大的异状都没有发现。
来人显然没想到孟溪月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当下吓得娇呼一声向后退去,身侧立刻多了数条人影,呼啦啦将那人围在中间护住。
“大胆,竟敢对媛妃娘娘无礼!”一个五大三粗的宫女跨前一步,朝着孟溪月怒喝。看那步子架势,竟然也有几分根基。
媛妃娘娘?
孟溪月缓过神来,收起拳脚抬眼瞧了过去。只见一个宫衣华服的绝美女子,手里抱着一袭貂绒披风,在六七个宫女的簇拥下,眸色惊恐地回望着她。端丽的面孔极为陌生,并非是那一日在明霞宫所见的嫔妃。
“明秋,退下!”见孟溪月并无进一步举动,媛妃淡定了许多。沉声喝退了那个高大的宫女,抱着披风朝着她款款走来。“晚间风大容易伤身,妹妹若不嫌弃,就披了这衣裳吧。”
“……谢谢,我不冷。”
孟溪月虽然对拓跋涵的嫔妃成见颇深,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见这媛妃笑得和蔼亲切,她也不好冷言冷语相对。当下收起戒备的姿势,淡笑着婉拒了媛妃递来的披风。
媛妃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涩然地笑了一下低头将披风收回,两个人一时无言,空气中一片静寂。
“呵呵,那个……媛妃娘娘请自便,我就不打扰了。”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气氛,孟溪月干笑一声准备溜之大吉。
甭管认不认得路,先离开这里再说。
当下也不管被丢在身后的媛妃心里作何感想,潇洒转身迈步就走。反正无意争宠,那么拓跋涵的嫔妃还是有多远躲多远的好。
谁知刚刚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媛妃的低声叹息,带着深深的失落和惋惜,随着夜风清晰地送进了她的耳朵。
“唉,月儿,数年不见,我们竟然生疏至此。原来这后宫,果真是无情之处啊。”
孟溪月迈出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站定身子扭头疑惑地望着媛妃。夜色沉沉,将媛妃单薄的身形衬托得越发纤细,裙裾随风轻摆,仿佛仙子般轻盈高贵。
方才虽然胡乱说了几句话,却没有仔细看过她的样貌。如今细细打量了半晌,竟然发觉媛妃那精致的五官,隐隐有着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知己知彼
眼熟归眼熟,可是孟溪月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何时见过这位媛妃娘娘。听她的口气,似乎两个人以前还挺熟稔。绞尽脑汁不得结果,只好硬着头皮讪讪地开口询问:“你是……”
“我叫乔紫媛,是当朝右丞相乔安之女,小时候常随着爹爹到将军府和你们姐妹玩耍,只是后来……我和爹爹闹过几次,可惜都没有用处,从那以后,便再也不曾见过你了。”
媛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含糊着跳过了话题。不用她明说,孟溪月也知道原因。无非是起初孟楚生颇受先皇信任,这些达官显贵便争相结交示好,后来新皇登基有意打压,曾经门庭若市的孟家很快便门可罗雀,之前阿谀奉承的人们好似躲避瘟神一般,生怕和皇帝的眼中钉扯上半点关系。
而那个乔安,便是其中一员。
至于乔紫媛,孟溪月也终于有了印象。只听说她在三年前拓跋涵刚刚登基不久,便被乔安送进宫里做了妃子。只是不曾想数年不见,当初丰润矮小的乔紫媛,竟然会出落成今天这般倾国倾城,如此判若两人的变化,难怪孟溪月完全没认出来。
原本已经淡忘的童年玩伴,不其然在这冰冷的后宫相遇,非但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回避,反而主动上前重拾旧情。孟溪月心中有些动容,言语间自然而然地亲近了许多。
一番寒暄之后,二人均是感慨颇多。孟溪月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误打误撞之下,竟然跑到了媛妃的景心宫外。
媛妃拉着孟溪月的手,眼圈发红似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惜时辰已晚不便久留,最后只好匆匆叮嘱几句便遣了下人送她回去。
没有推辞媛妃的好意,孟溪月这一次总算顺利回到了残月宫。四仰八叉倒在榻上,心情比之前几日舒爽了许多。
本以为这后宫里都是些势利眼,没想到还是有一些重情重义之人。拓跋嫣和乔紫媛两张笑意盈盈的脸在眼前交替闪过,孟溪月眼中的笑意也越发明媚起来。
今日拓跋嫣也不管她想听不想听,自顾自叽叽喳喳地说了许多拓跋涵的事情,开始的时候她听得万般不耐烦,可是忽然间灵光一闪有了新的念头:既然柔妃行不通,那就索性沿着拓跋涵这条路走到黑吧。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做了决定就要有万全的准备。趁着拓跋涵不在皇宫的这段时间,好好筹划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才是正经。
越想越是精神,毫无倦意的她索性起身坐到桌边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就着烛火开始写写画画。忽而沉思忽而忧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就连窗棂响动都没有听到。
“写什么呢?这么认真。”一张俊美得令人失神的脸忽然出现在孟溪月面前,接着就是那个她听了牙痒的声音。
孟溪月黛眉瞬间皱起,顾不上理会急忙收拾桌上东西,哪知拓跋苍更快一步,抢先拿起了那张写满了字的宣纸。
一见钟情
“这是……”敏捷地躲开孟溪月伸来的手,拓跋苍展开宣纸定睛一瞧顿时怔住。脚步一滞,宣纸已经被孟溪月抢走。
“那是……那是……”呆立在原地,拓跋苍双眼惊恐地睁大,指着孟溪月手中宣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那、是、用、脚、写、的、吧?”
“你找死!”被拓跋苍的样子惊到,孟溪月纳闷地看着手中的纸,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写得过分,竟然把他吓成这样。正琢磨着,忽听拓跋苍蹦出这样一句话来,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扑上来便打。
“别打!别打!”拓跋苍嬉笑着连连讨饶,豁出去挨了几下拳脚之后,终于抓住了孟溪月手腕,反手一带将她圈进怀里止了她的攻势,只觉怀中软玉温香,一时陶醉,低头向她耳畔吻去。
窗外一弯新月,窗内二人相依,只见男子闭了双眼,满脸柔情从后将女子拥住,缓低头,便要将唇落下……
“砰!”的一声闷响,变故突生。
“哎呦!”拓跋苍松开孟溪月,捂着鼻子失声痛呼。指缝间,隐隐有血渗出。
“大半夜的,你鬼嚎什么?”孟溪月转身将视线落在拓跋苍脸上,惊异不已:“你鼻子怎么流血了?”
“你突然抬头干什么?!”捂着鼻子,拓跋苍欲哭无泪地反问。
“我抬头关你什么事?”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拓跋苍,孟溪月走回桌边坐下,将宣纸揉成一团丢到旁边,皱着眉嫌弃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本王当然是来看你的。”只当是没看到孟溪月的嫌弃,拓跋苍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将鼻子捂住,伸脚勾过一张圆凳坐到了她的对面,黑眸中星光闪闪:“喜怒都是美景,动静皆有风情,美人儿烛光下看来,却又与白日里美得不同。”
“你昨夜躲在了哪里?”不理会拓跋苍的胡言乱语,孟溪月伸手端起桌上香茗润口。
“门后面啊,趁着她们进来的时候本王就出去了。”拓跋苍说着,忽然看着孟溪月身后惊道:“小心!”
孟溪月闻声急忙回头看去,却什么异状都未发现,诧异间忽觉手中一空,转头发现喝了一口的茶盏已经到了拓跋苍嘴边。
“啧啧,真是唇齿留香啊。”夸张地啧着嘴,拓跋苍贼笑地看着孟溪月。
一眼就看穿了拓跋苍的小算盘,孟溪月不怒反笑:“既然你喜欢,那就都喝了吧。”说着,把整整一壶茶水全都推到他的面前,笑眯眯看着他。
“你这是饮马呢?”撇着嘴将壶推开,拓跋苍不满地嘟囔着:“美人儿越来越无趣了,竟然不生气。比起来,本王更喜欢泼辣的你。”
“你接近我有什么企图?”无视拓跋苍的挑衅,孟溪月拿起簪子挑亮烛火,仿佛只是随口一问,视线却落在他的眸子上,直直望了进去。
“企图?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本王接近你是因为喜欢你!屋顶那一面之缘,引得本王一见钟情。只可惜你是拓跋涵的妃子,若不然本王就……”拓跋苍越说越是激动,突然站起想要抓住孟溪月的双肩。
闲王的心意
却见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喉间。
“你这是……做什么?”剩下的话立刻吞进了肚子里,拓跋苍看着眼前青锋,声音微微颤抖。
“一见钟情?别用这样蹩脚的借口蒙骗我。说,你到底有何企图?”孟溪月声音冷冷,长剑蛇一般停在拓跋苍喉咙上,只是微微用力,锋利的尖端便透出一线艳红。
“纵然你杀了本王,本王也是这句话。”拓跋苍星眸如潭,毫不躲闪地迎上了孟溪月的探寻,里面不见半点心虚,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眷恋。
殿外寒风摇动枯枝,屋中两个人影僵持。许久,孟溪月突然收手撤回长剑,背对着拓跋苍坐回桌边,冷冰冰下了逐客令:“夜已深,闲王爷请回吧。”
“唉……”拓跋苍轻叹一声,想要开口却终是没有说出半个字来,踟蹰片刻,转身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去。
临到门口,却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低声道:“月儿,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我……算了,以后你自然会明白我的心意。”
说完缓缓掩上门扉,隔去了那黯然的背影。
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孟溪月随手将宝剑扔到一边,起身推开轩窗,任由寒风烈烈而入,发丝飞扬,她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入宫只有短短几日,却恍如数载。
妃子们之间争风吃醋固然麻烦,她倒是没有放在心上,令她感到困惑头疼的,是这对孪生兄弟。
先前她就听孟楚生说过,这王位本该是长子拓跋苍继承,可是先皇晏驾之后,却不知为何成了拓跋涵位登九五。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