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晚清4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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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代表教会上书北京变法维新的过程
8 变法维新的过程 在我回国休假期间,变法维新的愿望迅速弥漫了全中国。林乐知先生——他的《中东战纪本末》一书风行一时——被邀请担任将在上海开办的一所大学大校长,但他拒绝了。不过,他同意起草一份建立现代国际教育体系的章程,并以大英政府在印度建立的教育制度为主要底本,精心准备一个实施方案。 变法运动像巨大冰川的消融,像阿穆尔河(黑龙江)坚冰的破裂,阻碍水流的巨大冰块被裹挟着,冲进大海。 康有为的大弟子梁启超在上海创办了一家报纸,叫《时务报》,作为改革派的喉舌。报纸一开始就取得了极大成功,在从南到北的整个帝国激起了维新思潮的涟漪。它得到了驻节武昌的总督张之洞的和其他一些官员的大力支持。它的写作风格介于高级的文言(一种属于古典文学的高级文体)——只有相对较少的学者才能理解——与白话之间,后者一般的苦力都能理解。它的内容很纯粹,博得了每一位学者的推崇;它的风格很朴实,每一位读者都能明白。甚至湖南省,曾因它对基督教的卑鄙下流的诽谤而使帝国蒙羞,也在1897年邀请梁启超到长沙——它的首府——担任一所改革派开办的学院的校长。很多湖南人成为改革的热心倡导者。他们还邀请我的秘书蔡尔康先生——在上海时他协助我做一些文字工作——为他们举办讲座,被蔡谢绝了,他说,所有新观念都是外国人的,而不是他的。 维新变法运动大有希望的一个迹象是,人们开始认识到,由来已久的对外国人的仇恨是不公正的;与外国人的友谊应当得到培养;中国古老的教育制度已经远远不能适应现代社会的要求;必须引进西方的学问。有一些改革者甚至走得更远,声称儒教过于功利和世俗,大胆地主张采用基督教为国教。这个时期大有希望的另一个迹象是报纸的突然增多:在三年之内,由19家增加到70家。 9 中国女学 1897年底,我又回到了中国,发现变法维新运动正风起云涌。一所女子学校在上海创办,倡始者是中国电报局的局长(总办)和其他一些改革家。学校坐落在去江南制造局的路上,距圣凯瑟林桥不远。我的妻子理查德夫人应邀推荐一位年轻的中国女孩,条件是在美国新教圣公会接受过培训;另外推荐一名外国妇女,教授英文课。这个职位她推荐了林乐知博士的女儿。她自己则被要求至少每月巡视学校一次,检查一下有什么做得不到位。 1898年2月,强学会在上海出版了《时论新编》()其中四十四篇文章是梁启超写的,三十八篇出自康有为之手,而我的文章则有三十一篇被编者选中。陈炽——曾帮助我修改、写定献给翁同和的改革草案——也奉献了一些文章。 10 光绪帝令人吃惊的变法诏书 这时,康有为已被任命为总理衙门的秘书,对皇帝很有影响力。张荫桓,前一年曾作为特别使者观光维多利亚女王在位六十年纪念典礼,既是内阁成员又是总理衙门大臣,也加入了变法维新派。内阁里的低级秘书们 对改革充满热情。年轻的皇帝很快就表示了他对改革派大信任,把他们的改革建议付诸实施,其结果就是相继颁布了一系列不同凡响的变法诏令: ⑴废除已经实行了500年的八股考试制度; ⑵在北京成立一所大学,研究西方科学; ⑶将所有庙宇转变成从事西式教育的学校; ⑷成立一个翻译委员会(译书局),负责将西方的学术著作翻译成中文; ⑸成立专利局,鼓励各种有益于国计民生的新式发明; ⑹保护基督徒,使之不再受任何侵犯; ⑺将改革派的报纸《时务报》确认为政府的政治喉舌; ⑻废除中央及各省无用大机构; ⑼鼓励年轻的满人学习外语,并到国外观光学习。
第三部分:代表教会上书北京对改革派的第一次打击
11 对改革派的第一次打击 与此同时,慈禧太后及保守派也没闲着。他们非常警觉地注视着改革思潮在全帝国的迅速蔓延,并且,为了防止改革派的任何突然袭击,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已在实施之中。原来担任陆海军大臣的恭亲王于6月份死去,若论资排辈,应该由曾担任恭亲王副手的翁同和接替这个职位,但慈禧太后任命了她的亲信荣禄,而翁同和却被撤职了。慈禧太后的这一行动,尽管发生在通常所说的维新变法运动之前三个月,是对摆脱她的控制没多久的皇帝的第一次打击。翁同和被免职后,慈禧太后向高级官员们发布训谕,命令他们有事直接向她汇报。 在皇帝发布变法诏令期间,保守派抱怨皇帝异想天开的改革方案将把中国引向毁灭。他们请求太后把所有权力抓到自己手里。她发布了一道旨令,将于秋天在天津检阅军队。皇帝担心在检阅的过程中,慈禧太后会大权独揽而把他晾在一边。维新派督促皇帝先发制人,把慈禧太后软禁在颐和园,以此结束保守派对维新变法的一切干涉。相应地,皇帝传唤荣禄部下的将军、也是在荣禄支持下发迹的袁世凯,让他秘密带兵入京,包围太后居住的宫殿。在得到袁世凯誓死效忠的庄严保证之后,皇帝特别任命他主持军队的改革。给予他这种权力,是为了使他有能力实现皇帝的改革计划。 12 应邀担任皇帝的顾问 就在这当口,我到了北京。夏天时,康有为曾经向我咨询改革的方式方法问题,并建议说,鉴于伊藤博文已经使日本变成了一个强盛的国家,对中国政府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请伊藤博文担任皇帝的顾问。过了没多久,康有为邀请我进京,担任皇帝的另一位外国顾问。乘坐同一艘轮船的旅客中有两位很有意思的人物。一位是袁昶,在稍后的1900年,因为敢于抗议对外国人的谋杀,因为通过把朝廷电报的措辞由“驱逐洋人”改为“保护洋人”挑战慈禧太后的权威,而成为英雄人物;另一位实际上是一位美国公民,因为已加入美国国籍,叫容闳,他曾把第一批100名学生送往美国留学。 9月中旬,我抵达北京后,与康有为见了面。他告诉我局势已变得很危险,他打算马上去上海。详细情况将由皇帝的师傅孙家鼐和谭嗣同等与皇帝接近的人告诉我。 我和伊藤博文侯爵住在同一所旅馆里,并同他的首席秘书津田先生进行了长谈。津田先生后来成为东京的《日本时报》的主编。在后来,伊藤博文任朝鲜统监时,他仍然是秘书。梁启超当时也在北京,他经张之洞总督推荐,也在政府内获得了一个职位。
第三部分:代表教会上书北京保守派发动政变,康有为的逃往
13 保守派发动政变,康有为的逃往 听说皇帝对袁世凯的任命后,慈禧太后很担心皇帝在他的帮助下,将剥夺她的一切权力。于是,她给荣禄下达了旨令。电告荣禄董福祥将军带兵入京,保卫太后的安全。与此同时,太后命令皇帝逮捕康有为,说他毒害了皇帝的心灵,教唆皇帝与太后作对。同一天,康有为收到了皇帝的信件,敦促他立刻离开北京,赴上海接受任命。康有为从信中读出了皇帝的用意,乘火车去了天津。慈禧太后听说康有为逃走,立即密电烟台和上海的官员,要他们逮捕康有为,就地正法。当康有为在烟台登岸时,电报已经到达了。但道台有事去了高桥(),随身带走了密电码,他的秘书没法翻译电报的内容。而康有为那时正在租界的街道上闲庭信步,沿着海滩拣拾贝壳。上海的中国官员高度警戒,等待缉拿康有为。但在吴淞口,在英国驻上海总领事的安排下,康有为被转移到了一艘英国海轮上,然后送往香港。 这时,皇帝继续颁布他的改革诏令。孙家鼐来通知我说,皇帝陛下打算9月23日召见我。但这一天还没有到来,政变就突然发生了。袁世凯,在最后一次接受了皇帝的召见后,向荣禄告发了维新派反对太后的计划。 根据当时流行的说法,在最后一次觐见皇帝时,皇帝命令他在带兵入京前除掉荣禄。所有的外国报纸也都是这样报道的。但贝克豪斯先生()和布兰德()先生在他们的著作《慈禧太后统治下的中国》中,提到这次觐见时确定无误地声明:“采取了所有的预防措施,以防谈话的内容外泄”(第205页)。因而,如果这是一次秘密会谈,根据精通这类情况的那些人的观点,关于所泄漏的内容的记载,只能来于朝廷中胜利了的保守派。尽管维新派一致认为,要结束反动势力对变法的阻碍,唯一的办法就是解除慈禧太后的权力,因为她是变法的主要障碍。但没有人想到要处死荣禄。荣禄曾是康有为的众多推荐者之一,并且曾当面向皇帝推荐另一位杰出的改良主义者——湖北巡抚陈宝箴 。在得到袁世凯提供的消息后,荣禄立即去觐见慈禧太后;太后马上采取行动,传令保守派采取行动协助她。听到袁世凯投向了慈禧太后,并且太后掌握了军队,伊藤侯爵解说道:“太晚了。没有军队,皇帝什么也做不成”。他立即离开了北京。 这当口,孙家鼐来拜访了我,告诉我说皇帝已被太后下令监禁,关押在中南海的一个小岛上。他还说,太后已经正式作出安排,在我原定前去觐见皇帝的那一天、那个时辰,恢复对政府的控制。 9月21日,朝廷以皇帝的名义发布诏令,宣称对他来说,治理国家的负担过于沉重,责任过于重大,因此请求太后协助他理政。23日,又发布诏令,要王公大臣们向太后行礼致敬,并再次奏请太后摄政。 同一天,梁启超和谭嗣同秘密拜访了我,告诉我说朝廷已下令逮捕他们。我们在一起讨论保护皇帝的办法和措施,很可能他有生命危险。我们决定,容闳,因为已是美国公民,前去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