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秘史





      多尔衮看着那方形的锦袱,神情困惑不解,问道:这是什么?    
      蒙古使臣道:这是……自秦汉相沿至元代,用以号令天下的“传国玉玺”!    
      多尔衮诧异道:传国玉玺?    
      多尔衮、多铎十分震惊,半晌,面面相觑。    
      这时,豪格率着何洛会,匆匆来至主帅军帐外,刚好看见蒙古使臣含笑出帐,被等候在外的南褚接走。豪格一怔,沉思良久。    
      帅帐内,多尔衮与多铎瞪着锦袱,半晌,多尔衮缓缓地解开锦袱的结。锦袱刚摊开一面,露出一角古朴精雕的紫檀木盒,豪格便闯进帐来,多铎不及想,下意识地便一个箭步跨到案前,用身体遮住锦袱。多尔衮不解地看着多铎的动作。    
      豪格急匆匆地问:十四叔,额哲他可是降了?    
      多尔衮点头答道:是的。你方去巡营,察哈尔的使臣就到了,递上降表,还有……    
      多铎忙抢过话:还有,今晚要设宴款待我们呢!    
      多尔衮不再说话,但不解地瞥了多铎一眼。    
      豪格疑惑地问:真的?……这么容易就降了?    
      多铎不快地:容易?你十四叔的智谋和胆识,胜过千军万马,岂是容易的!    
      豪格忍气道:两位叔叔勿怪,侄儿失言了。    
      多尔衮上前微笑着拍拍豪格的肩道:我晓得,你摩拳擦掌,终于等到这最后的紧要关头,却竟然一仗没打就胜了,心里觉得空落落的,是吗?    
      豪格勉强一笑:是啊,正是这意思。多尔衮真诚地道:大汗说过,打仗是学问,“不战而屈人之兵”更是一门学问。你是勇猛的战将,不过,你阿玛的这两句话,你要放在心里,多琢磨琢磨!    
      豪格躬身行礼道:十四叔教训的是。    
      他瞥见多铎身后锦袱与木盒的一角,心中起疑。    
      豪格出得帐来。念头一转,当下对何洛会低声道:待会儿把南褚叫来,不来就想法子弄来,别让人知道。我有话问他!    
      蒙古荒漠的夜晚,风声凌厉,寒气袭人。    
      帅帐内,多尔衮、多铎秉烛密议。    
      多尔衮奇怪地问:你白天是怎么回事儿?遮遮掩掩的,什么意思?    
      多铎神色认真地:哥,你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传国玉玺”啊!范先生不是说过,汉人历史上,谁抢到它谁就是皇上。汉朝有个叫王什么的要抢,太皇太后不给,两个人打架,脑袋都磕破了……多尔衮笑着道:去!你就是不用心听讲!那人叫王莽,磕破的也不是谁的脑袋,是那“传国玉玺”被掷在地上,摔缺了一个角。    
      多铎不在乎地:不管啦!我只知道,谁抢到它谁就是皇上!哥,它这会儿就在你的手里啊!    
      多尔衮一怔,随即笑了:傻子!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人家是献给大金汗王的!    
      多铎不服气地:谁有力量,谁就可以是大金汗王!玉玺的事,不难保密。等咱们一回到沈阳,你就搬出玉玺,趁他们毫无防备,狠狠来个翻天覆地!    
      多尔衮摇头道:四哥即位好几年了,根基稳得很,你别异想天开了!    
      多铎跃跃欲试地说道:你以为我没脑袋啊?这事我想过了。咱们兄弟的三旗,是兵强马壮的精锐部队,就算另外五旗联手,咱们也有打赢的机会……    
      多尔衮打断他的话,不悦地说道:别说了!父汗在天之灵,若看见我们分裂八旗自相残杀,不知会怎么伤心,怎么怪罪我们……    
      多铎鼓动道:父汗要是看见皇太极强占汗位、逼死额娘、抢走了玉姐姐,才不知会怎么伤心,怎么怪罪他呢!如今这方“传国玉玺”落在你手里,我相信,这是天意,正是父汗赐给你的,要你以它为号召,夺回原该属于你的汗位!    
      多尔衮脸色阴晴不定,看着木盒,神情怔怔的。    
      多铎干脆解开了锦袱,整个紫檀木盒呈现眼前,他叫道:哥,你看看那玉玺!看看总可以吧?    
      多尔衮犹豫半晌,捺不住好奇心,缓缓打开搭纽、揭开盒盖。揭至一半时,多尔衮突然用力盖上盒盖,神情痛苦而矛盾。    
      多铎一怔,转而大怒,吼道:哥,你不是忘了父汗、额娘和玉姐姐吧?你不是被皇太极一哄一骗,就忘了跟他不共戴天的仇恨吧?    
      多尔衮痛苦地吼着:你走!让我静一静!    
      多铎气愤地瞪着他,半晌,转身拂袖而去。    
      多尔衮突然双手抓住木盒,仿佛全身重量都压在它身上,半晌,他突然抓起木盒用力往案上重重一,发出沉闷的巨响。    
      沈阳书房里,皇太极正在批阅奏章,外面脚步声匆匆走近然后停下。    
      岳托在门外大声道:启禀大汗,岳托有要事面奏!    
      皇太极道:进来!    
      岳托领着何洛会进入书房,岳托满脸兴奋,何洛会风尘仆仆,两人行过礼站在一旁。    
      岳托高兴地:跟大汗道喜,方才兵部刚收到……察哈尔来的捷报!    
      皇太极喜动颜色,立即撑案而起,大声问道:是真的吗?    
      岳托答道:真的!除了多尔衮的书面告捷,还有专差亲来奏报!    
      何洛会又一次行礼:奴才何洛会叩见大汗。    
      皇太极问道:你是谁的麾下?    
      何洛会答道:奴才是镶黄旗都统,一向追随豪格贝勒。    
      皇太极兴奋地:到底情况如何,快告诉我!    
      何洛会道:托大汗洪福,察哈尔的太后,还有她儿子额哲,已率部民归顺大金。    
      皇太极急问:打了几场仗?怎么打的?我军的损伤严不严重?    
      何洛会笑道:回大汗的话,这一役,可谓兵不血刃,我军毫发无伤。    
      皇太极惊奇地问:这怎么可能?    
      清宁宫小跨院,大玉儿正在读书,用朱笔不时圈点,苏茉尔匆匆跑进来。    
      苏茉尔惊喜道:不得了了格格!外头都在说,十四爷征服了察哈尔,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天大功劳啊!这上下,宫里只怕都传遍了!    
      大玉儿一怔,惊喜地喃喃道:真的?……这么快?    
      书房里,皇太极心情舒畅地在听何洛会的汇报。    
      听完整个过程,皇太极惊喜得一拍书案,大笑道:竟然有这种事?太好了!岳托,命礼部筹备郊迎大典,越隆重越好!    
      何洛会神情有些诡秘地低声道:启禀大汗,豪格贝勒另有书信一封,嘱我密呈大汗。    
      皇太极很是意外地:哦?    
      何洛会取出贴身所藏的书信,恭敬呈上。    
      皇太极接过信道:何洛会,你歇着去吧!岳托!让兵部赏他五百两银子!    
      何洛会满脸喜色地谢道:多谢大汗。    
      皇太极拆信,先还微笑不在意,看了两行,却不由得专注起来。    
      豪格在信中写道:儿曾私下讯问劝降使者南褚,南褚只知额哲愿献一宝物以示诚,不知其为何物,然二位叔叔未将此事告儿。是夜有人闻得二位叔叔在帐中大起争执……    
      皇太极看着信,神情越来越沉重。    
      夜晚,皇太极神色凝重,缓缓走在清宁宫长长的回廊里。豪格密信里的内容在他心里掀起万丈波澜,豪格在信里写道:此间父老传闻,元亡时,顺帝曾携历代“传国玉玺”北狩,二百多年后辗转落入林丹汗手中。若论额哲所献,至宝无过于此物。    
      皇太极满腹忧愁地来到清宁宫小跨院,他背着手面窗而立,铁青着脸。豪格信里话让他心烦意乱,忧虑重重。豪格信里道:儿疑心两位叔叔隐匿真相,意欲谋反,祈父汗未雨绸缪,事先布置,以防万一。……    
      大玉儿走过来,柔声问道:大汗,捷报已至,全国上下都欢天喜地,您怎么反倒闷闷不乐?    
      皇太极想微笑,但实在笑不出来,拍拍大玉儿的肩,淡淡地道:我想起还有件事,要找岳托筹划。恐怕会到天亮,你先睡吧!    
      皇太极说完,径自走了。出门时遇见苏茉尔,苏茉尔忙行礼,皇太极微微一点头,匆匆而去。    
      苏茉尔进屋来,转头望皇太极背影方向,低声好奇地问道:格格,大汗怎么回事儿?脸色阴沉沉的,好可怕!    
      大玉儿沉思不语,大惑不解。    
    


第五卷“亡羊补牢犹未晚”

     书房里,灯光彻夜不熄。    
      书房外,传来鸡啼声,曙色映窗微明。    
      皇太极、岳托仍在伏案规划部署,低声商议。    
         
      郊野树林边,大玉儿与苏茉尔驻马眺望。    
      不远处,岳托骑在马上,指挥众满洲士兵警戒布防。    
      苏茉尔兴奋地叫道:格格您瞧!他们在预备亲迎大典,十四爷快回来了!    
      大玉儿一笑,凝眸眺望。她见岳托的神情警戒而凝重,感觉不大好,脸上笑意消失,神情转而有些诧异。    
      苏茉尔自顾自地说道:真希望郊迎那日,也是这样的好天气!    
      大玉儿喃喃地:奇怪,为什么两黄旗出动这么多人?不像在预备典礼,倒像在练兵。    
      苏茉尔引颈而望道:是吗?    
      岳托不经意地转头看见大玉儿、苏茉尔,立即策马奔来,一队士兵也立即跟上他,围住了两人。大玉儿、苏茉尔见这阵势,大吃一惊。    
      苏茉尔大喊:大汗侧福晋在此,不得无礼!    
      神情警戒的岳托,一见是大玉儿,松口气,下马上前行礼:原来是侧福晋,请恕岳托无礼。    
      大玉儿问道:我见这天气不错,出来散散心。是不是我误闯了什么警戒重地啊?    
      岳托不太自然地:喔,没有没有。我看,还是我亲自护送侧福晋回宫吧。    
      大玉儿严肃地说道:我瞧这儿也少不了你,不敢劳驾,我们这就走了。    
      岳托施礼道:恭送侧福晋。    
      大玉儿调转马头走入树林,苏茉尔紧随。    
      苏茉尔神色不悦,低声道:他们那阵势,真像在行围打猎,撵啊撵的,把野兽撵进角落,再一箭射死。哼,真不舒服!我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头野兽。    
      大玉儿瞥见两旁林子里不时有人影掠过,树叶发出刷刷声。    
      大玉儿思忖道:如此布下陷阱、严阵以待……为了什么呢?或者说……谁是那头野兽?    
      夜晚,清宁宫暖阁里,皇太极背着手踱步,皱眉沉思。    
      哲哲见状,摇头一笑,对大玉儿道:玉儿,你说大汗这几天……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皇太极闻言勉强一笑:没有啊,哪儿奇怪了?    
      哲哲正色道:过去啊,再怎么繁难的事儿,也没见您这样。    
      大玉儿也道:可不是嘛,好比那回阿敏贝勒屠永平,大汗也是这么又恨、又烦的样子,不过,也不像这回,仿佛更多出几分伤痛灰心。    
      皇太极牵牵嘴角,想强笑却笑不出来。    
      哲哲道:人人都欢天喜地,大汗还有什么不遂心啊?尤其多尔衮,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可真是您的好帮手了!    
      皇太极变了脸色,不说话,半晌,才冷笑一声:我的苦心,恐怕全都白费了!    
      皇太极说罢,拂袖而去,留下神情错愕的两人面面相觑。    
      哲哲奇怪地问:大汗是在说谁?难不成是……多尔衮?    
      大玉儿怔怔地望着皇太极离去的方向,不敢多想。    
      深夜,清宁宫小跨院里,清静安详。    
      床上,皇太极睡得极不安稳,不时喃喃说着梦话。大玉儿被惊醒,看着连梦中都在操劳的皇太极,暗暗叹了口气,摇摇头。她正要再睡,忽然一怔,倾身去听皇太极的梦呓,听了半晌,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情。    
      翌日大清早,大玉儿就来到花园里,慢慢地走着,静静地想。    
      身后的苏茉尔走上前劝道:格格,你看来昨夜没睡好,还是回去打个盹儿吧。    
      大玉儿想了想,拉她到一旁,看看左右,低声问:苏茉尔,我记得小时候在科尔沁,听老人们说过一个故事,是讲件东西,叫什么“传国玉玺”,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