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千年 作者:风雨月(晋江2013-04-18完结)
SHIT!
无路可逃!
那一刻,他站在了我面前,叫嚣着鲜血的眼睛几乎贴在我脸上,“我想说,我恨,恨到你根本猜不到我有多想将你身体里的毒龙挖出来,再将你们像对待特蕾莎那样扒皮抽筋!”
谁说他没有仇恨?!
他只是将刻骨的仇恨深藏在了心底的火种里!
☆、第一一二章
想都没有想我便摸走了他腰间的利器,可是,他的动作飞快,一把便抓住了我的手腕,如果我没有立刻松开匕首,我现在一定被自己抹了脖子。
他的力气非常大,几乎能把我的手腕折断,然而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他的另一只手抓在了我的小腹上,也是一种几乎能将我捏碎的力量。
隔着细碎的布料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手指干涸起皮。
那种感觉,让我禁不住大叫,“不!”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瞪着他,“你不能杀我们!”
风吹起了帘幕,明亮的光在那双眯起的眼睛里打下了一片耀眼的光芒。
“不能杀你们?”他恶狠狠的重复,手上的力气更大了,那一刻,我甚至感觉他的指甲嵌进了我的皮肉。
“嗷!”脊背在发凉,我盯着那双暴戾的眼睛,心跳的飞快,“这个孩子身上也流着莲娜的血!你想杀死她的血脉么?!”
“莲娜?”他重复了一句,忽然古怪的笑了起来,笑的狰狞而恐怖,笑的全身都在打颤,那张苍老的脸就像地狱来的妖魔一样扭曲着,“你想用这个做筹码?!哈哈哈哈!你知道么?我恨她!我曾经有多爱她,我现在就有多恨她!”
什么!?
“她将我的儿子遗弃在沙漠里!她与什加的儿子让我的儿子至今生死未明!”他红着眼睛怒吼着,力气越来越大,那样子仿佛是想要把我生吞活剥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
“嗷!”我用力的挣扎,用指甲抓他,试图咬他,可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而且那个位置让我的膝盖没法攻击他,我只能被他死死的禁锢,折磨致死。
“我早就该杀了她!杀了她!”
“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放开我!混蛋!你会弄死我的!放开!啊!”
很疼。
刺痛,钝痛。
他几乎是想将手指刺进我的皮肉,再把我的内脏与那个孩子一齐捏成碎末。
“怪就怪你和什加的儿子混在一起!”
噢,疼的眼泪都从眼眶里掉下来了,“你看啊!她就在那里看着你,她不会原谅……”
“我要让她看着,看着自己的血脉死在眼前!”
那一刻,他猛地用力,我几乎能感觉到有什么在自己体内被绞碎。
噢!我的上帝!
“噢!不!不!”我的身子紧绷了起来,指甲用力的抓进他的胸口。
*
如果不是菲米斯,我想我会死在他手上。
“父亲!”那一声怒喝之后,我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扯到了一边。
菲米斯站在我前面,将我和迪埃隔开了。
我倚在菲米斯背上,捂着肚子,根本直不起腰。
“谁让你来的?菲米斯?!”那双充血的眼珠透过菲米斯腋下的空隙,笔直的刺着我的脸,他依旧暴怒,依旧想撕裂我,那种威胁让我更紧的贴住了菲米斯的后背,瑟瑟发抖。
那名男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畏惧,有力的肩胛将我向后面撞了撞,“别碰她,父……”
“谁让你进来的?!”迪埃咬牙切齿的打断了他,凌乱的白头发随着他有力的吐息不住的震颤,让他看起来就像个老疯子。
“我来带走我的东西,父亲。”菲米斯的声音很低,却有力。
“你的东西?”迪埃愤怒的重复了一句,脚忽然往前迈了一步,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额头,“这是你的东西?!”
菲米斯再一次将我向后挡了一下,“是的!”
“不是!”迪埃再一次怒气冲冲的打断了他,咆哮起来,“那是兰道的!我们必须杀光他们!”
“父亲!”
“闭嘴!混账!”那一声怒喝让我的心跳都差点漏了半拍,当然,也打住了刚掀起帘幕的人的脚步。
“噢……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是那名灰眼睛的士兵,他意味深长的扫了我与菲米斯一眼,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迪埃身上,“但是,有件事……”
暴怒的君王紧紧的攥了攥拳头,才似乎将那口气给咽了下去,“怎么?”
士兵不动声色的给菲米斯打了个手势,走了过去,“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尊敬的迪埃王……”
乘着那个间隙,菲米斯转身一把提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拎了出去。
“走。”他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帘幕落下,身后只隐隐传来了那名士兵的声音,“……他们封死了我们所有的路……”
*
菲米斯拖着我走的飞快,他根本不顾我的断腿,不顾我刚才几乎被碾碎的疼痛,似乎要把我拖在地上才罢休。
“你就不能慢一点么!”当脚上的绷带彻底被染红时,我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很疼。
那种痛就像是碎骨头从皮肉里穿出来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我弓起身子抗衡着他的力量,拒绝再往前一步。
可是,他根本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回头,反而更用力的拖着我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士兵,弯进了帐篷堆的阴影里。
那股力气非常大,直把我拖了个踉跄。
粗糙的帐篷在眼角飞逝,刺眼的光不住的从帐篷的罅隙里插…进眼睛,让人觉得恍惚,觉得这真是一场不甚真实的梦。
如果这真的是梦,该有多好?!
至少,在梦醒的一刻,博格不会自私的将我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他呢?
这个顶着与博格一模一样的脸的男人,这个我哀求过一次又一次的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逼往地狱。
他这又是在做什么?
可怜我?
这么假惺惺的,就像迪奥对艾玛那样?
可怜一件工具?还是一只狗?
那一刻,一团难以言明的火气在我心底燃了起来,气势汹汹,怎么也压抑不住。
“松开我!松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咽不下的那口气让我忽然开始恶狠狠的挣扎,甩开他,仿佛他的触碰于我而言就是一种奇耻大辱。
“莎拉!”他低吼了了一声,却抓的更紧,紧的几乎要捏碎我的胳膊,“发什么疯?!”
“别碰我!混蛋!”我咬牙切齿的重复着,终于用指甲,用牙齿挣脱了他铁钳般的束缚,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向后退,“别碰我。”
帐篷堆的尽头,耀眼的日光铺天盖地。
眼前一刹那的发白让我砰的坐到了石子地上。
眼眶发酸,泪流不止。
什么也看不清,一切都像荒漠。
漆黑的影子动了动,角度恰好的遮住了眼前的耀眼。
一只粗糙的手合在了我的脸颊上,起皮的指尖轻轻擦着我的眼角,带出了一片温热湿滑的感觉。
“别哭啊,莎拉……”
他的声音就在脸前,嗓音嘶哑,仿佛已经疲惫至极,那种感觉让我更加抑制不住的开始啜泣。
模糊的眼前,我几乎要看不清那双狼一般的眼睛里,激烈的思绪交锋。
我得说一句,我很少哭。
曾经,在两千年后的曾经,博格甚至质疑过我是不是没有泪腺。
可是,现在,在这该死的两千年前却让我尝尽了眼泪的滋味。
苦的,咸的,还有涩的。
我拼命的想往悬崖上爬,拼命的想活着,可是,他们非但不拉我一把,还要落下石头。
不仅仅是他,那个远在天边的拉菲般的混蛋更是这样。
“你们就那么想让我死么?”我吸了吸鼻子,瞪着那个不甚清楚的影子,问着,“我的命甚至不如一个妓…女,一个奴隶是么?”
狼一般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再一次用那种嘶哑的嗓音劝慰我,“别哭。”
可是,这种时候,我怎么控制的了那些液体?
我只能任它们滚出眼眶,顺着脸颊;下巴,落在了我的大腿上。
滚烫的。
他摘掉了那张冰冷的面具,望着我。
此刻,那张脸离我很近,我都能感受到他温热湿润的呼吸。
真像。
他与博格,那名我思念了许久的最温柔的男人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甚至那些青灰色的胡茬都如出一辙。
恍惚中,我觉得只要我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就会回应我,一切就会回到正常。
可是,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却让我将那个已经到舌尖的名字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即便相似,他们也是天壤之别。
我现在都能回忆起博格的血的温度。
而他呢?
他只会将我推上火刑柱,将我留在火海里,一次又一次的让我站在地狱大门前。
是啊,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人,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情不自禁的想从他那儿找到慰藉?
哪怕是现在,也是这样。
手合在了他的胸口,我哀求他,“救救我……救救我吧……”
他抿了一下嘴唇,将手合在了我的手背上,“别这样,莎拉。”
脸上失去了他的体温,眼角一阵湿冷,干燥炙热的空气又在一瞬间蒸走了那片水汽,这让我忽然看清了一些东西。
越过他的肩膀,在不远处的树丛边,我认出了那些被吊死在树上的母羊。
烈日下,她们的皮肤发红发黑。
篝火的余烬还没有完全熄灭,风一吹,火星便打着旋窜上了她们焦黑的足尖。
那些尸体随风晃荡,散发出的焦臭不住的窜进我的鼻子,让我全身都僵住了。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昨天半梦半醒中的那阵凄厉的哭喊。
我以为那只是个噩梦,可是,这些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却是真实的。
我是不是差一点就成了她们中的一员?
或者说,我将要成为她们的一员?
有点冷,明明烈日如火。
有点混乱,明明脑袋清醒异常。
眼前一暗,是菲米斯,他挡住了我的视线,“别看。”说着,他弯腰握住我的胳膊,将我从地上扯了起来,“我们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我依然看着那个方向,古怪的重复了一句,忽然忍不住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笑,而且笑的那么欢畅愉悦,“去哪儿?新的地狱么?”
眉头皱了起来,他用了一下力,迫使我跟着他的脚步,一路往前。
“我不想看见你死,莎拉。”许久,他在前面低声开口,那声音小几乎要融入脚下飞扬的灰尘里。
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爆笑出来,“不想看见我死?哈哈哈哈,”我努力跟着他的步子,让自己不至于被拖在地上,“你还在装什么深情伟大?菲米斯?多弥人未来的王?迪埃的好儿子?”
攥着我的胳膊的手指猛地用了下力,“别挑衅我,莎拉。”
“挑衅?”我笑出了眼泪,那一刻,我觉得我是疯了,“难道我说的是假话?难道你不想手刃特蕾莎,在你的族人面前建功立业?你不想手刃兰道的骨血,为你的族人报仇雪恨……”
“够了!闭嘴!”
“你不是还想手刃我,为你的儿子出口气么?!”
他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身,蓄满怒气的眼睛几乎要贴在我的脸上,他用一种几乎能捏碎我的力气握住了我的肩膀,咆哮,“我想!你猜不到我有多想!”
“那么,你还在这儿装什么?!”他的语气似乎在一瞬间传染给了我,我感到我也发火了,恶狠狠的回瞪着他,嘶吼,“既然你把我卖给你父亲,就不用这么假惺惺的来救我!我不是你的那些女奴!我不吃这一套!”用力的甩了一下手,却甩不开他,我不禁更加恼火的吼起来,“松手!你弄疼我了!”
我以为他会更加恼羞成怒的冲我咆哮,可是,他却安静下来。
“你说什么?”他疑惑的看着我,松开了我的肩膀,“我没有对父亲说任何事情,如果不是艾德叔叔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你被父亲带走了。”
什么?
我眯起眼睛,在大太阳下抬头盯住了他,试图寻找出一些痕迹,可他的眼睛却很坦然。
他的样子并不像在撒谎,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撒谎。
那么,谁又能告诉我迪埃是怎么知道这该死的事情的?
难道除了他,还有谁知道这个孩子流着亚汀斯的血么?
那一刻,我愣了一下,因为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索伊。
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所以,他对我说的那些什么关于特蕾莎的话,其实是想告诉我他为了救我,“避重就轻”的向迪埃透露了我的某个身份?
而且,现在想起来,迪埃确实也不知道我是特蕾莎,那个应该被他扒皮抽筋的“怪物”。
噢,想到这里,我不禁捏了捏拳头,感到了些后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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