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国前夜风云录
!”
山上众人也忙拱手还礼。马富益哈哈笑着说:“同喜同贺,你等远来辛苦,黄会长也太给我面子了。”于是上前,拉了刘张两人的手,一同走向山顶中央。后边的马匹一个接一个的上来了,由四大统领、各堂堂主接了,一齐聚拢向山顶中央。
山上的几千会众此时全站了起来,看见刘揆一、张继人物出众,豪迈洒脱,风采照人,不由心折,就“哗哗”的鼓起掌来。刘揆一、张继边走边拱手向热情的会众致意。此时会众们也自觉向中央聚拢,想看看华兴公司送了些什么厚礼。
刘揆一、张继对马富益说:“黄会长因布置大事,未能亲来,特派我二人为代表,恭贺洪江会山堂兴隆,香水绵长,兼祝马总统领山门兴隆、兵强马壮、心想事成。”
马富益说:“敝会上下十分感谢黄会长盛情,一定按会长的嘱托,生死不惧,以成大事。”
刘揆一就指着马队身驮的背囊,说:“黄会长一点心意,还请马总统领莫嫌菲薄。”
马富益一看,马匹竟有二十匹之多,马背上全都堆着布包囊裹、竹笼箱包,用绳子捆着。马富益满脸喜色,笑道:“礼太重了,马某承情之至。”便对聚拢来的会众挥手说:“将黄会长的礼物解了下来。”
会众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从马背上抬下囊包,就地打了开来,整爿的猪肉、羊肉露了出来,会众们一阵欢呼。然后一坛坛的美酒,一篓篓的水果也抬了下来,会众们喜形于色,手舞足蹈。马富益也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让黄会长费心了,费心了,马某感激不尽。”
张继说:“马总统领,你让大家把猪羊肉合拢了的爿子掀开来看看。”
马富益一怔,说:“怎么,哪里便还有什么古怪?”于是吩咐徒众掀开肉扇。
两大扇猪肉掀起,一排亮铮铮的快枪露了出来,两扇羊肉掀起,一排排的短枪露了出来。会众们看得目瞪口呆,一时竟然忘了欢呼。
马富益也吃了一惊,忙走过去拿了一支短枪在手,问张继:“这是送给我的?”
张继说:“那还有错。黄会长寄厚望于马总统领,自然要给你送些用得着的东西。这里共是长枪四十枝,短枪二十把,还有各种子弹三千发。请总统领查收。”
马富益怔怔的,瞅瞅长枪,看看短枪,忽然狠命跺起脚来,说:“黄会长不愧是大英雄的做派,大豪杰的手法,从见识到气派,我哪一样也及不上他呀,马某对他是服得死心塌地了!”于是招呼会众靠前,高声说道:“从今以后,我湖南哥老会,一切听从华兴会的指挥,反满革命,万死不辞。”
众人一齐说:“听总统领的,服从华兴会,反满革命,万死不辞!”
刘揆一此时却从身上掏出了一张白色绢布,乃是一张黄兴给马富益的任命状,刘揆一大声读道:“湖南革命军总指挥黄兴,特委湘潭马富益为革命军副总指挥,中将。着令马富益整顿改编湖南会党,阐明反清宗旨,加强纪律约束,施以军事训练,为湖南的光复克勤克力。”
马富益听见宣读委任状,忙着就要上前跪倒。张继拦住他说:“革命同志不兴跪拜这一套,你就站着接令吧。”
三十 不怕雪封寒山,杯酒结义夜无眠(5)
马富益就一脸恭敬直直的站着。刘揆一宣读完,一脸严肃,将委任状双手递给马富益。马富益躬身双手接了。周围的会众掌声如雷响了起来,齐声向马富益恭贺。欢呼声稍歇,刘揆一又宣布了对五路统领谢受琪、郭义庭、申兰生等人的任命。谢受琪、郭义庭、申兰生他们也学马富益的样子,上来站成一排,听完任命的宣读,然后恭恭敬敬双手接了任命状。
华兴会的一众事情办完,也就到了正午开香堂的时间了。刘揆一张继就请马富益按会中规矩开堂。马富益吩咐手下列队,在开香堂之前,先大讲反满革命的道理,然后才命拜哥拜弟上前,行上山之礼。
第四部分
三一 万寿庆典沈绣传(1)
马富益在开山堂仪式结束之后,命每路统领从所辖会众中各选五百名体强力大、聪明好学之人,于僻静荒野之处施行军事训练,学习打枪、投掷炸弹等技术。又命总坛的何少卿、郭鹤卿二人为五路巡查使,往来各地检查会党的训练情况,对训练不力、泄露消息等情况代表总统领严加处置。马富益的话刚讲完,会众们便疯狂的欢呼起来,兴奋异常,纷纷找各自的统领,要求参加训练。刘揆一、张继答应回长沙后面请黄兴,委派懂军事的人才指导会党训练,马富益致谢。
各方忙忙碌碌,很快夏天就过去了,离十月份慈禧的万寿节越来越近了。这时刘道一却被官派留学日本,前来请示黄兴。黄兴说:“去吧。到了日本多多联络有志反满之士。”刘道一又告别了哥哥刘揆一等人,坐船到了上海,然后乘海轮直赴日本。
正是初秋时候,船行海上,天蓝水碧,风急浪猛。刘道一乘兴上了甲板,只见一个女士,身穿杏黄色男装,约摸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容颜美秀却英姿勃勃,手扶船舷迎风而立,曼声吟诗道:“秋风起兮百草黄,秋风之性劲且刚。能使群花皆缩首,助他秋菊傲秋霜,秋菊枝枝皆黄种,重楼叠瓣风云涌。秋月如镜照江明,一派秋波敢摇动。昨夜风风雨雨秋,秋霜秋露尽含愁。青青有叶畏摇落,胡鸟悲鸣绕树头。自是秋来最萧瑟,汉塞唐关秋思发。塞外秋高马正肥,将军怒索黄金甲。金甲披来战胡狗,胡奴百万回头走。将军大笑呼汉儿,痛饮黄龙自由酒。”
刘道一听她吟得悲壮豪迈,不觉上前说道:“大姐,听你诗中之意,甚有怀抱。古来沙场秋点兵,秋风自是最易动人心怀。”
那女人回头,睁着一双杏眼,打量刘道一片刻,冷冷问道:“阁下是谁?”
刘道一机灵无比,不回答她的话,却长叹一声,也吟诗道:“天苍苍,野茫茫,八里台作战场,赤日行空尘沙黄。一弹掠肩血滂滂,一弹洞胸胸流肠,将军危坐死不僵。聂将军名高天下闻,虬髯虎眉面色赭,河溯将帅无人不爱君。”吟完说道:“抗洋的将军有聂士成,驱胡的将军却有何人?黄遵宪歌颂聂士成,倒让我糊涂了。”
那女士一怔,随即说:“驱胡抗洋,本为一理,不做奴才,重在自强。这有何糊涂的?”
刘道一摇了摇头,吟道:“转眼黄花看发处,且嘱西风,暂把香拢住。待酿满枝清艳露,和风吹上无情墓——自强之路,充满牺牲。男儿捐躯,理所应当,女士嘛,绝不可轻言自强。”
那女士摇摇头,脸现肃容,说:“自古以来便要女人深处闺房,谨言慎行,不能入学堂读书,致使知识贫乏,命运悲惨。”说着她激动起来,问刘道一:“两万万女同胞不思自立自强,难道永远做男人的奴隶吗?女子一生的幸福,难道自己不争取,就靠男人的施舍吗?强国御侮,没有女人的支持参与,也绝难成功。男女同样自强自立的社会,方是文明进步的社会。”
刘道一哈哈大笑起来,拱手为礼,说:“没想到大姐激扬如此,佩服之至。我也是赞成妇女解放的,你我互勉互励,共同辟一个文明社会出来,你可愿意?”
那女士闻言也笑了起来。此时一群大雁横过天宇,嘎然长鸣,向南飞去,那女子仰起头来,叹息说:“大雁声中秋思满,人到无聊感慨多。何时女子才能真正站起来做主人呢!”
湖北武汉。宋教仁、胡瑛、吴禄贞此时已联络了一大批革命志士,著名的有吕大森、刘静庵、王汉、张难先、田桐、雷天壮、熊十力、时功壁等人。大家便商量,也成立一个组织,领导湖北的革命,因为考虑要将主要精力放在运动新军上,所以起名“科学补习所”,以给新军士兵补习文化为名进行革命联络。吴禄贞当时在新军中任要职,为宋教仁胡瑛他们大开方便之门,不但鼓励士兵到科学补习所学习,而且介绍胡瑛、雷天壮等加入新军,刘静庵、熊十力、张难先本身就是新军中人,因此联络起来极其方便。
吴禄贞在自立军起义失败后,逃往日本继续入军校学习。零二年春天毕业回国径往武汉见张之洞。张之洞瞅着眼前虎腰熊背、英气逼人的吴禄贞,咬牙恨道:“我保送你去学习军事,你却随唐才常造反,何其愚蠢狂悖!你竟还有胆子回来见我?”
吴禄贞躬身行礼后,挺然而立,说:“大帅,海纳百川方成其渊深博大,人怀忠义之念而各自表现不同。”张之洞怒道:“一派胡言!来人,押这逆贼下去监禁!”
吴禄贞暂被羁押于将弁学堂,学堂内的将弁问其留日所学,吴禄贞便知无不言,论说练兵作战之事,备极精妙,众将官佩服无比,于是公推官阶最高的协统张彪往见张之洞,求其释放吴禄贞。张之洞说:“押吴禄贞来,待我先教训于他。”
吴禄贞被押入督府,却雄辩滔滔,张之洞反为其所难,于是转问他所学的军事方略、练兵之策,吴禄贞如数家珍,将练兵、治军、打仗各事说得头头是道,张之洞听完,欢喜不尽,说:“人才难得,虎将难求啊!”
张彪也附和说:“确是奇才,大帅须得重用才好。”
张之洞大喜之下,即委吴禄贞为新军营务处帮办、将弁学堂总教习、武备学堂帮办、护军全军总教习等官衔,嘱他尽心训练士卒,使湖北新军他日可与袁世凯的北洋军一较高下。
三一 万寿庆典沈绣传(2)
吴禄贞一时间成为武汉的军界要人,而他练兵教习也确有独到之处,因而新军的协统、管带等官佐无不仰承其令旨,凡吴禄贞介绍入营的人,大家都尊称为“先生”,不以普通兵士看待,操练上课等事,一任“先生”自愿,决不勉强。因此有吴禄贞这棵大树,胡瑛刘静庵他们在新军中穿梭来往,如鱼得水,新军士兵络绎不绝赶往补习所聆听宋教仁、吕大森的革命宣传,听到满清入关残杀汉人之惨,无不切齿痛恨、愤怒满腔。
曹亚伯往来武汉、长沙之间,不断把武汉新军联络的情况带给黄兴。黄兴欣喜不已,恰好到了放暑假时间,黄兴便决定赴武汉一行,与吕大森宋教仁他们约好十月间的起事。
黄兴在曹亚伯的陪同下悄悄到达武汉,宋教仁、胡瑛、吕大森等接他到魏家巷科学补习所,刘静庵、张难先、田桐等志士俱来相见。
众人见到黄兴的英风豪气,十分钦佩,又见他循循然大度且和蔼,不自禁便生出亲近之意。黄兴于是和众人相约:长沙事起,武汉立刻相应,然后两湖合兵东向,克芜湖、取安徽,攻南京、占江浙,光复东南半壁河山。吕大森刘静庵田桐等齐声应诺。黄兴大喜,嘱众人加紧运动新军,同时分出力量联络会党,众人赞同,当即商议派吕大森、何自新等赴施南、荆宜一带与会党接头。
吴禄贞得知黄兴到了武汉,暗约黄兴至一秘处相见。黄兴赴约,见吴禄贞一身戎装,风采胜昔,大喜说道:“有你在,武汉之事我大可放心。”
吴禄贞说:“黄兄,刚接到命令,北京新成立了一个练兵处,统管各省练兵事宜,调我去该处任职,我犹豫未决,事出两难,因此正在烦恼。”
黄兴凝眉片刻,说:“去,北京的练兵处统筹全局,可助你迅速掌握满清军力,两湖之事不论成败,你到北京对革命都大有益处。”
原来此时袁世凯在天津已经练成了六镇雄兵,兵力达到了十万,其他各省虽然也都练有新兵,但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无法与袁世凯的新兵相比。提起袁世凯的北洋兵,满清皇族亲贵又喜又怕,喜的是北洋军的战斗力强过八旗绿营兵何止百倍,怕的是这支劲旅完全掌握在袁世凯手中。袁世凯又授意军官每遇早操晚操,即大声问士兵:“大家吃的谁的饭?”众士兵答:“吃的袁宫保的饭。”军官又问:“穿的谁的衣?”士兵回答:“穿的袁宫保的衣。”军官最后问:“战场之上,冲锋陷阵,听谁的命令?”士兵齐声喊道:“听袁宫保的命令。”袁世凯的用意,自然是要将北洋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但这一套做法,却引起朝中亲贵的忌惮,时任户部侍郎的铁良忧心忡忡,深恐兵权落入汉人大臣手中,心想大清欲图振兴,必须集军权于朝廷,由满族亲贵掌管。
铁良,满洲镶白旗人,早年曾做荣禄的幕僚,颇受信任,以知兵自翔,满族亲贵也普遍认为他是满人中杰出的军事人才。铁良深思熟虑之后,上折子建议慈禧太后,以满人子弟为主训练一支禁卫军,以拱卫京畿。慈禧招铁良陛见,慰勉有加,命其招募满族亲贵子弟,交袁世凯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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