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手
他冷笑一声,又适:“本人万家愁,你听过没有?”
萧坤点点头,道:“听过,据说秦大贵死在你掌下,而薛鸿飞和顾镇国也都负伤败逃。”
万家愁道:“听说薛鸿飞在你们那边,已经赫赫有名的高手,你比起他怎样?”
他一面说话,一面注视对方身形的移动。
若不是万家愁这种人物,实在很难察觉对方身形的移动。
原来那萧坤乃是脚指头的一伸一缩,使身子逐分后退,比蜗牛还慢,外表上实也瞧不出来。
萧坤道:“薛鸿飞乃是武当后起之秀,算得是有名的剑客。他既然也远不是你的敌手,我瞧武林中能赢得你的恐怕已寥寥无几了。”
万家愁又发现这萧坤说话比较慢一些,而且谈兴大起,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似的。
“这斯不知闹什么玄虚?”
万家愁迅快想道:若从武功着想,他目下以说话拖延时间,以便在不知不觉中退开一点,此举有何作用?他纵是再说上一两百句话,最多不过退了五七寸距离,这五七寸之差,难道就有什么奥妙么?在已具有武学宗师资格的万家愁判断中.不论是任何奇功绝艺,也不论是攻击或退走。
这五七寸的差距根本毫无用处。
因此他立刻把武功略开,从别的方面着想。
只听萧坤又道:“万大侠,您一身武功造诣,天下已难有敌手,只不知你何以肯没没无闻地遁迹山中?何不轰轰烈烈地在人间干一番事业?”
万家愁故意让他有机会说话,应道:“人世间有何轰轰烈烈的事业可做?”
萧坤道:“大明朝本是全凭我白莲教弥勒佛降生,明王出世,教徒遍天下,才驱除了鞑虏。但大明皇帝得了江山之后,竟忘了白莲教的功劳,历朝以来尽力残杀教徒,贪官遍地都是,本教之人自然不服……”
这几句开场白听起来有点道理,万家愁不觉点点头。
他由西南一路北上,也曾亲眼见到有些地方,被贪官污吏横征暴敛得民不聊生,以致很多地方都不安静,盗贼如毛,守法良民更难以安居。
在大明一代,历朝都颇为白莲教所苦,有的烧香聚众,煽惑作乱,有的甚至勾结外寇入侵,以至兵连祸结。
近代史家评说:明虽以白莲教会起,但不以白莲教会成。
这是说明太祖利用白莲教奉小明王韩林儿为君,作为统一天下的手段之一而已。
又说:至明中叶以后,南北两支白莲教已含混不清,且已失去其民族立场(指已推翻元朝而言),其推一目的为反对政权,甚至不惜勾结异族以为外援,或重贿当道,阴谋不轨。
由此论之,白莲教后来已变了质,都是被野心家所利用。
而在扇惑人心之时,自是说得冠冕堂皇。。。
那萧坤说了不少有关弥勒降生的世界何等‘阵乐安稳”的话,讲得头头是道。
身子也在不知不觉中退了四寸左右。
万家愁突然冷笑一声,道:“你身子若再向后移动一下,我教你立时摔落悬崖之下。”
萧坤一怔,道:“你说什么?”
万家愁道:“我说你若是再移后一点点,我万家愁立刻下手,取你性命。”
他每个字清清楚楚,斩钉截铁,显示出毫无通融更改的决心。
萧坤被他声威所夺,又见他两道眼神宛如电光一般,大有明察秋毫之象,当下真的不敢再移动了。
“你的鬼道理只好去骗骗一些无知的人,我老早听过,还不止一次。”
萧坤道:“然则万大侠认为敝杜的主张对是不对?故社为苍生百姓着想,对付贪官污吏……”
万家愁摆摆手,道:“这些话不必多说,我只记得有一次我问一个人,说是白莲教很有道理,主张很对,为何有识之士都不参加?他说白莲教宣称的主张虽是不错,而且就算假借神道之说也不是大过错。问题在于这都是野心家在煽惑利用,根本没有整套完善的办法,也没有具有治理天下的能力的人。他说,他们这样做法,徒然使国家更乱,百姓受更多的苦……”
他忽然停口,目光像利剑般盯住萧坤。
萧坤骇了一跳,心想世上怎会有人的目光锐利得宛如有形之物,还带着冰冷刺骨的绿色?他是人仰是妖怪。
“万大侠,小可没有移动,小可不敢违背您的意思。”
万家愁道:“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何要使用阴谋毒计来对付我?”萧坤支吾道:“小可…小可不明白您的意思。”
万家愁道:“你还未曾与我动过手,咱们谁胜谁败,尚未可知。但你却不与我决一死战,径自施展阴谋毒计,这却是何原故?”
萧坤哈哈一笑,道:“万大侠,您误会了,小可只有逃走之心,哪有什么阴谋毒计……”
万家愁道:“你不妨回头瞧瞧,梅刚和刘全还未分出高下,咱们也没有动过手。这等形势对你来说,还在未知之数,你为何不敢作决一死战的打算?吓?”
这一点他的确想不通,他平时虽然不是机智百出聪明伶俐之人,但一旦进入交战状态,他整个人便有如脱胎换骨,灵警无比。
起先他实在猜不透对方移退这么微小的距离,有何作用?所以故意跟他多说几句话,以便有时间观测一下。
那萧坤到底有何毒辣手段,他现下还不知道,只能肯定这萧坤有某种可怕阴谋而已。
萧坤面上的笑容忽然消失,表情变得十分阴沉狠毒,冷冷道:“万家愁你当真想知道原因么?”
这小子已经不尊称万大侠而直叫名字了,毒计马上就会发动啦。万家愁也冷酷地注视着这个敌人,在这等场合中,实是不能存有丝毫宽大慈悲之念。
“你说来听听。”
萧坤狞笑道:“本人手中这对判官笔,内藏特制火药,触地即爆,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万家愁道:“我当真一点也不明白。”
萧坤道:“好,我讲得清楚一点,我若是能够不冒败亡之险而杀死你,你猜我会怎样做法?”
万家愁不做声,果然萧坤又道:“当然老子选择这条不必冒险之计行事。”
他仰天桀桀而笑,声如袅鸣,既刺耳而又讨厌。
第十一章 行 尸
这个白莲教的铁衣卫突然态度变得这么嚣张自大,自然是认为稳操了胜券。
但他毒计安在?难道身于秘密移退了数寸距离,就足以杀死强敌?说到他手中那对判官笔,更没有道理。
那判官笔内暗藏特制火药,一触即爆,而厂径上也暗暗埋藏了火药,判官笔的爆炸,可以引爆厌径的火药,使整条厌径都炸毁崩塌。
若是如此,他萧坤如何能逃得性命?他的毒计绝对不是同归于尽的,万家愁迅快地寻思,我不懂火器,一时查究不出实情如何,维今之计,只有如此这般,才化解得这场灾难。
这些念头只不过如电光石火般掠过心头,当即付诸行动。
只见他从从容容退后一步,使双方的距离又拉长尺许,一共是五尺之遥。
“萧坤,咱们何不说上明白。现下我纵然出手迅袭,你也不怕,对不对?”
“不错,就算你不退后一步,老子也不怕。”
萧坤泛起残忍恶毒的冷笑。
“老子两支判官笔一齐甩手掷射径上,谅你武功再高,也无法同时截下。何况我还可以出手猛攻,使你不得不分神应付。哈……哈万家愁徐徐道:“萧坤,你错了。本人当时一出手,便可把你击落悬崖之下。”
萧坤嗤之以鼻,道:“那你为何不出手?”
万家愁道:“原因在我手掌上,你一看便知。”
说时,右手直伸出去,摊开手掌,让他瞧看。
萧坤目光一掠,只见他的手掌稍稍比常人宽厚一些,其余毫无异状。
当然他已预防其中有诈,可是万家愁伸手的动作以及掌心,都很正常。
狐疑之念才掠过头,忽见对方那只手掌竟然伸到他眼前,相距不到半尺。
但万家愁的身子明明钉在原处,不曾移动一分一寸。
这是出乎常理之外的怪事,通常一个人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四五尺远。
所以萧坤盯住对方身形而不见移动,根本就想不到敌掌还能够继续伸过来。
到他发现对方的手掌伸得这么近,心里大震之下,双手的判官笔齐齐向地上急掷,身子同时向后疾退。
万家愁冷笑之声才传到他耳中,只见那两支判官笔忽然停住,似是有两只无形之手,分别接个正着,悬吊在地面上,笔尖与地面相距不超过两寸。
那万家愁施展出万妙神手的神功绝艺,其中两只手指微微一勾,那两支判官笔呼一声飞出悬崖之外,良久,才听到两声闷响。
他其余的指头有勾有弹,萧坤后背忽被一股暗劲抵住,身子登时中止了后退之势。
紧接着胸前一紧,似是有一只手掌悄无声息按上胸口,前后两股力道一夹,不觉血气上涌,喉头一甜,眼前一黑,立时昏倒。
那条石径只有尺许宽,萧坤身躯跌倒之时,在石壁碰撞一下,重心稍稍向外移开,故此大半截身子在队径外面。
只见他打个筋斗,整个人谈出悬崖,直向无底深壑飞坠。
萧坤跌落这一幕,人人都瞧得清清楚楚,除了梅刚之外,无不面如土色,连周老二在内,心中也惊悸不已。
万家愁一晃眼已奔上斜坡,梅刚大喝一声,金棍连攻七八招,把刘全迫得连退十余步。
原来他也是直到此时才施展全力,而刘全却因为萧坤惨死,万家愁已奔过来,登时胆寒气馁,长刀上的威力减弱了不少。
在这等此消彼长的情况下,梅刚气势更见强大,得心应手。
周老二忽然发觉万家愁绕到他身旁,心想:他不去助阵便应该去找吴芷玲,何以先来找我?万家愁低声道:“周老二,我马上要找到吴芷玲。”
周老二说这才对了,口中应道:“她就在附近。”
转眼向天火营统领徐高望去,高声道:“徐统领,有烦立刻把小罗等两人召回。”
徐高眼见梅刚周老二已占了上风,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应了,取出铜哨,吹出尖锐的响声。
万家愁又道:“我去寻她,大约要个把时辰才回得来,这边你帮老梅应付,大概不会有什么意外。”
周老二讶道:“个把时辰?”
话声未歇,只见万家愁像一阵风般掠过斜坡草地,投入林中,身影迅即隐没。
梅刚的金棍忽然光影全收,使出小巧绵密手法,一连三招,把刘全的刀势引得大开大固。
但他三招一过,突然大喝一声,宛如平地起个霹雳,只见他的金棍不知如何已由挑戳手法化作迎头劈落之式,宛如泰山压顶一般,看来这一棍之威,连山丘也可以劈为平地。
刘全心知不妙,登时把心一横,拼着一条胳臂不要,也自运足全力,横刀硬架。
说时迟,那时快,金棍如迅雷下击劈在刀上,咯嘟巨响一声,那刘全应声翻跌,在地上连滚了七八个筋斗,这才停住。
梅刚持棍作势,威风凛凛那股强大无伦的气势,仍然遥遥罩住刘全,丝毫未曾松懈。
刘全挣动一下,但只有上半身撑起尺许。
他转眼斜视梅刚,忽然感到这个敌人实在比自己强大得多,这一生一世,休想报仇。
他胆气一馁,顿时四肢百骸都瘫痪了,身上连一丝气力都没有。刘全自知意志已在敌人强大剽悍的气势之下崩溃,虽想勉力挣扎,但事与愿违。
转眼间他连挣扎的念头也消失了,心神渐渐昏联……梅刚确定刘全已经气绝毙命,这才收回眼神,周老二举步走到他身边,高声道:“梅大人神威盖世,铁衣卫这些小子们横行已久,今日总算受到一点教训……”
他挥手叫徐高过来,道:“这小子虽然该死,但归根结底总是自己人,你派两个弟兄把他埋了。”
徐高哪敢有违,连忙遵命动手。
梅刚和周老二走开一旁,周老二才低声道:“这一队人马若是全力出手对付咱们,他们的火器可不是好对付的!”梅刚浓眉一皱,杀气腾腾,道:“都宰了就完啦。”
周老二道:“这恐怕不太好吧,一来万先生可能见怪咱们手头太毒辣,二来咱们的用心老是被他们看破,迫得他们作困兽之斗,事情的发展如何便难以预料了。”梅刚暴躁起来,道:“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你有何主意?”
周老二应声道:“在下有个主意,如此这般,便可—一放倒这一队人马。”
梅刚耸耸肩,道:“好吧,若依我的脾性,干脆说个明白,不服气就打个明白。”
他虽是咕喷不服,却当真把徐高召来,问道:“徐高,你瞧目下的弟兄当中,还有没有铁农卫之八?”
徐高道:“在下可不敢担保,他们行藏隐秘,事前谁也不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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