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历史
(921)
匈牙利。布达佩斯,陈毅宅邸。
纹枰之战今天又换到这里开场。
下至中途,顾祝同拍下一子,嘴里嘟囔道:〃陈老弟,你不仗义。〃
陈毅困惑:〃墨三兄,此话怎讲?〃
顾祝同道:〃刚才你客厅里,晃了一下的那位,眼镜客人,为何不向我介绍?〃
陈毅分辩:〃啥子客人嗦,一个远房乡下亲戚,作铝土矿和石墨生意的,有啥子好介绍么。〃
〃噢?李克农,是你亲戚?〃顾祝同冷笑:〃改行作生意啦?〃
陈毅开始冒汗:〃啥子……李克农么,人家姓刘好不好。〃
顾祝同再次嗤之以鼻:
〃姓刘?十五年前在上海我就认识他。这种角色,谁都会印象深刻。别忘了这边,徐恩曾还当过他长官啰。〃
〃要得!墨三兄,就把那徐恩曾,也介绍我认识一哈儿!〃陈毅虚晃一枪,啪地也拍下一子,蓄意反攻。
〃好呀。〃顾祝同回到棋盘。〃这一来你我倒轻松了……〃
(922)
赤塔东南。北纬52度,东经114度,卡雷姆斯克耶。
这是黑龙江支流石勒喀河的上游,俄文名字叫做音果达河。
河流在三道山梁中穿过,形成的谷地,就是赤塔与东方联系的通道。铁路和公路都从这条河谷穿过,溃兵和追兵也都要经过这里的山口。
林彪在后贝加尔斯克接到总前委电报,长叹一声。明白了在上下双重压力之下,自己即使〃横下一条心〃也无济于事。一纸调令,就可以轻易击碎你一个星期的思考,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谁让你的怀疑没有确切证据?
在如同列车般滚滚前进的历史面前,个人的作用是渺小的。
这一轮电报战的教训就是:
在中国,不要想逞能去当什么力挽狂澜的大英雄。真正的大英雄只能有一位。他不会是彭德怀,也不会是林彪。
叹息之后,他便放下重重思虑,不再踟躇,恢复了〃动如脱兔〃的本能,迅速作出部署:
黄永胜纵队,即日起开始试探性攻击,并向城市侧后的机场方向迂回。周桓纵队和萧克装甲纵队,随后跟进,适时发起总攻;并强调向赤塔南方谷地可疑地带搜索攻击。
其余杨得志等3个纵队兵力,作为二梯队,随时插上,以掩护攻击。
为慎重起见,他还调集了国内第一兵团其余兵力7个纵队,特别是炮兵纵队,火速向满洲里边境集结。
第一天攻击颇为得手。
苏军稍作抵抗就放弃了卡雷姆斯克耶这个饱受轰炸的小城,全天只组织了一轮十几辆坦克的反击。林彪当日把指挥所前移200公里,在奥洛维扬纳亚小镇安营扎寨。
第二天,装甲纵队抵达赤塔战场。部队继续热情高涨,一股胜券在握的气氛,感染着全体指战员。
除了夜战坦克旅,其余部队展开了行进间攻击,突入赤塔外围阵地。由于苏军反坦克炮阵地逐一显现,炮火渐强,攻击没有奏效,坦克退回出发阵地。
空中,在气候允许的时段里,小规模机群作了几轮突袭,并与苏军歼击机交火,互有伤亡。
当晚后方传来噩耗炮兵纵队赶赴战场时,为争取时间,冒险乘火车深入博尔贾以西那段倍受轰炸的路轨,不想列车震动恰恰引爆了一颗多日前投放的美式定时炸弹,老资格的炮纵司令员朱瑞中将,不幸被炸身亡。
出师未捷,华北联军就失去一位高级将领。炮兵主力也未能按计划前送,林彪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第三天,形势急遽恶化了。
(923)
赤塔苏军总指挥部。
老练的朱可夫元帅一直监控着、把握着战局。
他几次压下“是时候了,出击!”的冲动,直到对手三个纵队进入音果达河谷地,才向埋伏在南岸密林里、妥善隐蔽的卡图科夫大将发出命令。
卫国战争中身经百战、建立殊勋的第一近卫坦克集团军,象重量级拳手挥舞的巨臂,抡圆了,打在林彪攻击部队的后腰部位,一举把谷地中的华军挥为两段。
12万人陷入了包围。
数百辆坦克同时发动,轰鸣声犹如天边滚滚的雷阵。俄罗斯的雪原使它们感到一种在自家土地上任意驰骋的自如,而以步兵和轻武器为主的华军对手,又使它们平添了必胜的信心。
森林中隐蔽的钢铁巨兽终于出笼,饿虎扑食一般,从侧翼深深楔入中国人正在前行的卡车行列,把那支队伍的攻击队形搅了个乱七八糟。
在华西列夫斯基元帅看来,这一口似乎吞得稍微大了一点点。如果提前一个小时行动,可能会更加干净利索地解决包围圈内的战斗;但朱可夫坚持要吃掉敌人的后勤车队,放进来的结果是,敌人反而增加了抵抗的资本。
当然,任何指挥员都不可能控制得那么精确。这种控制本身,也反映了朱可夫歼敌的雄心。
(924)
华北联军坦克兵立刻感到,这批苏联坦克来者不善。
近百辆第一次见到的“T-44型”出现在身后。苏联人用它们担任切断任务。
这种新式的家伙虽然略现笨拙,却相当抗打,“貔貅”的88炮都难以一炮解决问题。而失效、迟疑的结果就是遭到反击。中国坦克一辆接一辆地冒烟起火,装甲能力迅速被削弱。
本来入夜以后的拿手作战方式,也因为“猫头鹰”红外夜视指挥车损失过大,反击组织不力。
苏军不时打出照明弹,熟练地转动炮塔,寻歼游动的中国坦克。而华军打惯了T-34的步兵火箭筒,对付这种新坦克失去了效力,一些拼命接近、力图使火箭筒奏效的老兵被坦克机枪撂倒,或者干脆就被碾压在履带下……
整连整营配备冲锋枪的苏军步兵,也高喊着“乌拉”冲出赤塔城区,扑向因为严寒而未及构筑阵地的中国兵。大威力的“喀秋莎”火箭弹在中国兵密集的队形中连续爆炸起火。在指挥体系被打乱的包围圈中,三个中国纵队开始狼狈奔逃。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华军航空兵迅疾赶来,企图遏制苏军坦克的凶猛势头。但苏联空军同时也出动了大批截击机。
这一来,野马和契丹风,同雅克和拉沃斯金绞成一团,在云层翻滚的低空中大打出手。一天之内连续爆发了6场空战,每一轮出动都有上百架;全天参战飞机几达上千架次。激烈程度甚至超过了苏德战争中库班上空的恶斗,成为中苏交火后强度最高的一次对抗。
犬牙交错的地面,已经无法给予有效的空中火力支援。空战演变成单一的战鹰间的厮杀缠斗。
时时有中弹的飞机拉着滚滚浓烟栽向地面;英勇对撞、凌空爆炸的场面层出不穷。忽高忽低的云团,象一群起哄、裹乱的无赖观战者,交替地把厄运和契机带给双方。曳光弹的弹道直到夜幕来临时还在闪烁划过。
机型略占优势、训练日臻成熟的中方,与经验丰富、作战顽强的苏军基本上打成了平手。
炮火连天的地平线上,一天里就接纳了300余架折翅解体的铁鸟……
(925)
久经战阵的林彪并非对此全无防范。
他当即把手中的强力预备队——“麒麟”坦克旅果断投入撕裂包围圈的战斗。并且破天荒地站在了坦克顶上,亲自进行了一次战斗动员——以往从来不用他来干这件事。
他声嘶力竭地要求各级指战员:拿出最大最大的勇气来,一定要打好这最后一战!“光荣的部队是敢于刺刀见红的部队!”
……但这次,“啃不动”的T-44坦克,还是给华北联军造成了全面被动。
士气仍然高昂的战士们,使尽浑身解数:有的冒死爬上车顶,掀起车盖扔下手雷;有的把爆破筒插进坦克履带;
侦察营年仅17岁的战士董存瑞,在敌坦克从自己掩体上方碾过时,毅然引爆了身边的炸药箱。那辆开膛破肚的“T-44”崩离地面一米有余,最终瘫痪……
被阻击在包围圈外的华军后续梯队,由于缺乏有效的反坦克手段,多次突入未果。重型火炮又一时不能到位,另一支装甲主力许光达纵队,尚在齐齐哈尔宽窄轨道交界处换车装运……
华北联军终于体会到境外远程出击的种种酸甜苦辣,明白了“打出国门”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第四个夜晚,包围圈内的华军已被压缩在长约20公里、宽约6公里的一片狭长地带。朱可夫元帅开始从容部署,逐渐收拢各条包围线。
同样两天没吃饭的双方都在稍作喘息。外缘的苏军吃上了热的红菜汤和香肠、土豆;圈内的中国兵只能寻找积雪,勉强咽下干硬的压缩饼干。他们知道,明天一场激战,将使自己弹尽粮绝。
林彪上将在又一次营救行动失败后,气急败坏地向总前委发出电报。
(926)
沈阳。毛泽东同样夜不成眠。
他向专程赶来的泰勒少将咨询:伞兵使用规模,以多大为宜?
泰勒举出欧洲作战的实例:几次大规模行动都效果不佳。特别在没有掌握战场制空权的情况下,损失将难以接受。
毛泽东踌躇良久,还是下了决心。
救场如救火,他命令聂荣臻、刘亚楼,将集结在通辽的中央军委战略机动预备队——李天佑伞兵纵队,火速调往赤塔前线,并要求当夜起飞。
以C-47为主的空军运输机部队,缺乏准备,难以一下子实现这上千公里的大规模运送,大部分都要经停400公里外的海拉尔陈巴尔虎机场。而那里的航空汽油还要保障次日更加激烈的空战,根本无法满足大规模“神兵天降”的要求。
最后,反复斟酌之下,只能先派出一个重点携带反坦克武器的伞兵阻击旅。
毛泽东终于明白:伞兵行动不能呼风唤雨。
现代战争中的后勤,是硬碰硬的。这一轮的补给窘迫和预先准备方面的缺失,给华北联军和它的高层领导、特别是毛泽东本人上了生动的一课。此后,他不再提倡“好人民解放之大,喜革命胜利之功”的口号了。
(927)
次日凌晨,华北联军空降兵纵队第2伞兵旅,降落在赤塔东南,积雪皑皑的1508高地上。
先导营收拢和集结部队过程不到半小时,显出了长期战争考验后的训练有素。迅速占领高地后,他们马上开始构筑工事,准备天亮后敌人的大举进攻。
伞兵的到来,使被包围的部队看到希望,终于在东北方向的两山之间找到苏军一个薄弱环节。
这次,中国军队较好的通讯装备发挥了作用,大功率车载步话机的沟通,使外围部队准确得悉这个情况。仍未失去冷静的林彪,立即派遣3个轻装旅,翻过两道山梁,内外夹攻,扯开了这个突破口。
谷地中饥寒交迫、人困马乏的队伍,趁机向东北方蜂拥而去,身后留下上万具尸体。
华北空军再次出动两个战斗机联队,奋力掩护这次突围。
凌晨,苏军发现华军突围企图,毫不犹豫地发起了攻势。第一近卫坦克集团军再次充当先锋,在追击中用机枪疯狂扫射突围部队……直到连续3辆“T-44”坦克被“铁拳改”击毁,这才发现侧翼1508高地的阻击伞兵。
伞兵旅控制的谷地通道,使“坦一集”十分恼火,当下便在强大炮火掩护下向高地突击。冲锋一直持续到黄昏,先后进行12次之多,直到月亮升起时,伞兵们才放弃1508,转移到几公里外的新支撑点1466高地。
五营制的伞兵旅只剩下一个营了。整整一天的残酷阻击战,自旅长谭甫仁准将以下,3700余名指战员壮烈牺牲。另有上千人负伤。但他们赢得的时间使包围圈中部分将士和被击落的飞行员得以撤离。
这个旅后来被军委命名为“赤塔英雄旅”。是全军唯一获得旅级英雄集体称号的部队。
“我们是伞兵。天生就该被包围的。”
1508高地的皑皑白雪,渗透着大片殷红的血迹。
雪白,血红。象圣诞老人亘古不变的装束,残酷地诉说着一份战争的凄凉。
(928)
赤塔北侧,被分割包围的黄永胜纵队,没有轮到突围的幸运。
他们一度突入赤塔市区。但因为缺少重武器、缺少增援,只得据守城市一角。
夺取机场、赢得空中补给的努力也失败了。
苏军把东侧包围圈出现疏漏的怒气,全都撒在这个纵队身上,迅速调集两个坦克师,向黄纵队阵地横冲直撞。
战斗到第4天,部队所有炮弹、火箭筒、爆破筒甚至手雷都已打光,子弹也所剩无几。4万余人,伤亡大半。街区内,苏联兵的呐喊声清晰可闻。
黄永胜少将身上的棉袄都被弹片划得开了花。望着山穷水尽的部队,他擦了一把脸上的硝烟、汗水和泪水,骂道:
“娘的,自打井冈山以来,我军还没有一支纵队、一支主力纵队被成建制歼灭的先例!这号公鸡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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