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历史
“娘的,自打井冈山以来,我军还没有一支纵队、一支主力纵队被成建制歼灭的先例!这号公鸡下蛋的倒霉事,让老子碰上了!我死不瞑目啊!”
然后他命令身边还活着的纵队作战参谋:
“我死之后,可以命令部队投降了。抵抗没用,增加牺牲而已。让弟兄们留条命吧——我们有不少苏军俘虏,相信都能把你们换回去。”
作战参谋流泪劝道:
“首长,咱俘虏的少将中将也不少,大将都有呢,你也一样能换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
黄永胜冷笑一声:
“老子,井冈山下来的。丢不得这份人!老毛子想抓我们个活着的将军,做梦!”
他抓了把身上的破棉絮,擦擦手中那支跟了他十几年的毛瑟驳克枪。走到墙角一棵被削去树冠的西伯利亚冷杉树下,枪管伸进口腔,扣动了扳机。
文章引用自:
(929)
蒙古。赛因山达。
驻守这里的苏联后贝加尔方面军感到,刚刚调走了缺编的第三近卫坦克集团军是个错误。
华军正在迅速地向自己两翼包抄。
南翼,新整编的傅作义兵团,像个没能驱散的幽灵,前锋已经在望远镜的视距内晃动。东边,徒步行军的刘伯承兵团两个纵队也公然向自己的侧后运动,好像并不隐讳企图。
中午又接到报告:一支中国骑兵——据说叫做乌兰夫骑兵纵队,袭夺了距此400公里外的乔巴山市。同样是蒙古骑兵的守军,竟败在对方马刀之下。
考虑到力量对比悬殊,地形不利防守,方面军司令、带病重回岗位的马利诺夫斯基元帅向赤塔总部提出:放弃赛因山达,以避免被包围。方面军撤至乌兰巴托以南,强化蒙古中部防线。
最终,运到中途的“坦三集”又在乌兰巴托卸车,重归后贝加尔方面军建制。这固然增强了对蒙古南部方向的监视,却没能赶去加强赤塔战役预备队。
(930)
苏联赤塔州。涅尔琴斯克(尼布楚)。
林彪上将满腔怨怼、满腹哀伤、脸色阴郁地飞临此地,检查陈士榘工兵纵队的预设阵地。
赤塔一役,损兵折将。9万人损失在包围圈里。兵团所属装甲兵力消耗殆尽,使用不到半年的坦克都被丢光了;机动车辆抛弃了四分之三;纵队级领导中,杨得志、周桓、萧克都轻重不同挂了花,一兵团此战元气大伤。
几天来,在交替掩护的撤退中,敌跟进坦克集群在奥洛维扬纳亚遭到了后续跟上、紧急布防的一兵团炮纵和反坦克炮阵地的顽强阻击,这才缓缓停下脚步。
苏联滑雪部队沿途追击、骚扰中国退军,也使华军意识到,自己缺少寒带雪地作战的多方面准备。在西伯利亚的林海雪原中对抗北极熊,乳臭未干的中国小老虎要补的课还很多。
博尔朔夫山脉,这道被工兵部队经营了两个多月的布雷加火力支撑点的防线,眼下成为阻断苏军的一道屏障。
这场失败的战役,使林彪对朱可夫的攻势也有了基本判断:
苏军已成强弩之末。坦克至少损毁250辆;其中“T-44”报销达到半数。兵员损失约在4-5万之间,对于不足20万人的苏军,这也是个重创。
他冷静地判断,这一阶段的战线,将在这里巩固下来。
陆续到达的一兵团主力,可以替换打残了的一线部队;处于防线纵深的许光达装甲纵队有200多辆谢尔曼,100多辆麒麟坦克,以及“貔貅”突击炮,可以担负起战线后的机动防御任务。
林彪给空军聂荣臻司令发电报,请他在一旦天气情况允许时,即刻恢复对于西伯利亚苏军铁路线的“绞杀战”,毫不放松地卡住这条苏联兵员和给养的脆弱通道,削弱敌人,给一兵团在博尔朔夫山脉筑垒地域的巩固,赢得时间。
(931)
尼布楚上空。
这片雪原莽莽的古战场,将在未来的争夺中,见证这两个为领土厮杀的古老民族,用血与火谱写的新篇章。
部署调整完毕,林彪还是不放心,执意要从空中观察一下战场态势,对攻防双方的地形增加感性认识。
参谋部劝阻没有奏效,他用来时乘坐的那架由德国“白鹳”FI-256升级改进的战场观察机,飞了两个起落,对周边阵地设置基本满意。
自从巴顿送给他的“蚱蜢”出了故障后,他便改乘这种性能更胜一筹的沈阳生产的轻型飞机,并养成了习惯。几天不上去看看,他就浑身不舒服,旧伤也会复发。有人告诉他,隆美尔就喜欢这样指挥部队,他不置可否地笑笑,也不搭腔。赤塔之战以来,他陷入长期沉默。
视察完毕,返回满洲里,他仍乘坐这架“白鹳”256。空军派出4架“野马”护航。
然而不幸发生了。
当天苏军航空兵向尼布楚方向派出了几组空中游猎小队。其中4架“雅克-9”在王牌飞行员阿列柳欣大尉带领下,从低空接近了这个小小编队。
苏军游猎飞行员从护航的态势上判断,这是个有价值的目标。
一架“雅克-9”赶在被击落之前,向“白鹳256”发射了一串23毫米炮弹,击中了燃油箱。
1947年元月3日,林彪上将,随256型战场观察机,葬身于尼布楚上空的飞行航线。终年39岁。※
※哈里森·索尔兹伯里在《长征—前所未闻的故事》一书中写道:“他是红军中年轻的鹰。在1935年明媚的春天里,云南的田野万紫千红……在红军这道星河中,没有比林彪更为灿烂的明星了。”
(932)
海参崴。圣尼古拉大教堂。
这座1907年为纪念在日俄战争中牺牲将士而造的建筑,是整个远东教区的主教堂。因为城区房屋大量损毁,已被临时征用为苏军城防指挥部。
1月7日,是俄历的12月25日。俄国人的习惯是这一天才过圣诞节。
头一天早晨,城防司令克雷洛夫中将向中国人发出一份停火建议:在俄历圣诞节期间停火24小时——为了市区尚存的18万市民。让他们过一次平安夜吧。
中午,收到徐向前上将的答复:同意停火。并把时间延长为48小时。但他建议中将,认真考虑停火后的投降。电文说:
“您已带领孤立无援的军队,坚守海参崴要塞达100天,远远超过了您本人坚守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时间。这足以证明您和第五集团军的荣誉。现在形势明朗,您不可能得到任何援助。继续流血毫无意义。望审时度势,早下决心。我上次提出的各项优待条件依然有效。”
望远镜中,克雷洛夫看到,中国人那种命名为“野猪”的步兵战车正在缓缓地排成一列,退出射程,大约已接到停火命令。而且,延伸到第二重壁垒脚下的坑道土工作业也停止了。
远处,结着一层薄冰的海面上,中国巡洋舰队的剪影在半岛两侧时隐时现,炮口没有火光。
那种日本式的高大桥楼,虽然有点虚张声势,但此时却象征着、并宣示着真实的威胁——敌舰已能迫近到彼得大帝湾的不冻港。而海岸炮阵地则已被摧毁到无力反击的地步。
这些因为舱室狭小、英美不屑收留的日式战舰,却成为中国人手中的利器。
而远东苏军,现在连看不起这些舰艇的资本都没有。
缺少舰队,就谈不到制海权。海参崴——符拉迪沃斯托克一旦陷落,将意味着苏联将成为一个“非太平洋国家”……
克雷洛夫使劲搓搓胡须蓬松的双颊,竭力克制着伤感。他不知道48小时过后恢复交火时,士兵们还有没有意志重新抵抗?
他后悔自己的停火建议了。
酣战一旦中止,斗志就很难再次调动和维系。
(933)
陇西。星星峡。
寒流正在南下,国军西路大军挺进到西北风劲吹的戈壁滩头。
共同的问题——后勤瓶颈,使对峙的双方似乎失去了开枪的兴趣。两边不约而同都在修筑战壕,趁机用体力劳动的热量驱逐寒冷。
俄历圣诞节之际,苏军阵地的高音大喇叭播出一段不标准的汉语说明,建议停火一天。
双方有些战壕里甚至发生互相投掷罐头、香烟、装酒的军用水壶等情景……很多中国士兵一开始不知道“老毛子”要搞啥名堂,听长官宣讲了一番,才知道俄国人还有这么个洋节日。对他们来说,这个节没来由!显然半个月以后的春节才是“正日子”。
基层军官还提醒:当心老毛子捏鼓出一个什么“过节”的假招子,趁你不备,来个突然袭击什么的。
杜聿明上将视察了毁坏的玉门油田之后,判断这里最快也得半年恢复生产。千里河西走廊,按照现在油料补给的速度,无论如何不能支撑自己的缺编装甲师发动进攻。
他请示战区汤司令长官尽快调拨汽油,行辕参谋部答复说,司令到敦煌莫高窟访古去了。
杜聿明感到孤掌难鸣。吩咐部队,沿着马莲井、红柳园一线布防,并在河西走廊尽头唯一的横岭——老北山一带,设下二线阵地。
俄历圣诞夜,“老毛子”阵地那边点起了篝火,隐约还听见手风琴演奏。他们没搞什么突然袭击。
西线无战事。
(934)
旅顺港。北洋舰队“太行号”旗舰。
这次编队执行的是全程护送毛主席到日本开会的任务,目的港:大阪。
和以往几次登临这艘巡洋舰不同,毛泽东没有了谈笑风生。一脸严肃,郁郁寡欢。水兵列队致敬时他也是匆匆走过,没有象过去那样停步、握手,问长问短。
上船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住舱里。暂时还不了解赤塔战况的舰队参谋长张爱萍少将觉得,1947年来临,第一次见到主席,总该有点喜庆气氛,多少给战士们鼓鼓劲儿。
难道主席还在为了上次冬装运输船被击沉而不高兴?
来到主席住舱前,圆形窗洞里飘出浓浓的烟草味。
张爱萍送来舰上电讯室接到的最新电报。都是喜讯:
经济委员会副主任李富春的年终统计报告:去年全年,鞍山、本溪两市的钢产量达到137万吨,这已超过了日占时期的最高产量。
青岛市长薄一波报来消息:去年“灵猫”开发的5种军用、民用车型,总产量突破25000万辆。能在抗俄战争期间达到这水准,也不简单……
但这仍未能使毛泽东笑逐颜开。
看到张爱萍来了,毛泽东吩咐给他送来笔墨纸砚。随行的舰队机要参谋,以为是主席要为上次没有给海军题字而补留手迹,兴奋得一路小跑,拿来文房四宝,在铺着绒布的桌面上展平宣纸。
毛泽东仍不说话。闭目沉思半晌,挥笔写下: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扔下笔,他命令张爱萍:启航。
然后继续沉默。
(935)
南京。梅园新邨。
周恩来怔怔地读完电报,掩面长叹,泪湿衣襟。
眼前,浮起20年前黄埔军校操练场上,那个不起眼的影子。
……18岁的林育容——林彪,已是一名共产党员。两个哥哥林育英、林育南是与恽代英、萧楚女齐名的革命家。
……那以后的日子里,在长征路上、在苏联、在重庆,在欧洲,林彪都曾与自己有过默契的合作。
现在,这个长期独当一面的将帅之才,却断送在北国,尼布楚的茫茫林海雪原之上。……我们党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头犯下这样的军事错误?自己又为什么要违心同意那个贸然攻击赤塔的决定?为什么在原则问题上性格软弱?
下午,在南京陆军学院大礼堂召开的“政治协商会议”预备会上,蒋介石居然破例到会了。或许他在赴日参加“和会”临行之前,有什么话要讲。
但发表的言论仍是干巴巴的陈旧观点,了无新意。
会后,他却走到周恩来面前,低声问道:
“恩来呀,听说林彪——殉国了?”
周恩来想,蒋的谍报系统消息还是满灵通的。但他既然用“殉国”作为评价,说明他也并不是幸灾乐祸。于是简述了一下牺牲的过程。
“唔。这个学生,值得黄埔为他骄傲。”蒋委员长黯然道。“这样吧,我从日本回来后,国民政府为他操办一个葬礼。规格,不低于白崇禧。”
周恩来深深点头:“谢谢。那么我将转达委员长的好意。”
(936)
哈尔滨。马迭尔饭店,华北联军总指挥部。
朱总司令根据总前委会议精神,再次主持一轮军队人事调整。
他采纳了粟裕的建议:替补林彪的第一兵团司令人选,由威望和资历更充分、同时也擅长野战和机动防御的徐向前上将接任,同时调出三兵团几个主力纵队,充实满洲里前线。
久居塞外、健康受损、身体欠佳的老一代红军参谋长刘伯承上将,重新调回中枢。担任第一副总司令,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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