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历史

　　〃难道非要等着苏联红军替我们解放全部领土么？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甘心无所作为？物色不到哪怕一位有影响的军事领袖？即便是希特勒，也从红军中找到弗拉索夫这样的人物嘛！我就不信……〃
　　陈昌浩感到，压力很大。
　　（609）
　　不过今天他非常高兴。送上门来的一位十几年前红四方面军老战友，解决了这个难题。
　　徐海东，凡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会理解它对中国革命、对30年代的鄂豫皖苏区，对一代工农红军将领的意义。
　　〃中国的夏伯阳〃不是白叫的。那颗项上人头，蒋介石的开价和毛泽东、朱德同一水准10万大洋。还有许多说法：例如蒋把这位徐将军叫做〃文明的一大公害〃。这从另一面肯定了徐海东的价值。
　徐海东（右一）
　　当年魁伟彪悍、抡着大刀片冲锋陷阵的〃徐老虎〃，是10万工农红军的一个神话。他的家族竟有七十余口被敌对势力杀害。在中国现代史上，能担得起〃满门抄斩〃这么夸张的罪行的，唯此一人。
　　苦大仇深、身先士卒、身经百战……这些词汇用在徐海东身上，恐怕红军中没有一个人不同意，也没有一个人敢和徐海东比，除了彭德怀。
　　毛泽东对徐的评价：〃他是对中国革命有大功的。〃此话，老毛未作第二人评。
　徐海东　
　　找到徐海东时，他正在长春原关东军疗养院就医。据他讲，沈阳方面看他疾病缠身，不能上前线带兵打仗，又不是〃嫡系〃出身，结果就抛弃他了。
　　抗日后期，他就因为伤病、吐血，不能坚持在一线杀敌。但了解他的陈昌浩想，这并不影响他的威望和感召力！有这么一位叫得响的人物，队伍才会召集得起来……
　　这个徐海东属于嘴上话不多，讲究做事在先的那类人物。离开病房没几天，他就通过自己的秘密渠道，给陈昌浩的〃武装力量部〃献上一份宝贝
　　那是林彪手下陈士榘纵队，就是那个有名的〃工兵纵队〃的布防计划。
　　从计划中看出，在满洲平原四平市以南，到铁岭的100公里开阔地段上，工兵纵队密密麻麻布满了四组巨大的反坦克地雷阵，以及呈纵深布置的多组反坦克火力网。只有贴近东南丘陵那一线，才有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
　　陈昌浩拍拍〃徐老虎〃那原先厚实、现已日见虚弱的肩膀，表示了赞许和感激，迅速把这份重要和珍贵的情报复制双份，一份送往陈绍禹同志办公室，另一份火速送往四平，送给就要发起进攻的列柳申科前线司令部。
　　走了一个老徐，又来了一个老徐。
　　　　少了一个〃智多星〃，多了一个〃黑旋风〃！
　　天无绝人之路，满洲共和国红军队伍的建设，这下可以起步了。武装力量部起草了不下百斤重的相关文件。这回，那几个说闲话的部门该闭嘴了。
　　陈昌浩拿起部长会议办公室的电话。
（610）
　　北戴河。东山，鸽子窝。
　　象蒋介石喜欢庐山一样，毛泽东喜欢这个地方。各种会议也随之在此召开。
　　倒不是因为它远离战区的安全性。毛泽东并不害怕敌人1943年冈村宁次进攻延安，毛泽东非要看清日本兵的面孔才肯撤离而是他喜欢住宅旁边有个……游泳池。哪怕大一点，哪怕天然的也行，就像幼年时韶山故居门前的水塘。黄土高原，太委曲他了。
　　8月1号，这里召开的是海军会议。
　　来势凶猛、席卷中国三北地区400万平方公里的红色钢铁风暴，并未引起毛泽东的恐慌。
　　〃日本也曾吞了半个中国嘛！有么子大不了。〃常年辗转于战火、赢得起输得起的这位农民出身的领袖，在海滩月光下谈笑自若。
　　周边将士也颇受感染，气氛活跃。
　　自从乘坐〃太行号〃环球航行以后，毛泽东便开始瞩目海军这个新军种。
　　智者爱水。酷爱游泳的他，突然感到，海军可以寄托他的很多理想。
　　不是么？自己那些大开大合、神出鬼没、出其不意、酣畅淋漓的战役构想和韬略，战术计谋和手段，在那个海阔天空的世界中，才能得以恣意发挥！
　　得知老蒋的国军〃西洋舰队〃在黑海玩了一手让世人刮目的杂技，他有点受刺激的感觉，更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近来他常常对人说起：
　　〃黑海之战，虽不能扭转战局，却可以扭转士气，并扭转世界看法。〃
　　这成了他一个时期的作战指导思想。
　　（611）
　　鸽子窝山顶，观海凉亭中，摆起了大方桌。桌上铺满各海区的军事地图。
　　这是日本海军测绘局几十年的辛苦成果。驻日占领军司令罗瑞卿中将查抄了日本军令部的一个图库，还顺便送来十几名原隶属联合舰队的各级参谋，以及他们过去拟制的上百份作战预案。
　　这些资料给年轻的华北海军参谋部，插上了翅膀。
　　毛泽东开军事会议，从不象蒋介石那样，古板、威严地坐在长条桌的一头，也不讲究会场悬挂什么伟人画像、旗帜或者〃军人魂〃短剑之类。
　　他的会开得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常常走来走去，一不留神就坐在别人椅子上。
　　〃敌情都掌握确切了？会不会出现漏洞？〃毛泽东问道。
　　叶剑英回答：〃伍修权小组在那里蹲了两个月，敌人规律摸清了。〃
　　〃你们这个方案’探海针’，军委批准了。〃毛泽东在鞋底上捅灭烟头，朗声对萧劲光、张爱萍说：
　　〃反击！从北洋舰队打头炮。〃
　　〃这是我们的光荣！〃舰队司令萧劲光答：〃北洋舰队确保不，力争完成任务。〃
　　〃呵呵，不够坚决嘛。不过可想而知，旱鸭子下水两年不到，心里没底也是正常的。说说，还有么子困难？〃
　　〃就是空军配合那个环节。〃张爱萍少将把方案中的要点又强调了一遍。
　　毛泽东转向与会的空军参谋长：〃刘亚楼，如何呀？你在欧洲，不是同我吹过你的轰炸机联队么？〃
　　〃主席呐，还真不是吹。两万多个架次飞下来，怎么也摔打出来了嘛。〃
　　〃大机群出动，把握，怎么样咧？〃
　　〃我们300架编队是家常便饭。〃
　　〃唔。新来的那批’野马’，一共多少？骑不骑得动呢？〃
　　〃首批H型，已经到了220架。真是感谢华侨捐献那1000万美元哪。至于说骑么，没得问题，野马D型，在欧洲，连我都骑过，操纵程序是一样的。〃
　　朱德插言介绍：〃说是华侨捐款，可也不是不掏本钱这是拿东北的地皮、采矿权换来的呀！辽河，就交给司徒美堂去找石油了……这是大管家陈云理财，理出来的新财路。恩来他们在海外张罗得也不错。你们用起来可不许大手大脚。〃
　　〃一定，总司令！新飞机都上最好的飞行员。〃
　　〃如此说，冒得问题喽。可以出动？荣臻同志？〃毛泽东转头问。
　　〃最后一批赴欧空军也已全部驾机回国，目前在辽东各机场集结完毕。油、弹齐备，听凭主席调遣！〃空军司令聂荣臻慷慨表态。
　　〃那么，再给三天时间准备。〃毛泽东拍了板。〃干！神针探海！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612）
　　沈阳。铁西区，601坦克工厂。
　　第一批原材料和配件用完了。下一步采购、加工、甚至冶炼这类工作当然已经安排，但要延搁一些时日。
　　古德里安长抒一口气：真的可以、而且必须好好陪陪玛格丽特了……
　　他决心放弃到战场去看看〃孩子们〃实际表现的念头，不管自己多么渴望再次见到苏军坦克而且奇异之处是，竟会是在中国。
　　好了，养好身体再去满足理想吧……
　　他请秘书替他预定从大连开往青岛的船票，他要去那里看望玛格丽特、看望刘先志，看看德国工人新村，或许，还能看到若干老朋友；嘿，不知会碰到谁呢？……他要给玛格丽特买两件旗袍，自己也找机会再穿穿那件大褂。
　　临睡前，他写好两封信：
　　一封给妻子，诉说思念和预定休假旅行计划；
　　另一封给贺龙和林彪两位将军，感谢他们的关心、帮助和多方照顾，并交代了〃灵异怪兽〃们与〃猫头鹰〃配合使用的注意事项等等，还特意写道：
　　〃……这个笔记本是我对自己军事技术生涯的一些反思，以及对中国坦克和装甲力量建设和发展道路的若干思考……休假回来后我会把它整理完成。
　　〃已经想好了一个书名，叫做《坦克：不能总是前进》。在我离开你们这段日子里，让它作为一种预先的、军人之间的交流吧……〃
　　做完这一切，56岁的古德里安服下几片心脏治疗药物，静静躺在病床上。他舒畅地望着有些斑驳的天花板，听着夏夜中窗外沙沙的蝉鸣。
　　在留声机播放的、自己最喜欢的贝多芬《第七交响乐》第二乐章的演奏声中，他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613）
　　苏联远东。滨海边疆区，纳霍德卡港。
　　这里距离海参崴80公里，是著名的潜艇基地，历史上没有遭受过空袭。
　　8月4日凌晨，空袭警报响起后仅仅三分钟，纳霍德卡南湾港区就变得烟尘滚滚，潜艇基地燃起了大火。
　　红旗太平洋舰队的潜艇兵从未料到，自己竟会成为主要被攻击目标。舰队78艘大小潜艇几乎全部集中此地，第一小时的空袭就损毁严重。
　　华北联军183架A－26和P－51H组成的第一攻击波，分为9个中队，从低空轮番袭击了这一地区的重点海空目标。
　　救援人员刚刚赶赴现场，又被第二攻击波120架B－25从800米高度把他们带进火海。潜艇们支离破碎的脆弱尸体再次从水里崩到天上。
　　红旗太平洋舰队海军航空兵在这一地区的5座机场，被突袭了4座。每个机场都在一个中队以上的〃野马〃扫射和火箭弹打击下伤痕累累。
　　苏军高炮部队还是1940年以前为防范日本进攻而部署的，多年缺少训练和装备更新，因此反击十分不利。
　　华北空军这次几乎倾巢出动。70架美式B－17〃空中堡垒〃，是在B－25低空投光炸弹，飞走之后，又来了一轮〃第三波〃高空投弹。根据袭击过珍珠港的源田实前大佐的设计方案，他们这次没有放过油库和机场跑道。
　　能够起飞的苏联海军飞机，在追击第一波敌机时，迎头遇到了另一批护航〃野马〃的拦截。
　　经历激战返航之后，苏联飞行员懵然发现，自己的机场已经布满弹坑，连机场附近的草坪上也不时轰响着定时炸弹……
　　由此，紧急迫降也变成了灾难。
　　（614）
　　同一天。海参崴港，金角湾上空。
　　渊田美津雄带着他的三人机组，驾驶一架〃爱知B7A〃零式水上侦察机，担负舰队航空兵战果统计和巡视任务。
　　这位前大佐今天坚持使用这架被缴获过的老式飞机，宁可在〃长白号〃上被弹射出去，也不肯换乘张学思舰长为他提供的美式沃特SB2U〃保护神〃。
　　现在，被俄国人称为符拉迪沃斯托克〃控制东方〃的海滨城市，终于尽收眼底。比他12年前从陆地考察得来的观感要全面多了。
　　金角湾深嵌陆地之中，形似角状、水深岸陡，是个终年不冻的天然良港。
　　城市处于丘陵环抱之中，形态优美，绿色覆盖着多数的山冈。道路，象南国那种多枝干的老榕树，以港口为中心，向着半岛远方伸展蔓延。
　　建筑物也配合着这里的宁静，在色彩和造型上给观赏者送来雅致。
　　符拉迪沃斯托克三面临水。濒临日本海、控制鄂霍茨克海，地理位置对于俄国人来说，真是控制东方、不可替代的地方！
　　金角湾是它的心脏。渊田举着望远镜，瞬间升起一股快活的嫉妒感。
　　根据情报，1946年8月红旗太平洋舰队在远东的兵力为：
　　2艘巡洋舰，1艘驱逐领舰，12艘驱逐舰，78艘大小潜艇，10艘护卫舰，10艘布雷舰，52艘扫雷舰，49艘猎潜艇和1540架飞机。　※
　　　　　　　※数据来源：华西列夫斯基战争回忆录《毕生的事业》。
　　除了堪察加、库页岛和北海道以及千岛群岛有一些轻型舰艇在巡逻，红旗舰队水面主力都驻泊在金角湾。
　　（615）
　　日本海。朝鲜半岛东岸，郁陵岛海面。
　　〃鞍山号〃航母飞行甲板上，成群的〃海盗〃F4U开始蠢蠢欲动。
　　凌晨4：20分，攻击机联队指挥官、29岁的方子翼中校第一个在暗淡的天色下起飞，在空中盘旋三圈，等候编队。他是1939年在新疆迪化接受航空训练的最早一批延安干部之一，也是学员里的佼佼者。
　　一刻钟后，机群象一支离弦的箭，朝正北方向直奔而去。
　　这个由96架舰载机组成的编队，差不多是此时北洋舰队一次能够出动的最大数量。三艘航母都参加了这次名为〃探海针〃的作战行动。〃鞍山号〃载机54架，两艘美国赠与的〃吉普航母〃命名为旅顺号和威海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