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道堂吉祥饰品店 作者:雪脂蜂蜜(晋江vip2014-08-12完结)
耐贩⒚傲顺隼矗缓笫且桓瞿腥说耐贰?br /> 我认得男人的脸,他是今天白天在别墅饭厅桌子下面蹲着的那个男人。此刻他像挤牙膏一样,将自己从那个小小的缝隙里挤了出来。先是脖子,然后是肩膀,转眼已经露出半个身体,那么硬梆梆地横杵在窗户上,一身的泥土随着他的动作扑扑往下落。眼睛因为没有黑眼珠,看上去像是眼也不眨地盯着我。
“愣着做什么,快拿灯笼。”耳边赫然响起墨九的一声低喝。
我回过神:“我不回别墅。”
如果说先前发生的事叫诡异,那么现在这个正努力想挤到屋里来的男人则叫凶恶。凶恶的根源肯定来自那栋别墅,我才不想回去呢。
“若是想活,必须回去。”墨九道。
莫名一阵恼怒。
扭头愤恨地望向他:“不去……”
“不去就等死。”断然截住我的话,墨九直直地看着我。突然发觉,墨九严肃起来的时候,他的眼光只有一种颜色,碧蓝。那颜色极冷,一种渗入骨髓的冷。
抿抿嘴,眼里腾起了一缕雾气:“不敢去。”
“不去你会死。”语气兀地软了下来,碧蓝的眼眸里重新泛起了点点金光。他放开伞柄,转身,竟然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将我和那个已经钻进一半身体的男人留在一间屋子里。
愣了愣,我猛地从床上蹦起,捡起墙角的灯笼,一蹦一跳地追了出去:“墨九,等等我。”
拉开门,令人窒息的黑暗像洪水一样铺天盖地淹没过来。伸手一挡,那黑暗却像冷飕飕的凉风从我身上轻轻地掠过。感觉不到异常,慢慢地睁开眼睛,我发现手中那盏牡丹花图案灯笼竟然自己燃了起来,幽蓝色的小火焰在灯芯上左摇右晃,坚强地跳跃着。举着灯笼朝四周看,身后的房间不见了,周围的一切都不见了,入目之处全是毫不通透的黑。
正没头没脑地寻路,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抽泣的声音,呼吸立刻就收紧了。这是我在黑暗中唯一听到的声响,尽管害怕得不行,我还是瘸着腿往前走了几步,将灯笼往前凑了凑。
借着昏暗的火光我又看见了别墅模糊的外壳,还有坐在门口台阶上的田野。他低着头,十指插在暗红色的头间,肩膀不断向上耸起。感觉到面前的动静,他缓缓抬起头,那双茶色的眸子透过凌乱的发丝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一张脸在火光的映照下隐隐泛着铁青色的白。
踌躇片刻,他吸吸鼻子,泪痕未干的脸上绽开了一如既往灿烂的笑:“白霖,你回来了。”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微笑,此刻却让人无端地害怕。
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眼眸中的笑容顿时一凝,随后他跳起身,冲过来狠狠地将我拥入怀抱。
突如其来的举动,碰到了肿胀的脚踝,灯笼也滚落在地,火光骤然熄灭。我吃痛地吸了一口气,正想抬手推开他,耳边响起他轻轻的话音:“不能没有你,别丢下我……”
熟悉的怀抱和气味,还有几年前迷恋到难以自拔的温柔。
“田野,脚疼。”我轻声道。
主卧的台灯很暗,时不时还闪一下。窗外依然黑糊糊的一片,连星光都被黑暗吞噬了。
田野坐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用热毛巾帮我敷肿得发紫的脚脖子。热腾腾水气缓缓上升,缠着他柔软的头发,丝丝缕缕在眉梢处氤氲成一片。灯光里,俊俏的脸颊被黑暗与光线勾勒得像尊精致的玉雕。
但脚脖子终究还是越肿越高,没个十天半月消不了了。
田野叹了一口气:“大晚上出去跑什么,多危险。”
“你说我跑什么?”我白了他一眼。
眼睛盯着我肿胀的脚踝,温暖的指尖轻轻地替我按摩,若有所思:“你看到了什么?”
“所有,”加重了语气,“特别是虫子汤。”
他抬眼看了看我:“你会走么?”
点点头:“假如你不说实话,我会。”
一言不发抱着我的脚,片刻,开口:“你信我吗?”
我看着他,没言语。
“我全告诉你。”田野眨了眨眼,慢慢说起了他的事:
那年他因为我的事同家里彻底闹翻,被父母切断了经济来源。这时吴富商找到他,让他画几十幅壁画。为了钱,他接下了这份工作,来到这幢别墅。他想,等赚了钱再回去找我。几个月后,就在所有壁画即将完工的前一天,早上醒来他突然觉得肚子剧痛,想进村买药,出院门时却一头撞在一道墙壁上。这墙壁以铁栅栏为界,环绕院子四周,无形无相,坚硬无比。不管他用什么方法,还是用任何工具,他都无法突破这层墙壁,出不了院子。而且不管他怎样歇斯底里地叫喊,那些路过的行人都听不见,看不见他。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希望看似尽在咫尺,却根本触碰不到。那层透明的东西将他囚禁在这个与现实完全隔绝的院子里,看得到外面的风景,可连栅栏外一棵最普通的小草他也触碰不能。
他以为他会饿死,但几天后厨房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堆食物,衣柜中多了几件衣服,之后这些东西隔几天就会出现一次。有时房子的某个角落里还会凭空冒出一束花,品种有白玫瑰、百合、菊花……
这些花都没有香气,过几天又会凭空消失,就像院子里的其他东西一样不真实。唯一真实的是日月星辰,雨雪风霜。当快被孤独逼疯的时候,他经常忍不住在风雨里大哭大喊,希望谁能听到他的声音,救他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多了另一个男人。刚开始看到这人他欣喜若狂,但很快他就失望了。那男人整天躲在阴影中,似乎很怕他的样子,从来不和他说话。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桌子下,怯生生地偷点残羹冷炙。看样子那男人同他一样,一同被困在这个院子里,还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
害怕变成和那个男人一样的怪物,也因为希望渐渐湮灭,他选择了绝食自杀。但他惊恐地发现,不管多少天不进食他也不会饿。于是他改成割腕,可第二天一睁眼他仍旧好好地躺在屋子里,手腕完好无损。
即使是死亡,也无法救他离开这个炼狱……
说到这里,田野哽咽了。
而我呆若木鸡。
一个字一个字的绝望,被他颤抖地吐了出来。冰冻了我的血液,凝固了我的心脏。胸腔里空荡荡的,放佛有一把看不见的刀一下一下,挖着我的五脏六肺,支离破碎似的疼。两年孤独的囚禁,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也不清楚这幢房子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只知道我后悔得肠子发青,在他绝望挣扎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还试着努力忘却他……
“田野……”伸手抚上他的侧脸,却发现他和我都在发抖。
按住我的手背,滚烫的眼泪渗进了手掌和脸颊之间,他突然失声痛哭:“白霖,当你走进别墅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你竟然能看见我,还能跟我说话。不要把我当成怪物,我不是故意给你吃虫子。你吃不了别墅里的东西,除了我平时接的雨水和你自己摘的黄瓜,你什么都不能吃,再饿下去你会走的。我实在找不到你能吃的东西,想起奶奶说以前荒年时可以吃虫子,我这才在院子里挖了几只虫子。我怕极了,又不敢跟你说实话,对不起,不要离开我……”
17、第十章
从没想过总是包容我各种各样小性子的田野,有一天会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嘣嘣嘣……”
一阵急促的声音,突然在这寂静的当口蓦地响起,我下意识越过田野的肩膀循声朝窗户看去。
只见窗户上赫然贴着饭厅男人五官被玻璃挤扁的脸,他瞪着白色的眼珠子,正举着双手激烈地拍打着玻璃。
就在这时台灯忽闪了一下,猛地一亮,随即灯丝啪的一声爆断,屋里一片黑暗。
我的心咯噔一下,压低嗓音:“田野,你说的奇怪男人,在窗外……”
黑暗中田野停止了哭泣,按着我的手没有回答,手掌下的脸颊渐渐滚烫起来。
“嘣嘣嘣嘣嘣……”敲击声仍在继续。
“田野!”忍不住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声,“你不是说他怕你吗?怎么赶走他?”
田野猛地抓紧手掌,一把将我扯到他身前。
“你怕吗?”贴着我的耳朵,他轻声问。语调中带着调侃的笑意,陌生到了极点。
猝不及防被他用力扯动,又碰了脚腕,顿时肿胀处火烧火燎,疼痛非常。我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田野,你干什么?”
“你怕吗?”没有回答我的问话,他又道。而就在这时,敲打玻璃的声音停住了。黑黝黝的屋里静得能听见针掉下地上的声音。
浑身麻嗖嗖地一凉,我猛地抽回手,身体几下蹭到床头:“你是不是田野?”
“呵呵……”他低低浅笑,“我是田野。”
左脚仍搭在他大腿上,手心还沾着他湿漉漉的眼泪,他却完全变了样子。盯着被黑暗完全笼罩的他,心脏一点一点悄然收紧,我突然有点喘不上气来了:“田野,别吓我……”
话还未说完,他忽然站起身退了几步,自言自语:“白霖,快跑。”语音不复调侃,似乎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但多了几分仓皇的意味。
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身影,茫然问:“什么意思?”
“不能让你死。”扔下这句话,我听到他一个箭步冲到房门口,抓着把手一阵乱扭弄开门,朝着外头直冲出去。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丢下我独自离开?我惶惶不安地坐在黑暗中,紧张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怎么办?
突然,我想起墨九跟我说过的话。田野跑了,周围似乎时时刻刻会窜出妖魔鬼怪,墨九的建议已经成了唯一的选择。
于是我将手伸到枕头下一摸,果然摸到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纸。只稍稍犹豫了一下,我便用墨九给我的纸换下了田野枕头下的纸,然后摸索着捡起扔在床边的牡丹花灯笼。果然不出所料,一抓住灯笼的青竹把柄灯笼就自己亮了起来。
然后看到了蹲在脚边的饭厅男人。
黝黑的脸,抹了煤灰似的。两只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睛大大地睁着,仰着头看着我。厚厚的嘴唇微微扬起,露出一口黄黄的大牙,似笑非笑。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酸腐气味。
我想尖叫,可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幸好混乱的大脑里还残存着一丝冷静,引导着我将那张黄纸从灯笼顶端塞了进去。幽蓝的火舌舔舐在黄纸上,立刻转变成鲜红色。火焰跳了两跳后,黄纸变成了灰烬。
“额……”面前的男人闷哼一声,双脚飞快地往后挪动隐入黑暗中,连带着那股酸腐味消失得无影无踪。
结束了吗?
我有些不敢相信,正在发呆,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扑,扑,扑……”
像雨声。
愣了愣,猛然记起田野还在门外,急忙拎着灯笼单脚蹦着跳了出去。
刚进客厅就得了一惊。
成片成片的灰尘像下雪一般簌簌往下落,田野背对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中央,头上身上到处是灰。举高灯笼一看,只见天花板上的那些壁画正纷纷裂开,卷成一团一团的灰尘片,再纷纷坠落。
“白霖……你做了什么……”田野的语音幽幽地响起,慢慢的,他转过身,“我自由了……”
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我打了一个寒战,往后跳了好几步。
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眼睛上却没有戴眼镜。鲜红到张扬的眼眸,眼眸里泛着张扬的笑,甚至可以说是狂喜的笑。眼角边隐隐透着一抹斜飞入鬓的暗红色彩,薄薄的嘴唇红得发紫。
我在梦里见过这幅样子的他。
“田野呢?”我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质问道,“田野在哪?!”
他笑得越欢:“我就是田野。”
话音刚落,他身影一闪。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急急倒退几步转身想跑,却不防脚下一空。再定住神,忍不住一声尖叫。
他竟然卡着我的双臂将我举了起来,同他的脸平行相对,一双血眸笑吟吟地看着我。再用劲一卡,我吃痛地松开手,灯笼坠地,四周再次被黑暗吞没。
“白霖,我自由了,能离开这里了。”说着,将脸贴了过来,“你是我的妻子,应该跟我一块走。”
我浑身僵硬,双手被他紧紧卡住,身体悬在空中无力挣扎,左脚肿得像萝卜没法动弹。感觉到他越来越近的气息,只能徒劳地将头偏到一边,却被对方轻易追上,吻住了双唇。
一种奇妙的寒冷,带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喉咙一路爬下,侵入五脏六腑,再扩散至全身的经脉。让大脑陷入一种舒服的半睡半醒的混沌状态,脑海里迷迷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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