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如炉鼎 作者:姬昭璋(晋江金推vip2013-09-20完结,女强)





    “怨不怨掌门没有送你走?”

    “有点怨,可是师兄师姐说,传送阵那头是界河,界河之上连只鸟都活不了,与其去那种地方,不如待在清羽,不过,掌门,师叔们会给我报仇吗?”

    “会。”

    殷旧墨仰头看着天空:“我与这山河不能同生,如能同死,也是幸事。”天上无云,星垂如雨,殷旧墨站在一群孩子中间,笑道:“最后一战,拔剑吧,栖云掌门。”

    “拔剑吧,南谷真人。”栖云站起身来。

    ···

    一行人聚集在界河边,夙长生见不到殷旧墨的身影,一把拽住了还没回过神来的宿微的衣领,他手臂上青筋崩出,似乎下一刻就会朝宿微打过去,然而他勉强忍了片刻,拉着齐寒烟踏入了界河。

    韦褚和三世家的人商议携带清羽弟子们一程,却遭到了他们集体抗议,尤其以韦褚的二叔韦昌反应最甚:“少主你看看那边,清羽都有说什么人,一个快要断气的女人,四个筑基期的小辈!恐怕界河边的风都能将他们吹得魂飞魄散了!”

    韦褚皱着眉头:“话不是这般讲,清羽掌门当初也曾经收留我们……”

    “如今栖云八成已经身死,他于我们的恩情,和这些人有何相干?少爷难道要为了这些累赘赔上自己的性命?!”

    韦褚依旧试图和他的二叔讲道理,可惜韦昌却直接道:“少爷若执意如此,就莫怪我们先行一步了。”说罢,就带着三世家的残留人员,扭头踏入了界河。

    韦褚垂着头在原地站了片刻,还是朝清羽一行人走过去,一双月牙眼弯起,道:“我送你们过去。”

    慕小小和岳阳牵着一个筑基期少年,进了界河。祁阿修一肩扛刀,一肩扛起一个小姑娘,也随后进去。宿微和韦褚抱起最后两个,王冲跟在他们身后,扶着浑身无力的谢摇篮。

    谢摇篮曾经听萌萌说过,他随父亲越界河之时,曾经以为界河之上很安全,结果才胆敢自己跑来,这才发现原来界河之上的风强悍得能吹散人魂魄。

    然而她踏入界河,才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似乎别人确实很难以忍受,一个一个都是脸色惨白如纸,王冲分出自己的灵气给她做灵护,自己疼痛得浑身发抖。

    可是谢摇篮却觉得自己安好无恙,周围清风细雨,她甚至还能抬起眼观察周围景象。

    她猛然想起谢琅离开前给她的三道符?,提起一丝力气,将它们从储物袋里拿了出来。果不其然,符?刚刚离身,她就险些被九天罡风吹得魂魄不稳!

    她如今几乎丢了半条命,哪敢逞强,赶紧将三道符?取出一道贴身用了,将另外两道交给王冲。

    王冲哆嗦着手接了过去,以为只是普通的防御符?,触碰到手里的一瞬间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刚刚还以为自己会死于这股妖风之下的王冲,瞬间感觉又嗅到了能活命的气息。

    跟着摇篮师姐有肉吃!这个念头默默地在他心里埋下了颗种子。

    还有一道符?。王冲左右四顾,发现岳阳离自己最近,也就随手塞了出去,嘱咐他休息一会儿,就让别人也用一用,岳阳脸色惨白地接了过去,心里有些奇怪:储藏在符?之中的法术,一般只能使用一次,王冲交代自己让别人也用一用,莫不是脑子进了九天罡风?

    和王冲一样,符?刚拿进手里,岳阳不可思议得瞪大了眼睛,幸福得几乎要哭。

    落后的众人凭借三道符?,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伤亡。

    他们亦不知道早早踏入界河之中的夙长生齐寒烟二人,以及三世家众人情况如何,只知道长途跋涉。

    历经半个月时间,众人终于到达界河彼岸,手中符?立刻化作粉末散落在地。

    他们仰起头,开始观察这个新鲜的地方。

    一座巨大的白玉舟模样的飞行法器停在众人面前,其中走出一个女人,身穿鹅黄衣裙,面如银月,目似点漆,嘴角随时都荡漾着一丝笑纹,她身后跟着十几个穿着白色相似的少年少女,他们看到众人,先是露出一丝惊讶,随后陌生又强大的神识对着众人一个挨一个地细细打量,随后他们虽说教养良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轻视。

    “竟然还有筑基期的修士,还有元神残了一半的修士,这不是开玩笑的吗?”

    “最强大的也不过是出窍初期,真是……宗主还要我等早早再次等候,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想的。”

    “闭嘴,宗主的意思其实我等能揣度的,只管带他们回去。”

    “回去?回去有什么用?只怕连洗髓伐骨泉都出不来吧。”

    他们的声音没有丝毫压低,白玉舟下众人听得一清二楚,脸上表情分外难看。

    白玉舟上众修士笑闹了一会儿,这才被鹅黄衣裙的女修喝止住,她将白玉舟趋低,抬手指了指他们:“你们上来。”

    众人对视了一眼,只能点点头,此地他们人生地不熟,这群人的修为又比他们高上许多,除了听从他们的话外,他们别无他法。

    “咦,师父你看那边。”一个小姑娘拉了拉鹅黄衣裙女修的袖子,“似乎是重琅真人呢……”

    “怎么会?他都几万年没来过仙东界了。”那个女修疑惑地抬起头。待她发现真的是那人的时候,有些吃惊地张开小嘴,她低下头,略微慌张地抬手理了理鬓发,这才上前道:“恩公你怎么会来此?”

    谢琅这才看到她,随便点了个头当做打招呼,就急切地往一堆衣衫狼狈的青冥界修士里边找去。

    谢摇篮正靠着王冲昏昏欲睡,冷不防被人提起,难受地睁开眼睛,看见是他之后,又懒洋洋地重新闭上了。一副随便你说什么反正我都不会听的无赖模样。

    谢琅当初带着萌萌怒气冲冲地离开,依她对他的了解,纵使这会儿他已经消气了,也得说两句话来挤兑她。横竖不听就是。

    谢琅挑眉。

    他将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熟练地摸到谢摇篮的灵兽袋,将里边的绿蛟丢去给王冲,道:“你们随他们洗髓伐骨去,我带她先走一步。”

    王冲目瞪口呆地点头。

    谢摇篮是在被谢琅塞了一嘴丹药,丢进一处清泉里,才不得不睁开眼,这水实在古怪,挨着身体就感觉胀痛得厉害,似乎被一根铁棍强行探入经脉之中,蛮力扩充一样。

    她皱着眉毛,满身冷汗唰得一下就下来了。

    “别出来。”谢琅叮嘱,“洗髓伐骨,倘若灵脉灵壁没有扩充到合体期水平,你在仙东界就彻底是个废人了。”

    谢摇篮趴在清泉岸边,疲惫地点了点头,她随口问道:“我师弟他们呢?”

    谢琅一想起她趴在那王冲肩膀上的景象,当即酸道:“外边,你想找他一起泡泉去?”

    谢摇篮随口道:“我就问一问。”

    “正好,你那肥蛟也在外边泡泉,要去就赶紧去。”

    谢摇篮联想到第一次给臭蛟洗澡的时候,整个棋子湖的鱼全部翻了白肚,顿时对王冲等人分外同情:“还是别了……”

    她见谢琅坐了过来,抛弃了硬邦邦的石头,转而趴向他的膝头,问道:“人兽竟然不分开洗?”

    谢琅随手松了她头发上的簪子,用手指给她顺着乱糟糟的头发:“用你管这闲事?”

    那白玉舟之上鹅黄衣裙女修按照小童的指示一路寻找而来的时候,正撞见这一幕,恩公坐在岸边,任凭那脏兮兮的女人伏在他膝头假寐,清泉激荡,在二人身边形成一片水雾。

    她远远听见恩公的声音:“你怎么脱毛这么厉害?”

    那女修似乎心情不好,闷闷道:“你轻些扯,我疼……”

    作者有话要说:我大姨妈来看我了QAQ次次痛经伤不起啊……

    如果一会儿不疼的话,我再加更一章摇篮妹当初主动推倒谢叔的番外,犒劳一下嫌这两章太虐的妹纸们。

    如果我还是这么半死不活的话……就明天吧QAQ

 52番外

    这事儿得追究到许多年前。

    仙极界的老光棍谢琅有天去参加小辈的生日宴;一路上被众多小辈叔祖,曾叔祖;高叔祖什么的唤了个遍;最后两只胖乎乎双胞胎红毛九尾狐盯了他半天;一只哆嗦地扳着指头算呀算;活生生地算成了闻香眼;另一只则机智地扬起漏了一颗牙的笑容;直接唤道老祖宗。

    谢琅才头一次醒悟;同辈的兄弟们已经陨落到寥寥无几,而他们膝下的崽子都又有了小崽子;小崽子都当了祖父。

    但是这条光棍本身没有多大的觉悟,席间族长委婉地带上了几个妖娆美丽的女妖修一直在他身边晃呀晃,觉得闹心的谢琅直接走人了。

    族长是只黑毛天狐,接替父亲管理一族事务,虽然有点呆呆傻傻的,但是好在族内和睦,在仙极界无人敢惹,所以也管起来也不觉得吃力。能让他头疼的事情,其一是十万年一次的秦山大比。其二就是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的五叔祖。

    第二件事从族长爷爷的爷爷辈就开始头疼,然而谁也奈何不了叔祖他老人家,族长也就是年年例行带几只漂亮女妖修在他跟前转转,祈求妖神保佑叔祖他老人家能开了窍,那上好的血统倘若不开枝散叶真是可惜呀可惜。

    后来叔祖有次告诉他,他最近有一场劫难,会离开一段时间。族长忐忑地挥泪送别他,眨眼间几十年,叔祖就归来,脸色难看得要死,不过浑身修为精进,似乎又在大道上迈了一大步,应该是已经度过劫难,所以族长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突然过了一段日子,谢琅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袖角后边就牵着一个白嫩嫩的玉娃娃。

    尖耳朵,白毛,漂亮精致的银色凤眼。

    嗯,一只似乎还没断奶的小天狐。

    嗯,长得跟叔祖他老人家还真挺像的。

    嗯,血统真是纯正得让人流口水呀。

    族长嗯到第三声发现不对劲:“五叔祖您留步,这这这……这小娃娃您从哪里捡来的?”

    谢琅停步,转身,扯了下袖子。

    谢萌萌又乖又甜地叫了声父亲。

    族长愕然愣在原地,随后欣慰地泪流满面,快一百万年的老光棍总算有开春的迹象了,总算把儿子领回家了……

    等等,似乎哪里不对。

    常年脑子不太够用的族长思索了一阵:五叔祖您再留步啊,正常人的顺序不是先领回家媳妇再生儿子吗?您直接领回家一只儿子要闹哪样啊……您媳妇呐?五叔祖母大人呢?!您是不是始乱终弃了人家小姑娘了啊!儿子都有了就凑合着过日子吧!

    五叔祖您留步啊,不要像赶一只苍蝇一样赶他啊,怎么说他也是堂堂族长大人啊。

    族长大人从来没有考虑过,面前这个脸色虽然很难看,但是姿容还能能让女修们芳心乱颤的谢琅被人始乱终弃的可能性……

    这个可能性根本不存在好吗!——族长大人咆哮。

    ···

    被谢琅带回来小家伙在众人面前露了几面之后,就一头钻进了族中藏书楼,族长再也憋不住心中疑惑,一日将正在读玉简的小天狐堵了个正着,笑眯眯打招呼。

    小天狐跟他父亲一模一样的凤眼抬起,静静看向族长,族长突然心里有点虚,他立刻就唾弃自己,怕叔祖倒是还说得过去,他怕个没断奶的娃娃作甚!

    族长继续套话。

    小家伙果然比他那脾气难测的父亲好相处得多,三两句就把自己想知道的说了出来:“你问我娘亲多大?我也不知道呀……大概三四百岁?”

    族长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叔祖!三四百岁的小姑娘!!!比您曾孙女都小!您这嫩草未免吃的太过了一点吧!您怎么下得去手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娘亲曾经说过父亲对她有恩。”

    “那……那你父亲是不是把你娘给始乱终弃了?”族长试探着问。

    萌萌纠结地看向他:“确实有始乱终弃这么一回事,不过应该是娘亲始乱终弃了父亲吧。”

    族长呆滞了片刻:“啊?”

    “倘若始乱终弃这个词是我理解的意思的话,那就是娘亲始乱终弃了父亲。”

    继续呆滞:“啊?”

    “娘亲先是强行取了父亲的元阳,后来父亲突破后,说会等她,可娘却说还是不要再见了。他们的话大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论起来,负心人应该是娘亲那混蛋吧?”

    “啊?”依旧呆呆傻傻。

    “你在找什么?”萌萌问他。

    族长在储物袋拔来拔去,终于寻觅到一面青铜古镜,他擦了擦镜面,哆哆嗦嗦地念起口诀。

    “这是什么?”

    镜面上渐渐聚拢上一片云雾,族长这才抽空解释道:“这叫溯影镜,可观过去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