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国度+番外 作者:一度君华(晋江金牌vip13-12-05完结)
世上只有妈妈好。
桑骨泥人也很喜欢她,动不动就给她带各种瓜籽。一家人可谓是其乐融融。至少表面上是其乐融融。
私下里,沙鹰和谈笑都难掩担忧之色——秦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这样的消耗,即使是她也绝对禁受不住。
十二月二十八,腊巴节。
周碧华早早就熬好了香喷喷的腊巴粥,沙鹰都人都是早早回家喝粥——连周碧华也没发觉,自从她来之后,这个屋子里就没离过人。
她身边要不跟着沙鹰,要不跟着谈笑,要不就是桑骨泥人陪她。再加上秦菜几乎一有空就腻在她身边,她从来没有觉得孤独。
听说这些是女儿的同事,她对沙鹰他们都很客气,常说秦菜不懂事,让大家多多照顾。几个人也经常变得法子跟她聊天,听她讲那些山野的传说。这些传说在常人听来神乎其神,但在玄术师听来却只觉可笑。只是没有一个人有不耐之色,这些人间的组长、线长乃至部长们都非常耐心。
这时候桌边围着十几个人,青瞎子他们也都赶来秦菜这边,都给周碧华带了好些礼物。众人围桌而坐的时候,像聚餐一样。正吃着饭,突然周碧华的叉子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众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周碧华抬起头来,只见其眼睛突出,皮肤开始缩紧,头发长出半尺。
沙鹰第一反应过去拦她,她喉咙里呵呵两声怪响,一下子扑向旁边的谈笑,谈笑随手抄起盘子。那盘子被她一口咬住,顿时碎成齑粉。谈笑面色一变,手往旁边一伸,最后想着是秦菜的妈妈,也没动手,一个矮身避了开去。
在座十二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动手。秦菜上前压住她,另一只手伸到她唇边。她一口利牙猛然咬住秦菜手腕,咕咕吞饮鲜血。可是秦菜连续几天喂食,这时候又能有多少血呢?
她獠牙都露出来了,还是坚持着一动不动。谈笑赶紧递了新鲜的血给她,她捏在手里,不动不语。
周碧华在她手腕上咬了好一阵,再没有任何鲜血,她不满足地吼了一声,又去追看起来很好吃的谈笑。沙鹰一把将她拦腰抱住,好好的屋子瞬间乱七八糟。最后还是通阳子摸出一套手环扣在周碧华四肢,然后道:“先放到负一楼吧。”
秦菜开始打电话,那头很久才有人接起,白芨的声音仍然冷淡,但比之以前,终于少了一丝不耐:“说话。”
秦菜獠牙都没收起,喘息许久才道:“来天庐湾一趟,有急事。”
白芨过了四十多分钟才过来,负一楼,沙鹰已经把周碧华关进了一间最结实的房间。门是大铁门,她拼命地拍打房门,声音震天。沙鹰担心被邻居听见报警,不得不用通阳子以前捆僵尸的铁锁把她捆起来,绑在柱子上。
白芨现在就站在柱前,周碧华眼珠赤红,现在仍在咆哮。过了好一阵,他终于说话了:“内丹没有问题。”
秦菜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吃力:“我的血有问题?”
白芨用玉纤撑开她的牙齿,仔细看了一下:“她的牙不是僵尸牙,你的血也没问题。如我所料不错,你以血滋养她的三天里,她肯定吸过人血。僵尸血遇人血,肯定会产生邪气。这时候再殖入妖丹,邪气沾染妖丹。而她本身就是一个普通的魂魄,抵制不了恶念,更化解不了邪气,于是变成魔。”
秦菜只觉得头很沉,人有点站立不稳:“不可能……我的血阳气是足够的,她为什么要去吸血?什么办法可以救?”
白芨答得轻描淡写:“魔以人脑髓为食,喂她生人脑髓就好了。”
秦菜连表情都没法控制:“除了这个呢?”
白芨转头看了她一眼:“兔子吃草,你要想养它,就喂给它草。别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秦菜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她胸腔里开始冒烟,是鲜血熬干,僵尸的阴气和异眼的阳气开始互相排斥。
白芨以手抵住她的眉心,暂时压制她体内二气相冲。秦菜一开口,嘴里都冒出烟来。白芨半蹲着,居高临下地道:“不过当务这急只怕不是找脑髓,她一时半刻死不了。”
沙鹰拿了血下来,秦菜喝下去,体内就血水落在烧红的铁板上的声响。她没有□一声,白芨接着道:“你是先知,你代表的是整个人间。秩序肯定会用这件事打击人间的公信力。对于人间这种刚刚开始向正统玄门发展的势力来说,压力会很大。”
秦菜一时说不出话,白芨声音依旧冰冷:“这件事除了人间,你以为秩序的人不会收到风声吗?你马上派人回朱阳镇,杀掉两个孩子全家。找出孩子的尸首彻底销毁。这样警方会当成大案,各地关注度会增高。秩序就算是插手,一则没证据,二则也不可能煽动群众相信是她死而复活变成魔食人脑髓这样的鬼话。不管怎么样,公众面前,政…府只有编造理由结案。”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比起来,我真的觉得师叔这个性真他妈的又渣又帅!
205
第一百九十五章:她终于还是做不到
秦菜在负一楼站了一夜;周碧华外面的皮缩得越来越紧;挣扎得也越来越厉害。沙鹰不得不找了铁锁将她的四肢也绑在旁边的承重柱上。她的嚎叫回荡在负一楼;如同夜晚的恶狼。
沙鹰和谈笑站在秦菜身后,一起看着被捆在柱子上、披头散发的周碧华。她真的太瘦了,瘦到了恐怖的地步,像是只在骷髅外面披了一张人皮。
又过了很久,秦菜终于出声:“都出去吧,让他们都散了;我想单独和她呆一会儿。”
沙鹰和谈笑相互看了一眼,转身出了负一楼。电梯里;气氛格外沉默。谈笑问了一句:“你说她会不会……”
话没说完,就被沙鹰打断:“不会。她和白先生,终究不是同一种人。”说罢,他又自言自语,“如果她和白先生是同一种人,不知道少操多少心。”
秩序的人果然找到了小孩的尸体,通过尸体的啃咬伤痕确认是邪魔作祟。而周碧华的身份和秦菜的关系,在秩序可是绝计瞒不住的。如果母亲是魔鬼,那么生下来的女儿会是什么?
吕裂石得到这个消息,如获至宝,立刻带人亲临朱阳镇。秩序上下高度重视,除了白河没参加,燕重欢都带了燕小飞过来帮忙。
吕裂石走访了失踪孩子的家人,迅速把周碧华是个吃人魔鬼的事传了出去。这种消息在小村小镇总是流传得特别快。不过一夜的功夫,整个朱阳镇的人都知道原来孩子是被周碧华活活咬死吃掉的。
为了达到震慑人心的效果,吕裂石与燕重欢一商量,索性把两个孩子的尸体摆在一座废弃的山神庙里,以供村民亲眼目睹。
孩子本来就死亡已久,即使是冬天,尸身也不成样子。何况本来受过啃咬?
这样残酷的展示,亲人日夜的啼哭,前所未有的仇恨和恐惧在所有人心里升起。而秦菜包庇她的母亲,她又还是不是人?如果不是人,她又会带来怎样的灾难?
人间试图洗白为正统玄门,无疑又遭受了强烈的质疑。
为此,陆少淮曾三度找秦菜,人间三度出面澄清。只是由于秦菜和周碧华的关系是撇不清的,说此事与人间完全无关,就等于不承认秦菜和人间的关系。而人间要洗白为正统玄门,最主要的依靠,又是因为先知。
秦菜不表态,人间所有人都望着他这个新上任的首领。陆少淮表面仍波澜不显,闲暇时却约了白芨喝酒。
逍遥阁,陆少淮本身不是个好女色的人,他专用待客的地方也十分静雅。白芨半倚在吧台前,陆少淮自己调酒。
他自从被老爷子收为徒弟之后,一直养尊处优。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调酒的动作依然优雅而灵活:“这种酒是我自己配的,我把它叫作疗愁。”
白芨接过,见杯中一片浅碧,轻抿了一口,不由赞了一句:“口感醇厚,只是这样的度数,太易醉了。”
陆少淮苦笑了一声:“醉了更好,不用理会烦心事。”
白芨知道他不会单单请自己喝酒,这时候也只是笑了一下,不说话。
陆少淮也给自己调了杯疗愁,这时候半个人都靠在白芨身上。这是他向人表示亲热的姿势,陈科他们无比感激泣零,而白芨微微往旁边一侧身,避了过去——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白芨也皱眉——这辈子用这么亲密的姿势靠近他而没有惹他反感的人,一共就两个。
还两个都是女人。
陆少淮眸光微沉,声音也配合着叹了口气:“白芨,给我出个主意。人间其实是有多余的人,子矜那边换器官的人,要养她母亲,倒也可以。只是这样只会坐实了秩序栽给人间的罪名。朱阳镇那边,现在秩序肯定也在等着我们动作,以便拿住更多把柄。”
白芨又喝了一口酒:“女人真是麻烦,对不对?”
陆少淮料不到他会说这话,摸摸鼻子笑了笑,没有说话。白芨把杯子摁在桌上,起身道:“其实二爷不用担心,她承受不了的。”
陆少淮一愣,白芨已经走出了房门。他看了看眼前的空杯,其实有时候用人如同养狗,需要咬人的时候希望它性子烈、体格强壮。咬完人的时候又觉得这性子不服管、难伺候。
秦菜沉默了半个月,她半个月没去星宿厅。
天庐湾别墅的负一楼,周碧华已经形同枯骨,那层薄薄的皮肤已经渐渐干涸。她的手腕、脚踝和腰间被铁锁捆绑的地方,衣服早已磨成碎片,皮肤全部脱落,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她的双眼早已是可怖的赤红,头发日渐变白,完全看不出活人时的面貌。
秦菜天天陪着她,跟她说话,而她的回应永远是剧烈的挣扎和野兽般的咆哮。
谈笑和沙鹰在负一楼的时间也很多,但秦菜更愿意单独和周碧华呆在一起。最后谈笑终于忍不住提议:“要不……用意外身亡之人的脑髓来补周阿姨……反正你平时换人器官也是一样。”
秦菜突然笑了一下,她站起身,缓步走向被绑在承重柱上的周碧华。周碧华一口牙全部白森森的,见到她过来,像饿极的野兽看见食物一样喘息。秦菜脚步不停,渐渐行至她面前,她猛然伸头,一口咬在她脖子上。她实在是太饿了,竟然撕下秦菜一大块肉。
秦菜体内鲜血转化不及,恢复能力也变得非常慢。但她依旧不避不闪,周碧华以她血肉为食,慢慢地开始充盈起来。秦菜的血肉染湿了睡衣,滴落一地。谈笑转过头去,连沙鹰都微侧了脸。
半个小时后,周碧华似乎吃饱了,在她醒来之前,秦菜转身上楼。她找了一件以前的黑袍穿在身上,血在上面,如同水渍。下楼的时候周碧华正一脸疑惑:“老四,我好像睡了好久一样。”
秦菜给她也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将她的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她笑意清浅,声音温柔:“妈,我们回家好不好?”
周碧华一听,整个人都神采焕发:“现在吗?也是,我都出来好几天了吧?也不知道老五怎么样了,老头子天天打牌,不晓得给他做饭没有。”
秦菜带她出门,谈笑和沙鹰要跟上车,她摆手制止了。
那夜难得有月,她开着车,陪周碧华逛三画市。周碧华以前从来没有晚上到过这种地方,不时对着闪烁的招牌指指点点。看见广场上跳舞的人,她也能好奇半天。
秦菜详细地跟她解说,周碧华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致:“老四,我们赶紧回去吧。家里不知道都成什么样子了。”
秦菜微微点头,霓虹七彩的光芒坠入眼眸,心头刺痛。
即使开得再慢,车终于还是到了朱阳镇。今天的朱阳镇虽然已是深夜,依然热闹非常。秩序的使者和长老都到了,人间的高管也到了好些。秦菜把车停在镇上,扶着秦妈妈下车。周碧华左右看了一番:“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秦菜扶着她往家的方向走,两旁麦苗如被,月光如纱。
“我记得以前这里有棵橘子树,皮特别薄,个又大。”秦菜指了指上面的地坎,周碧华笑了一声:“可不是?那时候你哥也皮,自己想吃就哄你去摘。有一次你从树下掉下来,胳膊摔脱舀了,那个浑小子回来还不敢说,就让你自己去睡觉。”
“是啊,”秦菜也莞尔,“而且那树上有许多好长的刺,二哥三哥总是拔掉扎在黄瓜上,假装狼牙棒……”
“还有那个石窟,以前我们家的小猪最喜欢在里面玩了,我记得有一头掉在石缝里,一直没找到。爸还狠狠将我揍了一顿。”
“是啊,后来有一天它又自己跑回来了,饿得瘦得不成样子。”
“还有那边那块地,周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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