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渡众生





  他极为疑惑的问:
  “惊云,这是什么?一颗金属服子?”
  步惊云并没回答,幸好站在其畔的聂风,虽然今日已极厌倦再重重覆覆说这些江湖事,但为了调解步惊云这个师兄所造成的尴尬场面,他第一时间代他回答:
  “师父,这可能真是一颗骰子,也可能不仅是一颗骰了如此简单。”
  “不过无论如何,它却有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名字。”
  “什么名字?”
  据说,这颗东西,极有可能唤作──”“达!摩!之!心!”
  当步惊云从天下第一楼,回到云阁之时,已是黄昏,恼人的秋雨,还是如人间怨曲一般凄冷连绵。
  步惊云轻轻的把云阁的门推开,在快将消失的夕阳映照之下,云阁依然一片黑暗,然而支异常整洁,一切陈设井井有条,想必是孔慈的功劳,但孔慈如今在哪?
  相信她定身在风阁,替风打点一切吧!步惊云并不在乎,尤其此刻他的心正想着别些事情。
  想不到一颗达摩之心足教雄霸钻研了一个下午,直至黄昏,而奇怪的是,以雄霸见识之广,江沏阅历之丰,居然从没听闻,“达摩之心”这件事物,看来这颗达摩之心的出处,定有不可告人之租这颗达摩之心,外层是由无数方形小骰砌成,非常坚固,根本无法弄开,本来以一般高手的功力,要彻底震碎这颗金属吸子的外层,原亦不难,但支不知内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或惊人的心只怕在毁骰之时,内里的心,也会毁诸一旦……
  故此,雄霸最后的结论,还是先把摩之心留在天下第一楼内,让他慢慢研究。
  这本来便是步惊云意料之内的结果,当秦霜说要把达摩之心呈给雄霸过目时,便已经注定此物,逃不出艘雄霸据为已有命运。
  他太了解他,只因为总有一日,他会亲手了断这个人!
  步惊云缓缓步进云阁之内,并没点亮案上没灯,对他来说,光明,并不是他真正的需要,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给他好好歇息,绝对没有人骚扰的地方。
  所以他喜欢黑暗,因为在黑暗之中,谁都难以看见他,既然看不见他,便不会骚拢他。
  而在云阁这内,有一个最黑暗的地方,那便是一他的炕床。
  那里的黑暗,才是他真真正正的归宿。
  步惊云一步一步朝自己的床步去,然而每进一步,在他心中,竟然泛起一阵极端不安的感觉。
  是什么令他如此不安?他忽地感到,那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
  一股足以威协他生命的死亡力且量。
  是谁能够散发如此强横的死亡气势?足以教生人勿近的不哭死神也感到窒息?
  步惊云斗地双目一横,冷冷盯着自己陷于一片黑暗的床头、沉沉吐出一个字:
  “谁?”
  黑暗的床头里并没回应,然而那股死亡的感觉却愈来愈强,仿佛,在床头彼方,正有另一个列,在与不哭死神对峙!
  紧张欲裂!
  到底谁藏身于床头的黑暗里?是谁也和步惊云一样,把黑暗视作自己的归宿?
  双方都似是在等,说时迟那时炔,就听床头那方传出“呱”的一声暴叫,一团快绝无伦的黑影,已穷凶极恶地向步惊云疾扑!
  变生时腋,步惊云临危不乱,就连眉毛也没跳动一下,斗蓬却是一幌,贯满五成功力的排云掌,飞快朝扑近的黑影劈去!
  他使出五成功力,只因他以为那是一绝世高手,但——
  他错了!
  从黑暗扑出来的,原来只是支一浑身漆黑的蝙蝠!
  这一着相当出乎步惊云意料之外,但更出乎意料的事,接踵来了!
  这支蝙蝠居然对劈近自己的排云掌毫无俱色,它不闪不避,居然企图与排云掌正面硬拼!
  天!这真的是一支蝙蝠吗?人和蛔绍,到底将会——…谁胜?谁负?
  ‘彭’的一声震天巨响!短兵终于相接,所带来的战果却是相当震惊!
  步惊云当然没有被震退半步,然而那支蝙蝠,也没有被一掌砸个死无全尸!
  硬接排云掌的它赫然安在,而且还借步惊云一掌之力,展翅急旋,便已“噗”的一破窗而出!
  毋庸怠慢,步惊云已跟踪而出,但在昏黯的夕阳之下,那双神密莫测的黑色蝙蝠,已经踪影沓然!
  他定定看着那逐渐低垂的夜幕,良久良久,似乎已明白了什么似的,向来面无表情的他,此时此刻,咀角竟尔泛起一丝罕有的冷笑,寒如冰封的眼睛,也仿佛在说:
  “连一支蝙蝠也是高手,看来,达摩之心引来的人,相当有趣。”
  黑瞳,无论你是否真正的人,你和我都是为报仇而甘心放弃自己一切的人;你,很有种,我欣赏你。”
  我等你?
  他等黑瞳,究竟想干些什么?
  又有谁会明白死神的心?
  惟无论如何,那丝罕见的冷笑,很快便在步惊云的险上消失,他又回复一片木然,缓缓转身,再次步向他的云阁,他黑暗的最后归宿,夜幕已逐渐深垂,夜风更开始咆哮,然而今夜的风声,听来仿佛是一些有意义的句子,像在预告着——
  一个与步惊云同样命运的她降临!
  一个极度邪恶的——
  超级高手降临!
  这边厢,聂风亦已回到他的风阁。
  甫进风阎,聂风已第一时间,感到有点不妥,是什么不妥呢?原来,这一年以来,每次他奉命出外,归来之时,孔慈都会在风阁之内等他,甚至断浪,亦时会出现。
  只是这个黄昏,风阁之内并没有孔慈的芳踪,不过在案头之上,却放着一纸薄薄的短笺。
  上寥寥落落的书着数行小字,一看便知道是孔慈的笔迹,只是短笺上这样写着一颗少女的心。
  风少爷:
  对不起,断浪因要谷秦宁主管洗刷二+匹坐骑,故未能前来见你,而侍婢主管亦召我,说有急事有磋商,诗一切事毕后,孔慈定尽快回来,勿虑。
  孔慈
  聂风阅毕短,只是谈淡一笑,孔慈办事,永远都是如此细心,唯恐聂风回来后不见断浪与她,会为二人担心。
  他岂会想到,孔慈如此细,都是为了他,一颗豆寇的芳心,都是向着他!
  只是,聂风无法想到的事,还有许多,正如此刻在风阁窗外的,远处,在那里的树叶之中,正有一双眼睛远远透过窗子,在紧紧的盯着聂风!
  一双黑得发亮,却又美艳不可方物的黑瞳!
  她,并没有着一身紧身的黑衣,脸上也没有戴着黑色的金属面具,然而她身上披着的,也是默黑的丝罗褥裙,一头黑发,更如黑纱般在昏黯的夕阳之下飘荡,益发显得她像是一缕黑色的幽灵。
  是她?
  是她乔装来了?
  她终于要来把风云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白玉般的脸上,虽然没有面具,惟她,却把自已一张可能艳绝人间的脸,埋在流水般的两袖之后,只是露出一双野性无比的黑瞳,远远盯着正浑无所觉的聂风,如梦呓般自言自语道:
  “生命实在是大苦闷了,好歹也要找点趣味与刺激,聂风你可知道,你是我在追寻刺激的生命里,一个很大的发现?”
  听说你十一岁加入天下,一直平步青云,运气一直很好。”
  “不过遇上我,你的好运将会从此终结。”
  “因为,我将会成为你身边的一个人,好好的侍候你。”
  “我要你他妈的知道,我比你更有本事,更利害,更可怕千倍万倍。”
  “他妈的!他妈的……”
  江湖冷,人心更冷。
  江湖乱,人心更乱。
  江湖险,人心更险。
  这句说话,在这个下雨的黄昏,在雨中的天下第一楼内,终于得到最佳的明证。
  只因为江湖人的心虽险,雄霸的心——
  更险!
  天下第一楼内,雄霸依然端详着那颗“达摩之心”,“达摩之心”虽然始终令人难于捉摸,但雄霸的心,又何尝不是?
  但见他端祥了许久,终于仰天长长叹了一口气,道:
  “好一个达摩之心,为何我穷思著研,依旧无法打开他的心?
  你,可已想出打开它的方法?”
  你?
  室内别无他人,雄霸的叹息声中却为何夹着一个“你”字?难道……
  但听“轧”的一声,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只见雄霸床畔的一堵砖墙,斗地向旁滑开,原来,砖墙内别有洞天。
  惟更惊人的是,内里居然步出一个人。
  尽管这个人站立于墙畔的幽暗角落里,不见面目,惟瞧其魁梧的身形,他是一个男人。
  那神秘男人徐徐的道:
  “我也是无法想通,究竟如何才能打开达摩之心”不过我还有一点更想不到,你为何对你的三个徒儿说,你根本从没听说过“达摩之心”?
  雄霸狞笑着答:
  “这还用问?若他们知道达摩之心是什么,一定会与我分一杯羹,另忘记,他们只是我的徒儿而已。”
  “徒儿只是身外之物,我堂堂一代霸主,怎容他们与我分一杯羹?达摩之心,还是留给我自己钻研吧!他们根本不值得到它!哈哈……”
  啊!原来雄霸老早已听说过“达摩之心”!
  想不到,最险的,还是他的心!
  然,那名神秘男人的心,似乎比雄霸的心亦不逢多让,只见魁梧他已徐徐步出那个昏黯的角落,虽然他的面目仍埋在幽暗里,但已能啄渐分辨,他身上披着的,是一身紫衣……
  紫衣?
  不独紫衣,他的左臂原来早已废了,他原来是一个残废的紫衣人。
  啊——残废的紫衣,难道这个神秘男人是……
  是他?是他?是他?
  他,就是杀绝黑瞳全家的元凶?他……已这样老了,还没有死?
  那,他又为何会藏身在雄霸寝室之内?
  他真正的身份,到底是——
  谁?
  “它”是一只黑猫。
  黑猫,是猫类之中最神秘的一种,它们不但具备猫的高傲,身上的颜色,更兼备一般猫儿所欠缺的邪异。
  黑猫亦喜欢在夜里出没,更喜欢妻于黑暗,所以此刻这头黑猫,非常雀跃。
  只因如今,正是黑夜。
  子时。
  亦是“它”出动的时刻。
  这类黑猫不断往黑暗里钻,肆无忌惮的钻,也不知自己将钻往哪儿,或许它只知道一点——此刻已是夜阑人静,人们都已进入梦乡,没有人再会骚扰一只猫儿。
  黑猫快乐死了!黑暗,俨如是它的王国,任它胡作非为,为而这一个黑夜,这一头黑猫,却将会目击一椿奇怪的事!
  这双黑猫忽然发觉,它赞进了一个非常非常黑暗的地方!
  这里的黑暗,仿佛,已是埋葬所有黑暗的地方,已是黑暗的最后归宿!
  这里,其实是一间偌大的寝室,瞧真一点,这问寝室也并不是相当幽黯,依稀还有丝微月光自窗外透进来,这头黑猫感到这里是埋葬所有黑暗的地方,全缘此刻在这间寝室床上盘坐着的那个人。
  那个披着黑色斗蓬的男人。
  所有黑暗的感觉,都是源自这个男人!
  尽管已??夜阑人静,这个男人却还没有半分睡意,他就这样一动不动伪在床上盘坐着,宛如一座无坚不摧的万载冰山,然而他那双眼睛,却在幽黯中散发着一种蕴含浓厚死亡气息的冷光。
  他的眼睛,仿佛在等待着一个人。
  一个与他同样属于黑暗的人。
  也不知他等这个人干些什么?或许,全因为一种同样属于黑暗的缘份或同感吧?
  这个男人虽然如冰山般不动,椎其身上所激发的黑暗,与及那股逼人无比的死亡气息,却把这头误钻进这间寝室的黑猫,逼至透不过气,这头黑猫地忍受不了,“嗖嗖嗖”
  的,慌忙往别的房子跑去。
  如果黑猫有知,它便会知道,适才自己赞进的房子,是天下会内的——云阁。
  适才它所见的那个散发着黑暗与死亡的男人,唤作一一步惊云!
  黑猫仍是不住地赞,赞过了一间房子又是另一问房子,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房子,它终于又再停下来了。
  它停下来,并不是它绻了,而是——…它似乎又已回到了适才那间充满黑暗的寝窒!
  “怎么可能呢?”它又不是绕着圈子赞;怎会回到原地?
  黑猫随即发觉,它原来并没有返回原地,它以为自己返回原地,缘于它此际赞进的房子,内里也充斥着与适才那间寝室一样的死亡气息!
  房中案上,正放着人张黑色的面纱。
  面纱之旁,还有一张铁铸的——
  黑色面具!
  多么奇怪!两间不同的房子,居然充满着相同的死亡气息,这间房子的主人,是否亦和适才那间寝窒的主人一样,浑身散发着黑暗与死亡?
  到底,这是谁的房子?谁那么不幸,也同样属于黑暗?
  这头黑猫很快便知道这间是谁的房子了;在房中炕床的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