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渡众生





  神话一般精彩的绝世高手然而,这个神话般的高手,何以故意在河内留下会突然爆发的力量?此人究竟有何目的?是否……
  他故意以此惊人气势,警告所有已注意或想找他的人,快快收手,绕道而行,别再近他半步,别再阻他归隐,否则……?刚才留在河内的神话感觉,其实只是一种——
  温柔警告?
  聂风看着逐渐回归平静的河水,不由惊叹道:
  “云师兄,虽然我们还有三天路程便会回到天下,但,如我们不绕路而行的话,相信在这三天的路程之中,一定还会遇上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三天的路途,一定不会寂寞了……”
  步惊云闻言,依旧木无反应,倏地,他手中马鞭一拍,便已再次策马起行!
  聂风唯有也挥动马鞭起行,椎其上,却不期然泛起一丝会心微笑。
  只因为,步惊云此刻策马所行的路,并没有绕道!
  是他害怕路途寂寞?故才会刻意不改道?们要赴上一场热闹?
  还是因为,他从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自己的路?
  纵使明明知道是错,他还是会一意孤行的走自己决定的路?
  一直的错下去……
  聂风当然不会了解,步惊云此刻的心究竟在般算甚么!
  只有步惊云自己知道,他不绕道而行,全因为他很想再见一个人,一个他已没见多年的人,一个他很想再见的人——
  黑衣叔叔!
  黑衣叔叔,是当年仅得十岁的步惊云,毕生首次遇见最强的一个超级高手!
  也是最令步惊云猜不透、也下知其过去的高手!
  黑衣叔叔的超级风范,与及他的谜样功力,绝对与黑瞳主人那种过于“明目张胆”
  的无敌功力背道而驰;他,永远含蓄、内剑、沧桑、沉默,永远像一个哀伤的神话,一个早已在江湖淹没、却又不死的神话……
  适才,也是那股淹于河内的神话感觉,令对任何大小事默不关心的步惊云这然顿足,因为是泰山崩于前也不为所惊所动的感觉,他实在太熟悉了,他肯定河内那股感觉,确是黑衣叔叔留下!
  也只有他,才配称为神话!也只有他,才会在不哭死神的心内,留下无法磨灭的深刻印象!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他与步惊云复仇路上各持己见,到后来各走各路,相信今天,他已是步惊云最敬佩、最口服心服的一一恩师!
  然而无论二人能否成为师徒,他,仍是步惊云今生今世……
  最敬重的一个人!
  他很想再见他,他很想告诉他,当年矢志要独自报仇的霍家最后一名幼子一一霍惊觉,还没有死!
  他要黑衣叔叔知道他还没有死,并非要向他炫耀自己当年矢志复仇的信念绝对正确,而是……
  他想他安心!
  他知道以黑衣叔叔的性情,当年尽管让步惊云自行离去,也一定会为他将要面对的遭遇而耿耿不安。
  所以,他只想尽快再见他,让黑衣叔叔看见当年冥顽不灵的步惊觉……
  如今己平安长大成人。
  可惜的是,黑衣叔叔的行踪,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步惊云与聂风尽管并没绕道而行,唯一路之上,却再无任何不可思议的发聂风但见步惊云横冷的一字眉几已皱为一团,神情虽仍冰冷如昔,惟目光之中,竟似有点焦躁,不禁奇道:
  “云师兄,我总感到……一路之上,你像在寻找一些甚么对你异常重要的物事似的,你,到底在找寻甚么?”
  步惊云并没即时回应,良久,方才缓缓答道:
  “我,”“在找一个——”
  “神话。”
  “一个一一一”“传奇。”
  神话?传奇?聂风一脸惑然!步惊云今日怎地总是神秘兮兮似的?总是话中有话?
  令他也摸不着头脑?
  惟一值得庆幸的是,此刻步惊云所说的话,却是聂风至今所听的“步惊云语录”当中,最接近人的一句“人”话。
  皆因步惊云向来说话,语调都是冷冷的,惟此刻步惊云的语调,有生以来第一次听来并不冰冷,且还有点若有所失似的,可以说是有回“人”味,就像他已失去了一个他仅存在世、唯一一个至受亲人的踪影……
  谁是连不哭死神步惊云也要念念不忘的亲人?
  恩人?
  聂风向来都不清楚步惊云在未加入天下会前的过去,此刻更是好生纳罕,正欲相问,惟就在此时……
  步惊云蓦地斜眼一扫他俩所策马车左边的草业,吐出三个字:
  “有一一一”“杀气!”
  聂风也同时感觉到了!他连随一个鲤鱼翻身,便跃上马车之顶,反应之快,绝不让步惊云专美。
  甫上车顶,聂风再朝步惊云目光扫射的左边草丛望去,由于居高临下,聂风的视野较坐于马上的步惊云远阔不少,可是极目眺去,聂风仍没发现左边草业内无任何可疑高手,而刚才那股杀气,亦已一纵即逝。
  只是,穿过这个草丛不的百丈开儿却有一间简陋的茶室。
  有人在卖茶。
  也有人在喝茶。
  如果步惊云与聂风适才所感到的杀气真的存在的话,那未,杀气的主人,如今可能已身在……
  那个茶室亦未可料。
  聂风忽地回望仍泰山般坐于马上的步惊云,温然笑问。
  “云师兄,长路遥遥,你——”
  “要不要喝碗茶?”
  步惊云与聂风终于把马车停在那个茶室之外,一起喝茶。
  那是一间极为简陋,不!应该说极为破旧的茶室!一眼看上去例知道茶室日久失修,再看茶室的老板及伙计们也是衣衫不整,便不能苛求这间茶室会给客人甚么“绝世好茶!”
  还有,那些茶客,亦尽是风尘仆仆的商旅,显见也仅是藉喝茶稍作歇息,并不会讲究甚么极品好茶。
  幸而是风与步惊云,也不是甚么嗜茶的人,二人甫一坐下,伙计们例自行为他俩端上两碗清茶,二人也毫不计较,一口一口的照喝。
  然而喝罢茶后,二人仍没有立即离去的意思,只因二人斗地发现了一件事。
  那股杀气!
  刚才那股杀气复再涌现!
  步惊云与玉风清楚辨出杀气来源的方向,二人不期然暗暗朝杀气来源一望,只见茶室内其中一桌,正坐着四名商旅!
  不!应该说,四名作商旅打扮的——…江湖汉子!
  杀气,正是来自此四人身上!
  适才杀气稍瞩即逝,是因为此名年约四十的汉子,功力看来亦相当不弱,是一等一的高手,更已能把杀气收放自如,惟是,如今步惊云与聂风再次感到杀气汹现,却因四人似乎已在全神戒备,蓄势待发,所以杀气才会在四人如箭在弦之间,不自觉地表露无疑。
  到底四人在戒备甚么人?
  他们身上所被发的杀气既是杀气,那显见他们正想杀人,他们想杀的人,又是何方神圣?
  会否,也是一个……
  神话?
  聂风与步惊云见状,仍没造声,聂风随即以“冰心诀”凝神一听,竟给他听得四人的密话:
  “二弟,你真的肯定,‘他’,一定会来?”
  “错不了的!大哥,拒探子回抱,他每天都会前来这个茶室,风雨不改!”
  “但,二哥,三弟实在很不明白,当年……‘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为何仍会未死,再者,以他当年一世英豪,怎会甘心蛰伏于这个穷乡僻壤?”
  “三哥,这次四弟倒比你聪明了!像他这种神话一般的无敌高手,当年怎会,如此轻易便死,他定必为着一些特别原因,才会借机遁隐,至于他为何会躲于这种穷乡僻壤,嘿!可能大多数的绝世高手总是天生犯贱,有甚么不如意的憾事,总是找个没人到的地方折磨自己,顾影自怜……”
  “嘿!四弟所言非虚!不过无论他如何借死遁隐,今日既结我们‘陇山四君子’找至这里,除非他不出现,只要他甫一现现身,便势难逃出我们的‘君子剑阵’!”
  “是呀!大哥说得对!纵使当年他武功盖世,能以一人之力重挫我们十大门派的围攻,如今亦已时移世易,爹当年纵使不及他利害,却并不表示,我们四个不及他利害!
  我们所创的‘子剑阵’较诸爹当年的‘君子剑’,威力何止倍增?简直已是天下间无懈可击的剑阵,势必把他手到拿来!爹的大仇,誓可昭雪!”
  原来又是为父报仇的故事!然而聂风以冰心诀听罢,却有点不以为然。
  依这四个自称为“陇山四君子”的兄弟所言,他们的爹当年亦曾参与甚么十大门派对那个的围攻,才会致死;既然不顾廉耻以十大派之力,以众凌寡,例是“打死无怨”,死也话该!
  而那个能以一人之力重挫十大派的人,更是何等令人惊叹!
  慢着!聂风想到这里,猝地记起当年在雪地之上、风月门“风清鹰”兄弟一直追适鬼虎步台湾省,例是要找出鬼虎叔叔主人的下落;他的主人,也曹以一人之力重创十大门派,令致武林一度萧条。
  难道,眼前这陇山四君子话中的他,正是鬼虎叔叔已经死了的……
  主人?
  当年十大门派的余孽或后代,仍是对他穷追不舍,不放过任保一雪前耻的机会?
  聂风不期然回望步惊云,只见他似亦陷于一片沉思,看来,他虽并没修习聂风独门的“冰心诀”.亦能从陇山四君子的咀已移动大概冶知他们在说些甚么鬼话。
  此时,聂风又听四君子中的老三道:
  “是了!二哥,那家伙每天前来这爿茶室,究竟于些什么?”
  “他?嘿嘿,据探子给我的消息,他在这茶室所干的事,可真是报应呢!他呀,他其实前来这茶室内是为了……”
  话未说完,就见那老二脸色一变,继而一阵振奋低呼:
  “啊!一说曹操,曹操便到!”
  “他……”
  “来了!”
  来了!陇山四君子的老二能够知道‘他’来了,缘于他已清楚听见远处传来一些声音。
  身怀“冰心诀”的聂风当然也听见了,就连一直沉默的步惊云亦同时听见了!只日为那阵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并不难辨认,那是一阵一一一胡琴之音!
  一阵非常苍凉寂寞的胡琴之音!
  难以想恒,世上竟有能奏出如此苍凉、如此寂寞的胡琴之音卜那种苍凉,仿佛天大地大,却空余他一人在邀恨,宛如一个薄命一生的沧柔客在咏嘘遗恨。
  琴音中的寂寞之意,更令闻者心碎,宛如,”寂寞”,已成为一体令人心碎欲死的武器……
  然而,管琴音苍凉萧索,聂风与步惊云却并没心碎,他俩只是面色陡变!
  全因为,他俩皆曾听过这胡琴之音!
  还记得,聂风在十一岁之年,也曾在鬼虎叔叔所楼身的蛇穴之内,以冰心诀隐隐听见从漫天风雪中传来的一些胡琴之音,当其时,小小年纪的他,亦一度认为鬼虎叔叔的主人可能未死,可惜到后来,其主人始终没在小聂风的眼前出现。
  不过令聂风始终印象犹新的,还是那些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胡琴之音,当年雪地上所传来的琴音,它的曲调,正好与现下从远处传来茶室的琴音——
  —模一样!
  怎么可能?聂风深深纳罕:那种胡琴的苍凉曲调,并不民间的一般乐曲,而是经人悉心编排;故如今奏此乐章的人,定是当年于雪地操琴的人无疑,难道……
  鬼虎叔叔的主人真的未死?
  这个曾叱宅一时、名动江湖的一代豪杰若然未死,那,已借死不间世事多年的他,如今又是何生模样?
  一念至此,聂风的好奇心更是大起,益发想一睛这个曾令鬼虎叔叔忠心不二的主人,霎时之间,聂风的心头充满热切的期待。
  惟聂风的期待,犹不及此际藏于步惊云目光内的期待之深,因为那首胡琴乐章对于步惊云来说,甚至比聂风倍为熟悉!
  步惊云怎能忘记,多年之前,他曾在黑衣叔叔居处暂宿的那段日子?他怎能忘记,那柄拒他千里、令他这暴戾的死神咯血的英雄剑?他又怎能忘记,他偷学自黑衣叔叔的“悲痛莫名”?
  还有最令他难以忘怀的是,黑衣叔叔每夜所奏的胡琴乐章那篇乐章,他一连数晚听了多遍,只要拉出首三个词子,他便会立时认出!
  故而,如今他比聂风更快认出了这篇胡琴之音,也更肯定目下操琴奏曲的人,必是当年的黑衣叔叔无疑!
  只有他,才会奏出那样沉雄悲痛的乐曲“唯有他,才会比“长天久地”更沧桑,……
  骤然间,不独陇山四君子掌心全在冒汗,蓄势待发,就连聂风与步惊云,掌心亦在冒汗,他们想见多时的人,终于与他们愈来愈接近……
  就连茶室内的其余商旅,瞩然不知就里,亦悉数被这苍凉无限的胡琴之音吸引.纷纷同琴音传来之处瞥去。
  操琴的人影未现,琴音已然顿止,一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