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
“是吗?”祥琼不禁担心起来,“不知道铃会不会有事呢?”
“劳和柴望大人是老朋友,不,比起柴望大人,应该说和柴望大人的上司更是老朋友。当时在麦州有个叫松塾的地方。”
“松塾?是私塾吗?”
人们要是想升学,必须要勤奋的学习,一般是自学。但是也有些人把有名的学者请来上课,也有一些学者自己就开班授徒。
“就是私塾。不过在那里不仅仅是传授知识,而且还传授治国之道。劳好像就是那里出身的。松垫不仅仅是一个学校,那里汇集了各种各样的人。在那里出身的人不一定就去当官。特别现在国势衰微,很多人宁愿做侠客。”
“是吗……”
“柴望大人和他的上司都是那里出身的,所以他们也就认识劳。松塾这义校在庆国都是很有名的,所以很多人去那里求学。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
“这也只是前年的事情。松塾是被一群恶棍烧掉了。里面的教师几乎全被杀死。恶棍的首领好像也是浮民,在逮捕前就被杀了。但人们都认为有内幕,那人的死可能就是幕后主脑为了杀人灭口。现在还没查清事情的真相。”
“究竟是为什么呢?”
“肯定是有人不愿让人民到那里去听课。这样的义校,在国家受到倾覆的时候会最先被摧毁的。”
“是吗……”祥琼闭上了眼睛。
“松塾在麦州产县的支送松。在那里,自古就有一个叫支锦的城市。数百年前在那里出了个叫劳松的仙人。他德高望重,升仙后还下凡向世人说教。不过这只是传说,是否真有其事就无从得知。产县是一个能人辈出之地。有高官,也有侠客。因此那里的人对产县感到很骄傲。要是国家制定了什么错误的政策,首先响起不满之声的都是产县。而最为激进的就是松塾。所以可能因为如此,招来不少坏人的怨恨吧。”
“难道……麦州侯也是产县出身的?”
桓魋奇怪地看着她,说:“麦侯?这我可不知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在劳那里遇到的那个人这样对我说啊,麦州侯是一个受人民爱戴的好官,但却被罢免了。”
“原来这样……”桓魋苦笑着说,“但州侯不一定就是当地出身的,好像呀峰也不是和州的人啊。”
“呀峰吗?”
桓魋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管在什么地方总会有贤者,不管在什么地方总会有小人。”
Ⅱ
“来了。”
在拓峰的一角,寂静的妓院突然响起了欢呼声。里面的人见到无事归来的铃,都不约而同地欢呼雀跃起来。
他们迫不及待地从箱子里拿出冬器,这是从各国的冬宫府收集而来的冬器。一两件的话还没什么,但要是一次藏有十件以上的冬器就会被看作是要谋反。一次运送这么多的冬器,要是弄不好被发现了,可就大祸临头了。
“刀剑三十,加上以前得到的枪戟二十,箭一千。这就是我们的全部!”虎啸在花厅聚集在这里的人说:“我们人数众多,八十件冬器确实是不够的,这个我也很明白,但是这已经是我们费尽心血收集到的了,所以请各位原谅。”
花厅里鸦雀无声。
“我知道要讨伐乡长,凭我们区区一千人是不够的。我只是希望,只要我们一反抗,止水的人民能够一起响应。”
“一定行的!”不知谁说了句。
“升纩在止水乡作威作福的日子就要过去,我们止水乡的人民也很快就可以获得自由。为了这个,就算要我们人头落地也要勇往直前!”
铃缩在花厅的一个角落哆嗦着。虎啸的声音不断地传入耳里,她心里感到莫名的不安。她旁边站着夕辉,他也是茫然地看着哥哥。
铃不断在想,这样做真的会没事吗?不,跟本这就是飞蛾扑火。虎啸,还有其他人,他们都会平安无事吗?
“跟我来。”铃拉着夕辉的手,穿过正在散去的人群。走进满是灰尘的客房。
“你说虎啸会没事吗?”
“我也不知道。”夕辉靠在墙上轻轻说道,“我也希望他没事。”
“是不是人手不够?”
“要是只是讨伐升纩那是绰绰有余的。那家伙在家中的时候有一百个护卫,外出的时候有五十左右。”
铃松了一口气,说:“要是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但之后呢?”
“之后?”
“要讨伐升纩,其实只需要武艺高强的二十人即可。先杀了升纩,然后马上有逃离县长现场。”
“那不就行了吗?”
夕辉苦笑了一下,说:“但是铃啊,那样他们不就成了杀人凶手?”
“这……”
“要是杀了升纩就逃走,只会祸及拓峰的黎民百姓啊。拓峰的官并一定要找出杀死升纩的凶手。因为他们好不容易才巴结到一棵大树,只要为升纩办事,就可以保证生活无忧。但是一旦升纩被杀,他们今后就生活无着了。愤怒之下他们必然反转整个拓峰找出凶手。你也知道,杀人凶手不可能真的可以隐藏一世的。”
“但是,如果这样……”
“究竟谁是杀升纩的凶手,那些官兵会逐家逐户地追查到底。然后虎啸他们就必须一边和官兵战斗一边逃离这里。”
“但是我们不是有一千人吗?”
“不要说笑了。驻守在拓峰的州师第三旅有一千五百人。而乡师也有一千士兵,五百护卫。”
“这么多……”
“而且那都是精锐部队,个个都是强兵悍将,但我们的只是一些连剑都没拿过的人。另外,驻守在明郭的军队迟早会出动,他们只需数日就能赶到这里来。”
“这……”
“拓峰的人们要是不响应我们的号召,不帮我们抵抗的话,我们可就要全军覆没。”
“要是那样……为什么虎啸还……”
“我们是揭竿起义,不是暗杀升纩。不过并非杀了升纩就一劳永逸。最后的结果还要看拓峰人民的意志了。”
“但是……”
“除此以外再没办法了。要是觉得像升纩这样的畜牲不可饶恕的话,就只有揭竿起义了。然后还要让朝廷的当权者知道,不能够再让像升纩那样的人来当官。”
“是这样吗……”铃咬了咬下唇说。
“你可以逃啊。”
铃摇了摇头,说:“我不能逃。”
Ⅲ
阳子来到拓峰,现在最大的线索就是铃所骑的三骓。但是三骓并不是什么有名的骑兽,所以作为重要线索的三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包括阳子也不知道。
阳子命令班渠去找三骓的主人,但是在拓峰这样一个城市找人,光用一两天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虎啸,夕辉,铃。阳子不断地打听这三个人的下落。
之前阳子也问过虎啸那旅馆附近的人,想打听出虎啸可能会搬到哪里去。但那些人压根儿就不知道。有几个好像知道一点内情的人却不愿告诉阳子。
为了找到虎啸几人,阳子走遍大街小巷,问过不少的人。虎啸的下落没问到,却发现拓峰的人一个个都是脸色冷漠的。当阳子向他们打听时,他们一般都反问阳子为何要找那些人。于是她就把里家遭人袭击的事告诉他们,但是他们竟然连一句感叹的话都没说。
阳子脑中浮现出在拓峰的接头升纩车死那个孩子后扬长而去的情景。当时的周围的人也是神情冷漠地看着升纩离去。他们的心好像已经麻木了。没有人显露出哪怕是一点点的愿意帮助阳子的意思。不仅如此,更有甚者还反过来劝告阳子不要再插手这些事。
“这个城市的人究竟怎么回事啊。”
她一边想一边走进一家旅馆。她向掌柜问道:“你见过一个叫虎啸的人吗?或者有没有一行三人的旅客来投宿?”
要是是旅馆的话,说不定还知道一点点。阳子想:既然他们离开了自己的住处,就肯定会到别处投宿。不过阳子又想: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有在这里逗留,说不定已经跑到其他地方去了。虽然没证据,但可能性很大。
“不知道。”掌柜摇头回答。
“是吗……谢谢了。”
说完,阳子就走了出门。在门旁边停了下来。原来她在和掌柜说话时,班渠已经无声无息地潜进去,确认了一下究竟有没有骑兽。
“还是没有。”隐形了的班渠说。
“喂,你是在找人吗?”
阳子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长相丑陋的人从客房里走了出来。
“对,我找一个叫虎啸的人。”
“是虎啸吧。”说罢,那男人向阳子一招手,走进旅馆旁边的小巷里了。阳子默默地跟了过去。
“叫虎啸的人做了些什么?”
“在固继的一个里家被人袭击了。我想那个凶手和虎啸这人大概有什么关系吧。你要是知道的话请你告诉我。”
那男人背靠在墙上,说:“那你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吗?”
“正因为没证据所以我想找他本人问一问。”
“哦。”说着,那男人打量了一下阳子腰间的配刀,说:“你还带有长刀啊,莫非你会用刀?”
“用来护身的。”
“是吗……”男人直起身来,说:“我对那个什么虎啸没什么印象。不过啊,要是我是杀人犯,我早就逃到雁国那些地方去了,怎么这么笨还留在这里啊。”
阳子看着那男人的脸,想道,这男人肯定知道一点什么的。她不露声色地说:“说得也是。”
“就是嘛。首先你根本就没有确切的证据就去打听他的下落,莫非你认定了他是杀人凶手?而且……”说着,那男人不自觉地伸手搔了搔后脑勺。阳子看到他的粗壮的手,注意力马上集中到那里去。是铁指环!
只听那男人说:“而且你到处问人杀人凶手的下落,你不怕真的凶手就在你身边吗?这样你会很危险的。”
阳子想,那铁指环和这男人一点都不相称,怎么他会戴着这样一个指环?
“我也不是泼你冷水,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官府去办吧。”
阳子突然想起,虎啸他们也戴着同样的指环。不仅如此,就连阻止虎啸的那个少年也有。接着,她还想到,铃端汤给她喝时,也戴着这样的指环……
“那不好意思,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
男人挥了挥手,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阳子快步向他冲过去。男人觉得不对劲,回过头去时,胸口被阳子的肩膀一撞,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被撞飞到一边的墙上。
“你……!”
阳子挨过去,左手向他的背一按,就把他紧紧按在墙上,右手抽出长刀,用刀尖抵住他的后颈,说:“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会不会用刀了吧。”
“你……”
“告诉我!你的指环是从哪里来的?”
那男人想扭过身来摆脱阳子,阳子梢一用力,刀尖轻轻陷进男人后颈的肉里。
“别再反抗了,我不想伤人。”
男人觉得后颈一痛,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就在这时候,男人头上的墙壁上突然长出了一只手,接着看到一匹赤红的魔兽探出上身。是班渠。它把前爪架在那男人的头顶,显然要是那男人有什么异动,它就会一下抓下去。但是那男人正扭头看着阳子,所以没有发现自己头上的那只抓。
“你认识虎啸?”
“不认识!”
“还想骗我!我的手累了的话,就会发抖,你最好在这之前给我说实话。”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见他也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要是你还隐瞒,就证明虎啸和你都是凶手!”
“胡说八道……”
“你不要惹怒我!说!”
男人沉默了一阵子,又说:“虎啸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我要去见他,亲眼确认一下。”
“他真的不是那样的人!你相信我吧!”
“那你带我去见虎啸,那样我才能相信你。”
“好……”男人一说,他头上的班渠唰地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阳子拿开长刀。见男人没再反抗,就放开了他。
男人用手撑着墙,转了一下僵直了的脖子,用戴着指环的手摸摸后颈,嘀咕到:“你也算是女人吗?这么粗鲁……”
“你要遵守诺言,要是敢使诈,我可不饶你。”
Ⅳ
那男人带阳子走到城的西南角,只见有一座旧楼,外墙的青色的涂料几乎都脱落下来。绿色作底再涂上蓝色,一般的建筑物都不会这样涂外墙,除了妓院。
“真的在这里?”
“我多说也没用,你见到虎啸不就行了吗。我答应带你见他的,你不用怀疑。”
男人一边说一边走进那妓院,里面看上去更像一个食堂,但却一个人也没有。就在这时,有一个老人家匆匆忙忙地从内堂走出来迎接。跟在男人后面的阳子被靠着大门,一声不响地看着男人和老人说了几句。然后老人退入内堂,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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