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
“虽然我说很紧急,可其中还要包括涟国的御仁,即使他们现在就开始调整日程,可从路途遥远这一点来看,可能还要再花点时间。在那期间,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个地方。”
“要我一起去……到哪儿去啊?”
六太回答道,去蓬山。
“是,蓬山啊?”
蓬山是位于世界中央黄海的一块圣地,在那儿麒麟被生出来。阳子曾经去过那儿一次新登基的王,都规定要到那儿去接受天启。
“去蓬山是为了什么啊……”
阳子偏了偏头说。
“去见蓬山的主人。”
“你说的主人……难道,是碧霞玄君?”
碧霞玄君是居住在蓬山的仙女们的主人,阳子从来没有见过玄君。
“是的。不管怎么样,我们今后要做的事是史无前田的,这也可以说是一种学习,而且这次事件的发起人又是阳子你,所以尚隆说务必要带你一同前往。如果要坐骑兽飞去蓬山的话,那只能带最低限度的行李。你还是快点准备吧。我们可得赶在客人来之前回来啊。”
阳子慌慌张张地去做准备了。把她走以后的事情向浩瀚做了个交代,并且向景麒借了使令。阳子认为只能灿禁门出去,可跟六太一说,他却笑了:
“如果从下面走的话,我可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哦。还是一口气飞到云海上面吧。”
阳子眨了眨眼。蓬山的山顶通常都是云雾缭绕,突出在云海上的。可是,在蓬山顶上,除了无人的寺庙以外,她记得什么都没有,至少没有任何人居住的样子。
“好吧,走走看你就知道了。”
六太这么一说,阳子就骑上了从景麒那儿借来的班渠。从庆国马不停蹄地飞了一个昼夜。就这样骑着班渠,直到不知不觉她睁开眼睛,已经是天壳了。越过金刚山山顶,飞越象群岛那样并列的海域,到快日落的时候终于能辨认出五岳的身影了。
蓬山是五岳中的东岳,山顶建有白色壮丽的庙堂。在降落到那个庙堂的大门之前,阳子注意到下面站着个人影。那是个体态玲珑的女人,正仰首看着飞来的骑兽。
“……那是?”
六太笑了。原来如此啊,“只要去了就会明白”,应该就是指这个吧!阳子这么想着。虽然阳子并不知道碧霞玄君长什么样子,可看等在那的女人身形,就可以想象那就是碧霞玄君本人。
“每次,您都特意出来迎接,我可真是太惶恐啦。”
六太一降到地上就这么说着,那个女人听了发出轻轻的笑声说:
“那正是我要说的。延台辅总是这样说来就来,真是无论时间怎么变,延台辅你都不会变啊。”
“好啦,我就是这种人我给玄君介绍一下。”
六太话音刚落,她就把冷冷的视线射向阳子。
“这一位我想就是景王吧。”
阳子非常吃惊的抬头看着玉叶的脸。“您知道的……真清楚啊。”
“因为我是蓬山的主人啊。”玉叶又轻轻的笑着说。“既然已经介绍完毕了,那么快点我们开始商量吧。……虽然要是能再让你们休息会儿就好了。”
她笑着催促六太往寺庙的方向走。在没有门扉的门对面,是垒着白石子的宽广的院子,但是既没有围着的墙壁也没有回廊,仅仅只有一幢红色的小祠堂。正面求是正殿,可是玉叶却没有再往那走,只是在漆着朱漆的堂前站住了。用扇子轻扣门扉,门就开了。阳子凭着以有来过这的记忆,记得那里应该是玻璃的台阶,可是现在却是白色的阶梯向下延伸着。
回头看了看惊讶的阳子,六太苦笑了一下。
“你别放在心上哦。要说她有什么地方不好,就是喜欢把东西变来变去的。”
玉叶冷冷的笑着,催促阳子他们向中间走去。
和禁门一样,走下并不是很长的白色阶梯后,就进了同样白色的建筑物中。走到地面上再回过头来一看,属本应该关上的门现在却没有了。在那儿只有白色的墙壁,其它几面都没有墙壁,只有生长着绿色青苔的石头宝立着。
“往这儿走。”
玉叶所带的路,是相当近的一座宫殿。一进入被许多奇石包围着的宽大建筑物的当中,就看到已准备好了各种茶具和小食。原本应该住在蓬庐宫的仙女们的身影却完全没看见。
“我特意让所有人都回避了,这样可以了吧。”
“你能这么体贴我们真的非常感激那么我就开门见山的明说了,在蓬山到底知道多少关于戴国的事情?”
“我反复询问了雁国以后才知道泰麒果然已经不在了,我就想他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除此以外呢?”
“泰王也好象已经不在位了。”
“那就已经是全部的事实了。戴国立了伪王。泰王和泰麒都下落不明。因为泰王可能并没有离开戴国,所以要从他身上入手做点什么是很困难的,我们觉得只有从寻找泰麒开始了。泰麒由于鸣蚀而流落到那边的可能性相当高。”
玉叶默默的给茶碗里添了茶水。
“然而仅仅靠我们是不够的。我们想要借助其它各国的实力。在各国的帮助下,去搜寻泰麒,然后把他带回这边来。带回来以后,也不能就那样让他回去戴国。在戴国,为了准备过冬,需要大量的物资。即使避开伪王的耳目,带着泰麒去寻找泰王,也还需要大量人手和后盾。”
“好象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国与国之间,超越相互间的交往,一起去做某件事的前例呢。”
“与天纲相抵触吗?”
“我也不知道呢……要是能找到泰麒并把他带回来是很好,可在那之前要怎么办呢?这大概会有违天纲的啊。”
玉叶把盖上盖子的茶碗推到六太面前。
“从泰麒流落到那边至今未回这件事来看的话,我觉得还是不要对泰麒还能回来抱太大的希望为好。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惰,如果确实什么事都没发生,也还是可能因为种种原因,使得希望落空,要如何消除这个障碍也是一个问题。”
“是这样啊……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啊。”
小声喃喃后,玉叶陷入了沉默中。很快,又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就这样放着泰麒不管……你们试着去确认一下吧。”
拜托了,这么对六太说完,玉叶就站了起来。
“今天好好休息一下为好吧。无论是哪位仙女所居住的宫殿,你们都可以挑一间自己喜欢的住下来。明天中午再见。”
Ⅴ
目送了远去的玉叶后,阳子感到非常困惑,于是看了看六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问我怎么一回事吗?我也不太清楚,就如同你所—看到的一样,此次事件是史无前例的。正因为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才来商谈的。”
阳子说这个我也知道可是……阳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心中那种无法释然的感觉。
“玄君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就如同你所知道的,她就是蓬山的主人,玄君是管理所有女仙的人。”
“那和那个玄君商量一下后会怎样呢?”
“我想她一定会告诉我们答案的,所以才来和她商量。”
“那为什么玄君会知道答案呢?”
“啊,是呀。为什么她会知道呢。”六太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希望阳子你能了解。”
六太一边说着一边很认真地盯着阳子看。
“在这个世界里有些事情是上天规定的,无法改变的。”
“这个我虽然明白可还是……”
“你只是默然地承认而己,对吧?但是要知道其实并不都是这样的,在这个世界里,所谓的天纲也是有范围和框架的。”
阳子微微侧了一下头。
“这是上天规定的东西,作为普通人的我们只能接受,或者说是无条件的,这对谁来说都是一样的。”
阳子本想说她一点都不明白,可六太轻轻地挥了挥手制止了她。
“好了,现在我就举个例子,来最简单易懂地说明一下这个问题,现在在我们面前所面临的问题会不会被认为有罪。天纲有规定我们不能派兵越过国境,这样的话会对救戴国产生妨碍。但实际上在过去,王师越过国境出兵的例子也是有的,遵帝的故事就是这样的。遵帝派兵前往范国,但是结果,遵帝和麒麟突然之间都毙命了。据说那天遵帝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就和平常一样。可就在要离开宫殿的时候,突然之间感到胸闷,一下子从楼梯上跌落下去。百官慌忙赶到的时候,从遵帝身上流出来的血已经在石阶上流地像条小溪一样。百官想把他搀扶起来,可遵帝地身体已经变得像海绵一般柔软,轻轻一按就会从皮肤里渗出血来,遵帝早已经毙命了。”
“怎么会这样?”
“麒麟就死得更加惨不忍睹了。百官正要告诉他遵帝已经死掉的消息得时候,她只剩下了一具残骸,那是被使令啃食的结果。”
六太痛苦地皱着眉头,十指按在书桌上。
“经确认那并不是寻常的死。王不可能就这样死去的。而且,同时使令把麒麟吃掉的事情也是没有发生的可能。虽然把麒麟吃掉是使令的特权,但是那么凌乱那么粗暴的场面是不可能有的。每个麒麟都只有被使令吃掉才会安稳地死去,然后将尸体放入棺材里,安置于殡馆。在这段时间放棺材的灵堂是被封印起来的,只有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以后才能把棺材拿出来。而就在这段时间里棺材中其实是空无一物的,麒麟的消亡就是这样一回事。”
阳子轻轻地咽了下口水,从面前的麒麟听到了麒麟的生命结束的事情真是让人感到痛苦。
“因为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而且遵帝从来没有失去过他的王位,他是充满仁道,德高望重的王,即使遵帝要带兵前去范国,也没有任何人有异议。遵帝并不是要为难范国才出兵的。他是一个对他国都拥有深厚慈悲心的王,而且也是因为仁慈才想要解救他国的人民,因此才出兵范国。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是支持他的,没有对他进行任何反对。然而遵帝和麒麟的下场还是这样。没有任何预兆,王和宰辅死的时候,他们所通过的阶梯全部都飞了出去。很明显,这不是寻常的事情,可是,一开始谁都没有把这件事和动用王师的事情联系起来。”
“延麒和遵帝……”
“从来没有见过面。遵帝的时代在我出生之前很久,但是听说,他曾和宗王见过一次。”
“奏国的……”
“宗王还没登基的时候,好象遵帝就非常的支持奏国,然后就突然暴毙了。现在的宗王登基的时候,才国已经是个治世300年,在南方享有盛名的大王朝了。”
延麒晃了晃茶碗,瞄了眼阳子。
“为什么遵帝会死,这个原因谁都不知道。而且在那之后,新的王虽然继位了,可是那时候,玉玺的国氏都已经改变了。因此我们才刚刚知道原来是遵帝遭了天遣才会暴毙的。因为这是有过前例的。戴国的国氏就曾经由代变成了泰,听说那时的王由于失道逆上失去了麒麟,为了阻止下一任麒麟的诞生而闯入蓬山将仙女们全部屠杀干净并放火烧了舍身木。除此以外也有相似的例子,反正我们都知道国氏改变是只有当王犯了很严重的罪孽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事情。至此我们才知道原来遵帝会被问罪是因为他带着军队越过了国境。”
“我们所要做的是与之相同的罪孽啊……”
“就是这样的事情。即使是为了仁道,但是带着军队越过国境是不被允许的,就是这样的规定。那时我才了解到。带兵到别的国家去,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由都是要被问罪的。”
“你给我等一下。指定那种天纲的,到底是谁?是天帝吗?”
“那种事我怎么知道。我们所知道的,就只有那种天纲的存在。只有这样而已。事实上,在天纲上写着,不能带兵侵入其它国家。这篇文章,如果没错的话,就是记载着天理的节吧。在世界上是存有天理的。如果违背了天理就是有罪,就会受到惩罚。”
“可是,认定遵帝的行为是犯罪的到底是谁?施下惩罚的又是谁?应该有个人做了这一切吧?”
“那可未必哦。比如说王和宰辅登基的时候,要登上那个阶梯。阳子你也登上去过的吧。我们所接受的天敕,就是那些东西。虽然我们都不知道那些东西,可登上去的时候就会记入到大脑里去。那时,王和宰辅的身体里就被记入了天理,我们可以这样来看待这件事。只要违背了这个天理,就会启动预先制定的报应,身体就会自己记住这个教训,至少从遵帝这件事来看,我们就知道了判断正误的标准,那样就没必要有有那种施下惩罚的人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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