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
“景王殿下是胎果吗?”
他会这么说,是从谁那儿听说了什么吧。
“是的。……还有一个人,她非常想见见泰麒你。现在还在早朝中,没法抽身过来……不过,她马上就会赶来。”
是吗,他这么一说后,景麒就再也想不到什么话能接着说下去的了。困惑着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好,最后还足回到了睡塌上,视线这么游移着,又听到了很小的声音说着。
“……我做了又久又痛苦的梦。”
景麒啪的回过神来,那因为久病而变的衰弱的脸向他发出了微笑。
“你还记得吗?和景台辅初见面的时候,我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麒麟。”
“……啊……恩。”
“你对我真是太亲切了,还教了我很多事。然而我却老是什么都学不会……景台辅回去以后,虽然我终于能记住了,可是到现在又全都忘记了……”
“泰麒……”
“在这漫长艰辛的梦里,我一直都有梦到蓬庐宫。……非常的怀念,非常想再见到你。”
说着,他看向景麒。就象曾经的那样,还是用充满真挚的眼睛。
“……我还来得及吗?”
“泰麒。”
“我浪费了很多时间。什么都失去了,这样还能来得及吗?你觉得我还有能办到的事吗?”
“当然有了。”
景麒用很有力的声音回答道。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吧。泰麒你还能做到这样,就是希望还没有崩溃的明证。你别担心了。”
好的,他像是咀嚼景麒的话那样闭上了眼睛。
Ⅱ
“……泰麒?”
阳子靠近他叫着,他点了点头,答曰是的。深深陷入憔悴中的他,还是从卧床中爬起身来,让她看看自己精神点的样子。
“您就是景王吗?”
“……我是中岛阳子。”
听到阳子这么说的他,偷偷笑了。
“我是高里。”
阳子喘了口气。感到了一种近乎狼狈的奇妙气氛。
“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啊……能和同世界的人,在这里碰面。”
“我也如此。受了您诸多照顾,真的非常感谢。”
“这可不是值得多礼的事哦……”
阳子吞吞吐吐的,垂下了视线。
“是吗。这可并不是你值得向我道谢的事啊。因为我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能为戴国做到。”
“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把我带了回来。”
“所以啊,这可实在是太好啦。”
阳子暂时沉默了起来。本来还想,见到他之后要试着跟他说的话有很多很多。自己国家的事情这些那些都想了解。可是现在,却一时找不到话题似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已经是再也不能回去的地方。变成与阳子完全无关的世界了。只是找到了无聊的话题,那种令人怀念的感觉也在逐步丧失。要说奇怪的话,从内心感到恐惧。也许,对阳子来说,那边的家庭也好,同学也好,恐怕不到死的时候是不会忘记的,无法忘记的吧。
“那边,……一定没什么改变吧。”
他们还好吗?那些人……
“是啊,即使遇到那样的风暴也不会改变吧。”
“是吗。”
这样的话就好。
阳子叹了口气,笑了。
“现在我们在商量如何拯救戴的人民的方法。对灾民的援助是理所当然的。不管怎么说,真得很想能快些知道挽救那些留在本土的人们的方法。虽然真的很想去拯救他们,不过却不知该如何去做。”
“真的很感激你。”
“不……这只是为了戴,况且我们也没做什么。你没必要感谢我。庆现在还很贫穷。虽然可以安置一定的难民,不过能够救济的人数还很有限。”
“不过,”阳子笑了,“泰麒回来之后我们就有了依靠,实物方面就交给我们好了,你尽量好好养病吧。”
“实物?”
“是啊,我提出了这种各样的建议,不过,对于这边的人来说我所说的这些就像是天外奇闻,比如说,为了解救戴的难民,设立大使馆什么的,下面的官员以及延王和延麒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大使馆吗?”
面对睁开眼睛的泰麒,阳子多多少少有点害羞。“嗯。”了一声,同时又对着他点了点头。
“我觉得应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只是想设立一个能代表难民利益的组织。大量的难民涌向庆国和和雁国,我们这边也应该给予难民适当的保护。不过,也许还有别的方法,或者这样根本行不通什么的。总之我觉得最好先跟别的国家商量一下。怎样才能获得帮助,这对于难民来说才是最需要了解的事情。初衷不过是,考虑到每个国家,没落或是在困难时期都会产生难民,而如果各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大使馆这样难道不令人安心吗?不过,对于他们来讲我的想法看起来过于突然而不太能被理解……”
阳子长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泰麟目不转睛的看着阳子。
“那个……我说的还是很奇怪吧?”
“不……不是那样的。我认为景王真的很了不起。”
“不要说那些了不起什么之类的话……景王什么的,不要这样称呼我呀。只要想到你和普通的日本男孩子没什么两样的时候,我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的。”
泰麟微微一笑的说道。
“中岛小姐,你今年多大岁数了?”被这样的称呼着,阳子感到有一点奇妙。
“嗯,大概比泰麟大一岁吧。……说起岁数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说完后,阳子“啊。”的叫了一声。
“还是叫你高里比较好吧?”
“叫我什么都可以……小的时候回来过一次,从那时我就被称为泰麒了,并没有什么陌生感。”
“这样啊……我到这里来还不满三年,所以和泰麒比起来还真的好像是还不太习惯这里的异类啊。”
“实际上我呆在这的时间也只有一年。”泰麟的声音里与其说是充满怀念还不如说是有着深深的遗憾。
“……好了。不要再计较多余的事情了。原本我在那边的时候,对于政治呀,社会形势呀什么的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现在,也只是能说出模糊的或者记得的知识而己。”
“我也认为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变化。因为到现在都觉得好像自己对这里一点都不了解。我在这里只呆了一年,而且一半的时间又是呆在蓬山……可以说留在戴国的时间很少,而且我又还是个孩子,可以说对社会上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点儿各国间相互交往的事情。”
“那就从现在开始吧。如果你能把自己掌握的知识和我一起分享就太让人高兴啦。不仅如此,泰麒现在还要为我们担任戴国难民的领头人……”
“……是啊。”
泰麒点头赞同的时候,从旁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听到了李斋在高声叫着:“干什么?”的声音。
“有什么异变吗?”阳子说着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Ⅲ
闯入卧室的,是几个男人。看到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后,阳子皱起了眉头。那是内宰,在天官里是执掌宫中内宫的司长。在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是在禁门常见到的看门人。
“什么事?”
即使不问,也知道他们的来意。他们的手里都提着剑。
“这是……怎么一回事。”阳子向着闯入者一瞪眼,男人们就立刻冲了上来。
“你太蔑视庆国了。”
说话的是内宰。
“我们想确认自己的王并不是会做傻事的人。但是,你太轻视国家和官员,重视那些什么也不知道是哪国的草民,践踏惯例。毫不在意国家的威信和官员的骄傲。”
就是啊,其中一个看门人倒提着剑弯下身子说道。
“把半兽和人相提并论,不仅允许他们登上朝廷,还让他们当上禁军的首领。”
阳子感觉脸涨红了起来。
“你们说的半兽,什么的。”
突然想拔出剑,但又想起水禺刀已经收好了。
“你给诸官的脸上抹泥,把半兽和土匪带入宫中深处污染了宫城。轻视应该充满威严的的官员,而重视半兽和土匪让他们随侍在侧,结果把宫里弄的乌烟瘴气。把半兽还有土匪作为对手,是因为这样一来就可以不用考虑自己的弱点吗?把各国的国王和台辅都集合起来,你是有心要和他们搞好关系吗?就我所想还差的远呢。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想想是不是能得到上天的允许才好吧。”
阳子哑口无言,只能睁大了眼睛,急促地喘息。
“住嘴!”制止住守门人的是内宰。
“……他们说话太难听了,我感到非常抱歉。可是还是希望你能理解我们所说的事。我并没有那么看不起你,让其它国家的国王和台辅频繁的出入我们的王宫我们是没办法臣服的。把戴国的将军藏起来,还打算保护戴国的台辅,你难道忘了自己是庆国的王了吗。象这样让其它国家的国王任意出入究竟所谓何故?你打算把庆国让给其它国家吗?”
“……不是的。”
“那么,为什么其它国家的人能这样随意在王宫的深处随随便便地高抬阔步呢。你到底把庆国和庆国的子民当成什么了。”
“就因为你是女王。”
一个人这么说道。
“因为私情而让国家荒废。象现在这样如果再不纠正过来,还不是和予王一样。”
阳子被气得身体颤抖着突然提出这样的话题。
几乎虚脱了的阳子,根本就没有打算蔑视人民和国家。她感到他们说要让自己为国家和人民着想,可在这里说肯定有什么别的含义。他们根本不知道内情虽然对他们发火是很容易的。可是,本来就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实情。事实上,正因为她是阳子,所以才会觉察不到象这样对她持有这种不满的其中另有内情吧。
她自己也感到了,就是这么回事吗。
无论是谁都只能从对方的言行来推断他们真实的想法,如果评价说这样是没错的。那么只有那个就评价本身才会开始启动。根本没想跟那种什么都相信,一点怀疑都没有的人说清楚。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是要把我杀了咯。”
阳子这么一问,内宰们微微有些胆怯。
“这样啊,你们要是这样说的话我可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会剑术就能反抗了,可是不幸的是剑还放在了内殿里。好象连抵抗都做不到啦。”
“你现在,别装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
从看门人的的回答中,听出了为难的意思。
“……你们想怎么抓我都没关系,可是我希望你们别加害于泰台辅和刘将军。要说他们在这里会对庆国有什么危害的话放他们走就好了。就和庆国有人民一样,戴国也有人民。除掉自己国家的隐患是你们的权力,而对其他国家的人民你们则没有这种权力。我希望你们别做出伤害戴国人民的事来。”
内宰冷冷的看了看阳子又看了看泰麒。
“戴国已经没落了。在这种时刻,自己舍弃了自己的国家,还要受到别国保护,象这样的台辅和将军就算失去了,我们也不认为戴国人民会有什么可叹息的。”
“那种事交给戴国人民自己去决定如何?如果和戴国人民也同样这么认为的话。那么他们会用自己的双手来讨伐这两个人的吧。……这么说的话,就是只和你们两个人来约定了?”
“为了能达成协议,努力吧。”
“现在商量进攻的方法吧。要在麒麟的身边下手。”
“等一等……”身后紧握着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如果说没有民的话,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看门人捉住了随后而来的手。带领着内相们,阳子走出卧室,被几个人押着的李斋青着一张脸。
如果可以的话,就不会因为自己的坏习惯而被抓了。
刚想到这里,李斋突然被撞了出去。
连吃惊的时间都没有,从身后传来了悲伤的叫喊声。站起身来后,她感觉脚扭了,只好拿剑撑住身体。
尖叫声。拿剑指着李斋的男人先向阳子的方向进攻。在到达之前就被野兽的前肢刺穿了胸膛。那锐利的爪子染满了血红色,在它被拔出来的同时,男人倒地不起。阳子回过神来,她想着应该是有谁在背后救了她一命,可是回过头来,谁也没在那里。只看到在远远的地方,泰麒像被冻住似的,呆呆站着。
“小心自己,注意抵抗!”
阳子回过头来,看到脸色苍白的景麒飞奔过来。在那间客厅里有好几个人倒在地上,同时还有一些人惨叫着带着血迹逃走了。
“这件事出现的还真是时候啊……”阳子定定地坐在那里苦笑着。
“延台辅不是留下使令给你了吗?为什么不抵抗呢?”
“……因为当时手边儿什么也没有。”
“即使没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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